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阿圓一面領(lǐng)著她們走,一面說:“入得主人家,便須記得兩個字——聽話!不聽話的,主人家是不會要的!還要,要安靜!再叫我聽到有人吵鬧,統(tǒng)統(tǒng)都打發(fā)回家去!” 小姑娘們雖有想家的,然而來之前父母長輩皆叮囑過,頂好留下來。又看這里房舍,全不似村中那些搖搖欲墜的草房,都有些欣喜。尤其小胖妹,聽說能吃飽,那是相當(dāng)開心的。被阿圓一嚇唬,越發(fā)地拘謹(jǐn)了起來。 阿圓卻并不先領(lǐng)她們見主人家,而是將她們領(lǐng)到了一處房舍里:“一人領(lǐng)一套衣裳,里面有水,都梳洗干凈了,換上新衣裳。頭發(fā)都篦過了,不許帶了虱子。”說完,又交待了屋里三、四個短衫的婦人:“你們看好了,洗好了帶來,我立等著。” 這里的衣裳都是塢堡準(zhǔn)備的,以這些土豪對于奴婢的使用量而言,隔不多時便會弄些新手來補充人手。制服自然是主人家提供的。按季量體裁衣,也得是留下來的待遇。但是每回有待訓(xùn)練的新手來,也都發(fā)一身新衣,不止為了寬容,更是為了衛(wèi)生。這身新衣,就不是量而后裁的了,乃是每季做衣的時候,順手多裁幾件,以備不時之需的。 楚氏管家,這些都是做熟了的,都按照例來。 阿圓并不親自動手給這些女孩子洗澡穿衣,她只等結(jié)果而已。里面的婦人就比她態(tài)度要差一點了:“快些個,晚了吃不上晚飯了!洗干凈些,說你呢,胡亂抹一下就成了?這么臟,污了主人家的眼,不帶過夜就扔你出去!” 待洗完了澡,又要整理頭發(fā)。有些小姑娘的頭發(fā)都糾在一起打結(jié)了,還有兩個頭發(fā)天生粗的連木梳齡都給崩斷了的。好容易弄好了,再使篦子篦。婦人還在嚇唬她們:“敢冒出一只虱子來傳給小娘子,我叫們將虱子活吞了!” 這也是為什么姜氏不愿意讓女兒跟著顏肅之往村里去,又自己挑人的原因。衛(wèi)生條件不好,姜氏哪舍得女兒受這個罪呢? 那邊顏神佑午睡起來了,揉揉眼,換了衣裳往自己院子里樹下對著個靶子橫劈豎砍。砍了一會兒,記起來今天要進(jìn)新人來,匆匆跑去見姜氏,問她人來了沒有。 姜氏沒好氣地道:“你道她們不得收拾么?臟兮兮的帶過來,虱子跳蚤的,你受得了?原看你懂事,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不懂。” 顏神佑自知理虧,一旁陪笑。 姜氏道:“今天你也不要去見她們,等明天罷,先晾一晾,看一看她們的性子。” 顏神佑小心地問道:“這樣是不是太冷了?” 姜氏道:“你以為這些人里,能有多少最后能留下來成氣候的?不得挑選嗎?先叫阿圓來看,不穩(wěn)重的不許要。”她也沒有好辦法管教女兒,只好祭出洗腦,天天念叨,直到把女兒給念叨得記住了為止。 顏神佑乖乖答應(yīng)了。 ———————————————————————————————— 姜氏說的要觀察觀察再帶來看,這個思路果然是對的。當(dāng)天晚飯后,幾個全程陪同的婦人就來匯報,內(nèi)里有幾個小姑娘表現(xiàn)得就不太好。有兩個哭了說想家的,抱頭痛哭直哭到打嗝。還有三個嘴巴很長,就在一堆小伙伴的圍繞當(dāng)中說八卦:“聽說這主人家要分家的……” 相比之下,小胖妹何二女就好很多了,拿來給小娘子當(dāng)吉祥物來玩也是不錯的。 顏神佑聽了小胖妹的行為,微微一笑:“我答應(yīng)了叫她吃飽的。” 回話的婦人道:“阿圓姊交代過,多與了她兩碗飯,難為她都吃下了,還不覺得撐。后來實在不敢給她吃了,怕?lián)螇牧怂B犂先藗冋f,有餓得狠了的人,一次不能吃太飽,多有撐死了的。” 顏神佑一驚,似乎也聽過這個說法,不由默默點頭。 待聽到有人說什么分家八卦的時候,顏神佑就有些坐立難安了。 姜氏擺手,揮退了婦人:“我說甚么?你還要留這樣的么?有用?她們有個甚的用?不過是打聽些消息罷了。你看我這里,阿圓阿方不說,便是阿胡她們哪個不是本性沉穩(wěn)的?可她們打聽消息,又哪里不如人了?也有性情活潑的,卻與這惹事生非的不同。” 顏神佑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哎。” 姜氏道:“你懂什么?這世間有多少事情,就是壞在小人手里的。萬事經(jīng)點心,沒壞處。她們?nèi)粲惺枋В阍谀愕念^上!她做錯了,沒人與她計較,卻都要算到你的頭上!你見過牛馬踢傷了人,卻不問主人的過錯的嗎?”姜氏算得上是個厚道人了,對親近的侍婢也很有感情,然而,對于整個奴婢群體,她的觀點依然是:等同于牛馬的。 楚氏想得一點也沒錯,顏神佑這就受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xùn)。這萬一收了這多嘴的丫頭,四處說什么分家之類的,傳到長輩耳朵里,怕不又是一場麻煩?長房的人才鬧過呢。 ——不過,長房現(xiàn)在如何了呢? 長房已經(jīng)被捆起來送往京里去了,如果顏家在祖籍,這分宗的事好跟當(dāng)?shù)毓俑畧髠€案立個檔什么的。不過顏啟已轉(zhuǎn)了京城的戶籍,自然就要送到京城里去。今天一早,楚氏就派了顏孝之跟車往京里去了。過個一兩個月,顏孝之就能帶著已經(jīng)備案了的爵位,還有分了家的好消息回來了。——這是后話了。 只說第二天,顏神佑起了個大早,問過安,回來還沒來得及要見她的“兵”。京中卻又有了消息來——姜戎的長子訂婚了,訂的是御史蔡家的女孩兒。大姜氏的婆婆蔡氏,原就想給娘家說個姜氏女的,如今終于如愿以償了。 ☆、54·艱難的蛻變 姜戎的長子姜玘今年十五歲了,是到了該訂親的年紀(jì)了。他的這門親事,姜家是真的千挑萬選。如今終于定了下來,姜氏也覺得安心。便問來人:“定的是哪家淑女?” 來的是姜戎的親信,于門外隔著竹簾答道:“是御史蔡家的賢媛。” 蔡家姜氏是知道的,屈指一算,便問:“可是蔡大夫曾孫?” 答曰:“正是虎賁夫人親姪。” 姜氏又問:“可曾問吉?” 答曰:“吉卜皆吉。” 姜氏再問:“何時下定?” 答曰:“擇在十月廿七。” 姜氏最后問道:“于歸之日又在何時?” 答曰:“因小娘子尚未及笄,蔡夫人意思,望能及笄之后再發(fā)嫁,便是后年初春。” 姜氏放心了,笑道:“你且下去歇息。上復(fù)兄長,我今行動不便,是趕不上今年的好事了,等到侄兒成親,我必打發(fā)了他外甥女兒去吃她表兄的喜酒。”姜氏知道蔡家的事情,蔡大夫兒子不少,孫子孫女兒更多,但是與姜玘年紀(jì)相仿的,卻是他家長房長子的孫女兒。這是結(jié)了一門好親。宗法之下,長房總是占優(yōu)的。 來人恭敬地應(yīng)了,便有婦人引他往住處休息兩日再走。 姜氏笑謂兩仆:“阿玘也是長大了,我未出閣時,他還是個孩童,一眨眼,都要娶妻生子了。早早開枝散葉,興旺家門才好。” 阿圓對姜家的感情頗為深厚,也是滿臉喜色:“這日子只有越過越好的,娘子與老舅家都是善心人,必有福報的。” 顏神佑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也默默地?fù)Q算了一回關(guān)系。這位表嫂應(yīng)該是……唐儀娘子的親侄女兒了,這關(guān)系,還真是挺近的呢。后年顏神佑自己都出孝了,照說是能行動了。不過讓她自己去京里?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呢?不過那個時候,姜氏應(yīng)該已經(jīng)生了,小朋友都能過周歲了…… 十分想不明白,顏神佑就問姜氏:“阿娘,后年真要我吃喜酒去呀?阿娘和阿爹不去嗎?那時候阿爹阿娘都出了熱孝好久了呀。” 姜氏道:“胡鬧來,還重孝在身,怎么好去湊人家熱鬧呢?放到早些年講究的時候,我們現(xiàn)今這樣做,都是不足呢。當(dāng)結(jié)廬守墓,不食油鹽葷腥,不衣錦帛綢緞,草席布被,每日哀哭。” 顏神佑:……還好,我生得晚。 “那……就我去?是不是不夠鄭重呢?” 姜氏嘆一口氣:“讓你去,你就去。”她想的是母親蔣氏。她是幼女,蔣氏生長子姜戎的時候十九歲,姜戎比姜氏大了十歲還出個頭兒。蔣氏如今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兒孫看一眼少一眼的。姜氏又是最小的一個,因為婚姻問題,是最令蔣氏cao心的。自己既不得去,肚子里這個那個時候也不宜長途跋涉。女兒到后年都有九歲了,半個成年人了,回去給外婆多看一看,順便也熏陶得淑女一點才好。顏家這環(huán)境,不太利于少年兒童的心理健康。 姜氏說完了,才對顏神佑道:“你不是要去看人的么?去看看罷,看出來你不定神兒了。阿圓陪著去,就地處置了淘氣的。阿竹阿琴跟著,看完了你們兩個將小娘子領(lǐng)回來,她的譜系還沒背完呢。” 全國大大小小上千號的世家,里面還有好多同姓卻不同族的,都得一一背誦清楚。照姜氏的意思,還得把這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家比蜘蛛網(wǎng)還密的姻親關(guān)系給背出來。顏神佑這個苦逼的孩子,自己家沒什么歷史要被嘲笑,她還覺得占了便宜,不用背什么家族史,也不用記多少長輩的名諱什么的,好輕松! 豈料自己家的不用背,反倒要背起別人家的祖宗來了!尤其是頭兩等的世家,連人家出過什么杰出人物,這些人物的老婆是誰、媽是誰、當(dāng)?shù)蕉喔叩墓賰骸⒅u號是什么、別稱是什么……全得背下來啊,摔! 姜氏還說:“這還是勉強罷了。”這不是當(dāng)媽的不想鼓勵閨女,而是這上千號人家都衍生出了一門學(xué)問——譜牒學(xué)。十分深奧,卻真的有人能把這些跟自己十八竿子都打不到關(guān)系的人家的家譜背得比自己名字還熟的人。 姜氏不要求顏神佑成為這方面的專家,但至少不能是菜鳥。她更注重的是讓女兒背一背他們的近代關(guān)系,為以后社交打基礎(chǔ)。 在這樣的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之下,顏神佑估計,她至少還得再背上個三年五載的才能背完。世家還在不斷地織網(wǎng),不斷地變幻著各種關(guān)系,陸續(xù)有補充的。顏神佑表示,她是真的恨世家啊嗷嗷嗷! 哪怕馬上要去見一起征服星辰大海的小伙伴了,都不能抵消這種譜學(xué)帶來的沉重打擊! ———————————————————————————————— 顏神佑很沮喪,小伙伴們很緊張。 就要見到將來的小主人了,真如許多父母所言“學(xué)精點兒,投了小娘子的眼緣兒,就能享福了。”這話說得也不假,真要投了脾氣了,顏神佑是個挺好相處的人。這等穿前就是個普通人,穿后還是土鱉的家伙,架子是一點也不大的。雖然姜氏是竭力養(yǎng)出她的范兒來,她學(xué)得也不錯,內(nèi)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真與人俱來的草根氣息的。 算了,長得不好看就不好看吧,想這些吃不好、穿不好絕大多數(shù)營養(yǎng)不那么良的小姑娘有多么鮮靈水嫩,那是妄想。顏神佑表示,顏控是病,她正在努力治療! 然而到了之后,沒等她先說話,負(fù)責(zé)看管她們的幾個婦人先開口了:“小娘子到了,都站好,低頭!” 原本想表現(xiàn)得平易近人一點的顏神佑就卡住了,她還真是個會體恤人的好孩子,忽然就不好意思在別人做惡人的時候自己賣起好來了。都怪不容易的呢。 等安靜了下來,阿圓才慢條廝理地道:“你們來之前都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了?” 婦人里一個身材粗壯的就說:“低頭,回話。” 小姑娘們參差不齊地答道:“知道。”這么乖,一是緊張,二估計也是這一日夜已被初步教育過了。 阿圓一拍手,就有另兩個中年婦人捧了好幾匹尺頭來。阿圓一挑下巴,對看管的婦人道:“開始罷。” 粗壯婦人老鷹抓小雞一樣地揪出了三個女孩子,顏神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暴力行為,要阻止,手都抬到一半了,被阿竹眼明手快地按下了:“小娘子,且看。” 就聽粗壯婦人道:“就是這幾個在家里嚼舌頭的。” 阿圓十分和氣地問:“是你們說主人家是非,說什么分家的事的?” 被揪出來的女孩子原道點頭是要留下,揪出來就揪出來吧,在家里也沒少被揪。聽阿圓這么一問,倒是知道“說主人家是非”不像個好話,都不大敢接口了。阿圓又問一句:“是也不是?” 粗壯婦人道:“就是她們,反了營了,還。主人家的事,豈輪得到她們來說?” 顏神佑心說,下人都守口如瓶是理想情況了啦,哪家沒有長嘴的仆婦呢? 阿圓道:“婦有四德,德言功容,女子最忌諱搬弄口舌是非,留你們在家,豈不要帶壞小娘子?不過娘子心善,念你們年紀(jì)小,離家一趟不易,一人與兩匹尺頭,帶回家去罷!” 三個小姑娘登時放聲大哭,沒哭兩聲就被喝住了:“再哭一根線頭也帶不走,直扔出去!” 底下小姑娘都噤若寒蟬了。 顏神佑心里苦啊,她還想當(dāng)個與“心腹”們打成一片的好人呢,結(jié)果一來就這么個下馬威,以后怎么相處啊?親!這還是親媽給的安排嗎? 阿圓在顏神佑腹誹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下一個步驟了:“昨天誰哭來的?” 粗壯婦人也準(zhǔn)備地將哭泣想家的兩個揪了出來,將兩人活活又嚇得流起了眼淚。阿圓嘆一口氣:“你們兩個,是想留呢,還是想回去?” 兩人話都說不順溜了,一個哽咽著叫:“阿、阿娘。”另一個就在那兒叫“阿婆”。顏神佑先聽不下去了,沖阿圓擺擺手。 阿圓也不以為意,在阿圓看來,骨rou分離著實可憫,然而能入主人家聽使實是祖墳冒起青煙了的事情。就這兩個丫頭,擱顏神佑身邊兒,能吃得好、穿得好,乖一點的話還能讀書識字,以后能嫁個體面的人也說不定。這要放回去,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這樣的好事情,家里人說了,這孩子還這般執(zhí)拗著想回家。阿圓也沒那功夫來哄她們,更沒那心思調(diào)教。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做下人的。這個不好,換一個好的就是。哪里會去費神調(diào)教呢?有這功夫,做點什么不好?除非似阿琴這等心腹家的女兒,又是世仆,才有細(xì)心教導(dǎo)的價值。換一個,只能看她自己的悟性與造化了。 既然顏神佑看不下去,阿圓也就不留她們了:“罷了,一人與兩匹帛,也送回去罷。等下子多與她們一人一條雞腿。這五個都帶下去罷。” 說完,再掃一眼小女孩子們。這留下的女孩子昨天還歡樂得很,一路歡聲笑語的,今天這一下馬威,都被驚著了。一個一個站得更緊繃了。 顏神佑一算,帶了二十四個來,這就去了五個,還剩十九個了。別說一個連了,兩個班都湊不齊了。排隊都不好排,一邊十個一邊兒九?它不齊呀! 阿圓滿意地看著小姑娘們都老實了,開始正式的訓(xùn)話:“還要走的嗎?若沒有,就都聽好了。既留了下來,就須記住,第一要安靜!不許多口舌!凡事稟與主人便可,卻不可說與旁人!誰都不行!既入了這個門,便是主人家的人了,除非驅(qū)逐,不得背叛。主人家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顏神佑聽了都覺得滿身雞皮疙瘩要起來了,忍不住瞄一眼阿竹,再看一下阿琴。心道,難道她們,也是這么訓(xùn)出來的?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 她卻不知,阿竹、阿琴乃是世仆,忠誠度是相當(dāng)高的,基本上不用這么個訓(xùn)法。新來的這些是顏家部曲,顏家的歷史,大家都知道,基本上是沒歷史。且顏肅之又非家長,這隨便跑個村子里弄來的小姑娘,自然要從一開始就嚴(yán)格要求。 待小姑娘們又參差不齊地答應(yīng)過了,阿圓這才說:“你們今后是要伏侍小娘子的,都抬起頭來,認(rèn)一認(rèn)主人。” 言畢,退到顏神佑身側(cè)立好。 顏神佑勉強笑一笑,看向自己的同齡人。至此,她那“小伙伴養(yǎng)成計劃”徹底破產(chǎn)。她倒也不怯場,只是覺得喉嚨里像卡著了什么東西,哽得慌。吐出一口氣,她慢慢地道:“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再想說什么,又想起來阿圓都說過了。許諾什么的,她是不敢輕易許了的,沒看她帶來二十來個人,一下子就被砍去了百分之二十分的名額嗎? 說完,她又對阿圓道:“要讓她們都吃飽穿暖了。” 阿圓倒是給她做臉,全沒了私下相處時念叨她的唐僧樣,十分恭敬地道:“小娘吩咐,我等自然盡心。” 說完,看顏神佑有點蔫,便說:“天氣炎熱,小娘子還是請回罷。娘子等您回去讀書呢。” 她自己留下來“教導(dǎo)”這些新來的小姑娘,卻叮囑阿琴幾個:“好生伏侍了小娘子回去。”阿竹便撐開了傘,給顏神佑擋著漸漸升起的太陽,一路給護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