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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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郁背心中這般想,可是面色卻是一幅無所謂,本王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客隨主便,不講究,不講究的模樣,一抬手道,“無事,本王長遠拔涉而來,等這一時半會兒還是可以的。”其實心中在意極致。 將領恭順一笑,“那,請王爺隨我來。”言罷,便領著南郁北朝著瘟疫隔離區而去。 越走越偏,越走越沒譜,越走越安靜,南郁北心中疑惑,遂讓人去問前方帶路的將領。 “哦,貴國南公方突然之死,近日里,一直查無進展……”將領在答話,而聞言,南郁北心中一喜,風流飄搖的玉色薄唇微扯一個弧度…… “而今日璃王妃回京,說是事態嚴重,所以皇上請王爺直接實地查探情況,這,也是我們天慕的誠意。”將領接下來的話讓馬上南郁北嘴角弧度微微垂下,眉中升起一絲疑惑。 事態嚴重?眸光一掃四周,此時天色才剛暗下一來,可是家家戶戶幾乎避門不出,這? 又將行一刻鐘,南郁北是何等人物,能使連環計不從正面,反而旁敲徹擊來擊毀人心防的人如何當真如此簡單,況且僅憑荒yin無度,又怎么可能早早承襲王位,當下呵馬而停。 “不知前方走下去到底是何處?”聲音明顯帶著一絲薄怒。 此時已快至前方隔離區,將領回過頭,雙手一拱,姿態還是那么恭順,“回稟齊王,前方正是隔離區,璃王妃新辟開之地,里面安放著南公主的遺體。” “隔離區?”南郁背皺眉,心中直覺不好,“為何隔離?” “南國公主死后攜帶瘟疫,幸得璃王妃發現,提前將接觸瘟疫源的人給隔離開來,才未蔓延。”將令語調平緩,不躁不急。 南郁北卻面色微變,瘟疫,身為高位者自然知曉這兩字深意,也在明白之時恍然抬起頭看向前方,瘟疫控制,那此時,他去做什么?遂輕淡開口,“既然前方瘟疫,本王隨行這么多人……” “可是齊王于天黑之際趕到,不正是著急于南公方之死嗎,如今璃王與璃王妃以及太醫院的醫正都聚集在此商量對策,齊王臨門而不入,這……”將領眉宇間竟是兩難之態。 南郁北看向那首領,此時他若再看不了這首領并非常人就當真是愚笨了,只能將種種不甘吞于口中,面容依舊滿面春風的,良久,點頭,微笑,“也好,本王也想去瞻仰天慕璃王妃之風彩。” 當然,最終,未免落人口實,南郁北的隨行,除了身邊那個妖嬈嫵媚到了骨子里的女子,其他全部安排進天慕行宮。 南郁北站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蓋起的帳篷外,腳步不前,面色難看。 縱然他平日里嬉笑風流,可是這潔癖,卻是他的死xue,他要走進去,面對一堆長瘡長斑的不分老弱的男女,要腳踩各種污穢物,說不定路過時還會有隨時倒下的人,說不定正了倒在他腳邊,說不定死不瞑目正好抓住他的腳踝喊一聲“救命”,說不定空氣中都漂浮著讓人心神不屬的血腥腐朽之氣……南郁北愈想腳步越發提不動,他突然后悔,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來天慕,原本從小到大隱藏深深的暗癖無人知曉,卻是在到了天慕,一再被人挑戰,而且一連串都與那個叫冷言諾的璃王妃脫不了關系。 冷言諾,若能安然回國,本王,一定要…… 可此時的南郁北卻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招惹冷言諾這一事實。 “齊王,請吧。”身旁將領含笑伸手示意,語氣同樣恭順。 而瘟疫控制區最里處,有人正輕緩而來。 南郁北抬起頭看了眼那將領,又看向那正緩步踱來的男子,姿態清雅,如天外云端而來,花樹堆雪間更是眉目如畫,無人比企,縱然南郁北一介男子都被這風華所攝了眼魄,璃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竟是此等風姿。 “璃王安好。” “齊王安好。”玉無憂雖然在笑,可是那笑容著實單調,相較于南郁北笑得水光無色,更是平添幾分仙人氣兒。 直至南郁北進了隔離區,那將領方才退去,一直走到暗處,才掀開面具,“你個傻帽,我們騙了王爺,鐵定沒好果子吃,既如此,你也別想好果子吃,最好是動動腦袋,幫璃王妃渡過這一頭,否則……哼。”喃喃念叨的男子正是清五。 清五剛走幾步,便見前方,香葉與秦清奔了過來。 “怎么樣?”香葉急急開口。 “放心吧,我看那些齊王的屬下可不是個不心疼主子的,定然也會想辦法,就算不是為了他們主子,為了自己也得把這瘟疫給解決掉,現在就讓那齊王進去待幾天,人多力量大。”清五話落,與香葉秦清三人鬼兮兮的朝著璃王府而去。 …… 齊王自打一進入瘟疫隔離區,面色就是沉暗的,神情是高傲的,世人有這一一種人物,平時看似瀟灑風流無顧忌,泥濘沼澤都可闖,其至無人能猜透其心思,可是總能在自己的弱點被一再挑戰時,方露其真實心性。 此時,南郁北手中拿著醫正所送的醫袍,幾經猶豫,終是沒穿。 “不知,為何沒有看到璃王妃?”齊王對著成王打哈哈,可是面色卻并不怎么好看,能好看嗎,他一個大老遠來領回meimei遺體的受害人,人家空手套白狼將他送至此地不說,看這瘟疫陣勢,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一個大問題。 可是南郁北哪里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你南國公主本身攜帶瘟疫,現在,我們沒找你南國要說法已經夠不錯了,你還想要挑三撿四?醫官們自然神態恭敬,可是那些個百姓卻沒什么思想政治高見,他們只知曉,是你南國的人傳來瘟疫,不來慰問我們,還奢縱*,身帶妖女。 成王看了齊王一眼,同樣,面色沉肅。 這人說來也奇怪,若是平時,在高臺,在宮門,在皇城,如這兩般身份之人遇見,即使彼此相看兩生厭,斷然也不會這般表情,可是此時此地,周圍不一會兒添加一個尸體,不一會兒倒下一個永遠合目,縱是誰看了也鬧心的慌。 還不如直接拿刀砍了好,南郁北郁悶,郁悶之極,又再開口,“不是說貴國璃王妃想出的控制瘟疫蔓延之法嗎,如何沒看到人?”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而隨著他這一問,周圍有路過的醫正與百姓同時看著南郁北,那眼神,不仇眼,不逾禮,卻看得南郁北心里直發毛。 “王妃,還在里面。”玉無憂手指輕飄飄一指那破敗的冰室大門,然后輕飄飄的走了開去,再然后留下聞言瞬間輕飄飄一股悚然的看著那石門的南郁北。 南郁北看著那坍塌的大門,面容終于正然與不可思議,“死啦?”兩個字一落,南郁北便聞四周頓時冷氣嗖嗖,偏過頭,接收到那些殺人磨牙的眼神,咽一口口水,瞬間搖搖頭,走向一旁。 “王爺,我看此地呆著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出去吧。”綠妖自進來一直一言不發,此時方才捂著鼻子對齊王開口道。 齊王仰天望明月,看了眼綠妖,頓覺,一失足成千苦恨,這句話是有深遠的文化意義的,再偏頭一看遠方正與醫正們交談的璃王,眉目突然一下,退卻陰霾,方才開始琢磨這個事兒。 南湘儀是瘟疫源頭,可是卻在死卻幾日后發現,而過了這么些天,也在今日病情顯現,到底是天意弄人,還是時機巧合,冷言諾又正好趕到。 而此間想法,同樣早已想到的是冷言諾。 這的確不可謂一箭三雕之計,殺她,破壞天慕與南國關系,瘟疫害人,人心惶惶,楚浴染當真到了欲除她而后快的地步? 而與此同時,云谷郡傳來一則震驚世人的消息,北延與南拓小國歸附楚浴染之后,各國君主封為王,可是,北延之王一夜之間暴斃。 暴斃,消息一經傳出,眾人愕然。 天慕國若是平常定然欣然樂見,可是此時,內有瘟疫,原本外怕之豺狼也有動亂,沒有欣然樂見,倒是心下平定不少,至少此時此刻順國不會將旁的心思放在天慕上,眼下只要處理好南國事宜,不說良好邦交,只望相安無事。 而一夜過去,冷言諾在冰室始終沒有出來,心焦之下的暗二雖然與冷言諾傳音入秘,可是眼見情況愈來愈嚴重,與暗一等人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自家王爺。 一夜過去,同樣的一道奇怪的消息卻傳進冰室,幾乎所有南湘儀身前近侍之人只是低燒,眩暈,而那些進入過冰室,抑或是冰室方圓百里外的人癥狀卻有增無減。 聞此消息,冷言諾與寒霜對視一眼,然后又去繼續這重覆的動作,觀察南湘儀的尸體,說也奇怪,那身體上的斑竟只出現最初冷言諾所看到的那般沒有擴延之勢。 外面,人數頻頻死去,好不容易弄來的藥方,竟然也只能維持幾個時辰,幾個時辰之后,病情照樣發作。 冷言諾疑惑,而與此同時,冷言諾也奇怪的發現,不知是冰能凍結血液,還是什么原因,她呆在這冰室里非但沒有惡發的跡像,竟然還有好轉。 “寒霜,身上有沒有刀。”冷言諾突然cao起袖子對著寒霜露齒一笑,與其坐此等死,還不如來點實際的,之前想過要做,可是不好下手,現在嘛…… 寒霜看著自家小姐那突然怪滲滲的表情,一口口水不自覺的吞下,然后上前一步,“小姐,沒刀,你……” 冷言諾顯然也猜到寒霜的答案,于是出了冰室,向另一間冰室而去,不一會兒,在寒霜目瞪口呆中,拿來一個長長的尖尖的冒著霧氣的——冰尖。 然后,下一刻,寒霜看著平日里騙起人來端莊溫婉雍容,耍起人來,鮮明桃之灼灼的冷言諾雙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聲,“阿彌陀佛,南湘儀你可不要怪我,本王妃也是為你好,相信我會找出致你之死的源頭,你在天有靈助我一臂之力吧。” 語聲喃喃卻聽得寒霜頓覺小姐變化了,妖異了,吃錯藥了,竟然還有如此虔誠的時刻,奇觀啊! 喃喃念完,冷言諾放下手,對著寒霜又是一笑,“生死一路,咱們拼博到底吧,不死則生。”話落,一掌推開冰棺頂蓋,頓時冰涼透心的霧氣繚繞撲面而來。 冷言諾再度看了眼南湘儀,凝視片刻,然后,拿著冰尖,手起刀落…… 寒霜從自家小姐手起刀落那一刻,便沒再合過眼睛,而是一絲不茍的,生怕錯眼的,聚精會神的,全神貫注的,目不給賞的,瞠目結舌的注視著冷言諾的動作,生怕錯過一步。 看冷言諾輕巧的分開衣裳,看冷言諾溫柔的劃開潔白的皮膚,血液如清河之花渲染紅梅,看冷言諾輕挑細選的東看看西瞧瞧,看冷言諾對著那可愛的小心臟一幅,這東西不好吃的搖頭,看冷言諾湊進南湘儀嘴腔,仔細琢磨,看冷言諾最后溫柔的將遺體合上,然后手不沾血的對著寒霜溫柔一笑,“難怪如此。” 寒霜一個激靈,她發誓她一定不要背叛小姐。 當天慕京城在為瘟疫之藥方頭疼之時,山老到了,山老可謂是毫無任何防護與避忌的進了隔離區。 一入隔離區就對著眾人一嗓子,“我的寶貝璃王媳婦呢?”氣勢之博廣。 ------題外話------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碼字難,快把鮮花來——多么廣義博大又精深的詩~~ ☆、第三十三章 王妃彪悍 一嗓子足以讓方圓百里的瘟疫隔離區輕輕抖動,隨即眾人只見空中有白影悠飄悠飄般飄過直向璃王所在處,然后,停下,四下瞅瞅,對著玉無憂開口,“丫頭呢?”聽語氣似乎竟知曉面前這位不是正主兒。 玉無憂眸光變幻一刻,面色微笑中輕帶晦暗,手朝著坍塌的冰室大門一指。 “嗖”一聲,山老身影消失在原處,然后眾人見亂屑紛飛,那白影向里面沖了進去。 玉無憂見此,全然不意外,而是從一旁正張大個嘴的醫官手里拿出新配出來的藥方細看,若是此生,他只能遠遠相守,那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圍,拼盡一生而護,永遠在距離三尺之外,挽細雨攜微風于你需要時在,于你安怡歡樂時悄離,只是你回頭,我都會在你三尺處溫笑等候。 醫官與路過的百姓見那神一般的男子都閉口不語,同樣偏開眼,不再過問。 遠在冰室里就聽到冰室外咋呼聲的冷言諾與寒霜,剛轉回身,便見山老沖了進來,二說不說的,抓起冷言諾的手腕,一探脈搏。 探視良久,又看了看冷言諾的臉,面色狐疑,又探手去把寒霜的脈搏,然后放下,又踱步去看那冰棺,嘴角微微抽動,方才看向冷言諾,皺眉沉思。 而山老看向冰棺時那微微抽動的嘴角的深意,一旁寒霜自然理解,心中嘆一口氣,果然吧,小姐太強悍了。 “山老是不是也覺得奇怪,我二人在此處待了一晚,可是病情不重卻似有好轉。”半響,冷言諾看著山老一幅疑惑的面色方才開口。 “是有些奇怪,丫頭你剖開這肚子發現了什么?”山老話雖問著冷言諾,可是目光依然落在冰棺里面南湘儀的臉上。 冷言諾輕輕一笑,“沒發現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暫時是死不了了,只是……”冷言諾目光在冰棺上落足一眼后移開,“老頭兒,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可不能白來一場。”說話間一雙眸子滿是光閃的看著山老。 山老身子一退,心中有道不好的預感,“我一直用心調整晟睿的寒毒,尋求解決之法,對你這個丫頭也是愛護有加,估計我不在,那香葉丫頭攛掇著秦清那小子又不知在我的藥房里搗騰了多少寶貝走,老頭兒還有什么是你要算計的?”山老一幅我就一破老頭兒一個,你看著辦。 冷言諾璀然一笑,“我什么也不算計你,只要你一會兒幫個忙。” 幫個忙?山老瞬間警惕,兩眼睜得老大,胡子一搖一搖,“晟睿看似溫潤,內心腹黑我最是清楚,你這小丫頭看似端婉,可骨子里全是壞水,這忙……”山老直搖頭,也不因為直接揭底冷言諾而有絲毫不好意思。 冷言諾也不因為山老直言自己內心之黑而有絲毫尷尬,相反,笑得更為流光溢彩,明媚照人,“我上次聽晟睿說,南國最近出一種清水釀,酒香封壺不聞其味,開蓋醇香四溢,清幽如小徑花露,水澤如晶,初聞,便覺味已至口中,似綿綿山脈攜萬千水露直滑五臟六腑,清新,醉厚,香……”看著山老留戀之態,冷言諾輕緩帶著誘惑的語調突在打住。 “香什么?”山老急急開口,兩眼放光,口水都快留了一地,看得一旁寒霜咯咯直笑,若是讓人知道與百毒老人齊名的百醫老人為小姐口中一瓶從未得見的酒而……誰會信。 “香什么?”冷言諾突然撣撣袖子,似要將這冰室里的霧氣給撞開,又輕緩而生動的道,“反正王爺當時問我是否愿嘗,我……” “嘗嘗嘗。”山老連忙點頭,比什么都認真,就怕點頭晚了,冷言諾反悔。 冷言諾一笑,“那……。” “說吧。”山老終于壯士斷腕,一去兮不復返。 …… 冰室之外。 玉無憂與醫正們集思廣益,尋求解決之法,一夜之間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卻汲然不損他清然潔華,依舊如白玉,輕暖無詬。 同時,玉無憂似乎不止一次將目光眺向遠方,最后默然垂下。 南郁北幾次想上前與玉無憂打個招呼,說些什么,獲取點信息,可是想法剛現,竟不想挪動步子,似乎那璃王太過清冷,清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眸光輕轉半響,還是沒有走上前。 而受感染的人郡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遵照指示依命而行的,諸如那些富戶之流。 眼看人一個一個的死去,藥方不知何時配出,再下去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他們雖不比王相將候,可是在家中同樣也是地位獨一無二,自小生養有侍,如今哪里吃得了頓頓藥湯的苦,終于忍受不住,于是什么也不顧了。 “我要出去,我是商家兒子,你們就這樣把我們關在這里,又藥石乏靈,跟等死有什么兩樣,讓我出去,我自己回去賞金去尋最有名的大夫。”其中一男子終于出了帳篷大聲開口,語聲很高,可是卻中氣不足,再一觀面相,一看就是拿著父母姿產揮霍的富二代,平日里醉臥女兒香,醒時調戲野花搖。 而隨著男子聲出,身邊一位同樣衣著華麗的男子同樣起身,“我們要出去。” 早已習慣冷遇的齊王眼看這一場面,悠然的喝水……水到嘴邊,想到什么,又放下,心中五味陳雜,面上卻云淡風清,笑看著那欲鬧事的幾人,鬧吧鬧吧,鬧大吧,亂吧亂吧,都亂吧,本王也不必在這兒守著了,南湘儀既已死,本王自小與那公主也沒什么交情,僅僅有些血緣罷了,死就死了,皇氏里哪能不死一兩個公主,皇后疼她又如何,自己回去把全部責任都推脫給天慕,那……這邊想得很美好,卻不知道現實往往很骨感又帶有節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