第51節(jié)
溫景然經過護士臺的時候叫上了一個護士來打下手,自己則去清洗了一下雙手,準備給她縫針。 安歆有些不放心,皺著眉頭問了那護士一堆的問題。 溫景然垂眸看了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隨安然一眼,聲音雖輕卻足以安撫她有些緊張的心情:“你不用太緊張,溫景梵左手手臂曾經也有過縫合處理,是不是看不出來?” 隨安然抬頭看他,他眼神平靜地又補充了一句:“那是我縫的。” 左手手臂…… 隨安然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溫景梵的左手上哪里有不一樣的地方,就這么分神之間,傷口卻處理得很快。 傷口比較深,但面積不大,縫了四針。 隨安然疼得渾身冒冷汗,唇都咬白了時,溫景然已經收針了。 “如果不是疤痕體質的話,不用太擔心留疤。我縫合是用美容針,這段時間傷口愈合的時候你再注意些,該忌口的忌口,不會有問題的?!?/br> 說話間,已經開了藥,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把單子交給一旁的護士說道:“你陪我阿姨去一趟,麻煩了?!?/br> 等安歆和那位護士離開,隨安然才微微皺著眉頭說道:“麻煩你了?!?/br> “不麻煩?!睖鼐叭晃罩P的手一頓,又淡淡補充了句:“遲早是一家人?!?/br> “……”隨安然沉默半晌才想起她是為了什么才會磕傷額頭,“之前我和溫景梵通話的時候他好像就有些不舒服,現(xiàn)在根本聯(lián)系不上人了。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燒得有些昏迷了,你……” “所以你把自己給弄成了這樣?”溫景然倒沒有半分擔心,反而關心起她額頭上那磕傷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也的確不用太擔心,溫景然每年過年回去一趟都會給家里的人備上足夠用的常用藥。溫景梵就算發(fā)燒神志不清了,應該也不會糊涂到忘記家里有救急的退燒藥。 隨安然再度沉默:“……”溫家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嗎?簡直沒法聊不下去。 溫景然見她不說話,剛想說“你不用太擔心”這樣的話時,安然的聲音卻陡然低了幾分:“他一個人這樣,又在生病,你就不擔心嗎?” 溫景然翻著病歷表,正在寫著些什么,聞言頭也沒抬:“你確定這句話要問我?” 隨安然這次徹底沉默了,她已經放棄和這位外科醫(yī)生的對話了。 兩廂皆沉默著,室內安靜地只有他手上的鋼筆落在紙面上的輕微聲響。 隨安然坐了片刻,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辭。正要轉身離開時,溫景然卻叫住她,這次眼底有了很淡的笑意,輕聲說:“他沒有什么左臂縫合過,我剛才只是看你太緊張才這么說的。看來,的確是分散你注意力的好辦法?!?/br> 隨安然沒說話,只覺得傷口一陣陣得疼,疼得她想立刻遁地。她暗暗磨了磨牙,轉身便走。 。 隨安然回家收拾行李,東西不多,她想著過不了多久又要回來,無關緊要的一些衣服就直接留在了家里。 安歆幫著她一起收拾,見她從醫(yī)院回來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以為她是傷口疼,猶豫著說道:“不然你明天再過去吧?自己也剛受傷,在家好好休息一晚,mama給你熬點補湯喝?” “我這次回去處理完事情,就給酒店遞辭呈。我想好了……”她抿了一下唇,面色越發(fā)慘淡:“在哪都可以,我想陪著你。過年我會回來的。” 安歆愣了一下,眉目婉轉間,但是輕笑了一聲:“安然,你還是不懂。我們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為了誰而綁縛在一起。a市有你的朋友事業(yè),你不必這么急著下決定?!?/br> 話落,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補充道:“我差點忘記說了,聽說你答應了你朋友配音,后來又反悔了?” 隨安然悶悶地點了一下頭。 “人家不是來告狀,是想讓我勸你再考慮考慮,他是真的想要你配音。你這么一耽誤下來,他租借錄音場地一天也要幾千。別說他還是你朋友,就算不是,你也不能這么不負責任啊?!?/br> 隨安然沒接話,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箱后,提著往樓下走。 鞋子踏在木板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隨安然深吸了一口氣,開了門,回頭看向身后不遠處的安歆時,才說道:“mama,其實我真的很累了。” 她眉目間染著nongnong的疲倦,那張蒼白的臉在玄關的照明燈下慘白得毫無血色。她回眸靜靜地看著她,眼底是墨色的哀愁,濃烈得化不開:“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冷靜下,好好想一想我該怎么辦?!?/br> 安歆就這么溫柔地看了她一會,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圍巾,見她神色放松下來了,這才輕柔地開解她:“所有的問題都會有解決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順應自己的心。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知道你還放不下a市的一切,那何必為難你自己?” “過年回來也好,但別鉆牛角尖。我還是覺得那個男孩挺好的,你要是喜歡可以試一試,不相處怎么知道他適合不適合你?你長大了,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我是左右不了你的?!?/br>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a市?” 安歆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 凌晨兩點飛往a市的航班沒有空位了,最早也是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起飛。隨安然買了票,坐在候機廳里,額頭上的傷口一陣陣得疼著,疼得她臉色越發(fā)難看。 安歆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著,和溫景梵的聲音漸漸重疊。 她朦朦朧朧間睡意上涌,想起那晚他站在路燈下,神色寡淡看著自己的樣子,便覺得胸口有只巨獸在撕扯,她在這種疼痛里反復煎熬著。 想擺脫,可始終不得其法。只能一遍遍受著,期待這種痛楚早點散去。 半睡半醒間,耳邊似是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掙扎了下,從那無邊的黑暗里醒來,面前空空如也。 她抬手摸了一下額頭,剛睡醒下手沒有輕重,按疼了傷口,“嘶”得一聲,扯動著唇角。 嘴里干得有些發(fā)苦,她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 這一夜的半夢半醒,實在消耗體力和意志。 她喝了口水,拿起手機繼續(xù)給溫景梵打電話,手機始終是通的,不過依然還是無人接聽。 她手指搭在扶手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額頭上的傷口越發(fā)的疼。加上困倦,整個人有些筋疲力盡。 那涼意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里侵襲而來,冷進了骨子里,冷得她牙關都發(fā)顫。 她不厭其煩地始終撥打著這個電話,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最后被機械的女聲切斷后,再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