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
因人口多,認親禮便不包含小輩們來拜見宋辰兩個,直到將他們送進了暫居的院子,云安才由兩位堂嫂帶著見過平輩及小輩們。方收了一堆未開的表禮,便輪著云安散財了。 云安親手給荷包,梅月就奉上一匹布頭。 這表禮乍看一般無二,其實也有些差別,比如布料顏色質地。根據親疏遠近、嫡庶分支微有不同。宋大奶奶等人在旁看著,都暗暗點頭,越發覺得知禮懂事。 好容易排到霍氏,她忙趕上來道萬福。 云安卻是一招鮮吃遍天,不等她說別個話,已取出一個紺紫底合歡花的荷包,放在梅月捧來的一匹醬色布頭上。 霍氏臉上僵了僵,只好捧著禮物再屈膝一禮。 云安仍不說話,微微點頭就看向后面兒。 不情不愿的退到一旁去,霍氏摸著滑溜溜的洋緞子,又氣又恨,這么好的料子,若是紅的該多好!哪怕是換個別的嬌嫩顏色,她也能做一身好衣裳。偏這種表禮,沒有個跟人調換的道理。還有那荷包,上好的繡工,繡的還是她喜歡的合歡花,偏用色都暗,透著種古樸意味,也不合用! 幾個妯娌看霍氏吃癟的樣子,又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等都廝見過了,暖房里只余下宋大奶奶打頭的幾個親近人,宋二嫂方笑問:“你這機靈鬼兒,難道故意的?” 這大半日相處下來,云安知道這位二堂嫂是個直爽性子,她攬著宋二嫂家的雙丫頭邊逗她玩兒,邊笑道:“什么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沒有她給東西,還叫自己不痛快的道理。這二端表禮就是敲打的意思。 宋大奶奶搖搖頭,指著宋二奶奶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丁是丁卯是卯的硬著來,就該學弟妹這樣,那種糊涂人,別理她就是了?!辈鹆恕酢?,看她們還怎么爬!宋大嫂覺著自個也學到一招對付五太太的法子,回頭就與婆母說道說道,省的每每五嬸都來她們二房說那些有的沒的,宋大奶奶真怕她的一兒一女聽多了那些損人不利己的條框規矩,萬一哪個信了真正害孩子一輩子。 宋二奶奶是真覺得解氣,也真覺得云安合眼緣,這會子拉著云安嘰里咕嘟的好些話聊說。 云安小夫妻在這邊住了三五日,臨回襄平前還又散了清錢一百串,賞給闔宅的廚役、仆婦和丫頭們的。 只是宋大奶奶幾個卻都沒工夫談說三弟妹的手筆,妯娌們聚在一處商量事情。 宋二奶奶邊看信,邊興沖沖的道:“我娘家說愿意將家里的鹿棚分出小半來給我!” “到時候將鹿茸供給三弟妹的鋪子,正正經經是個細水長流的好買賣?!敝贿@一項就足夠她們屋里的花用了,宋二奶奶想起往年那些藥草販子收鹿茸的價錢,又一陣rou疼——她見識少,從未到過遼東以外的地方,真心不知這鹿茸被販賣到京城江南居然能翻出二十幾倍的價錢來。聽三弟妹的意思,日后鋪開了攤子,需要的更多,那她還能拉扯娘家一把。 宋大奶奶也笑盈盈的,嘆道:“這也是三弟妹能干的緣故,她若不會料理產業,不會釀藥酒,也不能如此。比如人人都知人參值錢,可到采參人手里才多少,從來都是那些大藥行占八、九成還多。采參人也明白,只不過沒有辦法罷了,總要依那些人的路子才能將人參換了錢供一家吃穿。正因這鹿茸到了三弟妹手里,三弟妹有用它的法子,這才能使咱們占利了,這是三弟妹給的情份,咱們可得好好侍弄那些鹿?!?/br> 宋二奶奶連連點頭:“這是自然。只不過三弟妹怎么想的來,這用藥草養出的鹿是什么樣兒的呢,我現在就心熱了。” 原來云安從前得著的那本《南酌堂日記》里有五種釀藥酒方子都需用到一種藥鹿,即是用特定藥草喂出來的鹿,據說十分神奇,養出來的鹿從茸到血rou都效用奇佳。杜家藥酒大半都多虧這本《南酌堂日記》,云安自然上心,以前條件不足,如今卻正適宜,況且其中一味藥酒的功效是祛濕健骨,很該給家里人都用上。 用藥草養鹿的方法有些繁瑣,倒不拋費,都是些本地生長的仁丹草、山菠菜一類藥食同源的草藥,只不過叫鹿只吃或大半吃幾種藥草卻不容易,要么跟喂馬似的喂鹿,要么就得使人在一塊地上種上那些個草藥,然后將鹿圈在這塊地方。偏這鹿一年半載還要換食另外藥草,實在有些麻煩了。 云安分不出心力再侍弄個鹿園,倒是宋大奶奶幾個妯娌并不覺麻煩,這幾個還分了工,各自弄出一塊種這些草藥的地方,到時按小鹿的歲數輪流養在這些地方就是了。大家通力合作,不怕養不好鹿。 將養鹿的法子寫出來給了妯娌,云安并不藏私。雖說這樣養出來的花鹿極好,但若沒有炮制和釀酒的法子,那再好的鹿也只是鹿罷了,若給別人收去,或許比尋?;官F些,可也貴不過費的那些功夫,遠比不得云安許下的價兒。 從鶴野城回來,宅邸里行禮東西已收拾的差不多了,有迎春照管,云安并不費心。此時擺在她面前有三件事,兩件新鮮事:試制更油一些的防止皴裂的脂膏和將蘑菇房弄出來,最后一件則是往宅院里添人。 前兩件早已有了打算,這姑嫂兩個真想不到最難的居然是最后一樁。要添人,尤其還添的是丫頭婆子,在這地界并不好弄。并非沒有鬻兒賣女的事,但本地的牙行里卻不像別地那樣便利。那牙行的管事說是至少得等幾個月,每年春荒的時候南邊商隊來人才會有大宗的女人。云安本來就不慣那些人不如馬貴的事情,聽說這樣就提議說不若雇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