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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兩天悶得很。 關蓉將醋碟往他面前推了推,“那藥上了嗎?昨晚沒麻煩人家沈律吧?” 趙沉星點頭,“上了……” 他頓了一下,“……麻不麻煩就不清楚了。” 關蓉微微呼出一口氣,“咱真得謝謝沈律同學,昨晚那么晚了你還非得賴在人家家里,睡衣都是我給送過去的。當時正半夜呢,我醒了一次,看你還沒回來,就打了電話,結果是沈律接的,我就直接去606接你,但你又不愿意走……喝了酒了還這么倔呢。” 趙沉星聽著她嘮叨,也不多出聲,只在吃完之后,筷子一擱,站起身,半闔起眸,“姨,我酒可能還沒醒,頭有點暈,得去睡一會。午飯的時候叫我。” 臥室的門合上,帶過一陣風響。 …… 605和606除了方向不同,其實室內劃分布置大致是相同的。 兩間臥室,他這個方位的臥室對應的就是沈律的那間。 只是衣柜擺放不同,一個在靠門的墻邊,一個對著窗。 但不管哪個,都是趙沉星見慣了且十分熟悉的擺放位置。 趙沉星拉上厚重的窗簾,將自己整個身體投落在床上,大半張臉陷進干凈舒適的軟枕。 他想起,沈律床上的味道和他的不大一樣,帶著點說不清是草木香、還是沐浴露的味道,聞著很舒服。 趙沉星忽地頓住,猛地往枕頭上捶了一拳,粗急地喘了兩下。 不停聯想到某人的這種感覺非常不好,讓他非常不習慣,他不知道這是從運動會那些破事、還是從昨晚自己醉酒黏人、亦或者是從今早沈律說他隨易芝開始的。 以前喜歡池然的時候,他也會時時刻刻想,但其實是十分流于表面的想,嘴上嚷嚷著“我要去追他”“他今天沖我笑了兩次”“我必然能追到手”,但其實除了打嘴炮和看見池然那會功夫,半點不影響他吃飯睡覺打游戲。 煩躁了片刻,趙沉星翻開手機,從歌單里頭隨便找了一首又臭又長的安眠曲,改成單曲循環,調了音量放在床頭,閉上眼,讓自己重新陷進醺醺然暈眩的感覺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才沉沒下去。 …… 趙沉星睡得并不踏實。 盡管耳邊的安眠曲曲調舒緩悠揚,卻總不知不覺地在遼遠的夢里牽扯起一些細碎瑣事。 一些零星片段飛快閃過,夢中的一切都像鋪就在冰層之上,寒涼的冰塊偶爾在陽光下獲取了溫度,氤氳出些許白色霧氣,裊裊而上,貼附住一些建筑物抑或是初秋時節瀕臨衰敗的花草葉片上,像下了一層霜。 不斷閃回的一些片段趙沉星是有印象的,有些是他發現書中秘密之前的事,有些是書中原定會走的方向,只是蒸騰的霧氣顯得一切景象都格外模糊。 大致在最后一個零碎片段,頭頂的太陽很大,墊在腳下的冰層悄然消融,將裊繞的白霧也一并攜裹而去。 趙沉星抬起眼,鼻尖嗅到了一些青草香,以及更多的月桂香氣。 耳邊由遠及近傳來一個聲音,瞿子成的大嗓門十分有辨識度。 趙沉星倚靠著一棵粗壯的冬青樹干,雙臂合抱,不耐地聽著他呼哧呼哧地跑過來。 瞿子成臨近前,又加了速,喘的更狠,停下來時只能扶著腰,梗著通紅的脖子報:“趙哥,人我給你叫來了!他說他送完作業就來!” 趙沉星咬碎嘴里一顆給池然買的水晶糖,甜味在口腔肆意溢開來。 他抬了抬下巴,“知道了。” 瞿子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趙哥,真不用我留下來幫把手嗎?要不把霖子他們一起找來?這樣勝算大。” 趙沉星在婆娑樹影的碎光里斜覷了他一眼,“你覺得我一個人打不過沈律?” 前兩天才定下的揍沈律這個計劃,他今天一早卻臨時改了主意,圍毆人實在沒意思,打贏了還容易被人說以多欺少,單挑才能看出實力,說不定就能讓池然傾心他,看透沈律有多弱。 瞿子成連忙搖頭,“你們倆打,那肯定是趙哥你贏啊!這還用說嗎?我就是想人多一點,陣勢足一點,沈律一來就能嚇退他!” 趙沉星嘁了一聲,皺著眉將嘴里的甜齁的糖囫圇咽下去,也不明白這種口味池然是怎么喜歡的上的。 “用不著你們,等著好消息就行了。” “啊……”瞿子成為自己不能旁觀十分可惜地嘆了一聲,最終只能遺憾離場,并衷心祝愿趙沉星大獲全勝,沈律被打敗并被踢出這場戰爭。 趙沉星要找沈律這個情敵麻煩的小消息其實有不少人知道,都是趙沉星當初為了戰后揚名立威提前放的話。 不過為了保證這場一對一單挑不受影響,趙沉星特意挑了學校后面這片小樹林準備速戰速決。現在又是中午放學的點,大多數人都回去吃飯了,壓根不會有什么人來這。 瞿子成剛走沒多久,趙沉星闔上眼皮點了支煙靜等著,結果沒等吸上兩口,就聽見腳踏枯枝順風而來的聲響。 趙沉星掀起眼,將煙夾在指尖,緩緩吐出一口白霧,在煙霧繚繞中,沖來人挑釁地笑。 “來了。” …… 趙沉星打量著五米開外皮相極佳身骨瘦高的男生。 比起他不穿校服吊兒郎當,沈律像個極為端正的好學生,偏偏還是好學生里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