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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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揚州請來的首席推拿師啊!唉,今天就這么派不上用場了,本來還想讓他去給太子服務服務把名氣一下子給打起來。 算了算了,老婆第一,還是讓別的師傅應付太子去吧。 齊慕安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一看他兩位舅舅已經到了,忙快步上前笑呵呵地把他們迎進了早就預備好的包房。 這里才說上幾句話呢,就有人來報,太子爺到了,襄王到了。 薛淮忙催他快走,“你大舅父有我伺候呢,你就快去吧,把那兩位弄好了,回去一兩句話的事兒,還愁你這兒不生意興隆?” 薛浦沒好氣地瞪了這個比自己年幼二十歲的弟弟一眼,“我才琢磨呢福和的兒子怎么這么愛財,什么也不干就愛搗鼓做生意,如今算明白了,可不就是外甥像娘舅么?” 說完了兩個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齊慕安這里再三叮囑了當班的人小心伺候,方告罪了兩句退了出來,先直奔太子傅仲所待的天字一號房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沒想到襄王傅仁也在此間,而且弟兄兩個都已經換上了預備去泡溫湯的浴袍。 看來這是要兄弟共浴了。 傅仲見了他便笑瞇瞇地大贊他是個會享樂的,此間果然是個好地方,傅仁眉眼間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不光一直在一邊坐著不吭氣,在傅仲催促他下池子去泡泡并伸出手來拉他的時候還不經意地紅了紅臉。 這一切細微的小動作自然都沒有逃過齊慕安這鬼滑頭的眼睛。 于是之前的一切猜測都驀然明朗了,原來這弟兄兩個根本不是神馬宿敵,而是那種意義上的冤家! 可他們不是親兄弟么? 不過皇家秘辛這種事,電視劇上不也經常演么,皇帝就是專門戴綠帽和被人調包兒子女兒的蠢貨,沒準這倆貨壓根就沒血緣關系也說不定。 不過那些可不歸他管了,他穿過來是要安生立命帶著老婆兒子好好享受生活的,可不樂意涉足神馬宮廷權謀政治斗爭。 于是照樣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退了出去,這時還有其他貴賓陸續到訪,他也一一熱絡萬分地接待了下來。 再說傅仁見他走了之后便忍不住冷下臉來一把將貼在自己身邊的弟弟推開。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咱們不議論咱們?” 傅仲從小就敬畏這個哥哥,如今雖然貴為太子,可私底下兩個人的時候還是從來沒占過上風,只有曲意哄著他的份兒。 忙又湊上去摟住他,“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都怕才會弄壞了身子,看看這都大半年了人還這么瘦。咱們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怕那些個有的沒的?快別動氣,別忘了你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了。” 說完便溫柔地撫摸著他還很平坦的小腹,傅仁被他這略帶稚氣的說辭逗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向是拿他的撒嬌沒轍的,只好由他去鬧,心里不由暗恨自己這個太爭氣的肚子,才過去不過半年的時間,就又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傅仲嘴里雖然只管與他胡攪蠻纏,可心里卻還是跟個明鏡似的。 齊慕安是魏國公的嫡長子,繼承爵位是早晚的事,簡云琛又是難得的將才,就算蟄伏一時,將來也有派他用場的時候。 簡云琛是個知趣有分寸的,這些他已經看出來了,可齊慕安為人如何,不管他如何明查暗訪,還是有些看不清似的。 此人看上去蠻橫胡鬧,卻四兩撥千斤地扳倒了阮氏保住了他親娘的遺產,也弄倒了一直跟他分庭抗禮的二弟,可把這母子倆弄得聲名狼藉的同時卻還保護了他喜歡的一雙弟妹,一個送到簡老將軍麾下歷練,一個送到公主身邊鍍金。 他可不相信這些全是巧合。 如此有手段有心胸的人才,理應為他所用才是。 當然,他還必須得有分寸,識深淺。 好比說今兒有意無意在他面前透漏的與傅仁的親昵,如果明兒外頭有個一句半句的謠言,那他只好忍痛廢去一個人才也不能讓他活著再見第二天的太陽,要是依舊風平浪靜,此人倒真可以用上一用。 第71章 齊老爺經歷了阮氏和齊慕文的打擊之后整個人就變得消沉了許多,一輩子最愛在外頭交際應酬的他如今也不愛出門了,終日就在家唉聲嘆氣閉門不出,這回大兒子親自送來的帖子他也看都沒心思看,便讓老三齊慕和帶了禮過來走走。 這是阮氏死后齊慕安跟他三弟第一次見面。 齊慕和并不知道他大哥已經知道了內情,自然待他還是一樣親切,倒是齊慕安自己心里有了那么一點點疙瘩總覺著跟以往不同了似的,招呼了他一會兒功夫便借口還有客到先遁了。 跟著又來了幾位公侯貴族子弟,跟齊慕安素來也都是有些交情的,年輕人在一道比較有話說,他們也樂意起哄,便選了最外頭的人字房,大伙兒泡在一處吃酒說笑很是熱鬧。 簡老將軍算是姍姍來遲了,到的時候午宴正預備開席。 齊慕安一聽泰山大人來了忙快步迎出了門口,并派人知會了還在里頭的簡云琛。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并非一個人來的,同來的還有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子,大約也就二十歲左右。 經他老丈人介紹方知道這是他早年一位生死之交的兒子,他父親前一陣過了世,臨終命兒子到京里投奔他來。 因此老將軍對這少年郎極為關照,最近進出也常帶著他,盡力想為他的將來謀一條好路子。 畢竟看見他就能想起那一段熱血年少的英雄歲月,還有那些一同奮戰沙場彼此以生命互相掩護支持的好兄弟。 人老了嘛,都特別喜歡懷舊。 那少年在老將軍的示意下略有些靦腆地向齊慕安微笑拱手,“在下何青硯,見過世兄。” 世兄這個稱呼比起小侯爺、齊大爺等等要親切、不沾利益的多,聽在齊慕安的耳朵里特別順耳,因此他也很客氣地回了禮。 誰知另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待人真誠的簡云琛對這位何姓兄弟卻毫不熱絡,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淡,冷淡得連他爹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本來準備跟兒子說的話吧,也只好跟齊慕安說了。 原來他本欲將這何青硯帶入軍中,誰料這孩子像他母親,絲毫不像他爹,身體單弱性子也太過斯文,平日只好練練字看看詩文,武藝上那是一點兒也不能。 這樣的孩子要是逼他從軍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只能走走別的路了。 再說這孩子還不曾說親,他爹的意思是要把孩子的終身大事也托到他手里了,可自己年紀大了軍務也忙得很,實在很難抽身,也恐怕耽誤了他,于是便有心把他送到兒子那里,一來同齡人比較談得來,二來齊慕安是個愛結交朋友的個性,由他帶著歷練歷練對這靦腆的孩子有好處。 齊慕安倒無所謂,反正家里那么多房子,多一個人只不過多一雙筷子而已,不過鑒于他老婆的臉色不大好看,他也沒敢一口答應,只說回去先叫人把客房好好收拾收拾,等忙完了這幾日再叫人去接。 可這何青硯卻是個天真爛漫之人,竟絲毫聽不懂人家的委婉推脫之詞,反而輕輕一笑道:“小弟在家時生活起居便很是簡素,不敢太過勞動兩位世兄。” 這話一說吧齊慕安也不好再推了,只好叫了六福進來先帶他到家里去,自己招呼老丈人吃飯,又命人拿好酒來。 簡云琛似乎果然不樂意,只說身上乏,連飯也沒肯陪他老子吃就又去睡了,老爺子可能心里也不大高興,坐坐就走了,父子沒再多說一句話。 這可把齊慕安給看傻了眼,這父子倆本來是很親近的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因為來了個看上去絲毫無害的年輕人就成這樣了? 于是揣著一肚子心思應酬完各色貴賓之后他又重新折回了簡云琛休息的屋子,果然他并沒有睡覺,而是一個人坐在窗邊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呢,就連他走進來了也不曾發覺。 這會兒太陽已經落山,傍晚的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涼意的,于是他便從衣架上取過一件褂子輕輕給他披在身上。 “想什么想得這么入迷呢?這會兒我可空了,再陪你泡會兒溫泉?” 簡云琛顯然連理都懶得搭理他,只甩給了他一個得了吧的眼神。 “那個何青硯,他的事你少管。” 齊慕安正想著要怎么樣拐彎抹角地問這事兒呢,沒想到簡云琛這直性子倒自己主動先提了。 于是他忙接著他的話頭問道:“莫非那小子從前得罪過你?你說出來,我替你出氣。” 爺需要你替我出氣? 簡云琛好不給面子地撲哧一笑,弄得齊慕安心里毫不懊喪,確實不能因為他老婆現在這副大腹便便行動遲緩的樣子就忘記了人家是個武力值爆表的武將,什么時候能用得著他? 因此只好怏怏地摸了摸碰了一大把灰的鼻子,“那到底是為什么你倒是說啊!我看你那么看不上我們家老二,也沒見你甩過這么難看的臉色,那可是你爹親自帶來的,你也不說給他老人家留點兒臉面。” 簡云琛被他說得一愣,好一會兒方嘆了口氣道:“我見了那姓何的,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不愛和他說話。” 齊慕安看他這樣子是要打開話匣子了,忙屁顛顛地跑去倒了杯茶來給他老婆潤嗓子。 “那何青硯小時候曾到過我家,那時候我只有四五歲,依稀記得些事兒,他年紀也不大,最多六七歲吧,我爹把我們兩個交給我的一位奶兄照料。” 奶兄這稱呼是現代沒有的,不過齊慕安到了這兒這么久對風土人情也算了解了,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一般都有奶娘,而這奶娘如果有兒子,也就順理成章地會給小少爺跑腿,小少爺便客氣地稱他一聲奶兄。 “我那奶兄小名叫個石頭,當時也只有十一二歲,一向帶著我玩兒,跟我是極好的,那天他帶著我們倆在院子里玩兒,何青硯非要去撿石子打水漂玩兒,石頭拗不過他只好跟著,還再三同他說水邊濕滑危險,咱們玩一會兒就回去。” 說到這里,簡云琛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起來。 齊慕安心里隱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看來那石頭后來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要不以簡云琛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對他的依戀,為什么成親快一年了他還沒聽過沒見過這么一個人呢? 因此忙下意識地握住了簡云琛的手,只覺得他手背上冰涼,手心里去已經汗濕了。 “誰知那何青硯在大人跟前兒乖巧得很,離了人卻又是一副樣子,不但不聽勸,還拿出主子的款兒來惡狠狠罵了石頭一頓,還趕他走開不許他在面前待著。石頭哪里敢真不管他,就帶著我在不遠的地方玩玩兒,偏那何青硯還真就出了事,一失足便掉進了水里。” 齊慕安感覺他反握住自己的手越來越使勁,并不住地顫抖著,忙更挨近了他一些,摟著他的肩膀輕輕揉搓,希望給他減去些許童年不愉快的回憶帶來的壓力。 簡云琛眼皮微垂略停了一會兒方接著說道:“石頭想也沒想就跳下水去救他,大冷的天兒大伙兒身上穿的都是好幾斤重的大棉襖,一泡了水就更了不得了,那何青硯又是個小胖子,落了水還又踢又蹬很不老實,石頭好不容易把他推上了岸,等我再去他的時候去怎么也夠不著他的手了,我明明眼看著就只有一兩指的距離,只要他還能有一點點力氣……一點點力氣,我就能夠著他了……” 說到這里簡云琛已經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再苦再痛都沒有流過半滴眼淚的倔強少年揪著齊慕安的袖子哭得泣不成聲。 不過就算他沒有說完,結果齊慕安也猜得到了,石頭肯定是沒能再爬上岸來,小小年紀就為了救人而夭折了。 輕撫著懷中人劇烈起伏的后背,他自己的心情也倍感沉重。 畢竟童年時代的小伙伴,是最純真最熱切的一類朋友,總是最讓人難忘的。 簡云琛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平靜,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不見了淚痕,眼神卻冷得很。 “可你知道后來等大人們都趕到了的時候他跟他們怎么說嗎?他說石頭頑皮不聽勸,自己掉水里淹死了,他為了救他還下了水,可惜力氣小拉不動他,差點連自己的命也賠上了!” 齊慕安聽了不由愕然,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任性不聽話倒還算正常,畢竟也是嬌生慣養的將軍之子,可怎么能有這么深的心機啊? 要果真如此,他現在長這么大了那心里的彎彎繞繞該長多深多厚了啊! 有這么個人住在家里,別說簡云琛了,就連他,心里也頗不自在起來。 想了想只好這么安慰他老婆,“岳丈大人無非是不想有負老友托付,回頭我帶他多認識幾個朋友,再給他留心留心婚事,盡快把這兩樣都給辦了,那咱們就能功成身退了。實在不成的話你再有三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也可以此為由讓岳丈大人把他接過去,別在你面前給你添堵就是。” 簡云琛不情愿地點了點頭,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辦法了。 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道義上說得過去就行了,對這個人別太熱絡,他的心腸是黑的,誰知道萬一遇上個什么事兒會不會翻臉無情白拉扯壞了你。” 齊慕安見他憂心忙故作輕松地扯了個大大的笑臉逗他,“看你說的,就這么不相信你夫君我的腦子?他就是再厲害,我也比他多吃兩年飯呢!” 再說他這會兒還要靠我呢,腦抽了才會陰我呢,難道不是該巴結著我一些才是? 果然他想的不錯,第二天下午夫夫兩個回到家里的時候,那何青硯已經笑容滿面地跟著家里的奴婢們一起站在了大門口迎接他們。 并且對簡云琛尤其熱絡,上來就親親熱熱地去挽他的胳膊。 “簡伯父說你有了身子之后身體便不如從前那般硬朗了,他心里舍不得你,可又不方便沒事兒總上門來,如今我在這里住著,倒可替他老人家好生看著你呢!” 簡云琛臉上淡淡的一句話不說,只不動聲色地輕輕將他推開了些。 當著一地的下人也不好說什么,倒讓人以為他們真是多年沒見、關系好得不得了的好兄弟了。 齊慕安見狀忙半開玩笑道:“何兄弟是客人,哪兒有讓客人出來迎主人的道理,六福真不會辦事兒,回頭看我不捶你。” 第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