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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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后看著跪在地上的徐炆玔,嘆了一口氣,孫子里邊,玔兒也算是至純至善的了。大皇孫是那李賢妃所出,隨了生母,不怎么機(jī)靈,偏偏受了朝堂里一些青壯官員攛掇,還妄想著染指太子之位,只是今年皇上做了一些調(diào)動,隱隱的把支持大皇孫的勢力打壓了一部分,這才讓他們安分了些。 三皇孫乃是蕭貴妃所出,不知為何養(yǎng)出了個陰險性子,最會暗自使絆子算計旁人,而且因為有著蕭國公府的支持,到處廣布眼線,還有些肆無忌憚。至于那明妃生的四皇孫,不提也罷,那孩子自小便身子弱,又兼根本沒有好好培養(yǎng)過,也不是一個當(dāng)君王的料子,偏偏皇上卻著了魔似的,一心想著立他為太子,若是真立了太子,皇上一殯天,恐怕第一個跟著去的,便是這位四皇子了,那些世家大族,怎么會讓他坐穩(wěn)這張龍椅! 看來看去,也只有三皇孫比較適合了,母族這邊有英親王府和鎮(zhèn)國將軍府,自己給他指婚便收攏了魏國公府和柳太傅府,身后的勢力算是強(qiáng)大的了,要坐穩(wěn)這江山,還不是要這些大家族來支持?更何況自己把最心愛的外孫女明珠給他做了正妻——玲瓏可是要母儀天下,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若是玔兒不做皇帝,玲瓏又如何能做皇后? 想到這里,秦太后微微一笑,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她站起身來扶起徐炆玔道:“玔兒,祖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父皇現(xiàn)在已經(jīng)患病,不能上朝了,你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幫他打理好朝堂上邊的事情,便是對他孝順。你母親現(xiàn)在正在照顧你父親,也不必想得太多,趕緊回去歇著,明日準(zhǔn)備去上朝。” 腳下踩著棉花般,徐炆玔軟綿綿的走回漱玉宮,沒有敢去魏側(cè)妃或者柳側(cè)妃那里歇息,一個人留在西邊那書房里邊歇息,他生怕自己做夢會激動得在夢里把這消息泄露出去。做事要穩(wěn)妥,在自己還沒有坐到那個位置之前,絕不能露出半點(diǎn)風(fēng)聲! 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閃過很多影子,只是迷迷糊糊的合了下眼,等睜開眼睛時,天已經(jīng)亮了。 空氣是那般清新,徐炆玔睜開眼睛時,就感覺到神清氣爽。 雖然昨晚歇息得并不是太安穩(wěn),但他現(xiàn)在還是覺得非常清醒,心情既急切又緊張,在房間里模仿了很多次父皇上朝的神情舉止。 剛剛用過早膳,便聽內(nèi)侍來報:“田七來了。” 徐炆玔激動得一顆心砰砰亂跳,自己仿佛都能聽到那心跳的聲音。多年來,母后和他都在為這個太子之位奮斗著,但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這個位置終于就在眼前,只需要自己輕輕踏出一步,美夢竟就成真了!素日里,都是田七跟著父皇去太和殿的,今日卻輪到和他一同前往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徐炆玔盡量做出一副沉穩(wěn)的口吻來:“傳。” 不多會,就見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出現(xiàn)在門口,還是那般謙卑的躬著身子,尖細(xì)的聲音有著一絲蒼老:“請三殿下跟著咱家走罷!” 徐炆玔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田七走出了后宮往太和殿那邊走了過去。來到大殿上,文武百官已經(jīng)站好,當(dāng)徐炆玔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站在素日徐熙坐的那個位置旁邊時,眾人一愣,皆交頭接耳起來。 田七展開一張黃綾念了起來:“太后娘娘懿旨……”眾大臣紛紛跪了下來,洗耳恭聽:“皇上因身患急癥,需靜心休養(yǎng),立第三子徐炆玔為太子,代皇上臨朝監(jiān)國,眾位愛卿須盡力輔佐,不得有失。” 懿旨宣讀完畢,諸位大臣站了起來,面面相覷。 有很多人心里都在思量這懿旨的真實性,畢竟皇上早些日子還知會了他們,想立四皇子為儲君,讓他們大力輔佐許炆旻,為何今日秦太后的懿旨里變成了三皇子?蕭國公更是懷疑,皇上和秦太后是不是被喬皇后軟禁了?這只是一份矯詔而已! “三殿下,臣有疑問。”蕭國公大步出列:“皇上身患何病,竟然連上殿都不能?昨日朝會他分明看上去還身子康健,這里可否有內(nèi)情?” 徐炆玔望了望蕭國公道:“父皇患了何病我并不知,但既是太后娘娘的懿旨,炆玔也只能照旨行事,替父皇分憂解難。” “可笑,真是可笑!”蕭國公突然大笑起來:“皇上患病,朝中大臣無一人知道,太后娘娘一道懿旨便讓三殿下監(jiān)國,這不是太荒謬了些?先帝立儲君,都要親自向大臣宣布決議,何來太后娘娘一道懿旨便定了這儲君之位?” 聽著蕭國公這話,許多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確實如此,這似乎不合規(guī)矩!” “按照規(guī)矩,皇上宣布立儲,至少要有朝中五位重臣在場,現(xiàn)在這沒聲沒息的就立了太子,也難怪蕭國公質(zhì)疑。” 更有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擁護(hù)者在貌似小聲議論,實則清清楚楚的把話說得明白:“莫非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軟禁在后宮了?皇上經(jīng)過那老神醫(yī)治療,早已康復(fù),怎么又有突然患病的說辭?這里頭分明有著古怪!” 徐炆玔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心里一急:“對本皇子監(jiān)國有異議之人,皆可去后宮求見太后娘娘,問問是否真是她的主意。” “若太后娘娘是被迫寫下的懿旨,那又該如何處置呢?”蕭國公手那笏板,眼神卻是凌厲,咄咄逼人的看向徐炆玔。 “若太后娘娘不是被迫寫下的懿旨,那蕭國公又如何自置?”徐炆玔見著自己仿佛被蕭國公逼到一個角落里邊,心里的怒氣被激發(fā)了出來:“蕭國公可否想過,你的言行實際上已經(jīng)超過了你做臣子的本分?” 蕭國公呵呵一笑:“三殿下,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若是三殿下沒做悖天理的事情,又何懼老夫質(zhì)疑!”他轉(zhuǎn)過來面向百官道:“我提議咱們推舉幾個德高望重的,前去求見秦太后!” 太和殿上頓時亂哄哄的一遍,有點(diǎn)頭贊成的,也有搖頭反對的,這時站在旁邊的田七適時的咳嗽了一聲道:“大家且聽咱家一言。” 田七身子瘦小,看起來都受不住一陣風(fēng)似的,他的聲音也并不響亮,可奇怪的是,大家都很清楚的聽到了這句話,還震得耳朵有些響。 “太后娘娘也早料到各位大臣有所懷疑,特命咱家向各位說明,若是有疑問,可在朝會后選派五個人去后宮見皇上及太后娘娘,以明是非,現(xiàn)兒就請大家推舉五位重臣去覲見罷!”田七笑了笑:“請各位放心,咱家不是被脅迫的。” 眾人聽了田七的話,一時也猶豫起來,又有些肯定秦太后那道懿旨的真實性了,只有那些死硬的猶在起哄:“去就去,真相總要弄個明白不是?” 經(jīng)過推舉,蕭國公,魏國公,陳國公,柳太傅,另外掌管宗人府的秦王被推舉出來去覲見皇上,朝堂上議論的聲音這才慢慢平息下來。徐炆玔看著安靜了,徐徐開口:“各位都是大陳的重臣,大陳的江山社稷還靠各位大力相助,不管是父皇親自上朝,還是本皇子來監(jiān)國,都希望各位大人盡力輔佐!為表示對父皇的敬意,本皇子監(jiān)國期間,都不會坐上這張龍椅,會一直侍立在側(cè),以示對父皇的敬意。” 聽著徐炆玔這般說,朝堂里又有一陣輕微的sao動,不少大臣看向徐炆玔的目光便有了一些變化。這三皇子殿下說得如此坦蕩,看起來絕不會是他暗地里動的手,或許皇上真是生病了。 ------題外話------ 歌爺好友瀟芷的文文今日上架,還請多多支持啦! 新人不容易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咦,好像在吆喝什么……) 《凰謀之特工嫡妃》by瀟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已成定局 太和殿上的議論聲慢慢安靜了下來,大臣們心里懷著各自的心思,捧著玉笏站在那里,不住的想著這件事情。 事發(fā)突然,太令人震驚了! 可是瞧著徐炆玔那坦坦蕩蕩的神色,根本沒有半分驚慌失措,又令眾位大臣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這般古怪,是否真是皇上忽然得了重病所致?眾人心上心下的望著徐炆玔,看他究竟還有什么話要說。 這朝會,就是君臣處理一些有爭議的事情,有時候因為沒事情要處理,所以朝會用不了一刻鐘便散了,只有在事情眾多的時候,才會議論很長時間。徐炆玔監(jiān)國的第一日,或許該會說些重要的事情,大臣們都把眼神投向了他。 徐炆玔坐在那里,往下邊站著的那群大臣們打量了一眼,忽然間腦子里邊便想起一個人來,柳家十小姐的父親還被關(guān)在大理寺呢,現(xiàn)在自己第一樁事情,那邊是該將柳元久一家從大理寺里放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道:“柳侍郎被關(guān)在大理寺里久矣,審來審去也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jù),今日便將柳侍郎一家放出來罷。” 他說的聲音很是溫和,充滿了一種商量的口氣,有幾位大臣臉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不贊成的光彩,督察院右都御使站了出來,出言反對:“三殿下,這有些不妥。” “為何?”徐炆玔看了看那個胡須花白,看上去一副正義凜然模樣的右都御使,心里有些氣惱,這位右都御使,每當(dāng)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他便跳了出來反對,沒有一次不是這樣,著實可惡得緊。 “聽聞柳元久被參奏了數(shù)十樁罪過,哪里就這樣容易審查清楚的?再說那柳元久的夫人,缺乏教養(yǎng),從貴妾爬上能正妻之位,而且先頭的柳四夫人死得很是蹊蹺,臣以為這與柳元久不無關(guān)系,還請三殿下不要這般匆忙便做了決定!”右都御使的眼神瞟向了安平公主的夫婿薛大人,頗有些討好的味道,安平公主的女兒嫁與柳元久,這其中的曲折不少人都知道,本以為那柳四夫人該是穩(wěn)穩(wěn)妥妥的坐定了正妻的位置,沒想到,忽然間便意外身亡了,安平公主府也將這事情藏著掖著,每逢有人問起,都是閃爍其詞,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彎彎道道,現(xiàn)在自己提出來,也只是在討好那安平公主而已。 徐炆玔卻心中煩躁,朝那右都御使點(diǎn)了點(diǎn)頭:“柳元久的夫人溫柔賢淑,和她相處之人,個個都夸贊她心地善良,對人寬厚,為何只有右都御使得出了那種結(jié)論?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心中猥瑣,所見皆為丑陋,右都御使看柳夫人缺乏教養(yǎng),是否自己對于教養(yǎng)的標(biāo)準(zhǔn)與常人迥異呢?本皇子倒也聽說過右都御使內(nèi)宅不寧,可右都御使仍是樂在其中,也不知道右都御使對良善如何界定?” 那右都御使聽著徐炆玔這般說,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看了看徐炆玔笑容和善,而話里頭卻帶著刀子,句句刺著他的心,讓他幾乎找不出辯駁的話來。就聽徐炆玔又道:“先頭柳四夫人死,乃是得了急病身亡,就連安平公主府都沒有提出質(zhì)疑,何須你來因此彈劾柳侍郎?”徐炆玔望了望那駙馬都尉:“薛大人,右都御使大人提出質(zhì)疑,你覺得呢?” 那薛大人的眉毛皺了起來,柳四夫人的死,他心知肚明,如何還能讓這件事情再重新挑起?他上前一步,朝徐炆玔行了一禮:“三殿下,這事情我們知道得很清楚,小女慈音乃是得了重病,不治而亡,沒有什么好再拿出來說事的。” 右都御使本是想討好安平公主府,沒想到竟然被薛大人當(dāng)場打了臉,訕訕的退了下去,矢口不提這件事情。徐炆玔有幾分得意,環(huán)視了大臣們一眼:“對于這件事情,還有誰想要說什么?” 見右都御使的話被駁回,而且徐炆玔字字句句都戳著他的心窩子里說,眾人皆是一驚,轉(zhuǎn)念一想,這三皇子殿下的寵妃柳側(cè)妃乃是柳太傅的小姐,他心里肯定是偏著柳元久的,他現(xiàn)在讓群臣說話,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無論誰上前說話,他大約也不會聽。一時間,太和殿內(nèi)安安靜靜的一片。 見沒有誰出言反對自己的決定,徐炆玔淡淡一笑:“如此,那便將此事解決了,黎玉立大人,還請你快些回大理寺,將柳侍郎一家送回柳府,并轉(zhuǎn)告他,官復(fù)原職,明日便上朝議事。” 黎玉立聽了這話滿心歡喜,朝徐炆玔行了一個大禮,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了太和殿。群臣見著這形狀,心知黎玉立的夫人乃是柳元久的干女兒,這兩人本來就是一家的,忽然醒悟到徐熙為何將柳元久羈押在大理寺,或許有他自己的想法。 看來皇上與三皇子殿下都在替柳元久打算呢,自己便更不需要去湊這個熱鬧了。眾人將這件事情放下,開始轉(zhuǎn)向其余的事情,有奏折要交的,都將奏折一一呈上,徐炆玔選了幾件事情討論了下,他年紀(jì)輕,精力充沛,做事也很果決,和眾位大臣商榷了不到一個時辰,事情就基本上都處置完畢。 蕭國公站在一旁,早就急不可待,不住的將眼睛望向徐炆玔,只希望他快些宣布朝會結(jié)束,好不容易熬到那個時候,見徐炆玔站起身來,蕭國公緊走一步到了玉階之下,望著田七道:“還請公公前頭帶路,吾等去覲見皇上與秦太后。” 田七笑了笑,聲音很是陰柔:“那就跟咱家來罷。” 蕭國公也沒管后邊跟著的幾位,緊緊的跟在田七身后,不敢慢了半步,幾個人走的步子倒也算快,不消一會功夫便已經(jīng)到了清華宮門口。 守在門口的小內(nèi)侍見到五位大臣跟著田七走了過來,趕緊飛奔進(jìn)去通傳,秦太后和喬皇后正坐在大殿里,兩人臉上都是哀戚的神色,方才去請錢不煩的內(nèi)侍回來說錢不煩不在普安堂中,據(jù)說是去江南那邊訪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 “皇上……難道真是要?dú)v這個劫難?”秦太后的眼中有淚水慢慢的落了下來:“老神醫(yī)不在,誰人還能來醫(yī)治皇上呢?”她坐在那里,心里想到了柳家十小姐,聽說捉拿柳府四房的時候不見那位十小姐,該是走脫了,不知道她在哪里,若是將柳元久一家放出來,估計她也會回京城了。 喬皇后拿著帕子不住的擦著眼睛:“母后,你快別說了,皇上吉人天相,指不定明日老神醫(yī)便從外邊回來了。”帕子從眼睛處拿下,濕濕的一團(tuán),臉上的脂粉似乎去了一快,中間露出了黃色的一團(tuán),仿佛墻面上斑駁的石灰印子。 “皇后,哀家知道你在擔(dān)心皇上,可……”秦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外邊一陣腳步聲,一個小內(nèi)侍跑著進(jìn)來,氣喘吁吁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幾位大臣跟著三殿下來清華宮了!” 秦太后將手中的佛珠捻了捻,臉上出現(xiàn)了一副氣憤的神色,她皺著眉頭道:“為何蕭國公就這般不死心?哀家說要五大臣覲見,不過是想打消群臣的懷疑,也表示此事沒有什么虛假,他倒是好,這般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哀家本想還看在二皇子的面上放過蕭貴妃,可這番看來,卻是不能放了。” 喬皇后低著頭坐在那里,心花怒放,可卻仍然謙恭的說:“母后向來心軟。” 聽到喬皇后這句話,秦太后驀然驚醒般,連連點(diǎn)頭:“皇孫是徐家的,可貴妃卻不是徐家的,皇后你且放心罷。” 屋子外邊的日頭似乎照不進(jìn)主殿,大殿里邊一片暗沉沉的金色,水磨磚石上慢慢的有了幾道身影,秦太后端坐在那里瞧著緩緩走來的幾個人,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向秦太后和皇后行過禮,蕭國公直接提出自己的來意與疑惑:“太后娘娘,今日朝會田七宣讀了一道懿旨,據(jù)說是太后娘娘所下,老臣對此頗有疑問。皇上身子近來康健得很,為何會突然病倒,甚至連朝會都不能到?為何又突然立了三殿下為太子,而先前卻沒有一點(diǎn)暗示?老臣們不放心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處境,所以特地進(jìn)宮覲見,以求心安!”言罷,眼睛望喬皇后臉上瞄了瞄,看她有沒有不安的神色。 喬皇后嫻靜的坐在旁邊,雙手拿著一塊帕子,上邊有著斑駁的淚痕,她眉宇間有一種傷心之色,面容也甚是憔悴。 秦太后見蕭國公說得急切,微微一笑道:“蕭國公如此關(guān)心天子家事,哀家也表示感激,可今日朝會上那道懿旨確是哀家所下,說要立三皇子為太子也是皇上的意思,各位大臣若是不信,盡可以進(jìn)內(nèi)室自己去問皇上。” 蕭國公聽著秦太后這話說得坦然,一時之間也猶豫起來,站在那里漲紅了臉,半日不敢出言回答,若是應(yīng)著秦太后的話往內(nèi)室里邊走,旁人自然會說自己太心急了些,若是不進(jìn)去看,卻又實在不安心。 跟來的秦王乃是掌管宗人府的,又是徐熙的叔叔,和秦太后是同一個輩分的,自然關(guān)心徐熙的身體些,他向喬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道:“還請皇后娘娘帶微臣進(jìn)去看望皇上。” 秦太后轉(zhuǎn)頭向喬皇后道:“皇后,你且領(lǐng)著眾位大臣們進(jìn)去罷。” 喬皇后應(yīng)了一聲,站了起來,搭著莫姑姑的手,由田七在前邊指引著走進(jìn)了清華宮的內(nèi)室。 內(nèi)室的帳幔低垂,顯得光線不是很明亮,幾位大臣走了進(jìn)去,眨了眨眼睛方才適應(yīng)過來那種陰暗的色調(diào),走到床前,一見床上躺著的徐熙,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床榻上的徐熙,形容枯瘦不打緊,雙眼無光,目光有些渙散,那張嘴更是歪到了一邊,不斷有口水從嘴里流了出來,田七見了,趕緊走上前去,拿出一塊手帕子幫徐熙細(xì)心的擦拭著,眼圈似乎都紅了。 “皇上,為何成了這副模樣?”蕭國公憤怒的逼視著喬皇后:“是不是你給害的?你真是膽大妄為,竟敢如此謀害皇上,你當(dāng)朝中大臣都是吃素的不成?聽任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喬皇后卻沒有因為他的無理而動怒,只是閑閑的說:“蕭國公,本宮念你對皇上一片忠心,這才口不擇言,否則本宮定要讓你知道胡說八道的后宮是什么!凡事皆要有依據(jù),你如何能這般出口妄言?你想知道皇上的病因?本宮不會讓你等很久的,不多時本宮自然會告訴你皇上為何會是這般模樣……” 這話還沒說話,就聽床榻上的徐熙已經(jīng)憤力扭動著身子,手抬了起來指著蕭國公,口里咿咿呀呀的說著話,可又沒有一個字能讓大家聽清楚。田七趕緊扶住徐熙的手腕,輕輕將他的手放在床上,然后又幫他順著氣,做得細(xì)致周到。 秦王看著徐熙這樣子,心里也是犯愁,看起來皇上竟是連話都說不清了,那怎么知道他究竟想立誰為太子呢?想了又想,突然靈機(jī)一現(xiàn),對著床上的徐熙說:“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現(xiàn)在您身子有恙不能上朝,總得立一位皇子為儲君,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說到這里,看了看徐熙,就見他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同意了他的提議,心里想著這還算好,至少皇上心里是明白的,于是接著說:“現(xiàn)在皇上共有四位皇子,皇上屬意誰,便伸多少根手指來告訴臣等,這樣老臣也好把皇上的旨意去向百官傳達(dá)。” 蕭國公聽了這話也是興奮,連聲說:“秦王這個主意好!”眼睛得意的瞟了一下喬皇后,心里想著,我就不相信皇上心里真想,立三皇子為太子,要是想立,那不早就立了嗎? 眾人的眼睛皆看著床榻上的徐熙,就見他在田七的協(xié)助下,吃力的抬起一只手,伸出手指來,眾人的眼睛皆緊緊的朝那手指粘了過去—— 一、二、三,徐熙分分明明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蕭國公盯住徐熙伸出來的手指,眼前一陣發(fā)花。 怎么可能會是這樣!皇上若是想立三皇子,那不早就立了嗎?中宮之子,地位尊貴,還有誰能和他去爭?可正因為皇上遲遲不立徐炆玔,又對自己的外孫徐玟琛表現(xiàn)得非常上心,女兒才有了非分之想求著自己為魏家能權(quán)傾朝野而支持二皇子殿下。 難道先前都是皇上有意為之,想讓蕭國公府以為有機(jī)會成為儲君母族,誘發(fā)出他們的野心,最后一網(wǎng)打盡?蕭國公的額頭上汗水涔涔,一想到多年來為了扶持自己的外孫,不知花費(fèi)了多少財力,最后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心里便萬分難受。 躺在病榻上的徐熙雖然不能說話,但頭腦還算清醒,聽著秦王問他立儲之事,心中也有些歡喜,趕緊吃力的抬起手來,準(zhǔn)備五根手指齊刷刷的伸出去,誰知,好不容易抬起手來,手腕上卻是一麻,那拇指與食指是怎么也伸不出來,緊緊的貼在手掌上邊。 徐熙心中大驚,想努力將食指伸出來,可怎么樣也動彈不了,他望了望自己的手,田七正恭恭敬敬的托著他的手腕,兩只手指正撘在他的兩處xue位上邊,貼得很緊。田七……徐熙一驚,田七這么多年盡心的服侍自己,體貼入微,沒有一件事情辦得不讓他覺得舒服,自也將他當(dāng)成心腹,沒想到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竟然背叛了自己! 是誰收買了他?皇后?徐熙的一滴老淚從眼角流了下來,默默的爬過了臉龐,田七趕緊將徐熙的手放了下來,從旁邊宮女的手中接過一塊帕子替徐熙擦了擦臉,這才弓著身子向秦王行了一禮:“秦王殿下,皇上……這可是在托付江山哪!” 秦王和其余幾位大臣看著那三根手指連連點(diǎn)頭道:“皇上,臣等明白了,明日朝會上臣等自會向各位大臣證實秦太后的懿旨果然屬實。皇上,您便靜養(yǎng)罷,三殿下聰明過人,又目光敏銳,定會替皇上好好監(jiān)國的。” 徐熙聽了這話,心中大為悲憤,只想對他們說:“錯了,朕是手指伸不出去了,朕要立的是四皇子啊!”可是他卻沒辦法表述出來,只能張大嘴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口水還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田七非常體貼的把徐熙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邊,低聲說:“皇上,您歇息罷,秦王他們知道您的意思,現(xiàn)兒也該回去準(zhǔn)備三殿下的太子冊立儀式了。”那話說得非常體貼而輕柔,仿佛在無聲的提醒著那五位大臣,皇上要歇息了,你們便退散罷! 秦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隨行的幾位大臣道:“這冊立儀式可來不得半點(diǎn)馬虎,準(zhǔn)備時間都差不多要一個月呢,我們還是盡快回去開始準(zhǔn)備罷。” 旁邊柳太傅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不是,現(xiàn)兒都十一月初了,得抓緊時間,怎么著也該在十二月初便將儀式準(zhǔn)備好。”自己的七丫頭做了徐炆玔的側(cè)妃,這一寶可押得真準(zhǔn),三殿下成了太子,以后繼位為帝,即便薛正妃的身份在那里擺著,母憑子貴,柳明欣無論如何也該有個貴妃的分位,柳家怎么著也算是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沒有在這太子之爭里站錯隊伍。 徐熙聽著幾個人的交談,心中大急,一口氣差點(diǎn)沒提上來,可現(xiàn)在他卻沒有半點(diǎn)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喬皇后笑容可掬的陪著五位大臣出去了。徐熙閉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些年所做的一起,田七站在床榻邊上,拿著帕子幫他細(xì)心的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子。 “是他使的鬼,是他毀掉了自己的計劃!”徐熙睜開眼便看到田七那枯瘦的手指抓著帕子在他額頭上擦來擦去,心里大為悲憤。這田七什么時候成了皇后的人?自己曾經(jīng)讓暗衛(wèi)盯緊了田七,可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與儲秀宮有任何來往,究竟是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徐熙憤怒的看著田七,真恨不得能把他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邊去。 “皇上,您就安心養(yǎng)病罷,老奴看著您這模樣,心里也難受哇。”田七變戲法似的從懷里又掏出了一塊帕子,擦了擦眼角:“皇上現(xiàn)在都病成這樣了,就別擔(dān)心國事了,三殿下是個妥當(dāng)?shù)娜耍热涣⒘怂驮撓嘈潘约喊舶残男牡酿B(yǎng)著罷!” 徐熙聽到這話,心里更是郁悶,索性閉了眼睛,不再搭理他,田七看了他那樣子,輕輕笑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皇上,你且先歇著,老奴去看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邊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