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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立刻散開,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指點點。 “符誠?”顧宜寧壓下剛才的驚慌,奇怪問道:“他怎么了?” 茶樓里的一位客人悠然看樂,“他啊,前些天蹲了躺牢房,跟牢里的殺人犯打架,廢了一條腿,和曦禾郡主的親事被弘王爺給退了,正借酒消愁呢,只不過愁沒消掉,卻一個勁兒地發酒瘋,這一個盤子砸傷了人,那不得釀成大禍?幸好郡主沒嫁給這種不靠譜的人。” 顧宜寧按了按臉上的面紗,點頭附和,“郡主值得更好的。” 她面上冷靜,心中卻免不了驚訝一番,短短幾日,符誠便成了這般下場。 一個尚書的兒子,再如何不堪,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被人搞成這副模樣,其中是非曲折,顧宜寧深思一想,怕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她往顧承安身上聯想一番,又急忙否定自己的猜測。 許是兄妹間獨有的默契,她可以肯定的是,符誠廢了的左腿,絕對跟她哥哥沒有關系。 顧承安的手段,不是這樣的。 春桃從點心鋪子小跑過來,“王妃,玉棉糕好了。” 顧宜寧點頭,繞過地上的碎片,上馬車前,下意識抬頭看了眼。 這一眼看過去,直接同一道陰冷的、滿是恨意的目光相撞。 幾乎只一瞬間,符誠就將臉上的陰險掩了下去,又恢復成了醉態十足的樣子。 顧宜寧站在原地,背后生出一陣寒意。 剛才那疊碗盤,原來是符誠故意往她身側砸的。 然而京城中知道她身份還敢刻意上前挑釁的人,少之又少。 她蛾眉微蹙,心不在焉地上了馬車。 還沒平靜一會兒,后面又鬧出了大動靜,隔著半條街都能聽見那聲怒吼。 顧宜寧懶懶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又發生了什么?” “好像是符公子……在逼人還債。”春桃踮腳看了一下,“在逼那位顏畫師還債。” 顏慕謙。 顧宜寧喃喃重復了一遍,問:“顏慕謙欠了符誠的錢?” “顏畫師家中貧苦,雖任職畫設府,但只是表面光鮮而已,他老母親臥病在床,沒錢醫治,便同買他畫作的雇主商量,先拿酬金后交畫稿,這位雇主是符公子。” “然而,現在符公子翻臉不認人,非要說顏畫師騙他錢財,這又喝醉了酒,才在此破口大罵。” 流月說完后,剛才還風平浪靜的街上,轉眼便慌亂了起來,有人大喊大叫道,“出人命了!流血了!流血了!” 遠處,尚書府的下人正圍著顏慕謙拳打腳踢。 顧宜寧偏過頭,沒忍心看那血腥的場面,眼下若是當官的欺負百姓,圍觀的人群定會施以援手,而現在,畫設府的畫師也屬于朝廷的人。 面前是官官相對。 旁人不知到底誰說的是實話,又怕禍及自身,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大多數人都漸漸散開,不想招惹是非。 符誠從酒樓出來,坐在輪椅上,拎著酒壺仰頭飲了一口,冷笑道:“顏慕謙,你一個小小的畫師,敢從本公子頭上騙取錢財,真是不要命。” 顏慕謙的額頭不斷往外滲著血,艱難站起身,張了張口,竟是半個字也發不出聲。 符誠轉頭,看了眼停靠在路邊的華貴馬車,緩緩道:“本公子今日發善心,饒你半條命,不過,你拿筆的左右手可是保不住了。” 他從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扔了過去,“是自斷手筋,還是本公子幫你?” 那人說出來的話太過歹毒。 顧宜寧落下了簾子,她不想跟顏慕謙再有交集,但符誠若是真斷了他的筋骨,那運河圖稿及萬安橋梁圖便不會再問世,日后洪災之下,又有成千上萬的流民無處可歸。 她嘆了口氣,吩咐道:“去幫顏慕謙一把。” 流月猶豫了一下,稱是。 馬車外,符誠的聲音格外刺耳,“來人,把她給本公子拿下。” 十里長街,突然多出許多黑影,兩側的憑欄上,□□皆對準站在街中央的流月。 顧宜寧眼中劃過驚訝,示意流月不準再動,偏頭對上符誠似笑非笑的視線。 她定了定心神,走下馬車,“符公子這是何意?” 符誠挑了一下眉,指向流月,搖頭道:“我想教訓一下顏慕謙,偏這女子過來阻撓,不自量力。” 顧宜寧閑步走過去,語調輕忽,“符公子敢將箭鋒對準景元殿的人,真是勇氣可嘉。” “景元殿?攝政王?”符誠轉了下輪椅,正對著她輕嘖了聲,“小美人開什么玩笑,這女子能是景元殿的人?攝政王軍務繁忙,管的都是天下事,怎么可能派人來救一個小小的畫師。” “既然符公子愿意裝傻,那就繼續裝著吧,”她轉身,“流月,我們走。” 流月頷首,剛走一步,身后的利箭便射了過來,她側身躲過,即刻抽劍擋住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隨之一擁而上,頃刻間,對峙由靜到動,打斗逐漸激烈。 顧宜寧揮手,命其余人上前幫忙。 符誠揉著他瘸掉的左腿,仰天大笑一聲,“魚兒已上勾,王妃今日定是要行一件善事了,這顏慕謙,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別無選擇。” 黑衣人雖多,但在流月等人的面前,那些功夫像是花拳繡腿,輕易就被撂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