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嗯。”溫景梵應了一聲,提醒她:“先把外套披上。” 隨安然“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一直被自己掛在臂彎處的外套,低頭穿上。 自此至終,兩個人都沒再回頭看一眼身后的江莫承。 而后者,站在電梯里,一直看著兩個人并肩遠去的背影,目光幽沉。 。 聞歌有出國的打算,所以這段時間學業有些緊張。她不眠不休的在補習英語,除了偶爾幾個訴苦的電話,倒是一直都沒能看到她的人影。 但是今日,倒是收到了她的短信,很簡單,也很直接。 老爺子在家里辦了個家宴,在給景梵叔相親……情況樂觀,積極,老爺子倍兒滿意。 隨安然正在切水果,準備給梵希喂點,一邊看短信一邊切水果的后果就是,一個沒留神,血流不止。 剛切出傷口時,還并沒有那么疼。她垂眸看著那條短信,只覺得呼吸都緊了幾分。等她終于反應過來時,手上的傷口便疼得似被火焦灼著。 她眼淚一下子就落了出來,覺得只是被刀切了一下而已,怎么就那么疼呢?疼得她都有些呼吸不過來,下一刻就會窒息一般。 梵希聞聲跑過來,蹲在她面前看了一會,似乎是有些疑惑,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腳踝。見她沒有反應,又認真地撓了她一下。 她一低頭,那眼淚就落在梵希的身旁,“啪”一聲碎開一朵水花。 梵希“喵”了一聲,更用力地拍了拍她。 隨安然低頭看著貓,哭得越發不能自已。 傷口有些深,她自己處理不好,索性拿了錢包去附近的診所清理傷口。剛走到公寓樓下,就看見不遠處的樹下停著一輛車,一輛車身漆黑的奧迪。 車窗有些反光,加上環境昏暗,她并看不清車內是否有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剛靠近車身,一側車門就被推開,江莫承從車上下來,目光落在她攥著紗布捂著的手指上以及她身前那一大片的血色,面色瞬間變白。 “你怎么了?哪里受傷了?” “還真的是你。”隨安然松了一口氣,見他一副緊張的樣子,豎了豎自己還在流血的食指,“切水果的時候切到手了。” “也就你能干出這么蠢的事。”江莫承眉頭一擰,語氣不自覺就重了幾分。可說完,又是自己先軟下來,不敢去看她的手指,忙半摟著她去開副駕的車門:“行了,你趕緊給我上車。我送你過去。” 隨安然也不推辭,上了車,他從車頭前繞過來,伸手要扣安全帶的時候側目看了她一眼,傾過身子來替她扣上。 眼前這一幕和很多很多天之前重合,溫景梵也這樣替她扣過安全帶,兩個人那時候離得很近很近,那是她從未這么靠近過他——能看清他的睫毛,能感受他平穩的呼吸。 可她想起此刻他正在和別的女人相對而坐,款款而談,心里便又酸又疼,這種糟糕的情緒,怎么都阻擋不住,還隨著她越發清醒的神經愈來愈烈。 他終究還是到了這個年紀,她卻依然不敢上前。這么一想,心里便復雜得枝蔓糾結,盤扎在她的心底,一下下疼著。 她抿著唇不說話,等他退開身子,這才握著安全帶低聲說:“江莫承,謝謝。” 江莫承察覺她情緒不對,握著方向盤的手僵了僵,克制了片刻這才壓抑下自己要發問的沖動,對她扯了扯唇角,無奈極了:“不客氣。” 而同一時間,被安然忘記在廚房流理臺上的手機嗡鳴著響起。梵希蹲著看了良久,挪了挪身子,一肚子壓上去,趴著繼續睡…… 這一陣來電震動過去后,又進來一條短信,良久,手機才恢復平靜。 隨安然原本想就去小區附近的診所,江莫承去堅持送她去醫院,反正他有車,費不著她走路,她也沒再堅持。 等處理完傷口,她和江莫承在醫院附近這條街上買夜宵吃。 她剝著茶葉蛋,這才想起來問:“你怎么在我家樓下?” “想你了。”他抬眸看她一眼,一雙眼在燈光下亮得似有火焰在燃燒,“但你上次可是放過狠話的,我要是不能拿你當普通朋友對待就不準出現在你面前。” 隨安然剝蛋殼的手一頓,靜靜地看向他。 江莫承吃了一口粉絲,語氣黯然:“我現在還辦不到,就只能在你樓下想想你。” 隨安然咬了口茶葉蛋,撥進碗里,夾起一塊鴨血放在嘴里,只覺得舌尖都是苦的:“江莫承,你說你這是何必啊。你現在也是黃金單身漢,怎么反而沒了當學生時候的風流了?” 江莫承被氣得笑了起來,盯著她反問:“你自己沒做到的事情別拿到我面前來說教。” 隨安然一頓,被入嘴的粉絲燙得舌頭一麻,這才垂頭掩下眼底的苦澀,輕聲說:“對啊,我們怎么就這么想不開?” 。 隨安然和江莫承都是l市的人,兩個人從初中起開始同班,高中也是同班同學,就連大學……她改了志愿來a大,他也追來了。 隨安然有時候想想也覺得……現實可真虐心。 她在暗戀一個人的同時另一個人也在長久地喜歡她,可兩個人磁場不合,不能互相產生感情……還真的是彼此耽誤。 并非是沒有感動過,當你知道有一個人在時光長河里花了那么漫長的時間喜歡你,就算對方不做別的,也會因為這個,平添幾分柔軟。 可就是高三那至關重要的那一年,不知道是誰把江莫承在追她這件事捅到了老師這里,還歪曲事實變成了兩個人正在交往中…… 那位老師是江莫承的小姑,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難免就有些有失偏頗。不僅口頭警告還通知了她的家長,導致她父母因為這件事,原本脆弱的關系一觸即發。 她至今還記得老師說的那句:“隨安然,女孩子不能不知羞恥。現在這種年紀你懂什么情情愛愛?江莫承是要出國的,你這個時候和他在一起只會拖累他。你在為你的家庭,為你的父母蒙羞,你知道嗎?” 那句話像根惡毒的刺,扎在她的心口,讓她喘息不能,只眼睜睜地一步步逼死原來的自己。 也許沒人懂她是怎么想的,事實上她什么也來不及想。她只知道這件事她沒有妥善處理好,導致有人告狀。從而驚擾到父母,以至于讓原本表面還能維持平和的兩個人因為這件事的處理,而徹底爆發。 也沒人懂她的執拗,她這十幾年順風順水,父母疼愛。最珍視的也不過是這段溫馨的親情,可在一夕之間,全部崩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