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這會兒,馬新棠和井上雄在店門口站著,看著對面門庭若市的脂香堂,井上雄嘆道:“門庭若市,這一上午就那么熱鬧,看來他們的生意很不錯啊?” 馬新棠輕蔑地冷笑一聲:“哼,買一送一,一看這招就是梁景言想出來的,我看他們真是狗急跳墻了,現在五大香鎮到處都是他們這香水,我看他們過不了多久就玩完了。” 這時,梁鳴走了進來,馬新棠對他冷冷一笑:“梁三少爺,你一個月都沒來找我了,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 “你可別揶揄我,我來是給你帶消息的,你聽了一定會感謝我。”梁鳴連忙解釋道。 馬新棠疑惑地抬眼:“哦,什么消息?” 梁鳴直接道:“我二哥已經開始提煉新的香水了,是什么……相思香……” 馬新棠和井上雄同時一愣。 井上雄連忙問:“相思香?不是你們大唐著名的熏香嗎?他這么有本事?” 沒等梁鳴說話,馬新棠不屑道:“據我所知,這相思香已失傳已久,調香所用的香料更是罕有,傳說中這香練成,要靠女人的血液澆灌花樹才成,梁景言就是個濫好人,他敢這么做嗎?再說他現在已經失去嗅覺了,眼光還那么高,做夢去吧!” 正是下午兩三點鐘的光景,梁清明在陳陽的陪伴下,在走廊上走著。 梁清明四處打量周圍,問:“景言去哪兒了?” 陳陽道:“少爺去香坊了。” “去多久了?怎么還不回來?” “有一會兒了……可能在回來的路上了……” 梁清明想了想,說:“算了,來不及了……只能讓你陪我去一趟了。” 陳陽疑惑地問:“老爺,你要去哪兒?” 梁清明道:“我約了王傳一在酒店吃飯。” 陳陽大驚地問:“什么?老爺你不是和他鬧翻了嗎?怎么又會……” 梁清明眼睛看向前方,意味深長地說:“所以,這是一場鴻門宴。” 陳陽眉頭緊蹙…… 二人便一起來到水月樓外,梁清明看著酒店,眼光深沉地說:“這次和王傳一談判,必定兇多吉少……陳陽,準備好了嗎?” 陳陽摸了摸腰間的槍,點了點頭:“老爺,準備好了。” 梁清明點了點頭,和陳陽一起走進酒店。 廂房內,王傳一和馬新棠坐在桌邊,梁清明和陳陽走了進來,看著馬新棠,梁清明面色陰沉,道:“你怎么在這兒?” 馬新棠站起來,對他笑道:“梁老爺請客吃飯,我哪兒有不來的道理?” 王傳一也對梁清明低聲笑道:“是我把馬少爺拉來的,都是朋友,我就想啊,這吃飯就要人多,人多吃起來熱鬧,哈哈。” 梁清明走進來,坐在椅子上,臉色嚴峻,對王傳一慢條斯理地說:“既然你都說了我們是朋友,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王傳一笑道:“有話請說,我能幫到的一定盡力所為。” 梁清明冷冷地看著王傳一:“我今天來,其實是林耀文讓我來的,他要我對你說,請你三思而后行,叛變這種事,可是沒有回頭路的。” 王傳一臉色巨變,摸出雪茄,點燃,吸了一口夾在手中,吐出一口煙,道:“對不住,我不能答應你。” 馬新棠也笑道:“梁老爺,你這不是存心讓他為難么,林耀文把他的副官身份革職,又把他調走,擺明了不讓他好過,這要他怎么咽下這口氣。” 梁清明冷冷地笑了笑,盯著馬新棠,一句一字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你在從中搞鬼?” 馬新棠直視他的眼睛,笑道:“梁老爺,你可別冤枉好人。” 梁清明冷冷道:“好人……沒錯,你的確是好人……馬新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事事都和我過不去,我也查不到關于你過去的點點滴滴,但你和我的恩怨,總有一天,我會跟你算清楚!” 馬新棠冷笑一聲:“像你這么尊貴的人物,你當然不記得你以前做過什么缺德事,不過上天有眼,會慢慢幫我懲罰你。” 王傳一道:“我知道你今天是林耀文叫你來的,我實話告訴你吧,不可能,你回去告訴他,他的位置我坐定了!” 梁清明無可奈何地說:“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為就你手上那點兒權利,就能跟林耀文斗?” 王傳一有些猶豫地說:“我的權利當然沒他大,但這些年我在他身邊匍匐已久,如果拼不贏也能拼個魚死網破!” 梁清明搖了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 王傳一斬釘截鐵,道:“別說了,你回去告訴他,我們走著瞧。” 馬新棠端起茶盞笑著緩緩抿了一口。這時,一條毒蛇突然出現,緩緩往梁清明的腳邊滑去,而他卻毫無知覺,突然,毒蛇猛地咬住梁清明的腳。 “蛇!有蛇!”梁清明皺起眉頭,面色蒼白,連忙踢開毒蛇。 陳陽連忙走上前,摸槍打死了蛇,扶住無力的梁清明,問:“老爺,你怎么樣?” 馬新棠站起來,故作驚訝地喊道:“快把梁老爺扶到醫館里去!” 陳陽背起梁清明,大步地離開了。 “沒想到你戲演的也挺好。”馬新棠笑著看向王傳一。 “這還不是跟馬少爺你學的?” “這一次,梁清明被我們放的毒蛇咬傷,算是嚇嚇他,好讓他知道,我們也不是好對付的。” 王傳一問:“那你接下來想怎么樣?” 馬新棠想了想,說:“馬上就是香水展覽大會了,到時候世界各地著名的香水商都會來桃花嶺……我要你去把梁家在香水大會上展出的香水,全部換成走私軍火。” 王傳一大驚:“什么?不行,我不能這么做,再把梁家推入火坑之中,況且,梁清明是我meimei的依靠,我不能這么對她。” “那你最好讓你姐有個心理準備,因為梁清明遲早會死!”馬新棠把一個酒杯握在手中打量,突然猛地把酒杯捏碎。 王傳一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馬新棠冷冷地盯著王傳一:“如果你不聽我的,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你別又想威脅我……” 馬新棠面色巨變,猛地按住王傳一的頭,把他的頭按到一旁的大魚缸里,狠毒地看著不住掙扎的王傳一,緩緩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梁清明不死,我就睡不著。” 是夜,梁清明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醫生拿著藥正在給梁清明腿上的傷口上藥。 過了一會兒,醫生把手中的沾滿血的棉花扔在托盤里。 梁景言焦急地問:“怎么樣了,醫生?” 醫生取下口罩,道:“梁老爺的毒已經解了,沒事了……但傷口沒愈合之前,要讓他靜養。” 梁景言點點頭:“好,謝謝你。陳陽,帶醫生去開藥。” 陳陽帶醫生離開。 梁清明看著梁清明,擔憂地問:“爹,傷口還疼嗎?” 梁清明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不痛了,沒什么大礙,你不用擔心。” “我聽陳陽說你和王傳一赴宴,結果他居然放毒蛇咬你?竟有這種事?” 梁清明冷冰冰地說:“我也沒料到,馬新棠那個小人居然會用這中下三濫的手段,來傷害我。” “又是馬新棠……他可真像條狗啊,對我們緊追不放。” “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最近你提煉相思香應該會很累,就不要擔心我了。” “可是……” 梁清明想了想,說:“你放心,雖然他們倆合謀了,但想要對付我,還很嫩,他們用這種陰招來對付我,就別怪我以后以牙還牙了,哼。” 園月掛枝梢,祝棠雨推開門,走到梁景言身邊,看著他擺弄著調拌杯、漏斗及香水瓶等,不耐煩地問:“你找我?” 梁景言點了點頭,忙著調香,沒有說話。 祝棠雨看了他兩眼,疑惑道:“我聽每個人都說你最近在提煉新的香水,什么香啊?” “相思香。” “名字可真好聽,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梁景言揚眉看著她的臉,忽然嘆了一口氣:“這里面有個流傳千年的故事。據說大唐年間,宮里的調香師奉皇后之令煉制熏香,由于皇后的要求極高,對制出的各種熏香都不滿意,期限將至,熏香未成,調香師惶惶不可終日,這調香師的妻子也為夫君的安危擔憂不已,一天晚上,她夢見一個神仙告訴她,要想制成皇后滿意的熏香,需以女人的血液灌溉桃花樹而成。為了救夫君,這位女子留下書信,在夜晚走到院子里的桃花樹下,劃開手腕用全身血液灌溉桃花樹后死去。第二日,這桃花樹居然一夜花開,調香師用這一樹桃花終于制成皇后滿意的熏香,調香師逃過一劫便給這香取名相思香,但不過一月,這調香師因思念妻子成疾而病逝,這對愛情故事在坊間流傳開來,感動世人,一時之間,相思香便成了眾人爭搶的名香。” 祝棠雨聽著聽著,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她把頭轉到一邊,順手擦了擦眼淚。 一直以為這祝棠雨就是個極度倔強的人,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讓她哭比登天還難,梁景言極為震驚地問:“你……你怎么哭了?” 祝棠雨抹了抹眼淚,道:“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個故事太悲傷了。為什么制這香,要犧牲掉人的性命?” 梁景言凝視著她道:“這不過是個傳說而已,是真是假已無從辨識,你不要哭了。” “喂,該不會……”祝棠雨像想起什么,問:“你這次煉制這相思香,也要用人的血液灌溉花樹吧?” 梁景言淡淡道:“這怎么可能?我說了這不過是個傳說而已,再說了,即使要用這方法,我也不會去害別人,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 “你敢!”祝棠雨咬牙切齒。 梁景言見她性子終于活潑了些,于是笑道:“放心吧,這故事的主人公以真摯的愛情感動天地,才制成相思香,你和我是對仇人,即使我殺了你,也制不成香。” 祝棠雨冷冷哼了一聲。 “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過來幫我?”梁景言冷冷看她一眼。 祝棠雨不情愿地走了過去,接過梁景言手中的香精瓶。 梁景言道:“你幫我聞聞,這是什么香?” 祝棠雨仔細聞了聞,眼角突然滑過一絲狡猾的笑,“想讓我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向我道歉。” 梁景言閉了閉眼,睫毛濃且長,良久才開口道:“我憑什么給你道歉?” 祝棠雨那清澈的目光射出雪亮的光芒,滿心只想嘆,幾日不見,這家伙無賴的功力又深了不止一層,沒想到他竟然平靜無波地把這事給忘了,一邊自覺他是個做大事的人果然很沉得住氣,一邊罵道:“你做了那種虧心事,你居然忘了?” 梁景言想了想,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一陣,眼中冷冷清清道:“上次我讓你看書是你自己不認真,我罵你也是你自己自找的,你沒反省,還想讓我向你道歉?” 祝棠雨一怔:“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么?” 祝棠雨氣急,又克制著心中火氣,想起那晚的事,臉色越發紅了起來,想說又氣鼓鼓地把話吞了下去。 梁景言見她一張臉紅得煞是好看,仔細一想,便想了起來:“哦,我想起來了,你該不是還在因為那晚我親了你而生氣?”頓了頓,眉毛一挑,在笑:“要不然這樣好了,我讓你親回來怎么樣?” “你……”梁景言的一舉一動皆十分撥動她的心弦,祝棠雨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心跳得如此之快,見他的嘴唇往自己靠近,祝棠雨一張臉緋紅,害羞之極,猛地推開梁景言,大罵一句,“yin賊!”便施施然跑走了。 梁景言見她那跌跌撞撞的背影,便是一張臉笑得敗絮盡現。 月光枝頭褪盡,地上眠痕,一片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