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秦總督猛地從坐位上站起來,眼睛血紅,臉色也猙獰起來,他急切地說:“那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繼續去找!” “是!” 梁清明看著侍從急忙離開,不禁疑惑,這壽宴當天的主角,怎么會無緣無故失蹤了? 午時,昨夜的濕霧已散去,明媚的陽光照在梁府院子中的海棠樹上,原本被大霧肆虐的海棠樹竟已重新煥發了生機。 二姨太悶悶地坐在房間里的黃花梨縭紋圈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本話本兒。 吳嫂站在一旁,拿起桌上的青花茶壺到了一杯茶,遞給二姨太,道:“二姨太,這次老爺外出,最晚也要兩天才回來,我覺得,這是一次難得機會。” 二姨太放下書本,疑惑地問:“哦,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討厭三姨太那個賤人嗎?我們為什么不趁這次機會,設計趕她出去?”吳嫂冷冷一笑。 二姨太皺起眉頭,說:“我當然想趕她出去,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怎么趕?” “這還不容易?”吳嫂眼睛一轉,思忖一會兒,湊近二姨太的耳邊,悄聲細語。 二姨太聽了若有所思地笑了,滿臉陰險的神情。 這會兒,二姨太和吳嫂便來到花園,二人遠遠見到獨自坐在花園的石凳上繡著花的三姨太,互相遞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朝三姨太走了過去。 二姨太走進涼亭,溫聲細語地喊了一句:“三妹。” 三姨太一驚,連忙站起來,“jiejie,你們怎么來了?” 二姨太看著她,笑瞇瞇地說:“我聽說,三妹你做的薄荷酥堪稱人間美味,不知是不是這樣?” “哦……”三姨太頓了頓,吃驚地問,“也不知道jiejie你是聽誰說的,美味談不上,只是稍微能入口罷了。” “meimei不必謙虛,其實我對你的手藝倒是羨慕的緊,可惜啊我這雙手就是笨,不太會做糕點……可這張嘴呢,卻偏偏對糕點饞的緊,這不,一聽說你會做薄荷酥,就控制不住想嘗嘗了。”二姨太揚起眉梢,笑了笑。 三姨太一怔,微笑著說:“既然jiejie你不嫌meimei的手藝,那我就給你做一份薄荷酥,晚上給你送過去,怎么樣?” “哎呀,你能答應給我做薄荷酥,這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提前謝過meimei了。”二姨太按捺住心中的喜悅。 “這是哪里的話,我們本就是一家人,這點小小的心意,孝敬jiejie是我的福分。”三姨太沒想到二姨太居然會主動來與她和好,便也是笑意盈盈地說。 二姨太故作欣喜地看她一眼,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你繼續繡花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二姨太便和吳嫂轉身離開,剛踏出涼亭,二姨太便翻了個白眼,冷哼道:“誰跟你是一家人,賤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章 都到午時了,派去外面的人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秦總督焦急地在客廳中走來走去。 “總督,你都站了一天了,還是坐下休息休息吧?”梁清明看著秦總督。 秦總督臉色一沉,皺眉道:“這都找了那么久了,還是沒有消息,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我看太太她帶有福相,應該不會有事的。”梁清明安慰道。 這時,一個侍從急忙走了進來,“總督!” 秦總督連忙問道:“怎么樣,有太太的消息了嗎?” “有消息了!我們在碼頭查到太太在昨晚就上了去桃花嶺的船!” 秦總督震驚不已:“什么?她去了桃花嶺?消息準確嗎?” “絕對準確!” “她為什么要去桃花嶺?這就奇怪了!” 梁清明思索道:“會不會是……太太想親自去取我們給她制的香水?” 秦總督搖搖頭:“這不可能,我根本就沒告訴她要送她香水的事!” “總督,既然知道太太在哪兒了,那我們就盡快趕回桃花嶺,去找她吧?”梁清明說。 “你說的對,事不宜遲,快備車,現在就出發!” 傍晚,夜色完全彌漫開來,天空幽蘭而凝滯,晚風涼涼的,吹的窗前的紗幔微微飄動。梁景言坐在桌旁看書,但心思分明沒有在書上,而在出神想著什么。 管家走到他身旁,喊了一句:“少爺。” 梁景言緩過神來,問:“有事?” 管家有些緊張地說:“少爺,咱們一天沒開業,就損失了好多訂單,再這樣下去,可怎么辦才好?” 梁景言皺眉道:“我也沒辦法,商會會長是我爹的舊相識,只能等明天,我爹回來了再做商議。” 管家神色一緩,點點頭:“那好吧,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這時,一個急切的聲音突然傳來:“少爺!少爺不好了!” 梁景言見陳陽焦急地跑了進來,連忙問:“怎么了?” 陳陽喘著氣,道:“是……是二姨太,她吃了三姨太做的薄荷酥,中毒昏迷了!” “什么?” 梁景言和管家大驚的神情。 梁景言等人從房間里急忙出來,焦急地走到二姨太房外,推門進去,一下便愣住了,只見二姨太緊閉雙眼躺在床上,梁鳴和吳嫂跪在床前痛哭著,三姨太手足無措地立在一旁。 梁景言緩緩走過去,對吳嫂道:“吳嫂,二娘看過醫生了嗎?” “醫生剛走,他已經給姨太服過解藥,說已經沒事了……”頓了頓,吳嫂用手帕拭了拭淚,“只是姨太什么時候醒來,就不知道了。” “那她真的是吃了三娘做的薄荷酥,才會中毒?”梁景言迷惑的看著吳嫂。 “那還有假!”梁鳴突然指著三姨太,怒斥道,“沒想到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對我娘這么狠毒!居然下砒霜謀害我娘,不信你自己問她!” 三姨太一怔,眼睛紅的像是蓄滿水的深潭,她連忙解釋道:“不……不是我,這薄荷酥是我做的沒錯,但我沒有下毒!” 吳嫂臉一拉,驟然變色道:“你們看看,明明人已經躺在床上了,她還要狡辯!你難道要等二姨太死了你才承認嗎?” 三姨太委屈地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梁鳴站起來,忍不住猛地推了一把三姨太,怒道:“你個賤人!我娘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么害她,你說!” 三姨太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梁景言連忙扶起三姨太,對眾人道:“你們都先別慌,我看這事有蹊蹺,府里人這么多,誰都有可能投毒害二娘,在還沒查清楚之前,不能定三娘的罪。” 梁鳴冷笑一聲:“查清楚?這人證物證都擺在面前,還有什么可查的!怎么查?” 梁景言頷首,想了想,看著吳嫂,才又續道:“吳嫂,二娘中毒的經過,你仔細跟我說一遍。” 吳嫂瞪了一眼三姨太,緩緩說道:“二少爺,是這樣的,旁晚時分,我把三姨太做好的薄荷酥端到二姨太房中,二姨太吃了一口就沒胃口了。在這之前,二姨太都還好好的,精神煥發,可吃了這薄荷酥后,二姨太一個勁的打哈欠,還頭暈,出汗,四肢無力。后來我覺得那薄荷酥有問題,就去叫醫生,結果真是三姨太使了陰招!” 梁景言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道:“吳嫂,你去把乘放薄荷酥的食盒拿出來。” “是。”吳嫂便轉身出了門。 梁景言放下茶杯,微微抬眼,對三姨太道:“三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身上用的香粉,是咱們脂香堂的新品珍珠茉莉香水吧?” 三姨太疑惑地點頭:“是啊,怎么了?” 梁景言撫著杯子,慢條斯理地回她:“沒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半晌,吳嫂走了進來,把食盒放在桌上,道:“二少爺,食盒我拿來了。” 梁景言放下茶杯,輕描淡寫地說:“吳嫂,你用的香水是玫瑰香吧?還有二娘,她用的是茯苓桂花香水,我猜的,對不對?” 吳嫂一怔,連忙點頭:“是,二少爺猜的沒錯。” 梁景言走到桌旁,拿起一塊薄荷酥,閉上眼睛一聞,笑著睜開眼,又拿起食盒聞了一聞,最終了然地笑了,看著三姨太道:“三娘,這薄荷酥是由鮮薄荷葉、脆皮糊、綠豆、糯米、桂花少許制成,是吧?” 三姨太一驚:“你說的不錯,這薄荷酥就是這么做的。” “薄荷酥上面除了以上那些味道,略微含有珍珠茉莉香水、玫瑰、茯苓桂花香水、還有極濃郁的砒霜味道。”梁景言說。 吳嫂不解地問:“二少爺,這能說明什么嗎?” 梁鳴也道:“是啊,你說出這些味道,就能知道誰是兇手了嗎?” 梁景言轉著茶杯思忖作案手法,聞言,淡淡笑道:“憑這些味道,說明碰過這薄荷酥的,只有三姨太、二姨太、吳嫂三人,那么就可以排除府上其余人等了……所以,下毒的人,就在這三人之間。” “那還用說嗎?下毒的就是三姨太!”吳嫂看著三姨太,厲聲喝道。 梁景言把手中的茶盞猛地往桌上一放,看著吳嫂,目光如豹:“那我說,如果兇手就是你呢?” 這話如同半夜兩點的雷電,驚的眾人都呆了。 吳嫂心里一咯噔,將撥浪鼓似的搖頭,比劃著慌張地說:“……二少爺,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我跟了二姨太這么多年,沒有親情也有感情,我是瘋了不成,要下毒害她?” 梁景言冷笑一聲:“你說的不錯,你是沒有殺她的動機,但事實證明,下毒的人就是你。” 吳嫂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辯解道:“……好,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那你就拿出證據來!”吳嫂用看怪人一樣的眼神瞪著梁景言。 梁景言淡淡一笑:“你別這樣看我,我不是鬼,我知道這些,其實是你告訴我的,準確的說,還是你的雙手出賣了你。” 吳嫂連忙慌張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發現并沒有什么異樣,連忙松了口氣。 “別看了,看不見的,是你雙手上面的濃郁香味。”梁景言冷冷看著她。 在眾人大驚失色的片刻里,梁景言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過來:“知道嗎?我身上最讓我引以為傲的地方,就是鼻子了。無論你們身上有什么味道,我總可以準確的辨認出來。吳嫂你雙手上有玫瑰香,在你拿食盒和薄荷酥的時候,沾附在了上面。而你在往薄荷酥里下砒霜的時候,薄荷酥上的玫瑰香就更加濃郁了。三姨太手上的茉莉香在薄荷酥上最淡,幾乎聞不見,而二姨太手上的桂花香其次,只有你的玫瑰香最濃,還摻雜在砒霜的味道里。” 聽聞這話,吳嫂不由自主舉起雙手聞了聞,臉色發白。 梁景言肅然道:“我不知道你下毒的原因是什么,但下毒的人,就是你!” 此時廳中所有人都定定的望住吳嫂,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梁鳴惶恐地看著吳嫂,故作生氣指著她:“原來……原來下毒的人,居然是你!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要說!” 吳嫂一驚,見事情敗露,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道:“二少爺、三少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下毒謀害二姨太!求你們原諒我!” 這么一出,便是真相大白了。 梁景言輕輕一笑:“居然真的是你,沒想到被我猜中了。其實我也是故意試探你,誰知道你不打自招!吳嫂,你好大的膽子,連我二娘你也敢害?” 三姨太蹙起眉頭,對吳嫂道:“既然下毒的是你,為何你要害我?” 吳嫂搖搖頭,她決定孤注一擲了,掏出手帕抹著眼淚,傷心的說:“是……是我一時糊涂,我罪該萬死!前幾天我和二姨太因為一點事情起了爭執,我存恨在心,想下點砒霜嚇嚇二姨太,結果不小心用量太多,是我糊涂!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嗚嗚……”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吳嫂,其實我沒有中毒。” 見躺在床上的二姨太醒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