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表兄。”喬景鉉朝徐炆玔行了一禮:“你傳我們兩人進宮有什么事情?” “我想問明日冊封大典之事,”徐炆玔望了喬景鉉一眼:“你們可都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了?” “三殿下,你盡管放心,我與喬世子兩人這一個月都在忙著這件事情。”柳明卿望了徐炆玔一眼,這身在帝王家真不知道是禍還是福,為了那高高在上的龍椅,親兄弟反目成仇,爭了個你死我活。 “一切都不能有半點閃失!”徐炆玔諄諄叮囑:“可別讓我那二哥鉆了空擋。” 明日,只要自己接過東宮的大印,這大陳江山就穩穩是他的了。徐炆玔只要一想到這個,就雀躍不已,可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他擔心自己不能走到那大殿上,就已經被人給暗算了,這真是一個噩夢,無時不刻縈繞在他的腦海。 “表兄,你別太緊張。”喬景鉉笑著安慰了徐炆玔一番:“我們早就已經做出了對策,就等著他來鉆圈套呢。”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第三處伏擊是什么,可他也只能安慰徐炆玔,讓你不用擔心,盡量拿出些帝王風范來。徐玟琛只調度了五千人馬,這點小風小浪算得了什么,他在西北可是見過大陣仗的! 徐炆玔聽了喬景鉉的話,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他望了望站在面前,英姿勃勃的喬景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表弟,你三媒六聘快過完禮了沒有?” “還沒有。”喬景鉉想到這事情便有幾分焦躁,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聽了誰鼓動,總是在提起媚兒與他八字不合這些話,就是不愿再喊那岳媒婆去柳府商量婚期,這讓他有些惱怒,為了這事情與母親已經吵過幾次了。 本來還想著等冊封大典以后再與母親去說說這事,若是她不情愿,那自己就去找岳媒婆,讓她給自己去向柳府行納吉納徵之禮。可是沒想到徐炆玔忽然又提起這事情來,讓他心中好不自在。 “還沒有?”徐炆玔聽了也是驚奇:“不是一個多月前就聽說你們兩府在商議親事了?”他嘴里說得輕松,心里卻很是苦澀,他真不希望英親王府這三媒六聘過得那么簡單。有時候他甚至在想,若是兩家親事沒有談攏,那他再去柳府下聘,娶了她做世子妃,那該有多好。 “是,遇到了些小麻煩。”喬景鉉揚起眉來望了徐炆玔一眼:“表兄莫非想要幫忙?” “這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還能幫什么忙?”徐炆玔有一地慌亂,有種被人看破心事的驚慌:“我不過是隨便問問。” “太后娘娘不是經常喜歡給人指婚什么的,你也給我賜婚就是了!”喬景鉉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有幾分急切:“表哥,這可是個好主意!” “表弟,聽說過太后賜婚、皇上、皇后賜婚,可你聽說過皇子賜婚沒有?”徐炆玔無奈的一笑:“你也委實太著急了些!” 喬景鉉聽了也是訕訕:“是我心急了。” 徐炆玔望著喬景鉉,心中有幾分羨慕,他能娶到那柳家十小姐,可真是艷福不淺!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先遇到她,不讓喬景鉉有半分得逞的機會,也希望自己在母后盤算的時候能如喬景鉉這般勇敢,堅持自己的選擇。 可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已經有了一位正妃兩位側妃,十小姐的jiejie肚子里邊還有自己的孩子——他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景鉉,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欺負她!” “我自然知道,不需表哥記掛。”喬景鉉有幾分驚詫,忽然間想起那次他們一起去云州的事情來,心里邊一驚。那次徐炆玔曾經開玩笑般問他喜不喜歡明媚,還說他對明媚也很有好感,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難道到現在他心里邊還記掛著他? 見喬景鉉狐疑的望著自己,徐炆玔驀然有幾分尷尬,他目光有些閃躲:“表弟,你們出宮去罷,沒有別的事情了。” 喬景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話中有話:“真沒別的事情了?沒別的事情就好,那景鉉便告辭了!” 望著喬景鉉與柳明卿的背影,徐炆玔猛然癱倒在了椅子上邊,額頭上汗涔涔的,沒法子止住。方才喬景鉉站在他面前,那種威風八面,那種意氣風發,簡直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他只不過是勝在身份上邊罷了。若他是明媚,要在兩人中來挑選,只怕也就會選喬景鉉,不會選自己。 再說喬景鉉雖然只是英親王府世子,其實比自己這個皇子卻還有實權得多,英親王府,可不能小覷,若自己動了明媚的心思,恐怕喬景鉉沖冠一怒為紅顏,顛覆了自己的江山也說不定呢。徐炆玔扶著椅子扶手坐在那里,全身有幾分燥熱,被外邊冷風一吹,又覺得有一絲絲寒意,抬手吩咐站在一旁的內侍:“將暖盆里的炭火撥旺些。” 同慶二十年十二月十日,這是大陳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日子。 太子冊封大典就在今日舉行。 秦太后、喬皇后與徐炆玔與各位朝堂重臣為了這重要的一日,已經策劃了一個月,從出發的地點到如何進行,每一步都很是細致。 喬景鉉與柳明卿,同其余親皇后一派的官員們也盤查了一個月,將有可能出現的紕漏都盡量堵住,要力保冊封儀式的安全。 除了他們,也還有不少人寢食難安,幾夜未眠。 蕭國公與徐玟琛也為了這個日子做出精心的布置,聯系了各方勢力,做出自己認為最精密周到的安排,就連哪個人站在哪里,身邊會有誰站著都標明得清清楚楚。 “琛兒,你只管放心,這次我們一鼓作氣,非得在徐炆玔走上太子座位之前讓他先去見他爺爺。”蕭國公陰惻惻的一笑:“你就在旁邊看好戲便是。” 徐玟琛望著魏國公那自信滿滿的臉,點了點頭,裝出了一副聽話的模樣來:“琛兒一切聽外公的。” 蕭國公滿意的一笑,拍了拍徐玟琛的肩膀:“這才是聽話的琛兒!”看了看徐玟琛那被酒色淘空了的身板兒,心里暗自發笑。 扶持外孫登上太子之位,等著皇上一咽氣,外孫登基做了皇上,先把英親王府,鎮國將軍府的勢力給削了,然后換上老蕭家里的人,宮里宮外把持得水泄不通,到時候自己做個沒有名分的太上皇,挾天子以令諸侯。若是徐玟琛對他不滿意,隨便就可以把他廢了,自己再挑一個承繼便是——或者直接從老蕭家里挑上一個,豈不是更好? 一想到這里,蕭國公笑得格外舒暢,徐玟琛看見外公這般開心,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外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徐玟琛心中暗道,他那點小心思,自己還不能看透?其實自己對于他,只是一枚棋子,他想要拿著自己上一個臺階,能有一個監國攬權的名義。自己在他面前總是裝出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樣,裝得有些懦弱,凡事都要他來幫著自己拿主意,先將他的信任騙了,借了蕭國公府的勢力登基再說。 以后會是怎么樣的情況,以后再說,若是他還算識相,及早收了他的野心,那自己看在母妃的份上也讓他去頤養天年,要是他竟然想著要指手畫腳的來干政,甚至還有別的心思,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外公不外公的,都只是個名分! 天空特別的明凈,雖還是清晨時分,可是薄霧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一輪紅日正在冉冉的升起,一碧如洗的天空里有著縷縷流云,正悠悠的在空中倘佯。空氣里流轉著一種說不出的清香,仿佛是檀香,又像是安息香的氣味。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完全不似素日清晨的空曠,大家都擠在皇宮不遠處的御前街,正極力的望那邊張望:“儀式開始了嗎?太子要出來了嗎?” 旁邊一個個子很高的人努力的踮著腳尖從眾人的頭頂上看過去:“看不到啊,我只看見明晃晃的一片,耀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個老者似乎很有把握的說:“那是禁衛軍的刀槍!皇上當年太子冊封禮我站在前邊些,看的清清楚楚,午門外邊全是禁衛軍,穿著盔甲,威風得很!” 禁衛軍已經威風凜凜的排列在午門外東西兩側.他們身上的鐵盔、手里的刀槍映著陽光發出了洌洌寒光,好不威武,禁衛軍身后戰旗獵獵一直排到了太和門,那些旗幟迎風招展,儀仗森嚴。 皇宮里邊也是一片sao動不安,徐炆玔站在喬皇后的儲秀宮里,心情復雜。 “母后,今日二哥真的會動手?”他有些猶豫:“我原先答應過皇祖母,一定會兄友弟恭,若是他今日動手,我又怎么對他兄友弟恭?” 喬皇后今日心情倒是不錯,一雙鳳眼的眼線描得長長,目光一轉,便見水波粼粼般,比素日要年輕得多。她穿著禮服,廣袖重衣,腰間系著寬闊的大帶,上邊鑲嵌著黃色寶石,迎著窗戶外照進來的日光,閃得旁人的眼睛都有些發花。 “既然兄不友,弟又何需恭?”喬皇后的聲音非常清冷、干脆,就如玉鐲子掉在了地上發出的響聲一般:“對人好也需要有前提,沒有道理他來謀害你,你反而千方百計要想著為他謀好處的。” 徐炆玔低頭不語,手里握著禮服上的流蘇,有些猶疑。喬皇后見兒子這模樣,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說話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似乎要把人凍住一般:“玔兒,不要想太多,你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場你死我活的較量里,絕不存在仁慈這個兩個字。” 說罷,手在徐炆玔肩頭一拍:“玔兒,時辰到了,該去太和殿了。” 屋子外邊一片晴好,真是一個好天氣,徐炆玔望著未央宮那條延伸到外邊去的青石鋪就的小徑,突然有了信心,整了整衣冠,跟著喬皇后往謹身殿走去。 站在謹身殿的窗前,徐炆玔往太和殿那個方向看去,就見拱衛司已經在丹墀東西、丹埠東西陳列儀仗了,文樓、武樓的南側都安放好了禮儀車格。典牧官在車格南陳設仗馬,在太和門內還有依序排列經過嚴格訓練的虎豹。 徐炆玔看到那些本是野性十足的老虎和豹子,現在也溫馴的趴在地上,似乎正在低頭朝賀,心里便生出了一種自豪感來,我就是真命天子,連百獸之王都在向我朝拜!他昂了昂頭站在喬皇后身后,突然間有了一種極為滿足的感覺。 丹墀的南邊,教坊司的人已經坐在各自的樂器,一聲令下,鼓樂齊鳴,就見儀仗司捧著冊寶向太和殿里走去,身后跟著身穿官服的文武百官,走到丹墀旁,分開站好,就等著恭迎皇上了。 這時謹身殿外邊也是一片喧嘩,原來是尚寶卿和侍從侍衛官一同來這邊迎接喬皇后了。這大典本應該是帝后一起去太和殿宣布冊封東宮太子,可因為徐熙起不了身,只能由喬皇后一人主持這大典了。 從謹身殿出來,尚寶卿分了兩列人馬,一隊引著喬皇后往太和殿里去,一隊引著徐炆玔往太和門外邊去。喬皇后在近侍的簇擁下起身離座,乘典車從謹身殿前往太和殿.尚寶卿捧著皇帝的玉璽,侍儀導引鳳駕,慢慢的在教坊司吹奏的雅樂中步入了太和殿。喬皇后微笑著看了看太和殿外的陽光,燦爛,也刺眼,心里在計算著徐玟琛動手的時間。 太和門外,徐炆玔在侍衛隊的引領下一步一步往太和殿走了過來。 太和門到太和殿,一共要走大約二百八十步,這是這些日子里徐炆玔反復測試過的,他已經反復的走過這條路,一邊揣摩著自己今日會遇著的情形。現在終于輪到他真的要來走這條路了,徐炆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步踏上了紅色的氈毯。 “一、二、三……”他心中默默的念著,眼見著太和殿的大門敞開,仿佛就在面前,只需一步就能跨進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無門兵變 太和殿前邊整整齊齊的排著兩行人,漢白玉臺階被空了出來,臺階上鋪著一條猩紅的氈毯,上邊走著徐炆玔,一身黑底起暗紅色花紋的吉服,正一步步的朝殿上走去。 他心中充滿著一種無言的喜悅,又有一種謹小慎微,他慢慢的往前走著,心里默默的數著步子,一步又一步的接近太和殿那扇大門。 就當徐炆玔走到一百二十步、很快就能看到丹墀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太和殿的右邊的墻頭似乎倒塌了下來,就見一群人從倒塌的那角墻頭沖了出來,手執明晃晃的刀槍向他殺了過來。 徐炆玔一愣,這就是二哥埋伏下的第一處攔擊?站在那里,有些慌張,轉頭望向周圍,喬景鉉在哪里?他不是說會保護自己的嗎? 太和殿周圍的禁衛軍趕緊揮動武器朝那些人殺了過去,就聽“乒乒乓乓”的一陣響,數百人開始在交戰,而且瞧著后邊的人也越來越多。 雖然那些人的攻勢很猛,但卻沒有辦法攻近漢白玉臺階,徐炆玔已經看見了喬景鉉,他穿著銀白色的盔甲,正指揮著禁衛軍攔截,顯得很是從容。徐炆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暗道果然表弟是有準備的。 此時,站在外國使節觀禮隊伍里邊忽然沖出了幾個人,奔著徐炆玔過來,把他唬了一跳,瞪眼一瞧,就見這些人打扮得與大陳人完全不一樣,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頭發結成十幾條小辮子,耳朵上掛了兩個明晃晃的圈子,身上穿了一件半臂的袍子,露出了一邊衣袖。 “你是誰?”見那人沖到自己面前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徐炆玔大驚失色,喬景鉉在哪里?難道他不知道這里有人伏擊? “太子殿下,你不要慌張,我是韃靼三王子嚟硌巴,是喬世子囑咐我特地保護你的,我們快些走,別讓那二皇子找到了時機!” 蕭國公費盡心機將嚟硌巴安排著混進外國使節觀禮隊里,本來是安排讓他伺機在徐炆玔走過時出手將其擊斃,但現在嚟硌巴已經不是徐玟琛那邊的人,按照喬景鉉的安排,他是在路邊保護徐炆玔的。 “你是景鉉派過來的?”徐炆玔心中一喜,看來喬景鉉還真是安排周到,處處有人。但他被嚟硌巴拉著往前奔跑,雖然心中知道身邊有了保護自己的人,可一顆心還是在狂跳,似乎不能控制一般,跑得兩條腿都有些發軟。 這時太和門外的禁衛軍不知為何也突然喧嘩了起來,嚟硌巴停了下往回一看,就見禁衛軍竟然內部打了起來,那喧嘩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就連那些領來參加冊封禮的虎豹也受到了干擾,它們不再是懶洋洋的趴在地上,而是站了起來,弓著身子,眼睛里發出熒熒的綠光。 站在丹墀不遠處的喬景鉉,正在指揮著禁衛軍對抗那些隱藏在軍隊里的叛軍,他面帶笑容的看著太和門外的打斗,只當在看小孩子玩的把戲一般,王尚書安排得很巧妙,調度得很隱秘,但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早已暗地里調了虎賁軍一萬人過來,無論如何也能將那幾千人壓下去,顯然蕭國公與王尚書都小看了他。 然而,這一聲虎嘯讓他猛的吃了一驚,千算萬算,卻疏忽了儀仗隊里那些馴服的野獸。他心中一緊,大喊了一聲:“糟糕,這就是第三處伏擊!” 這些野獸都是養在御苑里,有專人訓練過的,基本上沒有野性的,它們又是在太和門那里,離著丹墀遠,所以沒有危險存在。可是太和門的打斗喧鬧聲讓它們受了驚嚇,刺激了它們心底固存的野性,所以它們的眼里開始有了嗜血的兇光。 喬景鉉心里一急,和身邊的柳明卿一齊朝那些野獸奔了過去,眼見一只老虎就要撲倒了徐炆玔身邊的侍衛,喬景鉉及時趕到,長劍出鞘,寒光一道,那老虎便被劈去了半個腦袋,那鮮血和腦漿迸射了出來,紅紅白白的灑落在太和殿的漢白玉石板上。 血的氣味更刺激了那些野獸,老虎豹子都張大了口,吐出了鮮紅的舌頭朝喬景鉉這邊撲了過來。就聽一聲嬌呼:“表哥,柳小五,你們給我讓開!”一個穿著盔甲的小兵跑了過來,一揮胳膊,露出了一個烏金圈子,一按機關,幾支袖箭甩了出來,射到了那些野獸身上。 “表妹,你怎么才來?”喬景鉉一邊問她,一邊揮劍砍向撲過來的豹子。 “你不是讓我混在外邊的禁衛軍里面,進來可不要一段時間嘛?你說那兵部王尚書調了五千人手,我瞧著肯定不止,剛剛在太和門那邊的禁軍便已經sao動起來了!虧得我細心,叫我老爹在京里的手下偽裝在參加冊封禮的百姓里邊,還加上嚟硌巴手下的人,這才打了個平手兒,你們都是怎么布置的,害得我以為二表哥真的沒什么實力呢,其實他的實力還真不差。” “不打緊,虎賁軍在觀場呢,你便把一顆心放回肚子里邊去罷!”喬景鉉哈哈一笑:“我調了一萬虎賁過來,你不知道了罷?” 郭慶云瞪大了眼睛,氣憤憤的說道:“原來你還留了一手呢,表哥!害得我白白擔心!”她抬頭一看,徐炆玔呆呆的站在漢白玉的臺階上,竟然都不知道要往前邊走,看起來雙腿有些發軟,走不動了。 “太子殿下,你只管往前邊走,我們在這里吶,你被害怕!”郭慶云朝徐炆玔大喊了一句,舉起寶劍朝一只豹子奔了過去。徐炆玔見著一個少女拿著劍去追豹子,驚得眼睛都瞪圓了,就在他準備抬腿往前邊走時,就見一道黃黑相間的影子閃過,嚟硌巴喊了一句:“老虎!”伸手就將徐炆玔往一旁拉。 喬景鉉聽到嚟硌巴大叫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一只老虎正朝徐炆玔撲了過去,他心中一急,趕緊沖上前去揮劍去砍那老虎,卻聽身后嗖嗖幾聲,伴著郭慶云一聲大喊:“表哥,你閃開!” 這郭小九放連弩箭了!喬景鉉聽著風響趕緊閃身,可這連弩箭是一次發六支,躲過了一支,可沒有躲過后邊幾支,就聽“噗噗”幾聲,幾支袖箭訂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得腳下一滯,伸手去捂那傷口,而那老虎這時也撲了過來,將喬景鉉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便朝他咬了過來。 柳明卿在旁邊看得真切,一個箭步躥了上去青鋒一閃,寶劍穿額而過,把那老虎的頭刺了個對穿,那老虎晃動兩下,最終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景鉉!”他焦急的喊了一聲,就見那老虎正好將喬景鉉壓在了身子下邊。 “景鉉!”徐炆玔站在那里,有幾分焦急,喬景鉉為他出生入死,沒想到竟然遭了這般變故,心急如焚,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表哥!”郭慶云大喊著撲了過去,從老虎下邊抓住了喬景鉉的手搖了搖:“我不是故意的,你要原諒小九!” 喬景鉉呻吟著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小心媚兒給你喂毒藥!” 郭慶云哭喪著臉道:“這下怎么辦呢?”上回她與喬景鉉比試,不小心拉了他一刀,就已經被英王妃一雙眼睛里邊放出利箭來,差點射成個穿孔刺猬,今日要是她知道喬景鉉被自己射了幾箭,那還不會將自己吃了?按著英王妃那性子,恐怕會打上門去,向鎮國將軍府興師問罪。 拉了拉喬景鉉的手,郭慶云想將他從老虎下邊扯出來,喬景鉉大叫了一聲:“郭小九,你這么用力,想要將我胳膊擰斷還是怎么的?” 在場的幾個人全傻了眼,看著那老虎壓在了喬景鉉身上,也不知道他傷勢如何。所幸的是,方才那只老虎是最后一只野獸,所以他們有的是時間,走上前去,從容的把那只老虎扔到一邊,把喬景鉉從老虎爪子下抬了出來。 眾人定睛一看,便見喬景鉉全身是血,幾支袖箭訂在他的身上,胳膊和胸口還有幾條抓痕,看起來是被老虎抓的,他轉轉眼睛看了看圍攏在身邊的人,唇邊露出一個笑容,突然頭一偏,手一軟,眼睛也閉上了。 徐炆玔心里一急,抓住喬景鉉的手搖了又搖:“表弟!” 看了看身邊一片亂糟糟的,柳明卿把徐炆玔拉開道:“太子還是去安全的地方站著罷,我們先把喬世子送回府再說。” 徐炆玔點著頭道:“快傳太醫,傳太醫!” 郭慶云紅著眼睛跳了起來道:“柳小五,你負責把我表兄送回去,我去找柳十,讓她來救表哥!” 嚟硌巴看著躺在地上的喬景鉉,眼中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喬世子,你可要堅持住,我還等著你教我箭術呢!” 此時喧鬧聲已經慢慢的小了,郭慶云打了一個唿哨,她的坐騎就從遠方蹬蹬蹬的跑了過來,她抓住馬的轡頭,一個斜斜的飛燕展翅便已經上了馬,然后朝馬打了一鞭,就見一人一馬瞬間消失在那漫天的煙塵里。 沒有多久,這場鬧劇終于結束了,喬皇后走出太和殿,看著站在丹墀下的兒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轉身問站在身邊的田七道:“現在什么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