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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似乎哼笑了一聲。 ——他并未看到,只是直覺告訴他的確如此。 下一刻,一顆子彈破空而來,沒入他的額頭。 [我……是要死了嗎?] 最后,沢田綱吉想到。 第49章 049 049 [我……是要死了嗎?] 最后,沢田綱吉想到。 眼前出現的似乎是傳說中名為“走馬燈”的東西。 高大的紅色背影佇立在身前,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靠近,就要轉過身來。 有人從他的身側跑過,欣喜地高呼著“玄示”。 那是幼年的沢田綱吉,天真不知世事,如乳燕投懷一般撞入赤之王的懷中。 沢田綱吉踏出一步,帶動記憶長河的漣漪。于是畫面一轉,巨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佇立在高空,不斷往下掉落著暴虐的紅色。 他站在紅色之外,看見兇名在外的煉獄舍如飛蛾撲火一般投入這片赤色。 棕發的男孩被人緊緊抱住,明明就站在達摩克利斯之劍下,卻未曾受到任何攻擊。 “活下去?!?/br> 有人湊近他的耳畔,不留余地地命令。 “你要活下去。” 這聲音最初是迦具都玄示一個人的,后來夾雜進了其他人的聲音。 這些熟悉的聲音雜亂地夾雜在一起,像是某種不和諧的樂曲,將他的生命盡數攪亂。 紅色的火焰逐漸燃燒了一切,巨大的劍逐漸下落,每落下一分,地面就傾塌一分,直到將一切都毀滅。 沢田綱吉在逐漸崩塌的幻境之中奔跑,大聲呼喚著迦具都玄示的名字。但是男人卻拋開了他,只是張開手,在熊熊烈火之中縱聲大笑。 [玄示……] [玄示] [玄示玄示玄示玄示……] “停下來……停下來啊。迦具都玄示??!” 天地為之一靜。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同時凝固,張開雙臂的男人轉過頭顱,投射來溫柔的一眼。 那似乎是極為溫柔的一眼,與迦具都玄示整個人都不相配。但事實就是如此,就像是兇名在外的煉獄舍老大,實際上是一個好好上學乖乖上課,每天都在為了考上東京大學而努力的乖寶寶一樣。 但是沒有人知道。 因此也無人知曉,殘暴的赤之王墜劍之日,還有過如此溫柔的目光。 這溫柔到穿越時空的一眼久遠地停留在了沢田綱吉的記憶之中,當時間流逝,記憶模糊,在[臨死]之前,男孩終于記起了這一眼。 洶涌的記憶如海水一般毫不留情地沖刷進頭腦,幾乎是眨眼之劍,過往的記憶俱都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沢田綱吉張了張口,淚水卻止不住地從心口流出,從眼角落下。 [痛苦……好痛苦啊。] [為什么我會這么痛苦……為什么只有我會這么痛苦啊。] [原來是這樣啊,是因為我被拋下了啊。] 他得出了結論。 [只有我一個人,被大家拋下了。] 那些溫柔與善意凝固成記憶的面具,連呼喚著他的聲音也加入了凄厲的色調, 于是痛苦愈加深刻,內心仿佛翻涌的海面,久久無法平息。 這些無法平息的情緒毫無節制地放出,外化成為永遠如狂風驟雨的赤色。 …… “走馬燈彈?!?/br> 趴俯在遠方的黑發男人扶住了帽檐,低聲說道。 來自彭格列的黑科技,能夠讓中彈之人回想起一生之中最為深刻的記憶。 比起死氣彈,這枚子彈更適合現在的沢田綱吉。 ——這是來自于家庭教師的判斷。 Reborn目光深邃地看著遠方閃爍著赤紅光芒的弟子,比起另一個世界的沢田綱吉,這個沢田綱吉更早地掌握了強大的力量。 但是心智卻更為年幼。 他想起那些拿到手中的資料,心底不得嗤笑煉獄舍一群男人對幼崽就像是面對什么珍稀動物,恨不得全身心都用來照顧沢田綱吉。 也正因此,原本就幼稚的小鬼,被他們養得更加脆弱。 說實話,Reborn并不討厭這一點。 但是,如果這座被長輩們所構建的溫室卻過早地傾塌了。 就算是赤之王迦具都玄示也不曾預料到,在自己與族人死去之后,卻成為了唯一的留存者的噩夢。 Reborn曾經無數次看見過沢田綱吉在黑暗之中大汗淋漓,哭喊著從未聽過的名字,卻久久不肯醒來。 那些甜蜜的記憶早已經化成心智尚幼的沢田綱吉心中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無法觸碰,也不會愈合。 但是,這是不行的。 作為他的弟子,沢田綱吉不能是一個永遠注視著過去、永遠在原地踏步的人。 于是在這關鍵的時期,能夠喚起記憶的走馬燈彈從彈道中射出,沒入幼崽的軀體,將那道正在腐爛的傷疤剖開。 只有如此,才能夠重新在傷疤上涂上痊愈的良藥,促使它愈合。 他站起身,看見天邊的赤紅逐漸收縮,目光沉下,神色卻輕松許多。 “蠢綱。” 他低聲笑道。 沢田綱吉睜開了眼。 澄澈如琥珀的眼瞳裝滿了無機質的火焰,垂眸伸手之間,與平日軟糯的幼崽恍若兩人。 他抬起手,赤紅的火焰盡數收回身體。 一片赤紅的瞳恢復了澄澈,他垂眼看著仰頭看著自己的富永太郎,不再因此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