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東西自然是有的。”杜姨娘伸出手拉住明媚瞧了瞧:“這日子過得真快,明媚今日滿十四,明年這時候就及笄了。” “可不是,及笄以后就該議親了。”柳元久笑瞇瞇的望了明媚一眼,有說不出來的滿意,這個女兒放在鄉下養了十年,本來還擔心著會接個灰頭土臉的女娃子回來,沒想到竟然如此秀外慧中,明如美玉。 “哪有這么快,我還想在家中多呆幾年,好好陪陪父親與姨娘呢。”明媚坐在了杜姨娘身邊,習慣性的給她把了下脈,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銀花mama她們真有一手,將姨娘的身子調養得很不錯。” “你這傻孩子,到了年紀自然該要議親出閣,哪里能留在家里做老姑娘,旁人也會說咱們柳家的不是。”柳元久望了明媚一眼:“你喜歡什么樣的人,先告訴父親,我也好給你留心著。” “這人不人的先不論,有一件事兒父親可得盡快辦好才是。”明媚挽住了杜姨娘的手搖了搖:“姨娘的身份是不是該提升下.?我聽說宮里的娘娘們有了身孕還會晉上一級兩級的呢,怎么不趁機將姨娘晉成平妻?” “這個我早就想過了,等著你姨娘生了個弟弟,我這才好去開口。”柳元久低頭看了一眼杜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祈禱著老天有眼,要賜給他一個兒子才是,不僅能讓若蘭的身份發生變化,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父親,明媚希望你現兒就向祖母提出這事兒來。”見柳元久說要等到孩子出生,明媚有幾分著急:“明媚自然希望姨娘肚子里頭是個弟弟,可萬一是個meimei,那姨娘豈不是又要這般熬下去?” 見柳元久沉默不語,明媚妙目一揚:“父親,你若還是這般忍氣吞聲,還不知道下回主院里的夫人又該如何對付姨娘與明媚!你總得要做出些什么反應來,才能打消她的有恃無恐,否則她會繼續變本加厲。” “明媚,今日怎么了?”杜姨娘聽著明媚這話里有話,心中有幾分緊張,拉著明媚的手不肯放:“她對你怎么了?” “父親,你自己心里頭也是明明白白,那個劉婆子為何過來傳話要我去水榭,這里頭的奧秘,還用我說?今日她敢在大堂上掃你的臉面,擺明了就知道你不會將她怎么樣,難道父親你還準備這樣溫溫吞吞下去?將姨娘升為平妻,也是你對她的一種回擊。”明媚在旁邊偷眼瞧著,就見柳元久一臉深思,趕緊又加了一把柴火:“姨娘成了平妻,怎么著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以后柳府的人誰也不敢不將她放在眼中,父親即便是回了京城,也不要守著那初一十五的規矩了。” 柳元久被明媚攛掇著,心中似乎燒了一把火般,*辣的竄了起來,他點了點頭,沉吟一聲:“明媚說得在理。” 杜姨娘的臉上瞬間便有了光彩,她望著柳元久,眼睛里有著盈盈淚光:“元久,你真準備這樣做?” “是。”柳元久低聲對她道:“我明日便寫信給父親大人,他比母親大人好說話,明媚說得對,我不能再虧待你了,也不能讓她繼續來傷害你和我們的孩子。” 崔西將內室的幾盞燈點上,內室里立刻就有了一抹暖黃,外邊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銀花mama走了進來擦著手道:“姨娘,先去喝碗湯暖暖胃。” 她走過來伸手扶住了杜姨娘,手腕處有一個絞絲銀鐲子閃閃的發著亮光,明媚瞅著那鐲子笑了起來,這是她買了讓杜姨娘打賞給銀花mama的,看來銀花mama十分滿意,將那舊鐲子取了下來,戴上了這個。 “明媚。”正當明媚洋洋得意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柳元久低沉的聲音:“你告訴我,你jiejie到底是不是你給弄到水榭去的。” 明媚吃驚的回過頭去,就見著一抹探詢似的目光。 “父親。”明媚攤開了一雙手:“你瞧明媚這身板兒,有可能不驚動旁人將jiejie弄去水榭嗎?” 柳元久嘆了一口氣,伸手敲了瞧額角:“那這人究竟是誰?如此處心積慮想要敗壞明珠的名聲,實在可惡!” 趁著柳元久不注意,明媚聳了聳肩膀,雖然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可這人似乎是在幫著自己——莫非是那喬景鉉?明媚心中閃過了一個名字,旋即又搖了搖頭,喬景鉉不該在京城?怎么會跑到云州來替她出氣? 英王府別院里大門打開,緩緩的走進了一支隊伍,前邊后邊都是一些裝備精良的軍士,穿著寒鐵盔甲,被初升的月亮照著,閃閃的發著冰冷的光芒。在隊伍中間有兩匹寶馬良駒,上邊坐著兩個翩翩公子,一個是喬景鉉,一個是徐炆玔。 “若是他們的馬能跟上,那咱們今日中午便能到了。”喬景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根據月亮的位置,約莫已經是酉時,他們昨日申時出發,差不多走了一整天。 “景鉉,能平安到達便是好事,別再抱怨了。”徐炆玔微微一笑,翻身下馬,現兒形勢很不穩定,此次出宮,母后特地讓他們帶了一營精衛保護,走得慢也是情理之中。 喬景鉉將韁繩扔給馬夫,沒有說話,大踏步往別院里走了去。從離開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便在盼望著早日見到明媚,只恨自己的馬走得太慢,可沒想到那些軍士的馬腳程如此不濟,往往他跑著跑著,身邊便不見一個人,只能又跑回去尋他們。 若是自己一個人來云州,總怕辰時就到了,喬景鉉有些心煩,抬頭看了看那輪缺了一邊的月亮,這時候還去云州城,恐怕不大好罷,也不知道明媚歇下了沒有? 徐炆玔追上了喬景鉉,瞧著他那副不快活的模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可怎么樣我們也得替皇上找個好大夫回去不是?你放心,我會叫人好好照料柳二小姐的師父的!” 喬景鉉瞧了他一眼,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我知道。” 心中有個小秘密,幸福滿滿似乎要溢出來,可又不能與旁人分享,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瞧著徐炆玔站在身邊,眉眼間有著迷惑,喬景鉉更覺快活。 兩人走到大堂,廚房里已經準備好了菜肴,才吃了幾口,窗戶上邊就有著輕微啄剝之聲,那敲擊聲很是有規律,喬景鉉側耳一聽,放下玉箸便往外走,徐炆玔瞧了他一眼:“什么事兒這么著急?” 喬景鉉淡淡道:“有緊急情況,我先出去瞧瞧,你自己用飯罷。” 走到外邊,一棵大樹下站著兩個黑衣男子,見喬景鉉走過來,作揖行禮:“世子爺,屬下探知今日是柳二小姐的生辰!” “什么?”喬景鉉驚得張大了嘴巴,憤恨的看著兩個暗衛:“怎么不早些告訴我!” “屬下也是今日才得知。”一個暗衛小心翼翼道:“今日柳府替柳二小姐舉辦生辰宴,中間發生了件不大好的事情,屬下見了心中不忿,出了手。” “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與柳二小姐有干系?”喬景鉉心中一急:“她沒什么事情罷?” 兩個暗衛見著喬景鉉這模樣,面面相覷,喬世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高冷,怎么便對一個知府的庶女如此熱心了起來。起先將他們兩人派來云州,還以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做,沒想到卻是命他們來保護那位柳二小姐的安全。 楚風楚云兩人自認為武功高強,沒想到卻大材小用,每日里頭緊盯著一個知府家的內宅不放,兩人在云州才半個月,便覺得有些憋屈,只是暗衛必須忠誠,絕對執行主子的命令,他們也只能馬放南山的在這云州城里繼續溜達了。 “那位柳夫人設計想要毀了柳二小姐的清白,讓她在云州城的貴夫人面前出丑。”楚風捏了捏拳頭,他在樹上聽著那婆子與那柳大小姐說話便覺生氣,所以干脆將計就計的拎了柳明珠去踩那陷阱。 “什么,她竟然敢這樣做!”喬景鉉又驚又氣,盯著楚風的眼睛道:“我想你一定沒有讓她得逞罷?” “那是自然。”楚風揚起頭道:“這點小事都擺不平,那我與楚云這些年的飯都白吃了。” “我們抓了那柳大小姐做了替身。”楚云很是得意,笑著向喬景鉉表功。 “抓了柳大小姐?”喬景鉉皺了皺眉,雖然他對柳明珠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但也不希望她被毀了名節,畢竟是世交之女,從小便相識,她那時候總追在他身后喊“景鉉哥哥”,總覺得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同。 “是。”楚云見喬景鉉似乎有一絲不悅,趕緊替自己分辨:“那柳大小姐也是主謀,一心想要柳二小姐身敗名裂,屬下看不過意,想要讓她嘗點苦頭,所以才抓了她扔到那水榭里邊去的。” “而且那些貴夫人也剛剛好掐著點兒過來,那歹人并沒有得手。”楚風也補充了一句:“世子爺盡管放心,我們做事還是會多方考慮。” “什么?她竟敢算計明媚!”喬景鉉咬牙切齒的將手緊緊的捏成了一個拳頭,沒想到那柳明珠生得美貌,心地卻如此惡毒!虧得他還在同情她,差點要指責楚風楚云這事情沒有做得好,現在看起來那柳明珠是罪有應得。 “你們一點都沒做呢錯,做得很好。”喬景鉉夸獎了他們一句,望了望楚風楚云,想問問他們送什么生辰禮物給女子比較合適,可又覺得有些問不出口,一時間三人默默無言,周圍一片寧靜。 “世子爺,沒什么事情了罷?若是無事,那我們便走了。”楚風覺得喬景鉉很是奇怪,分明想要和他們說什么,但又遲遲不開口。 “你們說……”喬景鉉猶豫了一番:“柳二小姐生辰,我送什么給她比較合適?” 楚風楚云此時恍然大悟,瞟了一眼喬景鉉,心里想著原來自家世子爺動心了,楚風撓了撓腦袋:“屬下也沒有送過東西,只不過我瞧著送簪子釵子什么的應該錯不了。” “是是是,我爹就送過我娘簪子。”楚云趕緊證明。 “那好,我就去選支簪子給她。”喬景鉉心中高興,大步朝后院的馬廄走了去,楚風楚云瞧著他那風風火火的模樣,兩人嘆了一口氣:“這都什么時候了,首飾鋪子都已經打烊了罷?世子爺去哪里買簪子?” 銀色的月光灑滿了一地,喬景鉉縱馬奔馳在官道上,覺得自己全身輕快,就要飛了起來一般。又能再見到她了,喬景鉉心中有著微微的激動,舉起手掌來瞧了瞧,上邊那道疤痕又好了些,快要愈合到一處只是割得深的地方依舊能瞧見灰褐色的痕跡。 縱馬到了云州城,夜市那邊十分熱鬧,可東西兩條大街上邊的鋪面都已經關門了,喬景鉉騎著馬溜達了一圈,見著有三家首飾鋪子,可卻沒有一家的門是開著的。 這首飾鋪子雖然關了門,可總歸會要有人在守夜,這么貴重的東西難道就不怕?喬景鉉望著鋪面下邊不住在旋轉的燈籠,打定了主意,怎么著也要將這鋪子的門給拍開。 將馬栓在門廊上,喬景鉉用力的拍了拍那扇店門,里邊沒有人回答,耳邊只有街道上行人的說笑聲。再拍了拍,依舊還是沒有人答應,喬景鉉心中一著急,索性縱身躍起,飛到了屋頂上邊。 低頭往下一看,這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子,院子中央坐了兩個人,前邊擺著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有兩碟零嘴,還有一壺酒,兩個人正在端著酒杯喝酒聊天。喬景鉉瞧著心中有氣,難怪拍門不開,竟然在這里偷懶喝酒。 他腳一點地,飄然落在了那兩個喝酒的人面前,兩人本來喝得興高采烈,忽然間有一個人從天而降,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飄到了面前,兩人嚇得面無人色,全身都打著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爺……求你放過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著小的拿錢回去養家糊口吶!” 喬景鉉見著兩人跪在地上,磕頭如蒜,不由一愣:“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那兩人也是一愣,抬起頭來望著喬景鉉,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這位大爺,你難道不是來打劫的?” “誰來打劫,小爺我是來買東西的!”喬景鉉一手拎起一個:“小爺我要買一支簪子,你們快些領了我去柜臺那邊選貨!” “可是……”一個伙計結結巴巴回復道:“我們只負責守夜,那柜臺里的首飾,好一些的大部分被東家收好鎖在金庫里邊,我們沒鑰匙。” 買個東西還要這般一波三折,喬景鉉瞪著那兩個伙計,甕聲甕氣的問道:“你們東家住哪里?有沒有很遠?” 兩個伙計擺了擺手:“不遠的,不遠的……” 喬景鉉揪住一個伙計道:“你帶我過去。” 那伙計苦著一張臉,望了望同伴,兩條腿都是軟噠噠的,任憑著喬景鉉推搡著出去,引著喬景鉉到了東家門口,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大爺,我們東家就住這里。” 喬景鉉將他放開:“你回去罷。” 那伙計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全身忽然來了力氣,飛快的往鋪子里跑了去,喬景鉉走到那人家門口,拍了拍開了一半的門板,從門后邊伸出了一個腦袋來,八字胡子,綠豆眼兒:“你找誰?” “我找你們家老爺,快些去通傳一聲,我要買一支簪子,讓他將鋪子里最好的簪子拿出來給我瞧瞧!”喬景鉉傲然的站在那里,看著綠豆眼兒張大了嘴巴,下巴似乎合不攏,朝他一瞪眼:“還不快去通傳?” 門房瞧著喬景鉉這通身的棋氣派,定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頭上束發的那紫金冠上邊的美玉,晶瑩剔透,自家鋪子里可找不出這般成色的貨來。聽他說要買簪子,心中雖覺得奇怪,可還是不敢怠慢,趕緊跑了進去通傳。 說來也巧,這東家新近抬了一房姨娘,這姨娘生得十分美貌,很是得那東家的心,昨日撒嬌撒癡問著那東家的要簪子:“旁人都說我是掉進福窩了,能給周老板做姨娘,還不愁沒有好首飾?可我進府都快半個月了,頭發上邊還是這一支舊簪子,也不見老爺給我換一支,若是得了機會回娘家去,還不被旁人笑話!” 周老板抬頭瞧著那姨娘粉白臉兒,黑鴉鴉的頭發就如青絲一般拖曳在胸前,穿著桃紅掐腰衫子,小腰窄窄,妖妖喬喬的立在那里,一雙纖纖玉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十個紅紅的指甲,瞧得他心中蕩漾,一把摟過姨娘在懷里,親了親臉兒道:“你且等著,我鋪子里才進了一支上好的簪子,我明晚就給你帶回來。” 在夫人這邊吃過晚飯正在閑聊,周老板心里頭熱騰騰的,只想快些鉆到姨娘房里去獻寶,他那夫人瞧著他那神情,知道他一心記掛著去姨娘那頭,實在不舒服,索性有一搭沒一搭的拿了些瑣碎事兒拖著他,周老板坐在那里,魂不守舍,口里支支吾吾的答應著,正在想著法子怎么才能早些去后院,就聽外邊有管事婆子的聲音:“老爺,外邊來了個年輕公子,嚷著要買簪子呢。” 周老板聽了心里一驚,自己還揣著一支簪子呢,怎么就有人跑上門來要買,莫非是盯住他這簪子不成?周夫人坐在旁邊聽了卻笑逐顏開:“快些請進來。”見到周老板那模樣本來就不爽,來個人拖著他,就是不讓他往那狐媚子那邊去,能拖一時就一時,讓那狐媚子站在門邊上伸長脖子望好了。 喬景鉉跟著管事婆子大步走進來,瞧著周老板與周夫人,略略點了下頭,大喇喇的坐了下來,那神情氣度,仿佛這就是他家內堂一般。周老板與周夫人面面相覷,打量了下喬景鉉,見他的穿戴都不是尋常人家的格調,紫金冠上的美玉,腰間的玉玨,全是難得的珍品。兩人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問喬景鉉:“公子貴姓?想要買什么簪子?” 喬景鉉開口問那周老板:“我現兒著急要買一支簪子,你現在派個管事去,把鋪子里最好的簪子去給我拿過來。” 周夫人聽了這話,臉上堆起了笑容:“公子來得正好,我們鋪子早幾日才進了一支極好的簪子,是一整塊碧璽雕琢出來的葉子,上邊嵌著羊脂玉、瑪瑙、紫玉、黃玉、粉晶、尖晶、藍寶石這七色寶石,流蘇上的珠子全是東珠,顆顆有拇指大小。因著這簪子有七色寶石,所以有個好聽的名兒,喚作滴露七寶簪。” 聽周夫人將那簪子說得天花亂墜,喬景鉉心中高興:“既然你們鋪子里有這樣的寶貝,趕緊拿了過來,若確實成色好,那小爺便買了。” “好好好。”周夫人看了看周老板,伸手推了推他:“快去派人將那簪子取來。” 周老板臉上有些發紅,抖著手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匣子來:“我剛巧帶在身上。” 周夫人見了他那神情舉止,如何不知周老板是準備要拿了去給那新來的姨娘,心中雖然有氣,但臉上還是不露半分,朝身邊的婆子呶了呶嘴兒,讓她捧了給喬景鉉去看。 喬景鉉打開匣子,就見那簪子華美之至,光彩熠熠閃著人的眼睛,他從小在英王府長大,對于寶石并不陌生,一眼就看出這簪子確實是珍品,將匣子蓋上,朝周老板點了點頭:“開個價。” 周老板沒有開腔,周夫人瞧著喬景鉉那模樣,知道他是大家公子,自己肯定能賺上一筆,但也不能賺太多,若是他知道被自己狠狠宰了一刀,心中不忿,派了人來找自己的麻煩,到時候也不好收拾。想到此處,周夫人開口說了一個公道價格,沒有說得太高,但也保證賺到了該賺的銀子。 喬景鉉二話不說,拿出兩張銀票:“就這樣,咱們貨銀兩訖。” 捧了那匣子剛剛轉身離開內堂,就聽到身后爆發出了周夫人尖銳的喊叫聲,還夾雜著茶盞落地的聲音。他奇怪的搖了搖頭,心道這人家也真是奇怪,賣了支簪子還用得著砸茶盞來表示自己快活的心情。 今晚的月亮還算得上圓滿,清亮的掛在天邊,浮云如紗幔在月亮的旁邊不住徘徊,天空點點星子不住閃爍,與那月色相互輝映。沉香閣的院子里擺著一個張小案幾上擺著一個酒壺,旁邊還有一個碟子,盛了些瓜果零嘴,明媚帶著玉梨和幾個丫鬟們在說說笑笑,一片歡騰。 從香蘭院回到沉香閣,院子里頭的丫鬟們都吵著要給明媚過生,眾人七手八腳的就將桌子凳子擺了起來。明媚沒有阻止她們,與她們差不多也相處了半年,大家的關系也慢慢融洽了,經常在一處打打鬧鬧。 “姑娘,你給我們說故事聽聽罷。”玉梨睜大眼睛望著明媚道:“在紫霞山的時候你總會說故事給我聽,來了云州城以后卻沒聽到過了。” 明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玉梨的頭發:“都這么大了,還愛聽故事。”轉臉見著身邊玉簫玉琴幾個臉上也有著渴盼的神色,她一時興起,點了點頭:“那我便說一個。” 抬頭看了看天空,明媚想了想,隨口就說起了牛郎織女的故事:“從前,有個可憐的孩子名字叫牛郎……”她的聲音柔美沉靜,說起故事來娓娓動聽,周圍幾個丫鬟都聽得入了神,癡癡的望著她那令人沉醉的容顏。 “姑娘,他們去天上做星宿了?”玉梨指著天上閃閃的星星問道:“那么,哪一顆是牽牛星,哪一顆又是織女星呢?” 明媚抬頭望了望天上,天空里有不少星星在善守,根本分不清哪顆是牽牛星,哪顆是織女星。她偏過頭來,就見著玉梨的眼睛亮閃閃的往天上看,臉上有一種憧憬之色,不由得“撲哧”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起大順來了?” 玉梨臉上一紅,扭著身子道:“才沒有!” “姑娘,你說的這故事,就是七夕節那個傳說罷?”玉簫托腮想了想:“我小時候仿佛聽我阿娘說過。” “我是第一次聽到,原來七夕還有這樣一個好聽的故事呢!”玉笛聽得臉色緋紅,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姑娘,我們來拜仙乞巧罷!” 拜仙是七月七日的習俗,閨中少女對著天上的雙星焚香祝禱,希望能得到庇佑,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拜仙以后便是漂針和乞巧,少女們把針投入水中,看誰投出的針影最細,那就預示著誰的手最巧,最后便是用各色瓜果向織女乞巧,希望能分到一點心靈手巧。 明媚瞧著身邊的那幾個丫鬟個個臉上都有渴望的神色,她笑了笑,對擠在旁邊的小歡小喜道:“你們去取了香爐過來,我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拜仙乞巧,看看天上的織女能不能保佑你們更加心靈手巧些。” 眾人歡呼了一聲。蹦跳著走開,不多時便取了香爐過來,張mama拿了一把香插到香爐里邊,又在香爐前邊放了個蒲團兒:“姑娘,你先來罷。” 明媚沒有推辭,拿著香跪了下來,朝天空拜了拜,剛剛準備從蒲墊上站起來,突然,一個錦囊從天而降,掉在了香爐前面。 “這是什么?”張mama有點害怕的往四周看了看。 “可能是織女娘娘看咱們家姑娘祝禱得誠心,賞賜下來的吧?”玉梨跟著明媚在一處久了,見多了新鮮事兒,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個錦囊,朝明媚擠了擠眼睛:“都說只要有誠意,拜仙的時候織女娘娘能賜下東西來,今晚可算是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