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心臟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控制飲食和戒煙的效果也不是立竿見影,但是總歸是有好處的。以前他總是收不住誘惑,別人也不敢跟他對著干。可是夏初才不吃他這一套,再怎么吹胡子也不起作用,反正夏初的工資不歸特種大隊,他也不能濫用權力體罰她。夏初聽說,這叫有恃無恐。 敞篷越野把他們拉回辦公室,夏初只是聽了聽心跳,詢問了他的心臟有沒有不舒服之類的。 軍區辦公室打電話過來,說徐副司令要來看看,現在就在路上,說話就到。 董志剛聽了辦公室主任的話,蹭就跳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說,看什么看,就這一畝三分地,又不能給你造火箭,又不會把山頭炸平,有什么看的? 領導們視察特種大隊,向來都是勘察事實。董志剛沒功夫給他們列隊歡迎,他們也不愿意看到一個徒有空殼的特種部隊。每次來,大隊的每個人該干什么干什么,該訓練的訓練,該站崗的站崗,不會有任何不同。領導們最樂意看到的就是原生態,沒有任何浮夸的儀式。徐副司令來視察,向來都是臨行前才通知,他就愛突然襲擊,出其不備。 徐副司令到訓練場,戰士們不受干擾的繼續訓練,看到大家虎虎生威的精神頭,干脆利落不手軟的動作,很滿意的點頭。 接著到餐廳看伙食,到菜園子看蔬菜,到宿舍看衛生情況和住宿條件,到槍械室查看槍支彈藥,吩咐作戰部長和大隊都溝通,隨時補給缺少的槍支彈藥。 最后,徐副司令指了指最角落的二層小樓,問道:“那是醫療室對吧。” “是。”李政委回答。 “過去看看。”說完抬腿就往那個方向走。 李政委回頭看董志剛,董志剛也沒辦法,攔是攔不住的,反正早晚都會傳到副司令的耳朵里。 徐副司令看見夏初之后,狠狠的愣了一下,又扭頭看看站在最后面的李政委和董志剛,兩個人都不卑不亢的看著前方。 副司令看看夏初,低眉順眼的站在薛軍醫身后。沉著聲音說:“上去看看。” “是。”薛軍醫敬禮,然后領著將軍們進門。夏初順勢落在了最后,和大隊的兩位領導并排而行。 中午,領導們留在大隊吃飯。沒有特權沒有特例,將軍們一人一份和戰士一樣的飯菜。副司令總說:“和戰士們一起吃大鍋飯總能讓他想起年輕的時候。就會覺得這飯菜比滿漢全席都好吃。那時候條件不好,飯端上來得拼命搶,搶得少了就要餓肚子,吃不飽沒有力氣訓練,表現不好會被罰,別人吃飯的時候你在訓練,等你回去的時候,飯又被搶完了,還得繼續餓肚子,還要繼續挨罰,這是惡性循環。” 飯后,副司令說要到大隊長辦公室坐坐,讓其他人隨意活動。董志剛領著副司令回辦公室,李政委和其他領導到會議室休息聊天。 “夏初怎么在?”剛離開,副司令就忍不住的問。 “我把她借調來的。”董志剛如是說。 “你?董志剛,我是不是給你的權利太大了?好好的醫院你不讓她待著,你們大隊上有那么多心臟病嗎?” 董志剛指指不遠處說:“先別生氣,沒有給你報備是我的失職,具體情況回辦公室我慢慢跟你說。” 董志剛把具體情況向副司令一一交代,副司令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一點兒。最后囑咐他說:“保證夏初的安全,不然別說老夏不放過,我也不輕饒。” “是。” 副司令端起被子,吹吹茶葉末,“你那個刺頭兵呢?我怎么沒看見?” 董志剛干咳一下,訕訕的說:“借給空降師了。” 副司令“啪”把水杯狠狠放在桌子上,“董志剛,你給老子整什么幺蛾子?你明知道現在過年備戰,又可能隨時執行任務,你把人借給空降師干什么?那空降師也是,早不要萬不要。” 董志剛順坡下驢,猛點頭,“就是就是。” 副司令瞪他,“好在這空降師不遠,那邊事兒完了讓他趕緊回來,不讓我省心。” 梁牧澤開車用了一個小時回到空降師,正趕上吃早飯。梁牧澤看著一碗湯圓,才記得今天是元宵節,十五團圓之日。梁牧澤美滋滋的吃著湯圓,心里想著夏初,元宵節,他們最起碼是團圓了。 這一周,仍是空降師的噩夢。 梁牧澤是他們請來的高人,自然挑了最優秀的一組人讓他帶領。起初被挑走的戰士們都很激動,畢竟被選中就證明了你是優秀的。可是一天后,個個都傻了。梁牧澤完全用選拔特種兵的標準來訓練他們,從早到晚一直訓練沒有休息,深更半夜的還要跳傘。把人訓的跟傻子一樣。他倒是十分悠閑,坐在空地上,拎著擴音喇叭,看誰不爽就喊兩嗓子。 梁牧澤帶著墨鏡看著空中幾個降落傘,聽見旁邊的動靜,歪了頭看一眼,繼而繼續望天。 段志清站到他旁邊,手撐在額前擋太陽,和他一起望天。段志清,就是當初跟梁牧澤打賭射擊的那位,今年也被提了中校。知道梁牧澤要來,特別興奮,逢人就說那是他兄弟。可是一周過去,看著他近乎“慘無人道”的訓練方式,徹底傻眼了。 “你可夠狠的,用特種部隊的標準訓他們。” “算狠嗎?特種部隊能受得了,他們為什么受不了。”梁牧澤繼續看著天空,聲音無波瀾的說。 “他們畢竟不是特種兵。” 梁牧澤聽了這句話,收回目光,摘下墨鏡,看著段志清說:“普通兵和特種兵有區別嗎?為什么所有人都認為一般人做不到的,特種兵就一定能做到?都是吃五谷雜糧長大的普通人,真的有區別?” “可是特種兵,是從各各部隊選拔的素質最優秀的人。” “哼,”梁牧澤冷笑,“他們不一定素質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能堅持,最不會輕言放棄的那個。” 段志清被堵的無話可說,干張嘴就是不知道說什么。 突然,梁牧澤拎起擴音喇叭對著前方狂吼,“你他媽的往哪兒跳呢?給老子回來,聽見沒有?會掉頭不會?nnd!!!”梁牧澤看著那個傘越來越偏離,拔腿就往前跑。 兩周的魔鬼式訓練,讓被訓戰士們苦不堪言,又不敢說什么。他們每個人都對梁牧澤佩服的五體投地。早就聽過他的威名,如今一見,更是名不虛傳。雖然他常常說很惡毒的話刺激他們,可是被刺激過后的戰士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不顧疲勞和傷痛,繼續往前沖。 兩個星期的時間,把原本一個月的訓練科目全部超額完成。梁牧澤的確把這組本來就很優秀的戰士們,訓練的更鐵血更堅韌。 空降師的領導很滿意,而且一個月的時間只才過了一半,政委拐彎抹角的想讓梁牧澤繼續帶一隊訓練。 這太極在梁牧澤和空降師政委之間推來推去,梁牧澤不正面拒絕,可是一來二去,政委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把他留下來。 趁著月色離開的梁牧澤,看著天上半缺的月亮,想起了夏初笑起來那雙彎成月牙眼睛,神色變得那么溫柔,仿佛能看見他心愛的夏初在等他回去,等他對她訴說無盡的思念。 作者有話要說:我教的,明天會不更,真的。 頂鍋蓋速速遠離~~~ chapter 44 夜色中,一輛減速的越野閃著前燈打個彎進入早已敞開的鐵門,門旁扛著槍的戰士肅穆的敬了一個禮,目視著車子遠去。 車速很慢的停在家屬樓下。看著對面二樓黑著燈窗戶,梁牧澤的神情不自覺的溫柔起來。夏初,你睡了嗎?睡了吧!我有點兒餓了,你給煮完面唄。 嘆氣,梁牧澤打開車門下車,闊步往剛剛經過的房子走去。來到一樓東戶,“砰、砰、砰”猛敲房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董志剛穿著淺灰色毛衣,一臉不爽的瞪著門外擾他清幽的人。 “大晚上敲什么敲?” 梁牧澤“啪”的立正站好,敬禮說:“報告大隊長,圓滿完成任務,提前歸隊,請指示。” 董志剛那個火,能竄到房頂。特麻利的閃回屋子拎了一只掃把出來,不分由的往梁牧澤身上砸。 “你小子活膩了吧,耽誤老子睡覺,報什么備啊?你不就是得意嗎你?你別跑!給老子站好。” “我沒動。”梁牧澤聲色不變,不跑,也不躲閃,表情淡淡的看著董志剛,任憑掃帚砸到自己身上。 “有什么得意的?明天就給我滾蛋!”董志剛氣急敗壞的喊。 梁牧澤繼續淡淡的表情,似是要滾的不是他,特別平靜的聲音問道:“滾哪兒?” “該滾哪兒滾哪兒,現在給我消失,老子要睡覺!” 只有他一個人氣的跳腳,那個提前回來又故意來找茬的梁牧澤完全一副事不關己螞蟻手打團官方論壇的樣子。早就察覺到什么的梁牧澤探著頭看了看客廳,眉毛輕挑著說:“我不是夏初,偷偷抽煙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下不為例!” 說完一個閃身,董志剛來不及抓他已經溜進客廳,從沙發縫里扒拉出半盒軟中華。梁牧澤特別不客氣的掏出一根兒自己點上,剩下的塞進兜里,吐著眼圈昂首挺胸的,走了! 董志剛被氣瘋了!那是他好不容易弄來的半包煙,剛點上一根梁牧澤就來了,來就來吧,還把他的煙也順走了。 “nnd,兔崽子!!!” 梁牧澤叼著煙卷,坐在夏初家樓下的石凳上,看著把他們隔開的窗戶,默默吐著煙圈。一根接一根,直到解決了半包煙,才拍拍屁股站起來,伸個懶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想到螞蟻手打團官方論壇明天早上她看見自己時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想笑。會很吃驚,會犯愣,明明開心又不想讓人看出來,悶著頭跑步,會偷偷的樂不讓任何人看見。他打賭一定是這樣,賭注是一生給夏初。 鬧鐘響了好幾遍的時候,夏初才頂著雞窩頭從被窩里爬出來,哈欠連天的穿衣服洗漱。清清爽爽的出門,天色微亮,耳邊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聽起來好像比往常叫的更歡快。 夏初仍是站到老位置,退伍的最末。活動活動手腳脖子,別的戰士都背著背囊扛著槍,如雕像一樣站的筆直。環視下來,只有她目無旁人的做著熱身運動。 梁牧澤微挑著嘴角看著那個被寬大迷彩遮住玲瓏身段、正彎腰前胸完全貼在雙腿上的人,等著她抬頭,給他燦爛一笑。 “呀!”夏初驚叫,擺著疊在一起的造型半天沒動。 她的確驚訝了,不過不是以為他,而是二喵!梁牧澤的臉瞬間耷拉下來。 那只除了耳朵和四肢,通身雪白的折耳貓,從沒關好的窗戶跳了出來,散步一樣慢悠悠的尾隨著夏初來到大隊,端坐在側門邊睜著圓咕嚕嚕的貓眼張望著一望無際的兵哥哥,花癡一樣吐著粉色的小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著嘴巴。 夏初剛站好,二喵就喵的一聲跑了。夏初覺得奇了,它如果是害怕,為什么還沖著她所在的方向跑?應該馬上掉頭往回走才對啊?眼看著二喵從自己的腳邊豪不停留的跑過,停在一雙碩大的軍靴前。 “啊!”夏初的第二次驚叫。 所幸戰士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完全不會受外界干擾,就算再怎么想回頭看看是怎么回事兒,也能堅定的咬牙忍著。 隊伍出發,夏初愣在原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抱起二喵,看著他直起身,看著他盯著自己,看見的他的嘴巴動著。 “什么?”夏初問。 “出發了。”梁牧澤說。 夏初回頭,跺跺腳趕緊跟上。心里像被二喵抓了一樣,癢癢的想回頭看看。但是,她忍住了!二喵這個不仗義的家伙,看見梁牧澤也不告訴她,自己倒是跟看見魚rou一樣“嗖”的撲過去,果然是母貓!果然是色|貓! 夏初出cao不用跟著隊伍的速度,只要以自己能接受的速度跑夠3000米,和跑了10000米的戰士們一同回來就行。夏初慢跑著,琢磨著梁牧澤怎么回來了,想起他走之前說再回來就不走了,是不是借調結束了?不再走了?那以后,豈不是可以天天見面?看著前方已經完全沒了蹤影的大部隊,撇撇嘴說:“做了領導就用不出cao了嗎?懶!” “我在!” 一個聲音驟然從耳后傳來,夏初嚇得一個激靈,左腿不利索的拌著右腳,瞬間失重。面目失色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心想這下完了,腳骨估計又要脫臼了。兩只手臂揮舞著想抓到一些可以阻擋她倒下的東西,但是……夏初任命的閉上眼睛,等著親吻地球。 忽然腰間多了一股阻力,驚叫聲中已經被撈起來,慣性讓她撲進梁牧澤的懷抱。梁牧澤順勢雙臂環住她,把她緊緊抱住。 來的太快太急,夏初有些氣喘,心有余悸的趴在他肩頭,感受著他的擁抱。可是,什么時候,他的胸膛變得這么軟了? 不解的夏初把頭挪開他的肩膀,低下頭,分明看見一團軟綿綿的白色夾在他們之間,因為他剛剛那個緊緊的擁抱而差點被夾成貓餅的二喵,正用一雙無辜的眼睛張望著她。 “喵喵~” 二喵的叫聲打破安靜的環境,夏初掙脫梁牧澤的懷抱,臉頰掛著一絲紅暈,“你什么時候跟過來的?” 梁牧澤歪歪腦袋,如是的說:“一直都在,只是你不回頭看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夏初想多了,覺得他口氣里有些凄凄慘慘的感覺。一直在?為什么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莫非他拜二喵為師,走路無聲了嗎?再看二喵,被梁牧澤裝在他的迷彩里,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頭,兩只小爪子攀著領口,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夏初,樣子乖極了。難怪它這么見色忘義,夏初還是不忍心把它拋棄。 “你怎么把它帶過來了?” “怕它丟了你著急,”梁牧澤低頭看了二喵一眼,“還跑嗎?” “跑!”夏初下意識的說。可是,她已經不確定能不能按時完成3000米。 “走吧,我陪你。”說完,牽起夏初的手。 “你不用跑10公里嗎?大隊長心臟不好還在cao場上慢跑呢,你就這么公然逃避訓練。” “逃就逃吧。”輕輕笑了一眼,好看的眼睛里面閃著細碎的光彩。 梁牧澤跟著夏初的速度,和她并肩跑著。二喵還在他胸前揣著,從剛剛到現在,夏初要么只看到了梁牧澤,要么只看到了二喵,還沒注意把他倆合在一起看。這么一看,笑果就出來了,分外的喜感。英俊挺拔的陸軍中校,胸前揣著一直因為顛簸而花枝亂顫、毛全豎起來的貓咪,又因為迎著風,本來圓圓的眼睛沒成一條縫,似是在享受又似是受盡折磨。夏初笑的實在是不行,眼淚都笑了出來。 梁牧澤很嚴肅的讓她不要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這么搞笑的一幕沒有相機拍下來實在是太可惜了。袋鼠梁牧澤。“你知道嗎,有些人l和n不分,梁就念娘,袋鼠梁牧澤,他們就會念成袋鼠娘牧澤,簡稱是什么?袋鼠娘!!!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梁牧澤停下腳步,夏初還笑的正歡的往前跑。但是沒兩步就不行了,笑臉馬上變哭臉,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岔氣了!得意忘形,然后報應來了。 “很疼嗎?”梁牧澤蹲在她旁邊,嘆氣,“都說別笑了,至于笑成這樣嗎?” “哎呦,”夏初緊緊的蹙著眉頭,“抽抽的感覺,哎呦……” “深呼吸,慢慢的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