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你我之間還道什么歉?”何敬焱將桌上放著的尺長的紫檀木盒子,放在了李晶晶的手里,“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祝你生日愉快,心想事成。” 李晶晶一掂木盒份量不輕,問道:“今個早上你不是以前送過禮了嗎?” 何敬焱笑道:“那是我爹娘送給你的。” “慶伯、孔伯娘之前給我送過衣、鞋,今個又送了禮,真是謝謝他們。”李晶晶想到今早的那套價值不菲的鑲東珠黃金頭面,剛才特意帶了其中的兩支短釵給何敬焱瞧看,原來這是何慶夫妻送的。 何敬焱見下人都識趣的退下了,伸手輕輕括了李晶晶的鼻梁一下,柔聲道:“你看看喜不喜歡我送的禮物?” 李晶晶把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打開,里面竟是十二本來自佛教四位已經圓寂大藥師的制藥筆記及古藥方,異常驚喜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何敬焱伸出右手要去摟李晶晶的纖腰,又怕她不高興,便改為握住她的香肩,聲音磁性神秘的道:“為夫自有妙計。” 李晶晶笑瞇瞇的道:“我知道你曾在佛教當過幾年小武僧,還不知你有這么大的本事把佛教當成寶貝疙瘩的大藥師筆記、古藥方弄到手了。” 她是藥神赤靈子的弟子,已擁有了道教大部分的古藥方,從里面學到了不少,就一直盼著得到比道教藥術還要厲害的佛教的古藥方。 何敬焱俯在李晶晶耳邊,嗅著淡淡異香,有些心猿意馬,想著這是他的準妻子,躍躍欲試,問道:“你喜歡嗎?” “喜歡啊。”李晶晶嗅到混雜著酒、茶葉男子的氣味,芳心砰砰跳,知道何敬焱在試探,還會有下一步動作,心里竟是有些期盼。 何敬焱捕捉到李晶晶星目里的柔情,一顆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心都要化了,左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用guntang的嘴唇輕輕吻了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的嘴唇。 四瓣嘴唇碰到了一起,兩人都沉浸在這種美妙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才分開。 何敬焱像偷吃到蜜的孩子,眼睛賊亮賊亮,滿臉喜悅,笑道:“晶娘,你真好。” 早知道親吻李晶晶是這樣幸福的事,他就不等到今天才行動了。 李晶晶大眼含情脈脈,瞧著何敬焱神采飛揚,竟是比以前看著更加俊美陽剛還少了些犀氣。 剛才他的動作像春雨一樣非常輕柔,一點都不粗魯。他的小心翼翼讓李晶晶心里很滿意。 前世李晶晶是軍隊包辦的婚姻,丈夫沒有文化是個大老粗,結婚前跟她只見了兩面,結婚當晚動作粗魯的把她這個藥師都直接弄傷了。 后來丈夫沒有一次讓她舒服,更別提升到天堂的那種感覺,特別是生理期也不放過她,讓她從心里厭惡到傷心,想盡辦法去外地出差。夫妻感情一年不如一年。 外面李歡的咳嗽聲打斷了初嘗親吻的何敬焱跟準妻子竊竊私語的情話。 李家晚上在正院擺了幾桌酒宴,李家正經的親戚曲快手、賀慧淑兩家人都過來給龍鳳胎過生日。 時辰已到,正院的奴婢過來請李晶晶、何敬焱。 這對璧人出現在眾人面前,均是眼前一亮。 賀慧淑原是覺得何敬焱年紀長李晶晶十歲大了些,如今看來還真是般配。 李云霄特意問道:“meimei,焱哥哥送了你什么禮物?” “一些古藥書。失傳的。”李晶晶自是不想說出是佛教珍藏的寶貝。 李云霄挑起粗粗的眉毛,道:“焱哥哥,你可不能因為我meimei跟你定親了就怠慢她。” 何敬焱手放在李云霄肩上,挑眉囑咐道:“玨娘是我堂妹,你可不能因為她成了你未過門的妻子就怠慢她。” 李云霄羞得牙齒差點咬到舌頭。 李晶晶輕聲問道:“你得了焱哥哥什么生日禮物?” 李云霄笑道:“一對汗血寶馬。” 李老實坐在李炳的左側,請著何敬焱坐到了右側,這個位置以前是李去病坐的。 三家年前借著龍鳳胎過生日小聚,自明日起就開始各家忙各家的,等著幾天后正月互相拜年才能見面。 秦躍自從當上何義蕓的公公,就被何冬升為武散官從四品下的明威將軍,調離御林軍,年后去兵部當差。 兵部沒有戰事,官員自是比有戰事時輕閑,也沒有什么風險。 秦躍能去兵部這樣掌權的好地方,自是拜親家母慕容英給何冬吹的風所賜。 三家人用過飯之后去了大廳說話,鄧氏特意問道:“晶妹子的封地臨潼是個不錯的地方,可有合適的人選當縣令?” 曲氏有些詫異。下午她跟鄧氏說了半個時辰的話,也沒聽鄧氏說這件事。 李晶晶目光掃過喝得臉紅成豬肝色的曲長久、曲多,微笑道:“有了,就是小叔叔的三舅哥。” 狄族在李家陷入絕境時出手相助,李晶晶銘記于心。這次她要給狄族一個人情。 狄玉蓉心里大喜,有些意外的瞧了李去病、李晶晶叔侄幾眼。她之前可是沒得到一點口信,不過她三哥狄玉敏的確年后要入世當官。 臨潼縣挨著長安,富貴人家多,被朝廷劃分為大縣,主官縣令是從六品下,比起小縣的縣令級別高。 科考一榜前三名才能直接到此縣任官。狄玉敏是個舉人,只有李晶晶向朝廷上奏折推薦,何冬才能破格提了狄玉敏從六品下官職去任臨潼縣令。 “堂客你要做什么?”曲快手的質問聲響起。 鄧氏眼簾低垂,輕聲道:“我只是問問。” 小鄧氏被曲多探究的目光瞧得心虛,縮了縮脖子。 曲快手心里裝著事,坐著不踏實,喝了一杯茶就帶著曲家人告辭回府。 黑夜大雪飄飛,曲府的兩輛馬車在極為寬闊的長安大道上緩緩前行。 馬車里面曲快手不悅的問道:“堂客,你實話實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替誰向晶妹子問的臨潼縣令?” 鄧氏輕嘆一聲,目光幽幽,無奈的道:“我還不是為了多伢子。” 曲快手十分納悶,道:“多伢子如今剛在長安書院任職,有著府邸住,日后我的兩個曾孫去書院讀書都免一半的費用,這樣好的差事,還不滿意?” 鄧氏道:“多伢子有兩個兒子呢,除去要供他們讀書,以后還要給他們在長安買宅子娶堂客。多伢子長安書院當差事只有俸祿,沒有別的收入,若是去了晶妹子的封地臨潼縣當縣令,賺的銀錢就能多許多。” “多伢子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清楚,他能當得了縣令?”曲快手氣不打一處來,若是曲多說這話早就一巴掌扇過去,這是老妻就沒有辦法。 鄧氏道:“讓晶妹子給他找個得力的師爺不就行了。” 曲快手聲音低沉,問道:“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小鄧氏說給你聽的?” 鄧氏自是察覺出曲快手生氣,語氣盡量放柔和,道:“孫媳婦說的,我想想也對。” 曲快手氣道:“你們總讓晶妹子做事,可曾給晶妹子做件事?你一把年紀了,也好意思開口?” 鄧氏羞愧的低下頭,小聲道:“晶妹子如今已貴為公主,連一等的親兵都能養五百個,弄個師爺應該是件小事。” 曲快手大眼一瞪,道:“妻賢家安禍事少,古話不欺人。小鄧氏在北地打著咱們家的旗號收禮錢,還暗示只收銀錢不收禮物,她們一家四口生日輪流過了一回,共收了近二百兩銀錢。小鄧氏嘗到了甜頭,還想到臨潼故計重施再收禮錢賺銀錢?” 鄧氏面色微變。這件事她是頭一回聽到。小鄧氏那樣膽小的人,竟是能干出這種丑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快手怒道:“這幾天小鄧氏沒少在你跟前胡說八道,挑的你被私欲蒙蔽了雙眼。小鄧氏貪心不足,已不配當多伢子的堂客。我今個就要休了她!” 小鄧氏的兒子曲光耀、曲光宗就坐在旁邊,聽到這里都急得哭了。 鄧氏大急,雙手拉著曲快手的袖子,叫道:“你喝多了酒,當著兩個小曾孫的面亂說什么?” 曲快手氣得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等馬車到了曲府大門,頭一個下了車,進了府門就扭頭跟身后喝道:“你們都到大廳里頭,我有要事宣布!” 鄧氏正下著馬車差點摔倒,叫道:“多伢子,你爺爺要休掉你堂客,我攔不住他,你快去把你姑奶奶請過來。” 曲多喝得有些多,剛在在馬車都要睡著了,站在雪夜里聽到鄧氏的聲音,搖搖腦袋以為聽錯了。 小鄧氏酒只喝了一小杯,頭腦十分清醒,嚇得直接暈倒在雪地里。 丁氏帶著兩個親生兒子扶著曲長久往院子里走,頭也不回的讓奴仆、奴婢處理后面的曲多夫妻。 曲快手站在長廊里高聲道:“把老夫人送進臥房,將府里正門、后門都關上,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府!” “不許關著我,我要去李王府。”鄧氏雙手用力拍著臥房門,又高聲叫道:“兒媳婦,你是個好的,你可憐一下我那兩個曾孫子,他們不能沒有親娘,你能不能去李王府請了你姑姑過來勸勸你爹?” 奴婢將話傳給正在服侍醉得找不到北的曲長久上床歇息的丁氏。 “老老爺讓奴仆大門封了,我除非長著翅膀,不然怎么飛出去?”丁氏搖頭道:“你去跟老老夫人說,老老爺決定的事誰也勸不了,大晚上請了王妃姑姑過來,不過多一人難受。” 小鄧氏蘇醒過來,見臥房里空無一人,六神無主,立刻下了床去大廳。 大廳門外站著丁氏的兩個奴婢,凍得搓手發抖,瞧到小鄧氏都是目光不屑。 小鄧氏直覺這次完了,進了大廳見曲光耀、曲光宗跪在地上哭,曲多站著聽曲快手訓話,忙快步走上去跟兩個兒子跪成一排,砰砰砰用力磕頭,哭道:“孫媳婦心里已知錯了,求爺爺慈悲開恩,莫要把我趕出府去。” 曲快手喝道:“有些錯犯了就是犯了,知錯也無濟于事。你與我曲家的緣分到此為止。我們曲家念在你生了兩個兒子的份上,給你五百兩銀子。你這就收拾行李,明早就拿著休書離開。” 小鄧氏腦袋都要炸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叫道:“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讓曲多休了我。” “曲多若是不休你,早晚你會害了他貪污受賄下了大獄,還連累了親朋好友去!”曲快手怒道:“你才當了幾天官夫人,就敢巧立名目收禮錢。你當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北地干的那些丑事?” 小鄧氏痛聲哭道:“我窮怕了,我不想讓兩個兒子再窮了。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爺爺饒了我。我要是離開家就是死路一條。我不要銀錢。爺爺不要讓我走。” 曲多跪下哭道:“爺爺,妻錯夫之過,小鄧氏犯錯,孫兒也有責任,求爺爺饒了她這次,她下次再犯,孫兒不用您說就休掉她。” 曲光耀、曲光宗上前抱著曲快手的大腿哭求。 曲快手伸手摸兩個曾孫的頭發,道:“我讓你們爹休掉你娘,也是為你們好。你娘這樣貪婪不堪,日后你們長大當官,也會被她教成貪官下了大獄。” 丁氏推門而入,見曲多一家人都跪在地上哭,心里也是一軟,想著沒有小鄧氏,曲多若娶進個門第高厲害的妻子,可就壓不住了這家子人了,道:“爹,小鄧氏犯錯,罰她禁足半年或是送到觀里半年,您看如何?” 曲快手搖頭道:“不行。小鄧氏不是初犯。多伢子必須休掉她!” 丁氏勸道:“爹,小鄧氏受到此次教訓,日后必不會了。多伢子若是休了她,兩個孩子參加科考名聲也不好聽。” 曲快手反問道:“海王跟李娟葉和離,就不怕兒女名聲難聽嗎?” 他已不是在曲家村的那個未見過世面的劊子手。名聲難聽四個字嚇不倒他了。 曲快手心意已決,唯一能勸動他的曲氏夫妻這一晚沒有出現在曲府,小鄧氏只有被曲多給休了。 小鄧氏拿著休書,呆若木雞,上面的字一個不認得,還是兩個兒子給她念了才知道的內容。 曲多抹干了淚,道:“你先去找個客棧住下,等過了年再回潭州。” 小鄧氏眼珠子轉動兩下,道:“曲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離開。” 曲多搖頭道:“爺爺不讓。他讓你離開長安回潭州去。爺爺說你拿著五百兩銀錢再嫁或是開個小鋪子過活都行。” 小鄧氏跪下抱著曲多的雙腿,哭道:“我不要銀錢。我不離開你跟兒子。你哪怕讓我當一個奴婢在府里做活都成。” 曲多自是不想讓小鄧氏走,就低聲道:“你莫哭了。你先住到書院那邊去。等過些天爺爺消了氣,我去求姑奶奶勸著爺爺同意你回來。” 曲快手休掉了孫媳婦,還氣著鄧氏不懂事,有意晾晾她,就在客房里睡下。 半夜他隱約聽到有女人在哭,坐起來點上燈,見是老妻鄧氏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哭,問道:“這么晚為何不睡?” 鄧氏傷心害怕的道:“你讓曲多休掉小鄧氏,下一個就是我?” 曲快手不悅的道:“你可干出小鄧氏做的那些丑事?” 鄧氏哭道:“我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