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這紅珊瑚樹,究竟是誰送的?”眾人湊在一處,嘁嘁喳喳的議論:“紅珊瑚產自南海,大陳少見,如何這般枝條完整的送到京城里來了?” 眾人看著落款,上邊寫著喬景鉉的名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喬世子心疼自家媳婦,竟然自己掏腰包給她置辦起嫁妝來了。在場的夫人們看得眼睛瞪的溜圓,一個個都在感嘆喬世子體貼,自家女兒沒有這份福氣,不能嫁到英親王府去。 “這柳小姐,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有這般寵愛她的夫君,這一輩子也會一世無憂了。”有夫人望著那熠熠生輝的紅珊瑚,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一般,嘖嘖驚嘆。 “誰說不是呢。”旁邊一位夫人回答得沒精打采,眾人一看,卻是那史尚書的夫人,大家都想起高府壽宴的那段公案來,個個都在微微的笑,只是嘴里不說破。 “媚兒,今日夸妝會可真是出彩了,大家都說這前十年后十年恐怕都沒有這般富貴熱鬧的夸妝會呢。”杜若蘭拉著明媚的手,眼睛都笑得彎彎的:“僅僅就是宮里那十幾挑賞賜,在大陳都是頭一份的,足足壓過其余的添妝禮了。” 一般皇宮賞賜下來的添妝禮,不過一件兩件,而這一次進入賞了十幾挑,這種殊榮可不是旁人能有的,杜若蘭看著自己的女兒亭亭玉立站在身邊,心中有說不出的驕傲。 明媚微微一笑,在她心里,倒是覺得那兩樹紅珊瑚更為昂貴,簡直能將皇宮御賜的東西瞬間秒殺。她不由得想起一首歌來:“一樹紅花照碧海,一團火焰出水來,珊瑚樹紅春常在,風波浪里把花開。”這紅珊瑚,就如那永不凋謝的花朵,艷艷的開在她的心里。 第二日一早,明媚便被外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推開窗戶,就見墨玉與玉簫玉梨正在后院說得歡快,見著窗戶推開,墨玉驚喜的撲了過來:“姑娘,你醒了?” 明媚朝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怎么起得這樣早?” 玉梨奔了過來道:“小姐,墨玉今日卯時就醒了,一直拉著我們說話說個不歇,好像今日是她出閣一般,激動得不行。” 杜若蘭將這院子里的人都給明媚帶過去,另外還打發了八房陪嫁,算起來也有差不多一百來號人,這也算得上是龐大的陪嫁隊伍了。墨玉知道要跟著明媚走,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就愛跟姑娘一塊兒!” 明媚瞧了瞧面前幾個丫鬟,都穿上了淡紅色的新衣裳。杜若蘭特地為陪嫁的下人們每人做了兩套新衣裳,就等著明媚成親的時候穿,墨玉第一次穿上了細綢衣裳,高興得合不攏嘴,見人就扯著讓她們看:“瞧我這衣裳的花色好不好看?” “墨玉,你就別吵著姑娘了,快去院子門口等著,很快夫人要過來了,還有那全福夫人也要過來呢。”玉梨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朝墨玉彈了一指頭,清亮亮的誰便往小墨玉臉上去了,墨玉驚叫一聲,飛著一雙腿奔著走開了。 院墻那邊有一溜桃花,二月正是桃花當季的時候,開得十分旺盛。微風一吹,粉白粉紅的花瓣點點飄零,起了一陣淺淺的粉色煙霧,瞬間樹底下已經是落英繽紛,遠遠瞧著就如鋪上了一條氈毯一般。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明媚朗朗的念出了桃夭那首詞,玉梨在旁邊聽了直樂:“姑娘念出來真好聽,是在說桃花開得很好嗎?” 明媚忍俊不禁,笑著點頭道:“是,你說得對。” 玉簫白了玉梨一眼:“不會就別裝懂,快些替姑娘梳洗了是正經!”兩人忙忙碌碌的替明媚梳洗了,這時候就聽著墨玉清清脆脆的聲音:“夫人到!高老夫人到!” 明媚的及笄禮請的是高老夫人盤發唱贊詞,這次成親依舊請的是她。她是喬景鉉的外祖母,本來不該她過來的,可她自己上門來求這個事情:“我想親手給我的外孫媳婦盤發出閣呢。” 這京城里頭沒幾個比高老夫人福氣更齊全的了,高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疼愛她,子女皆是她親生,沒有庶子庶女,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也足以讓她在京城的夫人堆里傲視群雄了。杜若蘭見著高老夫人毛遂自薦,哪里還敢拒絕:“高老夫人能來,真是太好了,本來也想請老夫人的,就怕請不動呢。” “今日我又來了,柳小姐。”高老夫人滿意的瞧了瞧明媚,朝身后幾個喜娘招了招手:“快去替柳姐開臉。” 有一個喜娘走上前去,從荷包里取出五色彩繩來,替明媚將臉上細細的汗毛都給絞了去,頃刻間明媚的臉孔便光潔如玉,更是神采飛揚了。高老夫人走上前來,拿起玳瑁梳子給明媚盤發,看得出來她已經做習慣了這事情,一長串贊詞張開就來,沒有半分停頓。 郭慶云坐在離明媚不遠的地方,見著高老夫人念念有詞的在給明媚盤發,一臉的羨慕:“柳十,高老夫人的手可比你要巧多了。” “等你出閣的時候,也請高老夫人來做全福夫人便是。”明媚端坐在那里,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高老夫人,你愿不愿意給郭小九去做全福夫人呢?” 高老夫人瞥了郭慶云一眼,笑著點了點頭:“郭府要是來請我,自然是要賞臉的。” 郭慶云聽這事情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臉色紅了紅:“怎么就說到我身上來了,分明是在說高老夫人的手巧的!” 明媚心中自是好笑,郭慶云也有這般小兒女情狀了,看來得督促著她與五堂兄快些將親事辦了才是。 日頭慢慢升起,女眷們也越來越多,不多時外邊的廳屋里坐滿了人,大家都擠在一處等著看新娘。就聽有人喊了一句:“新娘子過來了!”眾人回頭一看,就見明媚由兩個喜娘攙扶著慢慢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幾個陪嫁丫鬟。 當明媚走進廳屋時,眾人就覺得眼前有一道光亮一閃而過,望著站在面前的明媚,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幾乎快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人贊嘆了一聲:“新娘今日可真美!”旁邊當即便有人反駁:“柳小姐哪一日都這般美,豈獨獨只是今日?” 廳屋里立刻熱鬧了起來,不少人向明媚說著恭喜的話,她只覺得耳朵邊上嗡嗡作響,全然聽不清旁邊的人說了些什么。這時就聽著墨玉在外邊大叫:“五公子來了。” 因為明媚沒有親兄長,所以這次便是由堂兄柳明卿行兄長之職,將她背出柳府上花轎。大陳的規矩,女兒出閣離開娘家的時候是不能帶走娘家的一點泥土的,所以只能由大哥背到門口再交給來迎親的新郎。 其實喬景鉉一大早就過來了一回,杜若蘭聽著說喬景鉉闖了進來,唬了一跳,怎么能這般迫不及待?該遵守的禮節便是要遵守的。她趕緊將喬景鉉打發了回去:“還早呢,你吉時再過來,別亂了套!” 喬景鉉見杜若蘭不讓他進府門,只能怏怏的回去了,離開前扯著柳明卿說了好幾句話:“你可要背著媚兒走快些,別讓我到門外邊久等了。” 柳明卿瞧著喬景鉉,十分無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放心什么?難道還以為明媚會飛掉不成?” “我就是擔心。”喬景鉉拍了拍映雪的腦袋:“我回去了,你可要記得我說的話。” 柳明卿站在屋子外邊,見著站在里邊的明媚,心中感慨萬分,她終于嫁給喬景鉉了。雖然說自己的親meimei柳明艷一心想要嫁喬景鉉,結果卻沒有如愿以償,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怨恨明媚,他覺得喬景鉉的選擇是對的,明媚才是配得上他的女子。 明媚見著柳明卿站在屋子外邊,微微一笑,這一刻終于到了,她就要走出柳府,去與喬景鉉開始他們的新生活了。昨日她一個晚上都有些沒法子睡得安穩,她能聽見玉梨玉簫在外邊的走廊下邊說話,聲音細細,卻很清晰。她也聽見墻角有蟲子細細的在吟唱,似乎在訴說這自己的心事。她還睜大眼睛望著那床前的月光,一點點的飄忽著,忽左忽右的閃動。 望得累了,疲倦到了極點,終于睡意沉沉合上了眼睛。 夢里明媚聽到了喬景鉉在耳邊說話,聲音里帶著分外的歡喜,等她睜開眼睛醒過來時,四周卻是安安靜靜,沒有一點異常的聲音。 原來只是在做夢。 明媚愁苦的望了望那溶溶月色,一片明亮的月華,從里邊仿佛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劍眉星目。他的眼睛盯住了她,很是執拗很是專注,明媚貪婪的望著那個人影,不敢炸一下眼睛,生怕一眨眼,喬景鉉就不見了。 “喬景鉉。”她低聲喊了一句,伸出手去,床前那個人影卻倏忽不見。 “喬景鉉,喬景鉉……”明媚驚慌的大喊了起來,整個人從床上驚坐而起。周圍很是寧靜,連小蟲子都已經歇下了,門外傳來細細的呼吸聲,隔著水竹門簾傳了進來。 門外的小榻上睡著上夜的玉梨,睡得很是香甜。 “原來只是一個夢。”明媚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原來自己也有婚前恐懼癥,這個晚上竟然睡得這般不安穩。 捱了這么就,總算等來了這一刻,沒有半分回避,明媚看著柳明卿一步步走向自己,臉上帶著一絲甜甜的笑容。柳明卿今日就是一只渡船,他要背著她去渡口,由喬景鉉將她接了過去,帶她走向那幸福的彼岸。 柳明卿朝明媚笑了笑,蹲下身子:“十meimei,五堂兄背你去門口。” 明媚點了點頭,微微行禮道:“多謝五堂兄了。” 喜娘扶著明媚伏上柳明卿的背,玉梨趕著上來替她蓋上了一塊紅色的紗巾。紗巾上中間繡著團花牡丹圖樣,旁邊有兩只鳳凰正在翩翩起舞,長長的尾翎前后相連,顯得格外喜慶。紗巾四角還墜著流蘇,流蘇一直垂了下來,垂到了柳明卿的肩膀上邊。 “十meimei,若是那喬景鉉敢動你一個手指頭,你只管回娘家來告訴哥哥,看我沖到英親王府去揍扁他!”柳明卿背著明媚,腳步輕快,一邊走著一邊和明媚說話。 明媚微微一笑:“好,若是有那一日,我便來找五堂兄替我出氣。”她忽然想起郭慶云來:“小九跟在后邊走罷?方才我們還在說她的親事呢。五堂兄,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迎娶她?” 提到這事情,柳明卿心中有幾分發沉,他何嘗不想快些將郭慶云娶回來,無奈他母親卻對郭慶云頗有微詞,堅持不同意。明媚見著柳明卿不說話,心中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微微嘆了一口氣:“總得想辦法將這事情給辦了才是。” “我知道,十meimei你不必擔心。”柳明卿點了點頭,這時候已經遠遠見著柳國公府的大門了,一群人圍在那里,正在往這邊張望。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門口的人喊了起來,頃刻間就聽著鞭炮聲聲,門口青煙裊裊,鼓樂之聲也喧天般響了起來。 門口有一抬大紅喜轎,與旁的喜轎不同,這喜轎是步輦形式的,四壁皆是空的,只是懸掛著紅色的薄紗,新娘子坐在里邊,外邊的人能隱隱約約看得清楚她曼妙的身姿。微風將薄紗吹起時,還能清楚的見著新娘子身上的穿戴。 步輦是由八個人抬在肩膀上邊慢慢走在大街上邊的,后面是明媚的三百多抬嫁妝,要圍著上京城游街一圈才抬到英親王府去完婚。 喬景鉉騎了一匹白色的駿馬,身上穿著大紅的袍子,白玉般的臉被襯托得更白了些。見著柳明卿背著明媚出來,他趕緊翻身下馬,一把握住明媚的手,讓她慢慢從柳明卿背上下來。 “喲喲喲,喬世子可真是體貼。”旁邊喜娘的帕子舞得就像一把小扇子般,團團的展出了七彩的花色來,兩個喜娘笑著朝喬世子行了一個大禮:“喬世子大喜,愿與世子妃百年好合,子子孫孫,福壽綿延。” “賞!”喬景鉉開心得眼睛都睜不開,大手一揮,旁邊幾個跟著來的下人便將早已準備好的小銀錁子一把一把的扔了出去,頓時柳國公府前邊熱熱鬧鬧的一團,大家都在哄搶者那從天而降的銀錁子,就連那些抬嫁妝挑子的下人們都有些蠢蠢欲動。 “只管好生抬著嫁妝,到了府上少不了你們的打賞!”柳明卿朝那群人一瞪眼,那些人便瞬間規規矩矩的站好了,只有一兩個猶然在不住的往門口張望。 “喬景鉉,我可得和你說清楚!”柳明卿拍了拍喬景鉉的肩膀:“若是你敢欺負明媚,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怎么敢欺負明媚,我疼愛她還來不及呢,明卿,你便放心罷。”喬景鉉盯住了站在那里,由喜娘扶著的明媚,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愛的神色:“能娶到媚兒是我這一輩子的福分,自然要好好愛惜她。明卿,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 柳明卿看了看站在那白馬旁邊的喬景鉉,挺拔修長,一雙眼睛正急切的望著明媚,不由得笑了一笑,自己在擔心什么呢,喬景鉉還能對明媚負心不成?經歷過這么多事情才湊到一起,又怎么會不愛惜? 他朝喬景鉉笑了笑:“我且相信你說的話。” 明媚站在喜轎旁聽著喬景鉉與柳明卿的對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的歡喜,她曾經夢想過自己成親的那一日,肯定是花滿枝頭艷陽高照,自己也肯定是歡歡喜喜,等著自己心儀的人騎馬過來迎娶她。 今日艷陽確實高照,喬景鉉也是騎著白馬過來娶她了,與她的夢境完全一致,這可真是人生圓滿了。 喜娘將明媚小心翼翼的扶上步輦,四面的薄紗垂了下來,將明媚籠罩在如煙的輕紗中,遠遠的瞧著她,就如一尊觀音一般。 “吉時已到,起轎!”司儀長長的喊聲將兩人的交談打斷,鞭炮聲與鼓樂聲讓他們再也聽不到對方說的話,喬景鉉朝柳明卿拱了拱手,翻身騎上白馬,扶正那紅綢花球,然后伴著花轎慢慢的往御前街外邊走了去。 按著大陳的規矩,迎親的隊伍要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才能去英親王府。明媚坐在喜轎上邊,看著一條條街道轉了過去,眼前垂著紅色的紗巾,看什么都是紅的,一波又一波的紅色顛來倒去,就如波浪一般搖晃,搖得她只覺得有些頭暈眼花。 鞭炮的聲音響徹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路上的行人聽著那鞭炮的聲音,都好奇的停下腳步來觀看,一個個在嘖嘖稱奇:“這究竟是誰成親?為何有這么大的排場?竟然用起步輦充當喜轎!” “可不是?你瞧瞧那步輦的支桿全是金子做的,可不像是鎏金,四角上邊還鑲嵌著紅色的寶石呢,這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說話的人瞧見了身后的嫁妝,連連咋舌:“這的嫁妝怎么這么多,都快數不清了,總歸會有三百多抬罷?”路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個不停:“就見著嫁妝挑子成雙成對的往前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你們竟然不知道?今日是二月二十四!”有人嗤嗤一笑:“昨日不是有夸妝會?難道就給忘記了不成?” “難怪,難怪,原來是柳國公府的小姐出閣,嫁的人又是英親王府的喬世子,怪不得這般排場。這婚事自然不同一般,前邊那十幾抬肯定都是宮里賜下來的東西,想必都是珍品!”有人眼尖,在鞭炮的煙霧里依舊見到了前邊幾臺上放著的東西里似乎有白玉如意,自然就聯想到了皇宮里常用如意,自然是皇上的賞賜。 “白玉如意算什么!聽說夸妝那日有兩樹紅珊瑚,每一樹都有五六尺高,枝條繁茂,紅得很是晶瑩剔透,仿佛都能過了日影!” “還有這般紅珊瑚?那可是極其珍貴的,只怕皇宮里邊都沒得這般珍品!”有人不住嘆息著:“這親事可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款!” 步輦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終于在英親王府前邊停了下來,喬景鉉下馬到了步輦邊上:“媚兒,我背你進門。” 大陳的規矩,兄長背著出門,新郎背著進門,門口擺一個火盆,里邊燒著炭火,新郎要背著新娘跨過火盆,意味著小兩口以后的日子會紅紅火火。 明媚透過紅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喬景鉉那熟悉的氣息卻讓她心中很是踏實。她笑著伸出雙臂,伏倒在喬景鉉身上,由他背著,一步跨過了那個火盆。英親王與英王妃正坐在大堂上,大堂到處都裝飾著紅色花球,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賓客盈門,大家都在等著喬景鉉迎親回來,聽著外邊鼓樂喧天,都站了起來:“回來了,回來了。” 英王妃也跟著站了起來,心中暗道了一聲奇怪,這個時候她忽然對明媚沒有一絲不滿意的感覺,一心只盼望著她快些兒過門就好。寶珠站在英王妃身邊,見她滿臉帶笑,也暗自松了一口氣,王妃口里說得刁鉆,實際上還是在乎自己的兒子,到了他成親的這一日,笑得比誰都要快活呢。 喜娘引著兩人過來拜堂,英親王與英王妃受了喬景鉉與明媚的跪拜禮,兩人都說了些勉勵的話兒,丫鬟們扶了明媚往勁松院那邊去了,英王妃望著兒子的身影,心里有說不出的快活,等到晚上喜宴開始的時候,她握著喬景鉉的手,在他耳邊細細叮囑:“母親今年就想抱孫子,你可得加把勁兒!” 喬景鉉摸了摸腦袋:“母親,都說十月懷胎,現兒都二月二十四了呢。” 英王妃有幾分惆悵:“今年趕不上了?那明年過年的時候得讓我抱上孫子!” 喬景鉉笑了笑:“母親,鉉兒遵命!” 夜深人靜正是洞房花燭之時,喬景鉉挑開了明媚的蓋頭,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她:“媚兒,我終于娶到你了。”陪嫁的玉梨玉簫玉琴玉笛在旁邊看著,吃吃一笑,向喬景鉉道了一聲喜,都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丫鬟們剛剛出去,喬景鉉急急忙忙去把門給栓上,一把將明媚摟住,一張臉孔便貼了過來:“媚兒!” 明媚見著他急吼吼的模樣,一陣呆滯,師父不是說他不舉嗎?難道那中藥的藥效這么好?簡直堪比前世的偉哥了!自己要是將這藥開發出來,賣給那些不舉人士,肯定能賺個盆滿缽滿!可是沒來得及讓她細想,喬景鉉已經開始動起手來:“媚兒,你這衣裳真是奇怪,該怎么解開?” “你……”明媚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里有什么地方不對,完全不對勁!只是喬景鉉那越來越近的臉讓她已經無力再去想什么,只能抬頭望著他的眼睛。 新房充滿著一種曖昧的氣息,喬景鉉與明媚兩人相擁站在了一處,他們的臉貼著臉,鼻子尖對著鼻子尖,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氣息。 龍鳳花燭高照,帳幔輕紗垂地,兩條人影若隱若現,一直到天明。 “媚兒。”喬景鉉伸手攬住明媚,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咬著她的耳根子道:“我們要一直這樣,白首不相離。” 明媚輕輕一笑,將身子窩在喬景鉉懷里,一張嘴唇貼上了喬景鉉的臉頰:“喬景鉉,那時候我聽那讀曲歌,一直不能知道其真正含義,今日總算是體會到期間妙處了。” “讀曲歌?哪一首?”喬景鉉有幾分奇怪,翻過身來望向明媚:“你說說看。” 明媚也有了幾分羞赧:“開頭一句是打殺長鳴雞。” 喬景鉉略一思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極是,極是,我也是直至今日才體會其中妙處。媚兒,”他支起身子,將明媚壓在了身下:“既然你領會了其中妙處,那不如讓我們再來一起領略一番?” 明媚扭了扭身子,一張臉漲得通紅,羞澀道:“我才不要。” 喬景鉉擁著明媚,將嘴唇湊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媚兒,可不能口是心非!” 這讀曲歌乃是南朝民歌,屬于古詩歌。明媚是在念大學的時候讀到這首詩,當時印象很是深刻,她一點都不能理解這人為什么要將雞給殺了,究竟是什么意思,現在總算是懂得了其中滋味。 整首詩是這樣的: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愿得連暝不復曙,一年都一曉。把早上報曉的公雞都殺了,把那清晨嘰嘰喳喳吵鬧不休的烏臼鳥也用檀弓打殺,因為男女兩人在一起歡愛,都不愿意天亮,只希望一年就天亮一次便好,就能時時相擁,刻刻歡會了。 明媚沒想到喬景鉉也知道這首詩,本來是腦海里忽然閃過這個念頭,隨口說了一句,可喬景鉉竟然接了上來,而且他也理會到了里邊的妙處,竟然趁機打蛇隨棍上,還想要進一步的領略其中滋味。 她微微的睜開著眼睛,看著喬景鉉那滴著汗水的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將她帶上了云端,在空中飛翔。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般快樂,直到今晚,她才體味到與自己的愛人共度良宵的那種美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