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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胡亥在線閱讀 - 第42節

第42節

    對上胡亥傻眼的表情,扶蘇笑得身心舒暢,他又揉了揉胡亥的一頭細軟卷發,重新合上眼,十分愜意的說:“你學過的《詩》還能記住多少?出來玩了兩、三個月別把學過的東西都忘得一干二凈了,父王回去,一定會choucha你在外面有沒有懈怠——哎,若是讓他知道了你偷盜信印之后,非但沒有好好讀書習武,還將學過的知識都忘得一干二凈,你說父王會怎么做呢?”

    qaq打屁股都是輕的!

    胡亥立刻蹦起來,一下子撲到車廂里隔出的小柜子前翻找了起來,迅速捧出幾卷書簡爬回扶蘇面前,仰頭看著他,毫不遲疑的說:“大哥,父王容易挑哪里考?給我劃點重點吧!”

    扶蘇高高挑起劍眉,低聲說:“這時候了,你還想投機取巧?從頭到尾都背下來!父王博聞強識,連《呂氏春秋》都能夠全篇背誦,你別想糊弄他。”

    ☆、第62章 我有特殊的相似技巧

    即使一直都清楚始皇帝十分有本事,記性也特別好,但胡亥真沒想到他竟然兇殘成這樣!

    看著幼弟完全傻住的神情,扶蘇將他抱回懷里,展開書簡平鋪在自己膝頭,一字一句的講授起內容,胡亥開始的漫不經心在扶蘇不斷吹拂在自己耳背上的呼吸平復下,竟然逐漸集中起了注意力,投入進去。

    扶蘇拿出一半心思為胡亥講解著對他來說太過簡單的知識,另一半心思卻吊在他之前說過的“瑣事”上。

    攻打代城事實上并沒有扶蘇所說的那么輕松,至少王賁眼前就陷入了麻煩之中。

    代國是殘趙集結的勢力,哪怕司馬尚戰死沙場,這也不代表留守的小將之中就一個有眼光的人都沒有。

    當王賁帶領五萬秦軍趕赴武陽城的時候,作為代國的最后一道壁壘,代軍哪怕只剩下兩萬精銳和五萬滅趙大戰留下的傷殘士兵,還是將他們全部都帶上了戰場,決定以命相搏,鎮守武陽城。

    “哪怕是硬碰硬,咱們也要保證國家不滅!”軍中滿是身有殘疾的士兵,可他們面色嚴肅,眼神執著,沒有絲毫膽怯,顯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是司馬尚將軍用性命拼殺為他們爭取到的時間,只有守住武陽城,才能讓代軍獲得喘息的機會,留下一線生機,夠保證后方的代國不滅,讓趙人留下復國的星火!

    然而鎮守一座孤城對代軍而言是最為艱難的事情,趙國當年最為出名便是可以千里奔襲的騎兵,可這一次為了守住武陽城,他們絕對無法發揮出飛騎馳騁拼殺的優勢,反而只能和擅長步兵對戰的秦軍以己之短克敵之長。

    他們不是沒想過退守代城,只是代城的位置更加不利,很可能腹背受敵,遠不如和秦軍再次大決,只要重創了秦軍,哪怕他們全都死在武陽城,剩下的時間也足夠代城之中的少年們成丁,繼續與秦人對抗,保家衛國。

    震天的鑼鼓已然敲響,王賁已經帶著大軍包圍了武陽城西南兩側,戰馬的嘶鳴聲和攻城器械車輪滾滾的轟鳴融城一體,在夜色之中傳來,像一只巨獸即將將它的利爪狠狠拍向武陽城并不堅實的城墻,秦軍所過之處揚起滾滾塵煙,預示著一場大戰的開啟。

    王賁微微瞇著眼睛看向嚴陣以待卻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心虛之感的代城兵馬,語調平靜的下達命令:“應旗,攻城!”

    云車上傳令的士兵立刻揮舞起青色令旗,一方方選擇的秦軍陣營立刻回想起應答的呼喊,隨即手持兵刃,沿著墻梯向上攀爬,仿佛這是一場人人都可以參加的狂歡。

    “強弩營,準備!”眼見這群殘趙軍團擺出了相似的對敵陣型,王賁毫不遲疑的下令。

    伴隨著激烈的擂鼓和號角的嘶鳴,三排為一組的強弩手立刻舉起弓弩,不斷向武陽城中發出利箭,但這時候的代軍已經不再是李牧統御時候的趙軍,其中充滿了老弱和殘疾的士兵,鋪天而來的箭雨讓他們完全沒有抵擋的能力,原本看似無堅不摧的盾陣霎時露出許多缺口,即使不斷有人補上位置,可代軍的傷亡仍舊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加大。

    終于,被緊緊護衛起來的城墻露出幾道缺口,攻城的秦軍士卒霎時抓住了這個位置,不顧一切的沖上城樓。

    這一次,代軍再也不能立即將攀上城頭的秦軍用銳利的長矛捅下城墻——外逃代地已經讓殘趙失去了軍械庫,連他們手中使用的兵器都無法和軍備充足的秦人相比。

    趙軍守城最愛使用的狼牙拍和楯櫓再也見不到蹤影,代軍只能靠著槍頭生銹的兵器和秦軍對抗,但即使如此,代軍仍舊不斷以命相搏,發揮出他們強大的戰斗能力。

    王賁看著戰場逐漸向秦軍傾斜的局勢,終于一揮手道:“弓弩暫停。”

    秦軍已經有三支隊伍徹底攀入城樓之中,繼續弓弩強攻只會造成同胞的傷亡,這是王賁第一次沒有身先士卒隨著大軍沖殺,而是作為一名主帥控制著戰場的局勢。

    當光明沖破黑夜,舞陽的城門被秦軍砍斷了銅鎖,拉扯著厚重的門板“吱吱嘎嘎”的打開了。

    王賁深吸一口氣,終于露出淡淡的笑容,但他立刻收斂的臉上的笑容直接下令道:“繼續向代城前行!”

    王賁以為武陽城的抵抗如此激烈,那么代城只會更加嚴重,可他沒想到秦軍剩余的四萬人還沒走到代城門口,代城的大門已經徹底打開,一身縞素的代王嘉跪在城門口,神色哀戚而無力的舉起雙手捧著一方銅印,表現得異常順服。

    “……請善待代城百姓。”代王嘉啞著嗓子說完這句話,淚水從他眼中泊泊流下。

    他曾想過做最好的趙王,延續武靈王的威風,讓趙軍變得更加強大,守疆衛土,捍衛河山,可從一開始他的父親就遺棄了他,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讓一個倡女的兒子坐在太子的位置上,然后順理成章的變成趙王,可自己那時候仍舊猶猶豫豫沒有立即殺了他們取而代之,現如今走到這般田地,他又能怪誰?

    怪秦人么?他們只不過是加速了趙國的滅亡而已,趙人……趙人亡于己,亡于亂政!

    代王嘉仰天慘笑,王賁看著他癲狂的神色卻只是平靜的說:“長公子早就交代過,我大軍攻下代城后,要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你不必擔憂——來人,將他綁下去,送回咸陽。”

    王賁這一戰打得疲憊,可作為統帥的王翦抓捕燕王喜的過程卻令他感到啼笑皆非——到了這種疲于奔命的時候,燕王喜還在命令宮人整理各種祭器,因此才耽誤了逃命的時間!

    “不必與他多說,直接堵上嘴綁回咸陽城。”王翦只看了燕王喜一眼便對這個志大才疏而毫無氣節的燕國末代國君失去了興致。

    徹底平滅了殘趙和燕國的秦軍直奔咸陽城返回,但路途遙遠,走過了寒冬仍舊未到。

    扶蘇坐在車廂里細心的教導著胡亥文化知識,時不時握著他的手糾正一下胡亥寫出的秦篆錯誤,忽然,馬匹一聲嘶鳴停下腳步。

    內侍梁立刻低聲在車廂外解釋:“長公子,咱們似乎和一隊北地商人刮在一起了。”

    “若是損壞了他們的貨物,給些賠償,讓他們先走吧。”扶蘇好脾氣的點點頭,戰國時期商人雖然地位不像士族一樣高,可他們手中的財貨已經有了影響政局的力量,何況出門在外,許多商人又兼任間人的職務,能讓秦軍打聽出許多別國的信息,能與商人為善總沒有壞處。

    內侍梁領命而去,短短片刻,他又回到扶蘇身邊,低聲道:“這些商人說自己是衛國人,平日里往返匈奴和各國,最近得到消息長公子會路過,特意再次等待長公子,想要見您一面。”

    扶蘇眉頭一挑,心中玩味,隨即摸了摸胡亥的頭頂交代:“自己好好寫字,我去見見他們。”

    胡亥聽話的起身點點頭,坐在大案前,隨后猛然扯住扶蘇衣襟,著急的說:“大哥要小心刺客,可能是心懷不軌的人。”

    “好,我會注意的,親衛都帶著。”胡亥的話讓扶蘇心中暖洋洋的,他笑著對幼弟承諾,拍了拍他的頭頂,又囑咐了一遍秦篆的寫法才起步離去。

    胡亥扒著窗框對他笑了笑才伏回大案上提著蒙筆重新寫起自己的功課,扶蘇卻在被梁引著見到這群“衛國商人”之后,心里咯噔一聲。

    這人是誰?為何口鼻和發色都與胡亥如此相似?!

    ☆、第63章 我有特殊的揭穿技巧

    扶蘇不動聲色的露出笑容,直接道:“諸位有禮。聽聞幾位想要見扶蘇,不知道所謂何事?”

    扶蘇臉上的笑容客氣又疏離,帶著幾分秦國長公子身份而特有的矜持傲慢,看起來并不如何親切,這王公貴族也是對待商人一貫的態度,商人雖然富有,但在秦軍君臣上下看來,商人是使用詭計詐走了他人財富的惡徒,平日里又善于泄露國家秘密,雖然不得不用卻也一直不為秦國君臣所喜。

    因此,哪怕扶蘇心中已經毫不遲疑的抹去他們所說身份的真實性,對待這幾個“衛國商人”的時候,卻表現得和對待以往遇見的商人沒什么不同。

    扶蘇話落看向來人,臉上神色瞬間轉變,似乎心中驚訝,不由得長大了一雙星眸,視線在領頭之人頭上轉了一圈,微微瞇起眼睛,嘴角笑容變得玩味。

    “諸位恐怕不是衛國人吧?衛君十年三次自貶其位,恐怕衛國養不出先生這樣器宇軒昂的人。”扶蘇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抽出攏在袖袍下的雙手拱手行禮,態度顯得謹慎了許多。

    為首的男子高大挺拔,華貴的長袍和厚實的皮毛都遮掩不住他身上壯碩的肌rou,年過十六的扶蘇已經有一副修長的好體魄,可站在男子面前瞬間矮了一截,讓人能夠輕易區分出少年和男人的區別。

    扶蘇前后可以表現出的差別讓男子挑高了眉毛,他這才抬起臉,正眼看向扶蘇,上下打量的視線實在稱不上恭敬,甚至帶著一絲凌人的威勢。

    扶蘇像個初出茅廬的貴公子一樣,始終一無所覺的微笑著任由男人打量,甚至迎著男人的視線挺起胸膛努力填補身高帶來的差距,但他心中卻早已拉響警報——以扶蘇多年征戰的敏銳感覺,此人絕對是個身居高位的人,手中還有過許多人命。

    中年男人打量扶蘇的視線十分細致,許久之后才忽然開口道:“長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我們的身份。”

    話音一落,看起來還十分威嚴的男人忽然露出爽朗的笑容,上前對著扶蘇臂膀一拍,大笑著說:“我看著桑雅從小長大,是她的族人,聽說桑雅生了個男孩,正好路過此處,還知道幾條消息,想和長公子做筆生意——長公子讓我見見桑雅的兒子,我就直接把到處發財時候知道的消息轉告給長公子。”

    男子一番話說下來,哪怕扶蘇從未聽說過胡姬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想要見見胡亥了。

    族人?

    扶蘇再次打量了男子孔武有力的身材一眼,回想胡亥偏于纖細的骨架,心中莫名有股松了口氣的感覺,卻沒有一口答應男子的要求,只是平靜的微笑著說:“還未請教該如何稱呼勇士?”

    “叫我竭額就成了。”男子說著抓了抓頭皮,有些莽撞的說,“長公子怎么不回答我的交易請求,你懷疑我是來刺殺的人?”

    說著,他伸手指向自己的臉,十分坦然的說:“我和長公子的弟弟也有幾分血緣,應該有些相似之處,長公子仔細看看,然后就不用考慮那么多了。”

    扶蘇笑著搖搖頭,想起胡亥的時候,他眼中自然流露出幾分寵溺的神色,聲音也柔軟了不少:“此時正是胡亥讀書的時候,他現在不能見你。胡亥年紀小,耐性差,最不耐學習,若是現在打擾到他,今日該看完的書卷恐怕就不成了。勇士若不介意,不妨與我到軍帳坐一坐,等半個時辰。”

    自稱“竭額”的孔武男子一愣,沒想到扶蘇說出口的竟然是這樣的理由,隨后發出一串爽朗的大笑,抬腳順著扶蘇指向的方向直接走去,沒表現出絲毫防備。

    “也好,既然交易成了,我正好對公子說說自己知道的事情。”內侍梁讓人快速騰出的軍帳距離扶蘇的馬車并不遠,走了幾十步便到了,男子找了個位置直接坐下,動作隨意得很。

    他前后左右的對著軍帳觀察一圈,有點感慨的說:“沒想到秦軍的軍帳這么厚實,擋風得很。”

    扶蘇微笑聽男子一路絮叨,心中對他的警惕卻越發凝重,若自己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恐怕看不出這個自稱“竭額”的男子在做什么,只當胡人生活艱難、缺衣少食、住處不良,可經歷過跟隨在蒙恬將軍身邊的十年歷練之中,扶蘇已經清楚的從男子的動作之中判斷出他每看的一個方位都是在借機記住秦軍休息時候防御的陣型和糧草輜重擺放位置。

    如此說來,哪怕胡亥看著與這名男子頗有相似之處,恐怕男子的身份仍舊是個謎。

    “胡姬在父王后宮生活的很好,房中擺滿了奇珍異寶。”扶蘇捧起梁送來的熱湯,輕輕吹送開湯面上的油花,裝死不經意間開口道,“父王很喜歡胡亥,時常到胡姬房中。”

    用女人當掩護的辦法,扶蘇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通常這些被提起的女人都會和掩飾身份的人真有些關系,他巧妙的選擇了胡姬作為話題開頭,隨即捧著湯碗飲下一口大。

    扶蘇溫潤柔和的視線始終落在男子身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話,正在對胡姬的舊友講述胡姬母子現在的處境很好,讓他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