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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八季哉是在兩百歲那年被認回家里的。兩百歲之前,他一直和那只殺死了他母親的鬼生活在一起。 那只鬼是只無能的鬼,雖然后來當上了下一,但著實是一只無能懦弱的鬼。遇到比他弱的人就肆意凌虐,遇到比他強的鬼就俯首稱臣。但是就是這樣一只恃強凌弱的鬼,既然撫養了一個半鬼半人的孩子兩百年。 但也許是因為這個“養父”的原因,八季哉是個非常無禮的孩子。如同野獸一般的生活狀態,低俗的姿態,整個人都如同生活在野外的未被馴化的狼一樣…… 鬼舞辻無慘討厭這種丟人面子的孩子。所以他干脆把八季哉丟給了舞杳照顧。 畢竟是只相差了兩歲多的姐弟。 …… 無慘對自己的孩子不含有任何愛意。 他根本就沒有愛。 興許他會被人所愛,但是他絕對不會去愛人。他是天生就失去了愛人之心的男人,就連身為人類時的自己,也未對自己的父母產生過“愛”這樣的情緒。 但是這樣的他也有想要的東西。他每次從別人那里掠奪的東西,他每一次都爭搶的東西——…… “如果我身體好一點,我就會爬到梅花樹上,然后采幾枝梅花下來。我很喜歡梅花……我有一個認識的人,他高潔得就如同梅花一樣……” 無慘很討厭別人絮絮叨叨。 他稍微查看了一下這個病人的情況,然后預定了方案。 在整理自己的衣袖時,當他的視線移向紙窗外梅花樹枝上的花朵,他突然說:“我也覺得你很熟悉?!?/br> 但是不是臉。 這種語氣,似乎在哪里聽過。 但是無慘的記憶太長了。他長達千年的記憶里面有過多的廢物,而他為了保持大腦的清凈必須要把這些廢物全部都清除掉。 因為醫師這層身份的緣故,他總是得定期來看望病人。后來有一次來的時候,大約是春季吧,梅花已經謝得差不多了。 他來的時候,對方早在屋頂上了??礃幼邮桥乐坊溥^去的。那個時候紫藤日輪正在吹笛子,樂聲的調子也似乎在哪里聽過。 后來對方還給他唱了一段。 誤餐還是無法解釋那種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想不起來。 伴隨著他與這個人的接觸越來越多,那些令人恍恍惚惚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然后有一天,無慘召喚了舞杳。 不擁有“鬼舞辻”這個姓氏的他的女兒,舞杳,有著黑云般蓬亂的長卷發,梅紅色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 她是一名有教養的“淑女”。 舞杳在人類社會中的偽裝是一名作者。所以她出現的時候,手指尖上還有墨水。相比與毛筆,她更喜歡進口的鋼筆。 無慘少有地向這個血緣上的女兒提問了。 “你記不記得有一個人,喜歡梅花,喜歡吃柿餅,說話的時候總是很輕,很擅長吹笛子……也很會唱搖籃曲?!彼蝗幌氲搅俗詈笠粭l。 搖籃曲?什么幼稚的東西…… 舞杳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這個不是mama嗎?” “就是mama呀。”她的嘴角向上提了一下,笑了。 就是mama呀。 (這孩子的母親是誰?是哪個人類女人……是——) “日歌?!?/br> 奇怪的記憶碎片終于拼湊出一股模模糊糊的人形來。 “噢?!?/br> “反正也死了四百年了。” 無所謂了。 下次,再換身份的時候,干脆殺掉那個讓他變得恍恍惚惚的小孩好了。 所以他所感受的東西是什么…… 不是那個……是更加深層的東西。 無慘問自己,他除了青色彼岸花以外以外最想要的東西,他每次從別人的家庭里面搶奪的的東西,他每一次、每一次所掠奪的除了人命以外的東西是…… ——家。 后來,紫藤日輪去了京都,大概會去半個月的樣子。半個月后無慘再來的時候,紫藤宮野卻告訴他不用再來了。 不是病人病好了,只是……不再需要他了。 為什么呢? 為什么呢? 按理說他不是一個好問的人。 在紫藤宮野拖著虛弱的身體在院子里走動的時候,無慘打算殺了他。雖然看上去已經命不久矣了,但是把他變成鬼的話,再把這只鬼投放到村莊里的話,會死很多人。 無慘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往一個家庭里投放一只鬼,而那只鬼的親人全會死于鬼的手中,最終清醒過來的鬼就會痛不欲生,然后永久地陷入“自己殺死了自己最親愛的家人”這個噩夢之中。 這一次他也決定這樣做。 他也決定這樣做——“如果日輪活不下來,這都是我的錯。” 紫藤宮野站在原地不動了。他站在那棵光禿禿的梅花樹下,如是說道。 “明明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但是還是為我們一家背負起了那樣子的責任?!?/br> “本來的話,那個孩子應該是紅花夜才對?!?/br> 男人氣若游絲,家族的東西完全搞壞了他的身體,他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似乎……殺死他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無慘覺得對方在死前講了好無聊的話。但是“他要死了?” 不會吧……雖然很虛弱,但是在他看來,絕對沒有到達死亡的程度。而且銀古開給他的“幼睡”據對方所說能夠延緩“春回”的行動。他理應變得健康一些,而非離死亡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