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危愛、婚亂、重生空間農(nóng)家樂、孤鴻(高h,調(diào)教,1v1)、都市之御美修仙、成為一只貓的男人你傷不起!、[穿書]女配酷霸拽、這輩子,就是你了、重生異世之過活、陰陽代理人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喉嚨依舊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又想要聽些什么,但聽力也在這個時候跟他唱反調(diào),他明明已經(jīng)很認真地在傾聽了,可是世界還是一瞬間就安靜下來,安靜得讓人害怕。 陸云開只在走廊上呆了短短的幾秒鐘,他被那個中年男人和男人的其他親戚連拖帶拽的弄出了急救樓層。 他一瞬間不知道該去哪兒,走走停停,最后來到了下一層的臺階上。 他在臺階上坐下。 他不知道干什么,摸出電話按了很久,最后按出了一個號碼。 也正是這個時間,昨天晚上到達英國的江興正在英方人員的陪伴之下,來到了他估計會度過一段時光的話劇劇組之中。 作為親赴國內(nèi)和江興談妥合約并將人帶到英國來的霍齊亞和馬歇爾,兩人在這個時候也是當(dāng)仁不讓的陪伴著江興來到這里。 這是一個外觀恢弘的建筑,具有中世紀的風(fēng)格,在四四方方的大堂的最外頭,幾根白色的羅馬柱高聳著直至支撐住天花板。 馬歇爾頗為自豪地對江興介紹:“雖然我們劇團并不是英國排名第一的劇團也不是英國皇家劇團,但是我們有自己的粉絲,綜合人氣實力排名也從來沒有掉出過前十,英國并不像你們國家,英國的電影和話劇的互通程度相當(dāng)?shù)母撸圆徽撌窃拕⊙輪T去演電影,還是電影演員過來演話劇,都是一種非常常態(tài)的事情。雖然我個人認為——”他說,“演話劇會比電影更有意思。” 江興站在建筑的樓梯。 人在龐大的建筑前顯得渺小。 他低頭看著腳下,又抬頭看向前方,只覺得眼前的臺階像他認認真真攀登的道路;眼前的建筑也像他一直期待的殿堂。 他回復(fù)馬歇爾:“——不管怎么說,這兩者當(dāng)然都值得我們?nèi)ヅΑK鼈兿衽褚粯用匀恕!?/br> 他踏上大理石的臺階。 ☆、第一一五章 來 電話接通了。 嘈雜的聲音先于電話主人的聲音從聽筒中涌出來,吵吵嚷嚷地擠入陸云開的耳朵! 安靜的世界在這一時刻被打破,惶恐剛剛在心里打了個翻滾,喧鬧的紛擾的聲音就一股腦兒涌進耳膜,它們匯聚在一起,化作一只尖尖的錐子,一下就穿刺到陸云開的腦海深處! 陸云開晃了一下神才定下心來,他這時候聽見電話那頭很大聲的“喂”、“喂”—— 他語氣干澀地說:“爸……” “什么事?我這里有點兒事情。”陸國兵并不是很耐煩的說,他好像子在趕著什么的樣子,語氣特別急促和焦慮。 “但我這里有事情。”陸云開冷靜的說。他輕聲的,坐在冰涼的醫(yī)院長階梯上,在不時來往的人群中把發(fā)生在于采蘋身上的事情告訴了陸國兵。 他需要一些來自親人的安慰,他這時候真的需要那些,那些能讓他的心不像被浸泡在鹽水與海浪中好像隨時隨地就要炸裂似的話語——他需要有人來幫幫他。 電話那頭的陸國兵暫時沒有說話。 不過一會兒,那些嘈雜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背景音消失了,然后陸國兵的聲音再次傳進耳朵里。 陸國兵的聲音——陸云開父親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在陸云開聽來,是讓他驚訝的平靜。 陸國兵說:“你不知道我和你媽為什么離婚吧?你不知道當(dāng)初你媽為什么跑掉吧?” “這……”于采蘋曾經(jīng)和陸云開說過陸國兵有暴力傾向,會打她,但陸云開沒有向陸國兵求證,因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于采蘋也有了新的家庭,而他自己又是陸國兵一口飯一口湯喂大,再追究過去,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媽偷漢子。”陸國兵簡單的說,“她再懷孕的時候被我抓到和別的男人在一張床上,呵呵,她肯定沒有告訴你吧?這種賤人哪里有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呢!當(dāng)初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最后你知道你媽是怎么跑的嗎?和另外一個漢子跑掉的,就這么簡單。” 陸云開還在消化自己突然得知的消息。 接著,他就聽見陸國兵冷酷的說:“所以現(xiàn)在的一切,全是報應(yīng)。你也不必想太多,這是老天要收她!” 陸云開又怔了一怔。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和自己的父親說什么,本來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他這一邊沉默得太久,陸國兵那一邊在喂了兩聲沒得到回答之后,就叮囑陸云開注意安全,也不要太把事情放在心上,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陸云開手握著電話沉默了好久。 他又播出了另外一個號碼。 這一次,對方比陸國兵快接很多,熟悉的聲音像大提琴低沉有力的e大調(diào)一樣悅耳動聽。 江興說:“喂?什么事?” 陸云開握著手機沒有出聲。 那邊的江興等了一會,又有點奇怪地問:“云開?喂?在嗎——” 陸云開扯了一下唇角。他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掛掉了電話。 悲傷如潮水將他吞沒。 xxxxxx 相對于身處英國的江興和呆在國內(nèi)首都的陸云開,剛剛和陸云開通過電話的陸國兵正在島上一處金碧輝煌的賭場之中。他剛才接陸云開的電話是走到賭場之外的,現(xiàn)在一掛掉電話就匆匆忙忙地反身往賭場內(nèi)走去。 在這大賭場同道的半中央,有一個正靠著墻壁抽煙的中年男子看到陸國兵的身影就笑了,他調(diào)侃對方說:“什么電話這么重要,一桌子上的好幾個大老板都不高興,今天輸慘了的方老板剛才還說既然你離開了那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這哪里可以,當(dāng)然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陸國兵連忙道,“我輸?shù)臅r候你們不讓結(jié)束,我贏的時候你們就趕著說結(jié)束了?” “別說‘你們’啊!我可是幫著你說話不讓他們走的。”中年男子笑道。 “行行行,承你的情!”陸國兵又高興又急切,丟下這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飛快著往前走去,不過一會兒,就成為通道中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群中的一員了。 中年男子看著陸國兵離去的背影,唇角的微笑變成了冷笑。 他暗暗地撇了一下嘴,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在電話接通之后,他很快說:“主席,照你的吩咐做了,我看差不多了,他已經(jīng)越賭越大了。賭這種東西,就跟毒一樣,一旦上了癮,你就算剁了他的手,他也要繼續(xù)賭下去。” “好。”電話那邊傳來蒼老而平淡的聲音。 隔著廣闊的海域,在國內(nèi)的首都,眾星的主席示意自己的男秘書把電話掛掉。 他正在打理一只掛在窗臺上的八哥。 這只八哥精神健旺,在細細的桿子上來回跳躍,不時抖一抖羽毛,露出翅膀下漂亮的白色翼斑。 主席拿棒子逗了好一會鳥兒,也沒從鳥兒口中聽到什么吉祥話,他有點兒遺憾,卻還是笑呵呵地輕輕用指腹擼了一把鳥篆上的幾根黑羽毛,又給添了水和食物,才跟著自己的秘書一起離開辦公室。 從頭到尾,他都這樣慈祥而安然。 xxxxxx 于采蘋并沒有被救回來。 陸云開后來慢慢知道了消息。 硫酸是藏在其中一份禮物中,被于采蘋拿起整理的時候,正對著于采蘋的臉噴濺上去的,其中有一部分在當(dāng)時就濺到了眼睛里面,陸云開在被警方初步調(diào)查又放走之后,他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正好是醫(yī)生剛剛出來通知家屬于采蘋眼球已經(jīng)沒救,并且生命重度垂危的時候。 也就是說,在他趕去的那個時刻,于采蘋的丈夫和女兒正面對著兩個選項。 一個,【母親從此永遠失明。】 另外一個,【母親已無法醒來。】 不等慌亂的大家甄別出哪一個不那么恐怖,在手術(shù)的第五個小時,也就是晚上十點四十分,手術(shù)室的等熄滅,醫(yī)生走出來,身后的擔(dān)架上推出的人臉上蓋著白布。 一個家庭就在這樣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被毀滅掉了。 回憶中,就在不到十個小時之前,一個母親還叮囑女兒生活瑣事,一個妻子還和丈夫就生活習(xí)慣小小拌嘴;然后,十個小時之后,天人永隔,如山高如海深的思念,也決不能挽回已經(jīng)流逝的生命。 接下來就是警方的立案調(diào)查和于采蘋的下葬。 將硫酸摻入禮物的罪犯很快被找到并因刑事犯罪而被逮捕,不日將進入法律程序。 犯人被找到的時候,于采蘋的丈夫和女兒都憤怒地沖上去廝打?qū)Ψ剑挥嘘懺崎_站在旁邊,像一個看戲的陌生人,滿臉茫然,不知道該做什么。 后來陸云開又好幾次的去找了于采蘋的丈夫和女兒,他想送自己的母親最后一程,也想給剩下的人一點補償。 但他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被人擋在門外;他送給的所有東西,永遠被冷冰冰的退回來。 最后,他只在于采蘋被送進火葬場的時候,遠遠的看了對方一眼。 黑白色的照片被女孩子捧在胸前,女孩子的眼圈紅紅,在路過陸云開的時候,她看了陸云開一眼,不再有醫(yī)院時候的憎恨和惡毒,但依舊充滿了厭惡與排斥。 他們擦肩而過。 遠遠的,陸云開聽見于采蘋丈夫和女兒在大喊:“快走快走,不要回頭——” 尸體已經(jīng)送進焚化爐。 xxxxxx 陸云開有點兒不知道自己最近幾天是怎么過的。 好像一睜眼睛,天就亮了,好像再一睜眼睛,天又暗了;事發(fā)之后,張方立刻找到了他,這么多天也一直都陪在他身邊努力的和他說話。 但陸云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開始不好用。 是真的不好用。 他的記憶力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沒有辦法掌握時間,也沒有辦法記住身旁的人說了些什么,往往對方前腳才說的,他后腳就能忘記。 他很長時間很長時間地發(fā)呆,感覺生命就這樣毫無目的的往前流逝。 他昏天黑地的過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突然被人提醒說:“第七天了。” 第七天了。 什么第七天了? 陸云開慢慢想著,想了好久,才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于采蘋的頭七日子。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針對著自己的悲哀。 他開始想著:我真的對母親的死亡感覺哀傷和憤怒嗎?如果憤怒,當(dāng)時我為什么不沖上去揍那個投硫酸的人?如果感覺悲哀,為什么我竟然連對方的頭七都不記得了? 在這樣反復(fù)的自我質(zhì)疑之中,陸云開去看醫(yī)生,開始一反以前盡量不吃藥的態(tài)度,一天一天三餐按時的吞著數(shù)不清的藥片……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江興打來的。 在電話中,江興的聲音比往日還要低沉和和緩,他輕輕地對陸云開說:“我聽到消息了——逝者已逝,節(jié)哀順變。” “嗯。”陸云開。 “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江興問。 “……不知道?”陸云開。 “想來英國嗎?”江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