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報告副司令,僥幸而已。” 副司令指著梁牧澤對董志剛說:“一看就是你的兵,跟你一個狗德行,嘴上說著軟話,口氣一點都不軟,你們特種大隊的眼里還能容得下誰?” 各部隊的領導們,聽著這話都有點兒小得意,一直被特種大隊壓在自己頭上,裝備伙食待遇樣樣不如人家,表彰旗獎杯回回都被特種大隊領回去,心里就算是服氣也多少有點兒情緒,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氣。 “哈哈這怎么話說的,您是大領導,再怎么說也得把副司令您放在眼里啊。”董志剛就會在這種事情上打馬虎眼,他可不能太過分,惹到了直屬領導,弊端那是“立竿見影”的。 “行了,就你那點兒花花腸子,不用來忽悠我。”副司令又轉(zhuǎn)過話鋒對梁牧澤說:“你說你贏是因為僥幸?” “是。”梁牧澤不卑不亢的說。 “好,那就讓我看看,是怎么個僥幸法。” 領導發(fā)話了,他一個小少校只能服從。副司令一行人來到樹蔭下站好,在太陽的威力下,瞇著眼睛看著靶場中間的梁牧澤。 少校們排成方陣起步走開,騰出寬闊的場地給梁牧澤撒歡兒用。 董志剛左看右看,招手喊來幾個小戰(zhàn)士,對他們耳語幾句,小戰(zhàn)士們又迅速分散跑開。 大家都在琢磨董志剛想干什么,都以為梁牧澤會重復剛剛的速射神槍法,沒想到,在董志剛的布置下,變成了另一番震撼。 董志剛讓兩個戰(zhàn)士一人抱一箱空酒瓶子,背對背站好。開始令發(fā)出后,他們兩個人分別向東西兩個方向拋空瓶子,連續(xù)不間斷。因為兩個人拋得方向不同,瓶子會在空中拉出很大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梁牧澤反應稍慢,或者準頭稍差,就會顧此失彼,一步跟不上就會步步跟不上。 從頭至尾,梁牧澤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任由董志剛給他出難題,而且統(tǒng)統(tǒng)照單全收。戰(zhàn)士們就位后,他裝好子彈,上膛,一手拎著步槍,左手垂在一側(cè),腰間卡著手槍,還是沒有一點兒的準備動作。 董志剛看了看周邊,一切就位,走到梁牧澤身邊拍著他的背說:“老子的臉全在你手上握著呢,要是敢把老子的臉摔地上,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掛褲腰上當鑰匙鏈。” 他的威脅,對梁牧澤來說沒有一點兒的效力,梁牧澤不甩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梁牧澤的前方,是兩個穿著迷彩的戰(zhàn)士。但是他記得,老董喊來的是四個人,不是兩個。看來,不會讓他這么輕易過關。 不容他再多想,發(fā)令旗下。兩個戰(zhàn)士毫不含糊的往空中拋瓶子,左右手并用,一個連著一個,再天上畫出拋物線。 梁牧澤舉槍,似是不用瞄準,對著前方的半空砰砰砰的開槍,伴隨著槍聲響起的,是瓶子再空中碎裂的聲音,瓶子們化成碎片,在空中,像禮花般“綻放”。 所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高度集中于眼前飛舞的瓶子的梁牧澤,余光還在掃描著自己周圍。 果不其然,他左側(cè)50米半空中,忽然就橫空飛出幾個瓶子,早有準備的梁牧澤絲毫不猶豫,右手仍托著步槍,左手已經(jīng)掏出手槍,舉起,開槍。 當一切歸于平靜,戰(zhàn)士們的瓶子扔完了,還傻傻的看著半空。靶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都在回味剛剛的一幕一幕。 梁牧澤則站在靶場中間,一動不動,微低著頭,眉頭緊蹙,似是再等什么,又似是再聽什么。 他忽然間抬頭轉(zhuǎn)身,身子還沒有完全轉(zhuǎn)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左手高舉,眾人跟著他的動作一起回頭,看到的,只是半空中的綠色玻璃碎片飛舞著落下。 這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靶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他的動作標準,反應迅速,并且矢無虛發(fā),大家對他心服口服。副司令的也和大家一切鼓掌,并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軍區(qū)多年來重點培養(yǎng)的這支特戰(zhàn)部隊,在他們身上花費的精力和財力并沒有白白浪費。雖然中國的特種作戰(zhàn)起步比國外要完很多年,但是他始終堅信,中國的特種部隊,早晚有一天可以稱霸世界。 董志剛不動聲色的站在副司令身邊,其實他在心里早樂開花了,只是裝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端著自己的大隊長架子不肯放下。 夏初和醫(yī)院藥房的醫(yī)生一起來給師部配一些常規(guī)用藥,因為其中增加了不少心臟方面的藥品,所以醫(yī)院派夏初過來強調(diào)用量,以免出差錯。 點查完畢后,師部醫(yī)療站的醫(yī)生特別熱情,非要送他們到大門口,并邀請他們參觀師部大院。夏初心里頭哀怨的要死,大夏天的,有車子不坐非要走路,頭上頂著烈日,腳下的土地似是能穿過鞋底把腳蒸熟,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途中正好經(jīng)過靶場,百無聊賴的夏初看見了靶場上浩浩蕩蕩的人馬。并且清楚看見一個身影,矗立在靶場中央,如何將四方飛舞的酒瓶子打的稀里嘩啦的。她整個人完全處于震驚中。 在部隊的人,沒看過打槍,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樣玩槍的倒是第一次看見。因為距離有些遠,她這能看見那個人的大致輪廓,根本看不清長相,更何況還帶著迷彩帽子。 看震驚的人,不止他一個,身邊另外兩個醫(yī)生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師部的醫(yī)生聲音游離般說道:“這位應該就是梁牧澤。” 嘎~夏初的腦子,瞬間卡殼了……只能眼睛越睜越大,她想試圖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距離太遠,太陽太毒,他身上似是暈著光圈一樣,讓她看不真切。倒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氣質(zhì)還挺像梁牧澤的,疏離、冰冷。她覺得,他身邊一定很涼快。 chapter 13 梁牧澤和夏初已經(jīng)安然的相處了幾天,還好夏初及時的找回rp,再也沒有發(fā)生讓她抬不起頭的事情。 “同居”的第二天,夏初還記得家里住的不止她一個人,煮粥的時候,還特意多添了一碗水,但是那個冰山面癱同學,不回家吃飯,也沒有打任何招呼,白白浪費了一頓糧食。之后夏初就厲聲嚴明,不回家吃飯最好打個招呼,免得浪費國家糧食。當然,這里也包括她自己。 梁牧澤晚上被拉走,不回家吃飯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6某跄兀驗槊坠仍趶V州的事情采訪任務已經(jīng)基本結(jié)束,她要乘坐晚上的飛機回s市,夏初要給她送行。 明明兩個毫無關系的人,硬生生的擠在一個屋檐下同吃同住,別扭總是有的。比如,夏初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只穿一件大t恤穿梭在家里的每一個房間,還要時刻確定自己穿的是不是得體,免得落下話柄。 米谷和夏初一起吃了晚餐,夏初徹底幻化成米谷的垃圾桶,讓她倒出心里的諸多不滿,倒完垃圾后,夏初一如既往的勸說她換工作,得到的總是米谷嚴聲拒絕。 一晚上,夏初沒有提起一星一點和梁牧澤有關的事情,仿佛這個人不存在,世界上沒有這么一個人讓她每日生活在拘謹當中。 “奇怪,為什么你一個晚上都不提‘同居人’? “為什么要提他?” 米谷托著下巴,用很探究的眼光看著夏初,“不對啊,換成以前,不順心的事情你會對著我balabala說個不停啊,莫非你已經(jīng)習慣了?” “no,不是習慣,是當他不存在。” “是嗎?”米谷笑的很曖昧,“我看著不像。” 夏初放下筷子,“我如果一個晚上句句不離梁牧澤,你會說我整個心思全撲在他身上,不是對他有意思就是對他圖謀不軌。現(xiàn)在我一句梁牧澤也不提,你又說我已經(jīng)習慣他了。”她翻了翻眼皮,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人家還不是關心你嘛,怕你一個人和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住在一起,會把持不住……不對不對,說錯了錯了,是怕他對你圖謀不軌……”迫于夏初的眼威,米谷趕緊改口。 “快點吃飯,再說下去當心趕不上飛機。” “趕不上就趕不上嘍,大不了你養(yǎng)著我。” “養(yǎng)不起,沒錢。” “摳門,”米谷用筷子搗著自己的盤子,“養(yǎng)得起梁牧澤卻養(yǎng)不起我,不止是摳門,還見色忘義。” 夏初再次用高壓電般的眼神,狠狠的殺死米谷n次。 她養(yǎng)梁牧澤?哈,這話倒也不錯多少,畢竟家里的一切東西,的確是她花錢買的。只不過,如果這話落在梁牧澤耳朵里,他會不會提著她把她扔出去? 一頓飯下來,梁牧澤喝了差不多有一斤白的。說什么今天他是主角,接茬不斷的往他杯子里倒酒。部隊出來的人,就一點兒,喝酒特別實誠,給多少喝多少,他們一直都奉行一句話就是感情深一口捫。 還好梁牧澤的遺傳基因比較好,而且小時候沒少跟著門口的發(fā)小們偷酒喝,所以一斤就下來,他還很清醒,只是腦袋暈暈的有點兒轉(zhuǎn)。 喝了酒自然不能開車,現(xiàn)在酒駕查的特別嚴,萬一被攔著測酒精濃度,別的不說,單看他穿的這一身軍裝,酒駕的后果就是他這輩子就甭打算在部隊混下去了。 夏初送完米谷回到家,差不多十點三十分,家里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二喵,也沒有梁牧澤。她的二喵在寵物中心,隔著玻璃可憐兮兮的望著窗外。他倆之前就商定好的,誰先回家誰去把二喵帶回來。其實不算商定,是夏初厚著臉皮要求的。 被二喵哀怨的眼神望著,夏初滿心的愧疚,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寵物中心的中年阿姨笑著招呼夏初,“你們兩口子今天都很忙啊,這么晚才來接二喵。” 兩口子?誰?她和梁牧澤?別搞笑了…… “您別誤會,我們不是兩口子。” “不是嗎?我看你們兩個都是軍人,長的還真有夫妻相呢。” “真不是,就是合租房子的,哈哈,您想多了,哈哈……”夏初尷尬的回應。 夏初你也真搞笑,誰會相信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小區(qū),和別人一起合租房子?有那個錢,在別的小區(qū)能組一個三居室了好不好?! 夏初多日來一直安慰自己,他們兩個只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別人合租房子也有男女住一套房子的啊。可是,原來外人真的不這么想的啊…… 二喵整個人攀在夏初胸前,小小絨絨的,懶洋洋的舔著嘴巴。 “二喵,我們一起洗澡吧?” “喵喵……” “二喵,”夏初撩起一捧水灑在二喵身上,“二喵,本來咱倆可以一起泡鴛鴦浴的是不?” “喵喵……” “主衛(wèi)的浴缸咱倆可以一起撲騰,你說是不?” “喵喵……” “都是那個面癱,好好的部隊營房不住,偏跑回來參加什么培訓,占了我的山寨,霸了我的浴缸,還全面征用我的躺椅,二喵,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 “……”二喵渾身的毛濕噠噠的趴在身上,眼睛左看右看,賤賤的賊賊的,就是不看夏初,也不再很配合夏初的喵喵。 “怎么著?你也叛變?色|貓,白對你這么好,白給你洗澡了,”夏初捧起水拍在二喵的臉上,“讓你叛變叛變叛變……” 二喵伸前爪張牙舞爪的揮舞著,抵擋著飛來的水珠,眼睛緊緊閉著,一聲聲嗚咽著喵喵叫。 “就會裝可憐,別以為你可憐我就不辦你,叛變的家伙,待會兒拔了你的毛燉rou湯喝。走,出鍋。”說完,將二喵從水里濕噠噠的撈出來,用它的專用毛巾包著擦干,把它放在洗手臺上,拿出電吹風。 “哼哼,知道這是什么嗎?” “喵喵……” “別一副不屑的神態(tài),這東西跟以前的不一樣,以前你是我的貓,用的是電吹風,可是現(xiàn)在你叛變了,我決定廢了你,這東西是褪毛用的,知道嗎?就是說,用了它,你身上就沒毛了,我再給你開膛破肚之后,扔進鍋里……” “貓rou不能吃。”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衛(wèi)生間門口傳過來。 夏初還正沉浸在自己的yy中不能自拔,“誰說不能吃,我偏……” 夏初忽然噤聲回頭,大囧,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自己這么無聊的威脅一只貓是不是都被他聽見了?會不會……剛剛說他的壞話也被他聽到了?給二喵洗澡的時候,她將衛(wèi)生間的門打開,此時兩個人隔著門框,“遙望”。 “你回來怎么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是你太專心。”梁牧澤揉揉眉心,大步離開。 空氣中,有股nongnong的酒精味道,夏初皺起眉頭,簡單給二喵吹吹干,抱著它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 梁牧澤整個人癱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緊閉,古銅色的臉頰上掛泛著紅光,高挺的鼻子,堅韌的眉毛和堅毅的下巴,喝了酒的他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一股一股的酒味兒撲鼻,夏初把二喵放在地上,那家伙一落地,撒丫子開始跑,嗖,就沒影了。 梁牧澤的腦子里跟開著八臺大發(fā)電機一樣,嗡嗡響個不停,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zhuǎn)啊轉(zhuǎn)啊,不停的轉(zhuǎn)。他已經(jīng)好長時間不喝酒了,在特種大隊是絕對禁酒的,雖然他酒量還可以,但是再鋒利的劍,長期不用不見血,還是會生銹的。 “喂。”夏初推他。 梁牧澤悶哼了一聲。 “把這杯蜂蜜水喝了,解酒的。” 梁牧澤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夏初,那個剛剛拎著一臺電吹風聲色兼?zhèn)渫{一只弱小的貓咪的夏初,認為那只貓咪投敵叛國的夏初。 “謝謝。”梁牧澤接過杯子,握在手里把玩著。泛著淡淡淺色液體,在燈光下呈半透明狀。其實,他不喜歡吃甜的。 “喝吧,不甜。”夏初知道,他不喜歡吃甜的,家里和糖沾邊的東西,他一概不碰。 “嗯。”梁牧澤端著杯子,盯著看了半天,似是咬著牙,把一杯蜂蜜水一飲而盡。水溫適中,味道的確不是很甜很膩,入口的蜂蜜水絲滑,順著喉嚨一直滑進胃里,胃部火辣辣的感覺果然好了很多。 夏初想起來,冰箱里還有半個昨天剩下的西瓜,好像聽說,喝多了酒的人,都想吃點兒涼涼的東西。 好吧,她是個好人,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她將西瓜上的保鮮膜去掉,用刀子去掉西瓜最上面失去水分的一層,然后切開,小心翼翼的分成小三角,邊分邊往嘴里塞,舔舔手指,吧唧著嘴,味道不錯,甜的,水分很足。 端著切好的西瓜出來,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沒了人影。主臥的房間門虛掩著,夏初輕輕的推門進去,臥室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平日里看著威風凜凜的梁牧澤此時很沒形象的趴在床上,綠色的軍裝在他身上不規(guī)則的扭曲著,這和下午那位神槍手根本不是一個人嘛。 夏初撇撇嘴,走進去把西瓜放在床頭,拉開被子給他蓋上,關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