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這么激烈的回憶卻在回放到那個意外出現的少年時,瞬間又溫柔了下來。 那一場相遇,真的溫柔了隨安然這一生的記憶。 古老的寺廟,清潤的梵音,清俊的少年,拾階而上…… 他側目看過來,那眼底漆黑的亮光,唇邊還未收去的笑容,都鮮明得似一副水墨畫,而他就自那畫中,款款而來。 驚艷時光。 。 拜良好的生物鐘所賜,雖然又睡了一次回籠覺,但到了平日里起床的時間時,她還是準時地醒了過來。 左手正緊緊地握著手機,右手扯著被角,還是睡著之前的姿勢。不過,臉上……卻有一種緊致的緊繃感。 她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淚跡干了,淚痕猶在,加上暖氣實在充足干燥,臉上繃得難受。 做個夢都能哭成這樣…… 等終于緩過來,她這才看向手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做夢的原因,她一早上都有些筋疲力盡提不起精神來。連下達指令都因為心不在焉,弄錯了一回。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中午吃過飯,她倒了熱水,吃了藥,剛準備坐下休息片刻,就接到前臺電話。 “隨經理,溫景梵先生提前預定了5間雙人客房。下午三點過來,辦理入住。” “5間?說了有什么要求嗎?”她微微蹙眉。 “啊,有的。”張咪頓了一下,開口道:“這五間需要都在同一個樓層,并且五間要連在一起,相對也可以。溫先生交代,他是工作所需。” 工作所需…… 隨安然想起今天早上和時遇微博互動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處理公事,兩天沒睡了”,驀然就泛起淡淡的心疼來。 雖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僅就這些有限的信息連在一起,她也直覺他是遇上了麻煩。 張咪等了片刻沒等到她回答,不由出聲提醒道:“隨經理,你看?” 隨安然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暫時定6樓的五個相連房間,等下午三點溫先生來了我親自帶他去看房間。” “嗯,好。”張咪應下之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個隨經理啊,溫先生打到前臺的第一句話……問的是,今天是不是你值班。” 隨安然一怔,眨眼看向窗外連綿無盡的雨簾,心口微燙。 。 三點。 就在前臺,北京時間的那盞掛鐘,分鐘恰好走到十二的時候,酒店大門口也隨之緩緩停下一輛黑色的保姆車。 車門打開,陸陸續續下來了幾個帶著簡裝行李的年輕人。 隨安然抬起頭看過去—— 車內正有一個人邁步到了車門口,大抵是轉身在交代些什么,微微側著身,從隨安然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見他小半截的西裝褲腿。 她隱約察覺到什么,從前臺邁出來,緩步走過去,等她走到距離酒店自動門旁不遠處時,那個人也終于抬步下車。 溫景梵面容清冷,臉上并無一絲笑容。在八個年輕男女之間,他的個子最高,身材修長,連容貌長相亦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他穿著一套黑色正裝,外面僅僅披著一件長款的毛呢風衣。衣領被妥帖地熨好,服帖地襯著。 他正彎了左手弄袖口,右手手指修長,搭在露出一小截白色襯衫的袖腕上,更顯白皙。此刻微垂了眸子,神情專注認真。 這種隨性清冷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隨安然彎了彎唇,但到底沒敢笑得太明目張膽。 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整理好袖口的下一瞬就抬眸看了過來。這一眼,眼睛漆黑澄澈,光華流轉間,愈發顯得他五官清俊精致。 只是看起來心情不好,面上蒙上了一層冷霜,加上他今日這一身顏色都深到極致,竟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冽氣勢。 隨安然站著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有一落地的青花瓷大花瓶掩住她的身體。她打量得肆無忌憚,但外面站著的人,卻是一無所知。 溫景梵顯然也是沒發現什么,很快移開視線。 那輛黑色的保姆車在所有人員下車之后便緩緩開走,他回身看了眼,因為背對著隨安然,加之又隔著一扇自動門。并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但就憑著對面站著的八位年輕男女一致點頭,神色認真的模樣,也能猜測他此刻應該正嚴厲地交代些什么。 隨安然審視了自己一眼,這才抬步邁過去等待。 本以為他會耽擱一會,不料只片刻,他就已經轉過身來,抬眸看見她時,神色并不意外。 隨安然想起張咪掛斷電話之前猶豫著說出口的那句話……此刻又看著他近在眼前,面色清俊,俊秀清冷的樣子,剛平復下去的心跳又有脫韁之勢。 等她再抬眼看去時,溫景梵已經站在正往兩側自動退開的自動門前,就這么看著她,眼底笑意細碎,卻格外清晰明顯。 第二十章 走得近了,隨安然才發現他神色間已經有了分明的倦色。 她上前,神色自若地伸出手去:“溫先生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溫景梵的腳步卻是一頓,微微側目認真地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下去,看到她伸出來的手時,頓了一下,這才緩緩握住。 這一觸手之間,便冷得隨安然一個寒顫——他手上溫度寒涼,和她的溫熱一接觸,便如同是冰與火的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