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石頭,你先松開,這,到底咋回事,孩子……真是他的?”王金水也趕忙過來幫忙,好不容易將人分開,目光在趙梓涵和王春身上游移。 趙梓涵沒理會他們,而是盯著王春傻看,“春子,你真有了?” 王春咬咬牙,微微點了下頭。 “我要當(dāng)?shù)恕鄙悼醋兂缮敌Γw梓涵覺得自己快要飄起來了,事情愛情雙豐收,多不容易,當(dāng)然,這也等于是變相承認了。 王石和王金水還沒來記得揍人,就聽到身后響起一個女聲,“你再說一遍!” 門口一讓開,就看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院子里的王蘭和柳蕓。 王蘭沒等趙梓涵真說話,四處一看,拿起扁擔(dān)就朝趙梓涵揍過去,一邊打一邊罵道:“我讓你禍害我兒子,我讓你禍害我兒子,揍死你!” 趙梓涵因為急著見王春,連夜趕路不說,還是騎馬回來的,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里撐得住,身子早就到了極限,完全是憑借一口氣撐著,如今看到王春沒事還有了他孩子,這口氣松了,自然所有的疲憊疼痛一股腦涌現(xiàn)出來,這一扁擔(dān)下去,立馬就暈了。 人往地上一倒,大家伙都嚇呆了,王春一邊掉眼淚一邊探脈,嘴里叫著趙梓涵的名字,直到確定是因為勞累過度后才收住了哭聲一個人強撐著扶起趙梓涵往屋里走,沒有和旁人說一個字。 此時不開口卻比開口了還要折磨人。 王石只覺得心里堵的難受,實在看不下去,竄過去將趙梓涵搶過來背上,“春子,你別逞能,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我背他進去,爹你去請趙郎中再給看看。” 王春點了下頭,跟在王石后面進了自己屋,王金水則往趙郎中家里跑。 又是一片混亂,等白然知道這事和李尚趕過來的時候趙郎中前腳剛走。 屋里的人挺全和,趙梓涵躺在炕上昏迷未醒,王春坐在炕邊上,王石和王金水挨著墻,王蘭坐在桌子旁,正對著趙梓涵和王春。 再聽到王石將事情說了一遍,白然看趙梓涵有點牙癢癢,也不知該說這位太癡情還是咋的,正好把他的計劃全給攪亂了,如今也只能下點狠藥了,“娘,如果王春肚子的孩子是趙梓涵的,那么我站在你那邊,不同意他們成婚。” 王春沒想到白然會說這話,不敢置信:“二哥!” 白然故意板起面孔,“門不當(dāng)戶不對,而且這趙梓涵一看就不是個能成事的,不如趁早打消,難不成你想讓娘傷心?娘是盼望你成婚生子,但不是和男人,家里有我和大哥兩對還不夠嗎,你是想讓王家都和男人嫁娶讓爹娘在村里抬不起頭嗎,等會我就去找趙郎中討上一貼墮胎藥,你喝掉把孩子落了,以后安安心心在家過日子,別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白然的話基本都是踩著王蘭心里的點子說的,她想不透,他就幫著點出來讓她看透,王蘭現(xiàn)在的狀況就得來記猛藥讓她清醒清醒。 李尚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這樣好嗎?” “沒事兒。”白然說的不太在意,他一開始也以為王蘭是要鬧大的,但是這些天事情發(fā)展不像,如果王蘭真要鬧開不認兒子孫子,哪會給人又熬雞湯又煎藥的,明面上懶得搭理,暗地里卻比誰都上心,說白了就是有口氣堵心窩子,發(fā)泄出去也就好了,也就是王春當(dāng)局者迷,才看不出王蘭的心態(tài)。 現(xiàn)在也是,王春平時挺聰明的,但現(xiàn)在一連串的打擊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竟也當(dāng)真了,臉色慘白,眼里透著絕望,如果連白然都不站在他這邊就真完了。 倒是王蘭被氣笑了,“夠了,我有那么混賬嗎,你小子膽肥了,要罵我糊涂就明面上罵,別拐個彎酸不溜丟的。”她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哪里聽不出來白然實在點她,說實在的,就在剛剛她揍暈趙梓涵看著王春一個人逞能把人往屋里拽卻硬是不開口求他們,心就已經(jīng)軟了,畢竟是她的親兒子親孫子,她也舍不得,“不過這事兒還得等趙秀才醒了才能說。”這是底線,總不能不清不楚的就把兒子嫁了吧。 王春覺得他現(xiàn)在心情一會天上一會地下的,都快給他弄懵了,好一會才真正明白過來。 白然見差不多了便抓著李尚往回走,淘淘還在屋里睡著,他方才出來的急,只是讓于嬸幫忙看上一會。 淘淘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育的白白嫩嫩的,帶著股奶香味,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要多招人有多招人。 白然和于嬸換了手,拿起撥浪鼓對著搖床里的淘淘晃,心里想著王春和趙梓涵的事,下意識說道:“淘淘,等你長大以后不管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咱都得娶回來,阿爸給你準備聘禮。” 李尚看他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笑著從側(cè)面抱住他,“他才多大,你說這些他也聽不懂。” 白然淡淡的瞥他一眼,“這叫預(yù)防,雖然早了點,但弱是淘淘以后問起,我可以明目張膽的告訴他我這個做阿爸的可是跟他說過的。” 李尚又樂了,“是啊,在他還沒滿月的時候說過。” 白然也跟著笑了,手里的撥浪鼓沒停,發(fā)出的動靜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加上是阿爸拿著,眼睛一會好奇的盯著撥浪鼓一會又看向自家阿爸,嘴里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還企圖伸出小拳頭去拍,不過夠不著。 白然看的樂呵,對著小臉蛋就親了一口,在一抬頭,看著小家伙居然咧開小嘴笑了。 他驚喜的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拍著李尚,“淘淘會笑了!” 李尚自然也看到了,照著淘淘另一邊小臉蛋也親了一口,“再笑個給爹爹看看。” 淘淘很給他爹面子,真的又笑了,還吹出倆小泡泡。 待李勝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兒子做鬼臉逗孫子,一點也沒有平時面癱加冰山的樣子,“你們這又耍什么寶呢?” 白然興奮道:“淘淘會笑了!” 李勝一挑眉,立馬沖了過去,做起鬼臉比李尚有過之而無不及,逗得淘淘又笑了幾次。 鬧過之后,他看向抱著淘淘的白然,“等淘淘過完滿月我們就先回京城了。” 李尚沉默半晌,“早點回去也好。” 李勝說道:“這幾天我們將村子都逛了,說實話,我和你娘都挺喜歡這的,反正京城也快呆不下去了,這回回去我就準備辭官,咱一家子都搬過來得了。” 李尚似乎早想到會這樣,平靜道:“你們決定好就成。” 白然其實這幾天也有點感覺,但還是有點驚訝,京城那種地方真的是能抽身就抽身的嗎。 李勝看出來白然的意思,爽朗道:“兒媳婦得相信你爹爹我的實力,皇帝老子金新年看我們家就不順眼,所以我也早就在安排歸隱的事,現(xiàn)在基本辦的差不多了,只要那邊遞了折子等皇帝批了就成,桃溪村距離京城夠遠,環(huán)境也好,正好給我和你娘養(yǎng)老,地方我都選好了,就后山上面有塊大空地,夠起個大宅子的。” 白然經(jīng)常瞎跑,后面山上挺熟悉的,李勝一說他便想到了那塊地方,“我知道那里,景色不錯,也清凈,確實挺好,什么時候動工?” 李勝眼睛盯著淘淘,見他看自己就做個鬼臉,“宅子蓋完了還得放放,劉昌他們已經(jīng)在辦了,估計下月初就差不多了。” 蓋大宅子自然不像鄉(xiāng)下人家起幾間房子那樣簡單,從整體布局到單個的房間花園以及各種材料家具等等等等,事情太多需要的人手也多,下月初時間還是有點趕的。 不過白然挺相信劉昌辦事的能力,幻想下以后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日子,似乎感覺還不錯…… ☆、第七十三章 不知道趙梓涵和王蘭是怎么談的,反正白然再去的時候王蘭已經(jīng)點頭同意趙梓涵迎娶王春,不過前提是他爹趙掌柜親自過來提親。 之所以這么提出來也是想看看趙掌柜的態(tài)度,畢竟鄉(xiāng)下小戶娶個男妻還勉強說得過去,但大戶人家就是挺丟人的事情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尚他們家那么開明。 趙梓涵家的情況也算有點特殊,他父親趙忠一直在鎮(zhèn)上開藥鋪,按理應(yīng)該算是商戶,商戶不得入仕,趙忠為了兒子的前程,只能花錢打通關(guān)系,將藥鋪歸于妻子馮氏,而趙梓涵也是個好的,沒給趙家丟人。 王春的臉上總算浮出了笑意,偶爾和趙梓涵對上兩眼,面上還會飛出一抹紅暈。 趙梓涵倚著墻坐在炕上,看樣子今晚是不準備離開了,一邊和未來媳婦眉目傳情,一邊應(yīng)對著眾人的問話。 當(dāng)然,屋里這幾個人,主要說話的還是王金水和王石,因為是快黃昏了,程永飛也回來了,不過這位大哥夫天生是個話少的,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聽著,至于王蘭就在一邊冷眼看著,雖然她點了頭,但不代表她心里沒氣。 她看到白然,隨手拉了把椅子到自己旁邊,“然子,過來坐,博恩呢,咋沒和你一起過來?” 白然見王蘭的語氣平和,總算將心放回了肚子里,“他在家?guī)蕴裕槺愀麄兩塘吭诤笊缴w宅子的事情。”這個‘爹’指的是李勝,蓋宅子不是小事,具體細節(jié)爺兩個自然要好好商議。 王蘭迷糊了,“后山?蓋什么宅子?” 那些事對王蘭沒什么好瞞的,而且白然也想給趙梓涵打個預(yù)防針,干脆將李勝和李尚的打算說了。 李家辭官勢在必行,否則丟的就是性命,說到底君王恩不是那么好受的,伴君如伴虎,入朝做官未必是明智之舉。 趙梓涵不是笨人,一聽話音就明白了,李家在朝堂上可是從開國混到現(xiàn)在,功勛不少,卻也混到這種必須歸隱的地步,他不過一個毫無根基的舉人,就算在往上能考上,那個地方他能站多久? 王春擔(dān)憂的叫了聲“梓涵”? 趙梓涵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沒事,只是聽二哥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王春疑惑的看著他,“什么?” 趙梓涵說道:“我家世代為商,父母就指望我讀書讀出點名堂好光耀門楣,我中了舉,說實話正有些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倒是二哥的話讓我徹底清醒了,我趙家毫無根基,要想在朝堂上站穩(wěn)不容易,若是一步走錯便會如履薄冰,得到的多,失去的更多,倒不如閑云野鶴來的自在。”或許明年的春闈可以不去了,反正他沒什么野心,只想和王春好好過日子,舉人頭銜也夠用了。 王金水和王石反應(yīng)較慢,程永飛和王蘭倒是一下抓住某些重點,王蘭第一個跳出來,震驚道:“你剛說啥玩意,中舉?那就是舉人老爺了?!” 雖是實事,但趙梓涵看到王蘭臉上震驚之后浮現(xiàn)出的后悔擔(dān)憂,沒出聲應(yīng)下。 “娘,該做晚飯了,咱倆一起去吧。”王春趕緊打住王蘭的思想,把話題扯開。 “好吧,你們幾個陪舉人老爺說說話,我和春子做飯去。”反正比舉人大的都見過,王蘭的膽子鍛煉出來了,該諷刺照樣諷刺。 晚飯做的很樸素,白菜、蘿卜、咸菜,一點葷腥都沒有,晚上睡覺的時候,王春被王蘭攆到最后一間空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趙梓涵起來就跑回家跟父母坦白去了。 王春的事有了著落,王家的氣氛不錯,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烏云籠罩,王蘭和程永飛二人分開,一人照顧王春安胎,另一人則去作坊監(jiān)工。 作坊里有人看著,白然也終于有時間出去招工了,這幾天酒樓的單額又增大了,他左想右想,決定把招工名額從兩人變成四人,兩男工兩女工。 女人心細,加上做飯的經(jīng)驗多,刷料看火一類的更容易讓人放心,男工則負責(zé)搬運貨物干些力氣活之類的,畢竟酒樓食肆的貨物越要越多,太重,總不能讓李尚李義他們一直跟著出力氣,本來一天都夠累了。 因為白然早就放出了消息,倒是有不少過來問的,還有幾個千叮萬囑要把自己算上,甄選之下,他也挑出來幾個還算不錯的,正好今天去看看。 白然例行給三個孩子上完課,囑咐李尚看好淘淘便出了門,第一個目標(biāo)就是村里的老鄭家的鄭二寶。 這個鄭二寶和鄭老大雖是本家,但性子卻比鄭老大好上不少,當(dāng)初白然蓋房子就有這個人。 這時間大家基本都在下地,白然直奔鄭二寶家田地去了,卻正好看到另一波人。 鄭二寶家的地少,不到三畝,緊挨著老白家的,白然一路過,正好看到白正寶和白錦凡在地里干活,而白老太太則拉著白錦書在邊上看著。 白然聽劉昌說起白家后來的事情,據(jù)說白錦凡和白錦書挨了二十大板,一出來就被白老太太接回去精心養(yǎng)著,白錦凡當(dāng)官這么久,白家人花錢大手大腳習(xí)慣了,所以又是藥又是補品的,花錢跟流水一樣,直到錢包見了空,白老太太便打發(fā)白錦凡的媳婦回娘教去要。 這白錦凡的媳婦看似軟弱,卻也是個有主意的,她知道白家這回算是完了,直接自己寫了封休書,趁白錦凡睡覺的時候往上按了個手印,完事便收拾包袱帶著孩子回娘家了。 白老太太以為她是回去拿錢就放行了,卻不想人一去不返,等白錦凡身子好了一同過去女方家討要,卻不想門都沒進去就被家丁給揍了出來,沒有錢付房租,縣城的房子住不下去了,幸好桃溪村的房子還在,而田地也因為人品問題一直沒賣出去,白家眾人只能一同回到桃溪村繼續(xù)做他們的農(nóng)戶。 不過就算是這樣,白老太太的心依舊偏的厲害,看看樹底下乘涼的白錦書和田里干活的白正寶白錦凡就知道了。 他們大概是真怕白然了,就算人打面前走過,竟都把頭壓低了后退了好幾步,白錦凡還下意識的摸了摸屁|股被打的地方。 白然斜了他們一眼,繞過白家的地找到正在干活的鄭二寶,“鄭二哥。” 鄭家在地里干活的不止鄭二寶一個,還有他兩個兒子和媳婦馬氏,鄭二寶擦了擦汗,放下鋤頭走到田地邊上,“白哥兒來了,找我有事兒?” 馬氏麻溜的拽了拽鄭二寶的衣袖,給使了個顏色,對白然陪笑道:“呦,今兒個是什么風(fēng)把白哥兒您給吹來了,有事您叫人過來吩咐一聲我們就過去了,哪用您親自跑一趟啊,對了,喝水。” 白然假裝沒發(fā)現(xiàn)白家那些人豎起的耳朵,微笑著說道:“不用了,我也沒啥大事,就是前些日子鄭二哥過來問做工的事情,我過來回個話,鄭二哥的人品我信得過,要是方便明兒個就過來報道吧,時間和工錢跟其他人一樣,除了工作時間外若是有事另算錢,” 現(xiàn)在桃溪村作坊是相當(dāng)有名的,去里面做工賺的錢比種一年的地要多得多,吳月娥做到現(xiàn)在可是給家里一下就買了二畝上等田,就沖這些銀錢,村里不知道多少人惦記到作坊里做工呢。 鄭二寶夫妻倆面面相覷,天大的好事砸下來反倒是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沒問題急的明兒個早上過來,我還有去另外幾家看看,就先走了。”白然笑了笑,說完也就走了。 剩下的三家自然也很順利,忙活完了便直接回家,然而就在路過王家門口的時候,趙梓涵的聘禮已經(jīng)送過來了,帶頭的是趙忠。 趙梓涵的坦白趙忠接受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畢竟一個是他兒子,另一個是他徒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感情自不必說,他也不是太排斥男妻的事情,加上王春肚子里的孫子,也就認了。 聘禮這些東西馮氏一直攢著,趙忠若是得到什么好玩意也會往里放,久而久之,數(shù)量還挺可觀的。 趙忠的態(tài)度很好,過完了聘禮便先改口叫了句“親家公,親家母”。 王金水好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王蘭縱有不舍,最終還是應(yīng)了,“別站著說話了,咱進屋待會,然子也進來。” 白然倚在門口,本想看看就走的,但被王蘭點了名也就跟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