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李晶晶收到何敬焱贊賞的目光,右手做了個他能看懂的成功的手勢。 秦敏業看到李晶晶與何敬焱無聲的交流,目光黯淡,強迫自己扭過臉不再看她。 “玉娘現在已脫離兇險期,明早之前不能動彈,以后好好養一個月便能恢復如初。”何義蕓不愿搶了李晶晶的功勞,又道:“我只是拔出了匕首而已,其余的事,解毒、扎銀針、止血、喂藥都是晶娘做的。” 眾人一聽均是大喜。 梁家、尚家向兩位公主跪下謝恩。 李炳派李云青立刻去跟何冬稟報好消息。 李晶晶放了董氏進去探望梁旭玉,把梁家三個男子都擋在門外。 梁旭升紅腫的桃花眼眨呀眨,道:“晶公主,你讓我進去瞧瞧我jiejie。” 李晶晶搖頭道:“你不方便進去。等著明早吧。” 尚亮央求道:“好公主,你讓我進去看看玉娘。” 李晶晶菀爾道:“尚大哥,看在你對玉娘這么忠貞的份上,放你進去。不過你不能走進了,要隔著一丈,而且只能跟玉娘說幾句話。” 尚亮紅著臉道:“多謝通融。” 李云青去而復返,環視眾人,低聲將何冬廢了何秀郡主封號打入天牢的事說了,又道:“陛下已下令急召海王回長安。” 李炳點點頭不以為然的道:“敬海多年未歸家,回長安一次也好。” 梁家人聽到何冬處置公道,心里的怒火少了許多。 半個時辰之后,藥院的一間醫間里,梁家、尚家人已恢復常態,坐著吃茶說話。 瞧看過梁旭玉的董氏已把淚擦干,跟梁定山道:“我的玉娘一個月后就能恢復好了,這不影響她與亮郎大婚。” 尚勝山也跟梁定山道:“兩個孩子的親事定在正月,距今個還有四十幾天,時間足夠了。” 梁定山自是十分的贊同點點頭,滿心感激,道:“今個多虧的兩位公主,不然兩個孩子就得陰陽兩隔。” 賀氏下令從外頭請回來的戲班子接著湊起喜樂,準了孩子們放鞭炮,按照之前的步驟晚上擺了十幾桌請親朋好友繼續吃喜宴。 李家恢復了熱鬧喜慶氣氛,仿佛殺人的事件沒有發生過。 梁旭玉被兩位公主聯手救活的消息很快傳開去。 劉、胡兩族的人幸災樂禍還沒高興多久就得知了此事,一個個掉著臉。 “天煞星李炳有個好孫女。他那邊殺人如麻,他孫女這邊救人活命。” “李家真是壓得住晦氣,這樣大的兇殺案最后愣是沒死了人。” 何義蕓親手拔出梁旭玉胸口匕首的事特意被放大,皇室這才找回一些顏面。 慕容英在皇宮里得知此事,立即派宮人給李去病夫妻及梁家賜了貴重珠寶壓驚。 最高興的是牛老王妃,何冬金口玉言讓何秀一命抵一命,現在梁旭玉沒死,何秀也就不用死了,被關在天牢里面也是暫時的事。 牛老王妃沒有臉在李府跟梁、尚一起吃晚上的喜宴,臨走時感慨萬端的跟鄧王妃道:“何秀這個死丫頭丟了郡主之位也好,讓她長個記憶,永不再犯!” 鄧王妃握著牛老王妃的手,道:“二嫂,可苦了你。過些天我陪你去梁、尚家道歉。” 何夏死了之后,牛老王妃守寡,長子何敬海長年在南地邊防,二子何敬青又是個不省心的在孝期里搞出緋聞名聲臭了,長媳李王妃就別提了,蠢的要死還自以為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 夏、海兩個王府有什么大事全部都是牛老王妃出面,鄧王妃實是看著她不容易,愿意幫她。 “我就知你最體貼我。多謝你。”牛老王妃感激的點點頭。 何敬青自是陪著牛老王妃離開李府。 今個他終于見到了初戀的女子秦婉靜,遺憾的是已成了朋友李云青的未過門的妻子。 他的親事因女方香消玉殞要擱淺一年。 如果當年他不那么蠢,聽信小人讒言又上了秦蘭的當,跟秦婉靜定親的應該是他。如今一切都已晚矣。 華燈初上,李府請來的戲班子在后花園臨時搭起的臺子上將鑼鼓家伙敲打起來,一個個長安城的名角戲子粉墨登場,唱著著名的秦腔戲段。 何冬與來自蜀地的狄族人及李家的親朋好友坐在臺下,聽著戲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氣氛當中。 曲氏、孔慶坐在一起邊瞧戲邊說著話。曲氏嫡親的嫂子鄧氏坐在不遠處,同樣跟丁氏親昵的議論著戲里的情節。 今個日軒院的大紅燈籠要點一晚上,新娘子、新郎官已用了晚飯洗漱過了。 新房的門緊閉,李去病連耳朵根子都紅了,竟是比狄玉蓉還害羞。 誰會想到新科狀元李去病竟是跟狄玉蓉講了半夜的李晶晶在潭州救治人的事,在下半夜才在狄玉蓉接近幽怨的目光放開了跟她圓了房。 人生兩大快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李去病將兩件快事都體驗過了,幸福之余心里無比感激家人,忘著已經睡著了嬌妻,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次日一早,新婚小夫妻被奴婢叫醒,洗漱完畢吃了早飯,便去月靜院大廳拜見李炳、曲氏。 新婦狄玉蓉穿著玫瑰紅長裙,俏臉羞紅,恭敬的給李炳、曲氏磕頭端茶,向李老實、賀氏行禮,得了兩份貴重的見面禮,又給五個侄兒侄女發了紅包。 昨個府里發生兇殺案,狄玉蓉得知此事后非但沒有慌亂,還讓跟前的奴婢去安撫娘家人,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李家的一份子。 李炳對二兒媳比較滿意,和顏悅色的道:“我們李家沒有本家親戚。我們姻親曲家離府里不太遠,你們今個去認個門,看望你們舅舅、舅娘。” 李去病便帶著狄玉蓉去了曲家,路上就跟她說了曲家的情況。 曲快手跟著李炳在北地打仗立了功,被何冬冊封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遠將軍,回到長安后李炳給他在刑部尋了個差事,雖是正六品下的官職,卻是有權力的實職。 曲長久在北地青城任的是文官,何立火燒糧草庫造成城外幾個縣sao亂,他跟著長史白凡依平亂立了功,何冬冊封他為正六品上的朝議郎。 曲多在北地呆的時間最短,也得了一個文散官從七品下宣義郎。 曲長久、曲多到了長安,暫時在家里呆著,不過俸祿一個銅板不少拿。 當年狄玉蓉在潭州時就見過曲家人,心里知道他們是靠著李炳得的富貴。 幾年過去,曲快手祖孫沒有一個納妾有通房,也從未仗著李家的勢貪污受賄魚rou百姓,比起許多一夜暴富的人家強太多了。 曲家的本分得到了狄玉蓉的尊敬。 狄玉蓉跟著李去病一起要跪下給曲長久、鄧氏磕頭行禮,恭敬的道:“外甥媳婦蓉娘給舅舅、舅娘磕頭。” “這可使不得。”鄧氏不得小夫妻跪實了,立刻把狄玉蓉扶起來,瞧著嬌艷似花的容貌,端得大氣賢慧,由衷的點點頭笑著贊道:“你真是個極好的,去病有福了。” 五十八歲的曲快手紅光滿臉,瞧著像是四十幾歲,穿著綢緞藍襖,怎么瞧都像個正當壯年的員外,雙手將李去病扶起來,哈哈大笑,道:“時光飛逝,去病中了狀元還娶了個好堂客。” 李去病又帶著狄玉蓉見過曲長久、丁氏。 “蓉娘見過哥哥、嫂嫂。”狄玉蓉自是知道丁氏是繼室,收了丁氏精致貴重卻不張揚的見面禮。 狄玉蓉見曲長久喜愛丁氏,曲多夫妻敬畏丁氏,心里便知道丁氏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子。 丁氏的兩個兒子、小鄧氏的兩個兒子年齡相仿,卻是叔侄相稱。 狄玉蓉一視同仁給了四個小孩子見面禮。 小夫妻用了午飯離開曲家回到李府,得知梁旭玉已能動彈下地被梁家人接回府去,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李炳與曲氏叫過跟著小夫妻去曲家的奴婢,得知狄玉蓉真心實意的要給曲快手夫妻磕頭,對她更加的滿意。 那邊曲家的祖孫待小夫妻離去,就各回各屋午休。 小鄧氏等著兩個兒子睡著了,便回了臥房,見曲多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瞧著她似有話說,便乖巧的坐在床邊,脫著外裙,問道:“夫君有事嗎?” 曲多低聲道:“小叔叔說過了年,就與小嬸嬸搬出去單住。我想著我們也這樣。” 半年前,兩口子帶著孩子去了北地也是單過的,現在回到長安不習慣也不想住在房契寫著丁氏名字的宅子。 小鄧氏穿著中衣站起來,去把藏放在床底上了鎖的箱子移出來,拿了鑰匙打開鎖,將箱底的紅色小錦盒取出,打開盒子放在曲多眼前,非常沒有底氣的道:“我們只有一千多兩銀錢,在長安城買不到宅子。” 他們夫妻幾個月前只有三百兩,去了一趟北地,不到半年時間就攢了一千多兩。 若不是北地冬天冷的能把人凍死,沒有青菜、魚、水果可吃,還沒有好的學堂,小鄧氏實是不想離開。 曲多很有信心的道:“我們可以租宅子,以后銀錢寬裕了再買。這些天我問過了,附近街道租一個一進四間房的宅子一個月近三兩銀錢。” 小鄧氏緊緊攥著錦盒,失聲道:“近三兩銀錢這么多?” 曲多自豪的道:“朝廷給我的租房銀錢就有二兩!” 小鄧氏把盒子收好鎖起來,躺下后根本睡不著。 曲多睡了一覺醒來,見小鄧氏紅著眼睛,問道:“好端端的怎地哭了?” 小鄧氏哽咽道:“昨個小叔叔成親真是奢華,讓我開了眼界。我們沒有銀錢,以后我們的光耀、光宗長大了成親辦喜宴定是非常的寒酸。” 曲多沒好氣道:“你怎能拿光耀、光宗跟小叔叔比?” 小鄧氏眨巴眼角生了魚尾紋的細長眼睛,滿臉憂郁的道:“我們兩家都是從曲家村出來的啊。” 曲多氣道:“閉嘴!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 他自從去了北地當了官,接觸的人多了,眼界開闊起來,略發覺得小鄧氏頭發長見識多。 他的兩個兒子現在也被小鄧氏帶的性情懦弱愚蠢。 小鄧氏嗚嗚哭起來,道:“我不懂。我錯了。” 曲多見小鄧氏認錯了,心里的氣就消了些,道:“小叔叔能有今天,是姑夫用命換的。你要是想要富貴,我這去求姑夫,讓他把我派到朝廷與匈奴的邊境。” 小鄧氏連忙搖頭搖手道:“不。” 這條街的兩個街坊的家里都有一個兒子在北地戰死,二十歲出頭的兒媳守寡、不滿七歲的孫子孫女沒了爹。 曲多就是小鄧氏與兩個兒子的天。 小鄧氏萬萬不敢讓曲多獨自去北地邊防以身犯險。 曲多厲聲道:“你老實的呆在家里,不許跟任何人說類似的話。你要是說了,傳到姑夫一家人耳里,他們定會認為我們曲家沒有自知自明貪得無厭。” 小鄧氏目光畏懼點點頭,不敢再提。 曲多起床后去找了曲快手說了年后搬出去住的想法。 曲快手贊同的點頭,神秘的笑道:“你們不用租房子。你姑夫昨個給我悄悄透露消息,已給你在長安書院找個差事。” 曲多最向往的就是長安書院,沒料到竟能到那里當官,無比驚喜。 曲快手拍拍嫡長孫曲多的肩膀,道:“過些天任命書就會下了,到時書院自會給你安排府邸,你們住到書院里頭,光耀、光宗上書院方便,費用也能減一半。” 曲多熱淚盈眶,感激道:“姑夫大恩,無以為報。” 曲快手囑咐道:“你姑夫待我們全家恩重如山。我們千萬要守本份,不能給他與你姑姑臉上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