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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仔細看著,秋奈可是我們學校《哈巴涅拉》唱得最好的。”歌劇社社長毫不客氣地對另外一個女生說道。 那個女生有些不服氣,臉上卻露出嬌俏的神情,“那我要先看看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嘛!” 河內菜菜子偷笑一聲,忙著和另一位男生將桌子、椅子擺好。 此時,學校已放學,除了要進行社團活動的,校園里幾乎沒人了。 因為被河內菜菜子口口聲聲拜托了,為了避免以后的麻煩,秋奈不得不跟店里請假,留下來為他們歌劇社的新任“卡門”演示《哈巴涅拉舞曲》的唱段,也正如社長所說,秋奈極為擅長這段展示了女主任性的女中音,而她歌唱時的美艷更是幾乎將“卡門”的魅力完完全全地復刻出來。 當初,她從歌劇社退社的時候,社長差點跪下求她,然而,無論如何她是再也無法登上舞臺了。 藤原秋奈已經將人生活成了一場戲,若是再演戲那也就太令人難受了。 “哎,快著點!”社長支使著鳳長太郎去扶一把藤原秋奈。 鳳長太郎雖然個子高大,可面對著藤原秋奈卻忍不住低下頭,臉色泛紅。 然而,藤原秋奈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看了看窗臺、桌子、椅子擺放成階梯的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低下頭,踢了踢腿,再一抬頭整個人神態驟然轉變,若說剛剛她還是那個有著天女外表、純白美貌的學生,下一刻她就真的變成了那位艷光四射,自由熱情,全身都充滿了生機勃勃魅力的卡門。 她扭過頭,朝著鳳長太郎啟唇一笑,神色鮮活起來,大片的秾艷朝著他劈頭蓋臉地罩了過去。 鳳長太郎整個人都熟透了,連腳趾都忍不住在鞋子里蜷縮了起來,可她卻仍舊咄咄逼人地盯著他,朝他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像是臣服在她腳下的愛情奴隸一樣,伸出雙手扶著這位艷光四射的吉卜賽女郎一步步登上臺階。 藤原秋奈站在窗臺上,夕陽余暉從她背后鋪展開來,好似將她的身上的冰帝校服變成了鮮紅如玫瑰的長裙。她側身靠在窗邊,就像是倚在臺階上的門口,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胸前的位置,就好像那里真的插著一只玫瑰似的。 暮色從她身側擦過,落在她的前方,給她鋪就了一方紅毯。 她眼睫一顫,眼睛望向遠處,發聲唱起—— “會愛上你們?哈——” 她眼神掃到之處,無不惹得人臉紅心跳,連剛剛還不信藤原秋奈會比她唱的更好的女生也忍不住紅了臉,偷偷按住自己的心口。 秋奈提著裙角一轉,從窗臺上輕快地走下,鞋子踩在桌面上,即便沒有伴奏,他們的耳中仿佛也響起了那類似小跳步似的的音符。 她單手掐腰,將自己的前凸后翹的好身材毫無保留地展示給眾人,媚眼亂飛,用法語輕佻地唱著—— 愛情是只不羈的鳥兒 來無影,去無蹤,誰能捕捉? 若它拒你于千里 任你萬喚難回轉 威逼也好,祈求也罷,全屬徒勞! 有人喋喋不休,有人默默無語 那沉默的人兒 不吐一言 卻令我心喜 …… 她貼近鳳長太郎,像是要親吻他,卻在他目光波動的時候,轉身離開,裙角掃到他的身上,他猛地覺得那里一陣酥軟。 藤原秋奈腳尖點地,輕盈地跳下了桌子和椅子,又一個旋身,后背貼在他的懷里,一面唱著,一面脖子后仰,兩人交疊在一處,他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處,輕輕晃動著,像是在與他共舞一般。 突然,她像是發現了什么,唇角一勾,手掌抹過自己的胸前,而后手指朝窗口那人的方向彈去,而后露出狡猾又誘惑十足的神情,別人看來她像是對著虛無處幻想出來的觀眾,而在跡部景吾看來,她是對著他一字一句唱道—— 鳥兒飛來了,當你以為捉住它 振翅一飛又無影 愛情離你遙遠時,殷殷等,切切盼 你不期,它降臨…… 迅猛地,包圍你 來復去,去而返 專趁你不防,專攻你不備 最終俘虜了你! 藤原秋奈唱到這里,嘴唇一撅,送了個飛吻給他。 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吉卜賽女郎卡門一樣賣弄著她的風情,而他就像是那個被她誘惑而走上不歸路的唐·何塞。 跡部景吾嘆息一聲,側過身子依靠在墻壁上,他的腦子里亂成一團,可是唯有她的身影是這樣清晰而鮮活,上輩子的……這輩子的…… 他竟然不知道她的歌劇唱的這樣好。 難道兩個人挨的那樣近,成婚那么久,他還沒有真正了解這個人嗎? 他的嘴里一陣發苦。 那就怨不得她執意要跟他離婚了。 跡部景吾未曾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后悔過,可如今,他后悔了,他后悔當時為什么不找她詢問清楚,而是在與她離婚后,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驕傲離開了這塊傷心地。 然而,等到再見面的時候,便是最后一面了。 天色漸漸黯淡,日光在西山處掙扎了一下,終究還是緩緩沉了下去。 藤原秋奈踩著夜色走出校門,這個時候連社團練習的人都幾乎沒有了,校門口也少有行人,風吹過樹葉會突然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路燈與路燈之間還有一段昏暗的路程,若是平常的女學生經歷這些定然會大叫著沖回家了,然而,秋奈卻仿佛感覺遲緩一般,仍舊是用平常的步調朝家的方向走去,絲毫沒有加快腳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