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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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娘子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心中暗暗罵了一聲“老刮子”,從系在腰間的荷包里抽出明媚打賞的那個銀錁子塞到管事婆子手里:“還請mama幫我們回雪坊在府上老夫人面前美言幾句,多來裁幾身時令衣裳。” 管事婆子用手摸了摸那銀錁子的大小,滿意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毙χ褎⒛镒拥热怂统隽肆慕情T。 一出門,何娘子就朝身邊的幾個繡娘瞪了一眼,幾人也不需她交待,已經(jīng)把剛剛明媚打賞的銀子交了出來,雖然覺得有挖心般的痛,可架不住劉娘子乃是掌針娘子,若是她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給裁退了,一家老少的生計就成問題了,所以再心痛也只能乖乖的交了出來。 第二日明媚一早去給柳老夫人請安,在玉瑞堂里卻遇著了父親柳元久。 柳元久在初九就已經(jīng)走馬上任,每日里早出晚歸,明媚竟是有幾日都沒見著他了。前世都說朝九晚五辛苦,等到了大陳皇朝,明媚才知道其實那些根本談不上辛苦。衙門里都是卯時就要點名,所以才有“點卯”、“應(yīng)卯”之說,而這卯時初刻卻是五點整,天都還未大亮。 “父親,你也來給祖母請安了?”明媚望著父親笑了笑,心中知道柳元久該是溜過來看杜若蘭的,這兩人在云州時總是膩歪在一處,現(xiàn)兒回了京城,柳老夫人將杜若蘭挪進了碧紗櫥保護起來,反而讓他們沒得見面的機會了。 柳元久沖明媚慈祥的笑了笑:“明媚你也起得甚早,孝心可嘉?!?/br> “父親今日不要應(yīng)卯?”明媚調(diào)皮的笑了笑,瞧著柳元久的臉漸漸的紅了幾分。 “皇上昨日說身子有微恙,今日不上朝,所以得了空,衙門那邊可以晚些去。”柳元久望了望坐在主座上的柳老夫人:“母親,若蘭一切還好罷?” 柳老夫人笑著答道:“如何會不好?吃得好睡得好,瞧著臉都圓了!倒是你……”柳老夫人心疼的看了看柳元久:“怎么卻瘦了些?” 明媚坐到旁邊心中暗道柳元久的消瘦還不是心理壓力大?現(xiàn)兒他看似風(fēng)光,實際上遠遠沒有做云州知府時那般輕松愜意。那時候在云州他就是老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現(xiàn)在身居朝廷中樞機構(gòu),反而束手束腳,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因為身后就是萬丈深淵,而腳下卻又是如履薄冰,根本不敢放開手腳大步往前走。 “兩部里頭每日都有不少事情要做?!绷妹刻彀櫟揭惶帲L長的嘆了一口氣:“總怕做錯了會被人捉住把柄?!?/br> “元久,不管現(xiàn)在朝堂里如何議論你,你只管放開手腳去做事情,用不著這樣畏手畏腳的,車到山前必有路,若是你站在這個地方就怕了,別人會如何輕賤于你?你是柳府的男兒,自當用自己才能去博個封妻蔭子,如果一點風(fēng)險都不敢冒,那何必回京任職?不如就繼續(xù)在云州府呆著做你的土皇帝!”柳老太太見兒子嘆氣心中不爽,就劈頭蓋臉好一頓說,震得柳元久腦子嗡嗡作響。 “兒子知道了,謹遵母親教誨?!绷猛蝗恍睦镆黄p松,母親說的不無道理,自己許是過分謹慎了些。 “你去看看若蘭便去衙門罷?!绷戏蛉艘娏玫牟弊由炝死祥L,心中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即便今日不用上朝,也別去晚了?!?/br> 看著柳元久快步走進玉瑞堂左邊那條小道,明媚抿嘴一笑:“祖母,也就是你才能說得這般痛快淋漓呢?!?/br> “本來就是如此。這世上,若是你一味退讓,定會讓別人小瞧于你,若是始終是一種意氣風(fēng)發(fā)的姿勢,人家不知道你底細,反而不敢來招惹你。既要信息妥當,又要無所畏懼,這樣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柳老夫人眼里有著一抹堅毅的光芒:“這人生如戰(zhàn)場,自是要意氣風(fēng)發(fā)又要謹言慎行,兩者兼?zhèn)鋭t無所畏懼?!?/br> “老夫人,光祿寺卿家有人遞了拜帖進來,說是他府上小姐要來拜訪老太太和十小姐。”就在柳老夫人拉著明媚的手說得起勁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管事娘子,手里拿著一張拜帖呈了上來。 “光祿寺卿家?我們素日里都來沒有往來的,今日怎么便無緣無故的來拜府?”柳老夫人拿著那張拜帖看了下:“人可來了?還是先派人送的拜帖?” “回老夫人的話,馬車已在柳府門口,想來那小姐已經(jīng)來了。” 聽著她們的對話,明媚驀然便想起一個人來,是不是劉玉芝來了呢?這京城里邊,自己也就只認識玉芝了!想到這里,明媚向柳老夫人行了一禮道:“祖母,那小姐閨名可是喚作劉玉芝?” 柳老太太拿著拜帖又看了下:“確是,媚丫頭,是你的故交?” 明媚興奮的點點頭,用盼望的眼神看著柳老夫人:“她是我在云州府的手帕交,一起坐船來京城的,光祿寺卿是她的外祖父?!?/br> “那就速速差人去請了進來。”柳老夫人朝那個管事娘子點點頭:“切忌不可怠慢了貴客!” 不多時,劉玉芝便帶著金柳金梅和一個婆子走進了慶瑞堂,向柳老太太請過安,便在曼青的引導(dǎo)下坐在左首的椅子上。柳老太太仔細打量了下,倒也是個知禮的丫頭,一舉一動無不符合大家閨秀的舉止,坐在那里嫻靜大方,目不斜視,身子筆直。 “喲,好個俊俏的丫頭。”柳老夫人瞧著劉玉芝,微微笑了笑:“光祿寺卿左大人的外孫女?” “是。”劉玉芝低聲應(yīng)了一句,瞧著柳老夫人目光灼灼,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往明媚身上瞧。 明媚笑了笑,對著柳老夫人道:“祖母,玉芝不似我是個頑皮的,她十分害羞,祖母你可別嚇了她?!?/br> 柳老夫人吩咐曼青端茶給劉玉芝:“看媚丫頭說的,好像我就是那青面獠牙的鬼怪一般!”笑著望了劉玉芝一眼:“左大人,左老夫人身子可還康?。俊彼炖飭栔拑海睦镱^卻在暗地里思量著這位劉小姐怎么會單獨來柳府找明媚,究竟是懷著什么心思。 人的舉動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總是有自己的考慮與思量,這位劉玉芝小姐來京城投靠外祖家,怎么才這么些天便跑來太傅府了,莫非找明媚只是一個借口?柳老夫人瞅了瞅劉玉芝,心中不免有幾分戒備。 試探著與劉玉芝說了些話,又覺得她十分單純,不似是有心機的,柳老夫人越發(fā)迷惑了起來,見著明媚與劉玉芝互相眨著眼睛,坐在一塊兒,手指搖搖,知道兩人有體己話兒要說,索性也不留她們:“媚丫頭,你帶著劉小姐去你那玩,不用在這里陪我這老太婆了?!?/br> 明媚得了放行牌子,心中暗道柳老夫人算是體貼人的了,朝她行禮以后便帶著劉玉芝走出了玉瑞堂。 “太傅府真是氣派。”劉玉芝四處看了看,眼中露出一絲羨慕:“瞧著地盤兒,可真大?!?/br> 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只不過柳老太爺乃當朝正一品,柳氏滿門天子重臣,倒也算有點權(quán)勢,所以還能建個大宅子,加上后街那戶人家搬走,正好又給柳府騰了塊空地出來,這就顯得更大了些。瞧著劉玉芝那羨艷的眼神,明媚只是淡淡一笑:“不過是碰巧后面那戶人家要賣地罷了?!?/br> “總之,比我外祖父家大了許多。”劉玉芝微微嘆氣。 明媚轉(zhuǎn)臉看了過去,雖然劉玉芝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可明顯的看得出來她眉眼之間的惆悵:“玉芝,你外祖父家對你不好嗎?” “沒有的事情,他們對我很好。”劉玉芝臉上有略微的驚慌:“明媚,你別擔心,外祖母和舅母都對我很好的?!?/br> 可她身邊的金柳已經(jīng)忍耐不住,大聲的說了出來:“姑娘,你為什么瞞著柳小姐呢?他們……分明就是在欺負你!”一邊說,一邊氣嘟嘟的翹著嘴,眼圈兒都發(fā)紅了:“原本想著來京城可以過點安生日子,卻沒想還不如在云州呆著,好歹發(fā)嫁了二小姐,就只剩大姨娘和她那個小的了,再捱得兩年,出嫁了也就沒事了,可現(xiàn)在……” “現(xiàn)在怎么了?”明媚聽著金柳那話里有話,不由得有幾分焦急:“究竟怎么欺負你了?玉芝你快說說,若真是欺負你,我怎么著也該替你想個法子才是。” 寒風(fēng)吹過,樹枝上簌簌的掉下了些雪花,飄到了劉玉芝的頭發(fā)上,她轉(zhuǎn)過臉來,一片凄清的顏色:“明媚,你得幫幫我?!?/br> 原來這劉玉芝的外祖父任光祿寺卿,是一個正四品的閑職,幾個舅父雖在也任著四品五品,可放到京里一比,不過是芝麻大的官兒,難得有人能瞧上眼。這次劉玉芝上京,原是李同知夫人打算著看能不能打點著送她去進宮候選,結(jié)果舅母們個個以為她帶了不少的錢財來京城的,一味的試探她究竟有多少身家,到了外祖父家堪堪才過了二十多日,劉玉芝梳妝匣里值些錢的東西都被幾個表姐妹弄去了大半,就連明媚送她的一支簪子都差點沒有保住,還是金柳拼力護著梳妝匣子,假說是一位長輩所贈,這才沒有叫她們得了手去。 “明媚,不瞞你說,我來京城之前,母親給了我一大筆錢叫我放錢莊去存好,可是到了京城才知道束手束腳,放到身邊又不妥當……”劉玉芝的眉尖蹙到了一起:“我今日把那些值錢的倒都帶了過來,可那趕車的是舅母的人,若是見我要去錢莊,定會去稟報舅母,恐怕這些錢財都保不住了?!?/br> 說到這里,劉玉芝不禁打了個寒噤,想起了大舅母那張圓圓的臉。她瞧著該是個和善的,可說起話來就如用刀子割著rou般痛。今日她見自己要出去,叼著一根銀簽子在嘴里,皮笑rou不笑:“喲,外甥女兒在京城里竟有要好的?也不早些告訴我們,還讓我們?yōu)槟鉩ao這么大一份心!”一邊拿眼睛偷偷看了看劉玉芝的穿著,心中掂量著究竟還能在她身上撈多少油水。 這劉同知雖是五品的官兒,但在云州就是土皇帝,比京城里的五品可要神氣多了,手中不知道攥了多少銀子呢。這外甥女來京城的時候,瞧著好幾個箱籠,里邊的衣裳件件精致,自己的女兒都沒穿得如此好呢。 只不過來了二十多日以后,東西漸漸的少了,也不見她還有什么金貴物事,左大夫人總覺得外甥女兒肯定有什么金貴的物事沒拿出來露臉,可卻總不好逼得太過,心里想著細水長流的來刮比較好,于是堆著一臉笑:“要不要舅母陪你出去?” 劉玉芝趕緊搖了搖頭:“舅母,我去柳太傅府找我的手帕交姐妹。” 聽了這話,左大夫人不免xiele氣,她倒是有心想要與柳太傅府攀交情,恐怕柳家的門房都不會替她遞名剌兒進去,瞅了瞅劉玉芝:“那你自去罷,見了柳老夫人替我們問安?!表槺阌殖蛄顺騽⒂裰ド砩夏羌匦碌呐L(fēng):“這衣裳可真不錯?!?/br> 回想到這里,劉玉芝抬手望了望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明媚見她那披風(fēng)破舊,上面的毛邊都磨得禿了,被雪色映著,亮亮的發(fā)光,用手捻了捻那披風(fēng)的衣料道:“你什么時候有件這樣的衣裳?如此破舊了,還穿著上京,可不叫人看了笑話?” 聽到這話,劉玉芝一頓,低下頭去,站在另一邊的金梅也紅了眼圈:“柳小姐,你也知道我們劉家雖然比不上柳府,可我們家姑娘何曾穿過這樣的衣裳?因為今日要出來,我們姑娘特地穿了新做的披風(fēng),可剛剛出了主院就被表小姐奪了去,說要和她換著衣服穿!” 劉玉芝低聲道:“金梅,別說了,這點小委屈我暫時受著,誰叫我是寄住在舅舅舅母府上呢!”抬起頭來朝明媚勉強一笑:“我是想來拜托你一件事兒的。母親交給我的那些錢財,我自己是沒有機會去錢莊存著了,你可有時間幫我去存入錢莊?” 明媚聽到這話大驚失色:“玉芝,那可是你母親給你的積蓄……” “柳小姐,你是不知道了,若是再不把這錢帶出來,過得幾日,那幾個舅太太恐怕就會打著主意來翻箱籠了!這幾日,她們總是帶了一幫丫鬟婆子來姑娘屋子里邊,口里說是看看要有些什么添減,眼睛里可把我們姑娘的箱籠都瞧了個七七八八。幸得太太給的,大部分都是銀票,姑娘都貼身帶著的,倒還不是很顯形,否則早想著法子來摳錢了!”金柳越說越氣:“今日那舅太太還想跟著出來,還不是怕我家姑娘去把銀子給存了?我們家姑娘說是來柳府,她自知認不得門,這才放了姑娘出來,出門前還派她身邊的婆子和那車夫好一陣說話,還不是要他盯緊些!” 明媚聽了這些話,半天合不攏嘴:“玉芝,你竟然是過著這樣的日子!可我只是一個外人呢,這些錢不如交給你外祖母,你總歸是她的外孫女,她總會要護著你一些罷,更何況這錢是你們劉家的,誰又能那么沒臉沒皮的來侵占外甥女的東西……” 劉玉芝緊緊握住明媚的手,眼中含淚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只相信你,明媚,今日我把那些都帶了過來,你若是能出府就幫我去錢莊存著,若是我要用了,我自會派金柳金梅或是我貼身mama來柳府找你?!?/br> 明媚聽得心酸,連連點頭:“既你這般信我,我定不負重托?!?/br> “秦mama!”劉玉芝回頭招呼了聲,那個一臉憨厚模樣的仆婦就走了過來:“姑娘,我就等著柳小姐答應(yīng)呢,這回總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把劉玉芝帶來的金銀財物交割清楚,明媚叫玉簫取出一件新披風(fēng):“玉芝,在云州府四夫人替我添置了些新衣裳,這件披風(fēng)不巧做長了些,穿著竟拖到地上去了!你身量比我長些,穿了剛剛好——你可千萬別嫌棄我這舊衣裳!” 劉玉芝心里知道明媚是在變著法子送東西給她,雖然有點微微的尷尬,心里卻一團溫暖:“明媚,你別這么說。這披風(fēng)我也不能要,若是我穿著回去,過幾天恐怕也不會是我的了,平白費了你這片心。” 明媚想了下,嘆了口氣,叫玉簫取把披風(fēng)收好,轉(zhuǎn)過頭來對劉玉芝說:“你想不想去外院見見一個人?”說完,眼睛調(diào)皮的一眨,讓劉玉芝的心無端的漏了兩拍,低了一張臉,羞澀的粉色在腮邊蔓延。 “柳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的心思……”金柳“撲哧”一笑:“我們家姑娘這些天都在家里做針黹呢,做的是狀元及第的書袋,可以帶著進考場的!” 明媚笑著問劉玉芝:“袋子帶來了沒有?我們一塊去外院罷?!?/br> “知道今日來柳府,哪里不能帶著呢?”金柳笑著把手里一個綢緞包裹打開,里面露出了一個精致的書袋,并無其它修飾上面繡著“狀元及第”四個字,倒也簡單大方。 “姑娘,咱們?nèi)ネ庠恨D(zhuǎn)轉(zhuǎn)罷,老是在這園子里晃怪氣悶的?!庇窭嬉部觳阶吡诉^來,看了看哪個書袋,嘖嘖稱贊:“劉小姐的針黹可比我們姑娘好了不知道多少!” 劉玉芝聽到這話,臉上紅暈更深了。 “外院不還是一個園子?就你才稀罕!”明媚笑著牽了劉玉芝的手走了出去。 “姑娘,那個園子可不是這個園子,總歸有些不同,對不對?”玉梨一邊說這,腳步也沒歇著,快步追了過去。 原本柳元久想安排黎玉立住在青蓮院里頭,可是回京與柳老太爺稟明此事以后,柳老太爺堅決不同意:“不過是個姨娘的親戚罷了,怎么能住到咱們府里頭,不拘給些銀子打發(fā)他到外邊去租個宅子住下便是了?!?/br> 后來聽著柳元久說起黎玉立乃是鄉(xiāng)試的解元,柳老太爺臉色才稍微緩和些,現(xiàn)兒正是各派人士都在籠絡(luò)人才的時候,這新科進士也是被籠絡(luò)的對象,若是黎玉立住在自己府里中了狀元,到時候也理所應(yīng)當要報恩。 柳老太爺讓柳元久將黎玉立喊了過來,考較了些問題,眼前不由得一亮,覺得黎玉立這人還真有內(nèi)才,不由得起了憐才之心,點了點頭道:“書房有客房,不如讓他到書房那邊歇罷,明卿也可以與他好好討論下學(xué)問?!?/br> 黎玉立住在外院,明媚覺得要出去還是有些不方便,只是瞧著劉玉芝那殷殷的模樣,也不免橫了橫心帶著她走過去。轉(zhuǎn)了幾條路到了二門那里,守門的婆子見了明媚和劉玉芝攜手而來,臉上堆了一副討好的笑:“十小姐是要去外院找四老爺不是?” 明媚點點頭,心里忍不住的笑,這婆子倒也伶俐,自己還沒想好主意,她倒給自己想好了。玉梨走上前去,將一個銀錁子塞到那看門婆子手中:“有勞mama開下門,我家姑娘與劉小姐去去就過來?!?/br> 那婆子掂了掂那銀錁子,也沒說多話便開了二門,明媚和劉玉芝一步跨了過去。 外院與內(nèi)院相比顯得更大氣些,方才那處立著一塊極大的照壁,上邊堆出一面浮雕來,造型大氣,做工精致。外院的路修得比內(nèi)院寬闊些,明媚走在上頭,心里想著這莫非便是男女有別,就連外院的路都要寬幾分? 折到了書房那邊,明媚先打發(fā)了玉梨過去詢問了下,書房的小廝說老爺們都不在,黎公子正在書房側(cè)面的房間里溫習(xí),得了這句話,明媚這才帶了劉玉芝進去,順手塞了個銀角子給那小廝,意思便是讓他閉嘴。那小廝得了銀子也心領(lǐng)神會,朝明媚笑嘻嘻的行了一禮:“十小姐放心,我的嘴緊得很?!?/br> 今日黎玉立一早起來就聽見外邊有喜鵲兒叫,還在想著這天寒地凍的,怎么會有鳥兒叫,沒想到今日真遇著了喜事兒,他正在房間看書,就聽著外邊一陣子輕輕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就見窗欞上閃過幾道影子,旋即有人在輕輕的敲門:“黎公子。” 門打開以后,黎玉立吃了一驚,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外邊站著一群女子,期間就有那位劉玉芝小姐,她穿著有些破舊,可臉上依舊是一副恬淡的笑容,一如他記憶深處的美好。 “柳小姐,劉小姐?!边@柳字與劉字很是諧音,說來說去似乎變成一個字了,黎玉立心中噗噗的跳個不住,生怕自己喊錯了字,那位劉小姐會怪罪他。 明媚笑著看了看身旁的劉玉芝道:“玉芝過來了,我?guī)齺硗庠呵魄骑L(fēng)景,聽說你住在書房,特地過來看看你?!?/br> 她的閨名叫劉玉芝,黎玉立眼前一亮,一直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卻不好意思開口問,今日終于知道答案了。他的心里有點歡喜,一起乘船來京城的時候便默默的對她有了好感,那時候只覺得她神色清冷,似乎有無限愁思,惹人憐愛,今日一見,覺得她更消瘦了些,不知是不是在她外祖家中日子過得不如意? 劉玉芝在黎玉立的注視下行了一禮:“黎公子,多日不見了?!?/br> 幾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互相望著,黎玉立是個呆子,好半日說不出一句話來,明媚瞧著他們大眼對小眼的瞪著,噗嗤一笑,伸手推了推,將劉玉芝望前推了一步:“玉芝,你不是有東西要送給黎公子?” 劉玉芝的臉驀然就紅了,沒想到明媚竟然就這樣將她的來意揭露出來,她轉(zhuǎn)過臉去望了一眼笑嘻嘻的明媚,眼睛里似乎能滴得出水來,明媚瞧著她那尷尬的模樣,笑著捏了她一把:“我看你們兩人這樣大眼瞪小眼的,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轉(zhuǎn)到正題上邊去,因此幫你說出來意,這樣比較簡潔一點?!?/br> 金柳在旁邊瞧著也心急,聽著明媚這般說,趕緊上前一步,將那個書袋雙手呈給了黎玉立:“黎公子,這是我們家姑娘親手做的,你可不要嫌棄。” 黎玉立望著那個書袋張大了嘴,只是說不出話來,好半日才伸出手接了過來,朝劉玉芝行了一禮:“多謝劉小姐?!睍硬恢?,可拿在手中卻十分沉,仿佛刻刻就要掉下去一般,黎玉立滿心感激,可再也想不出一句多余的話來。黎玉立拿在手里不住摩挲,心里感激萬分,對著明媚和劉玉芝深施一禮:“玉立在這里謝過柳小姐和劉小姐了!” “我倒是不用謝,也就是領(lǐng)她過來而已,真正要謝的,可是玉芝!”明媚笑著把玉芝推了出去:“你看看她手上的針眼兒,可是做這個書袋給扎的,黎公子可要記得人家的辛苦,不要以為這只是一個書袋,要緊的是心意兒!” 自己這個做紅娘的把話都說得這么直白了,若是黎玉立有心,自然能聽出弦外之音來。 “十meimei,你來找黎兄做什么?”身后傳來一聲呼喚,明媚轉(zhuǎn)臉一看,卻是五堂兄柳明卿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趕緊朝他笑著點了點頭:“春闈將近,我有一位朋友過來看望黎公子。” 柳明卿走到面前,忽然發(fā)現(xiàn)站在明媚身邊的那個女子很是眼熟,不由得怔了一怔:“劉小姐,怎么是你?” 年前他在大相國寺救了這位劉小姐,此后心中便有了一個淡淡的影子,沒想到今日忽然就見著了她,柳明卿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跳得快了幾分。 劉玉芝卻沒提防在這里會遇到柳明卿,腳步有些發(fā)軟。母親原本是要她勾上柳府的公子哥兒的,可現(xiàn)在真有一個站在自己面前,卻只覺嘴巴發(fā)干,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大相國寺上香,虧得這位柳公子出手相救,才替她將那些無賴打發(fā)走,那時候偷眼看著他,心中暗自贊嘆了一聲真是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可贊嘆歸贊嘆,她卻沒有一分動心的意思,完全不比遇見黎玉立的那一刻,或許這就是感情,有時候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無法用理智去把握。 “柳公子。”劉玉芝羞答答的應(yīng)了一聲,低聲說道:“這次來京城,與黎公子有同船之誼,今日來看明媚,順道過來看看他?!?/br> 柳明卿爽朗一笑:“原來如此?!睋P了揚手中的一張紙箋:“黎兄,我得了一首詩,你來瞧瞧如何?” 黎玉立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這才將眾人請了進去。明媚瞧了瞧柳明卿,好奇問道:“五堂兄,你與黎公子在賽詩?” “賽詩說不上,只是今日見了黎兄一首詩,心中驚艷,也想同題而作,冥思苦想良久,方才得了一首,拿來給黎兄過目?!?/br> 明媚笑嘻嘻的將那詩箋拿了過來:“五堂兄,我先睹為快?!钡皖^看了看那首詩,寫得頗有意境,極有文采,柳府書香門第,詩禮傳家果然是假不了的:“五堂兄,聽說你在宮中任御前侍衛(wèi),沒想到文采也這般好?!?/br> 柳明卿聽著明媚夸贊他,咧嘴一笑:“是么?那你是沒看過黎兄的詩,他的寫得才叫好?!闭f罷從桌子上抄起一張詩箋往明媚手中塞:“你自己瞧瞧?!?/br> 劉玉芝有幾分好奇,伸了脖子過來看,明媚笑著看了她一眼,將那詩箋挪到了她面前些,兩人仔細品味了一番,黎玉立確實有才華,那首詩立意頗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