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他與衙役趕緊去了縣城外,終于在碼頭、城門、通往潭州官道三岔口分別找到了劉喜娘一家人。 他把劉彩的事如實告知。劉喜娘一家人無比悲痛之余對侯府千恩萬謝,這就跟著坐了馬車到侯府來。 兩層樓的藥樓安置了幾十位被炸傷的患者,在經過一天的緊急搶救,體內火毒已經全部解掉保住生命,燒傷的肌膚也都涂抹了藥粉不再疼痛。 藥樓里來了十幾個陌生面孔的醫師、醫徒,洪老三找到了是忙得快要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清云,急道:“劉彩在哪間患者室。劉彩的親人都來了,要看望她。” “好多患者醒過來,被嚇得傻了,一句話也不說,問不出姓名。”清云哪認得劉彩,指著桌上的一堆紙,蹙著眉頭道:“每張紙都記著患者的年齡,你去找找。” 洪老三曾前在道教當過幾年道士,識得幾個字,正要一張張的去翻那堆紙,外頭傳來劉醫師沙啞的聲音,“洪兄弟,你找得的劉彩在一樓第七間患者室北側挨著窗的那張床。二夫人與小姐都交待過,劉彩的傷勢不算重,今個拿了藥就能接回家。” 洪老三趕緊出來抱拳對劉醫師道謝。 劉喜娘已顧不得等洪老三帶路,直接跑去一樓第七間患者室,還未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少女悲痛欲絕的哭聲,明知不是劉彩,可是心里就是無比的心疼難過,嘴唇顫抖,失聲道:“我苦命的彩妹子,我來接你了。” 劉彩躺在床上難以置信的喚道:“娘?” 劉喜娘推門而入,瞧到的是四張靠著墻壁放的單人木床,每張木床上都躺著一個蓋著綠色棉被只露出腦袋瞧不到容貌的患者。 北側挨著窗的那張木床棉被里伸出一只被火燒得掉了皮露出紅色血rou的手,手的主人聲音嘶啞的叫道:“娘,我是彩妹子,我在這里。” 劉喜娘瞧到這只慘不忍睹的手,心如刀絞,哇的痛哭出聲,沖了上去,把這只手抱在了懷里,去瞧手的主人。 劉彩的右臉頰從顴骨至下巴一道寬半指的傷疤已經結了黑痂,使得原本清秀的臉蛋變得非常猙獰可怕。 劉喜娘強忍住沒有問劉彩傷疤是怎么來的,哭道:“你丟了那么多天,把娘嚇死了。這下好了,娘終于找到你了。” 劉彩淚如泉涌,本是內向性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的性子,在經歷此次大難之后,竟是轉變了,急切的開口道:“娘,我是被舅外公家的二梅騙到無人的巷子打暈,然后才被潭州幫的兇徒擄走。” 劉喜娘震驚無比,問道:“彩妹子,你說可是二梅害你至此?” 劉彩大聲哭道:“就是二梅害得我!” 劉喜娘的爹及兒子劉風都站在屋外不能進來。 劉風聽到劉彩的說話聲,焦急無比的高聲道:“彩妹子,你莫哭,把事情經過說說。” “彩妹子,娘摟著你,你在娘懷里說。”劉喜娘扶著劉彩坐起來。 劉彩穿著藥樓早就備著嶄新的淺綠色患者衣褲,躺在劉喜娘的懷里,哭著把這些天發生的事都說了。 原來劉喜娘一家在瀏陽縣城的親戚大多是劉彩外婆娘家人。 年前劉喜娘好不容易帶著兒女搬到了潭州,不想讓縣城的人知道,過年都不想回去。 無奈劉彩外婆不肯,非要全家都回去拜年。 這個叫二梅的是劉彩外婆弟弟的孫女,年齡比劉彩大四歲,小小年紀外表文靜溫柔,實則內心陰毒狠辣。 劉彩家比二梅家富裕的多,又遷到了潭州城府去。 二梅一直十分妒忌劉彩,以前只是埋在心里。 這回二梅因著家里貧窮嫁妝非常少親事不好說,聽到劉彩剛去了潭州就有鄰居家的長輩替在潭州學堂讀書的兒子求親事,妒忌發狂竟然想出毒計,把劉彩引到空巷子,從背后拿石頭砸暈劉彩,脫了劉彩外衣。 二梅以為劉彩暈了什么都聽不到,自言自語說出毒計,豈料斷斷續續被半昏半醒的劉彩聽到了。 二梅去叫大街上的乞丐欺侮劉彩的功夫,劉彩著急之下羊癲風發作。 幸虧劉彩隨身帶著李晶晶贈的全蝎癲癇丸,吃了下去保住性命,卻是沒有力氣逃跑,害怕被幾個乞丐欺侮了,就拿起身旁的石頭劃破右臉頰。 劉彩的力氣不大,石頭劃得傷口不深,只是肌膚細嫩被石頭棱角一劃就出了血,看上去很可怕。 幾個乞丐見劉彩是個不到十歲瘦弱的小女孩,嘴角吐白沫,臉上一灘血,以為她要死了,哪還有心思侮辱她,嚇得跑了。 一墻之隔的潭州幫兇徒聞聲出來,見劉彩還活著,臉上有傷也能賣些銀錢,就把她擄走了,當日就裝在魚車里面與兩個小童一起送到了潭州幫送進地牢。 劉彩整整在地牢被關了十一天,心里反復想的一件事就是要讓二梅付出代價,是以一見到親人就把此事說了。 站在劉喜娘身后滿臉淚水的劉彩外婆內心無比懊悔,若不是她非要帶著全家人回娘家,豈會發生這樣的事。怒罵道:“挨千刀殺的二梅,原來是她害得你。我這就去報官抓了她。” 當晚劉喜娘從劉醫師那里取了一堆的藥,而后全家人去給賀氏、李晶晶磕頭拜謝,帶著劉彩仍是坐著洪老三趕得侯府馬車回了家。 隔壁鄰居不知道劉彩被擄走的事。 劉家為了劉彩的名聲,決定能瞞就先瞞著了。 只過了兩日,劉喜娘家正準備寫狀紙到瀏陽縣衙門告二梅。劉彩外婆的弟弟家報來口信,二梅失足落河死了。 劉彩外婆等送信的侄子走了,罵道:“惡有惡報。活該!”自此再不回瀏陽縣。 劉喜娘咬牙恨道:“二梅死了最好不過。我們無需告到官府鬧得沸沸揚揚。潭州府這邊的人不會知曉彩妹子的事。” 劉風一夜失眠,次日悄悄對劉喜娘道:“娘,那日洪叔叔曾說過,二梅這樣的毒女子不該活在世上。” 若是別的女子聽到此話,定會嚇得不知所措。 劉喜娘做了那么多年的喜娘,什么人都打過交道,驚詫之后,心里非常感激。 又過了一日,洪老三托了媒婆上門來求親,要娶劉喜娘為妻。 劉家這才知道洪老三官職七品,是個殺過匈奴兵的軍官,曾經有過妻子,后因洪老三患頑疾和離。 劉喜娘心里敬佩洪老三是條漢子,且又有官職。 她嫁給洪老三,日后對劉風科考名聲有利,劉家也有所依靠,便跟家人商議之后同意了。 因兩人都是二婚,辦親事不想太過招搖,將日子定在下月吉日,稟報了賀氏,準備只擺幾桌請了曲快手家、曲雨家及虎奔軍軍友來吃喜酒。 且說潭州幫的兇徒除去當場斬殺的之外,被打傷活抓的全部于正月十八在湘江亂石灘凌遲處死。 那天郝業親自監斬,曲快手仍是任副監斬官。 來了幾萬的潭州百姓,個個拍手叫好,還有人當時就放起了鞭炮慶祝。 正月十九,萬名百姓自發的摁手印寫了萬民書,請李炳上報朝廷,懇求何冬不要因為潭州幫免了郝業官職。 藥樓里的幾十個患者傷勢恢復的很快,幾天之內,大部分患者陸續被得了信趕來的家人接走了。 這一日半夜,藥樓的一間醫室里傳出細妹子的尖叫聲,“救命啊,劉蘭割腕自盡了!” ------題外話------ 今天我值班在單位。 周日愉快,親們! 喜歡本文的親們請以各種方式支持。 推薦我的完結文嫡女玲瓏,風格跟本文一樣也是極寵。 29 名門無情害血親 李炳暴怒打云霄 值夜的是清云觀的一位道姑醫師,趕緊跑至。 那叫劉蘭的患者目光絕望呆滯望天,右手手腕垂于床下,腕上不停的滴血落地,地上已有一大灘鮮血。 道姑醫師又氣又怒,一邊拿止血粉給劉蘭止血,一邊訓斥道:“我們好不容易救了你的命,晶縣主還免費贈你藥除去肌膚燒傷,你怎么如此輕賤生命?” 劉蘭似乎魂游地府,一聲不吭。 剛才尖叫的細妹子今年七歲多,家里是望城縣的,只是普通人家,家里人包括爺爺奶奶五天前就全都來了。 家里人因怕把她接過去傷勢反復,便在侯府隔三條街道的便宜客棧住下,每天白天都帶著干糧過來守著她,晚上才回去。 細妹子忍不住小聲道:“仙姑,昨天劉蘭jiejie家里來了一個大奴婢,明明認得劉蘭jiejie,卻說是不認識又走了。” 道姑醫師讓細妹子關注著劉蘭,出去取了寧神粉沖成藥水給劉蘭喝。 劉蘭卻是拒絕喝藥水,全部都吐了出來。 道姑醫師是比廣明子還火爆的性子,打不得劉蘭,氣得直跺腳,等著清晨便將此事稟報了藥樓主人李晶晶,問道:“縣主,我們今個是將劉蘭直接送回劉府,還是仍留著她在藥樓養病?” 道姑醫師在見識了李晶晶的高超藥術,又跟她打了幾天交道,心里敬佩的五體投地,因她是赤靈子的記名弟子,不知不覺的把她當成自己人,說話都是“我們”。 “劉府的大奴婢來了裝成不認識劉蘭,那是得了府里主子的命令,不想要劉蘭回府。這里面必有見不得光的隱情。劉蘭莫回府,先住在藥樓。我去查查此事。”李晶晶出了藥樓便去找了李立。 只過了半日,李立便跟李晶晶回饋劉府的訊息。 原來劉府曾在開朝時出過一位皇妃,幾十年前是潭州的一個望族,在湖南道是一等的富貴人家。 定朝初建,劉府為了恢復昔日富貴,費盡心思培養府里的小姐。 眼下皇室的太子、郡王都很年青,有的甚至沒有定親。 去年何敬勝郡王來潭州,劉府迫不及待帶著兩位小姐參加宴會,希望能被看上,誰知她們與另外三名抱著同樣目的的小姐吵架,竟是動了手,一個臉被抓花,一個被推落江,名聲都毀了。 今年劉府想在通過長安的關系,把府里的六位小姐都送去讓太子、郡王挑選。 只要有一女能夠當上郡王側妃,日后就是側王妃。劉府攀上了王爺,富貴自是少不了。 若是幸運了,有一女能被太子看上,哪怕只是個妾,日后太子登基,至少冊封為美人,若生個兒子,當皇妃也是有可能的。若這個兒子當了皇帝,劉府便一步登天。 在這個節骨眼,劉府不能出半點差池,府里的六位小姐名聲更是不能受損。 劉蘭容貌在六位小姐當中不是最出眾,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早就有了才女之稱,并且心地善良溫柔大氣,是最有希望被太子、郡王選中的人。 年前劉蘭在去參加宴會的途中身體不適,獨自帶著奴婢乘轎返回,被一直盯著她的潭州幫兇徒給擄了。 她失蹤后劉府怕名聲不好聽,都未曾到官府報案,有人問起就說她病了,到了第三天,便對外宣稱她暴斃,已給她辦過簡單喪事,將一副空棺材下了葬。 前幾天湖南道都督府派人給劉府送去口信,讓府里人速到侯府的藥樓接走劉蘭。 劉蘭失蹤近一個月,潭州幫的幫兇徒為了把她賣個高價錢,并沒有毀了她的清白。 傳口信的人特意婉轉的給劉府說了此事,還說了她身上的炸傷過了百日都能痊愈,不會留下半點疤痕。 按理說劉府得了消息,應該會很高興,誰知劉府的人心情非常不愉快,認定了劉蘭名聲毀了,若是回府就會影響其余五女去長安待選的事。 府里的幾個長輩商議之后,決定不去接劉蘭,不承認她的身份,就當她死了已經辦過喪事,并下令府里上下都不許再說此事。 李晶晶氣得瞪眼,大聲道:“好一個自稱是潭州名門的劉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他們這般的狠毒自私,血rou骨親遭受這么大的災難,不趕緊的來關懷勸慰,竟是冷血的拋棄了,還不如普通人家呢!” 李立心里憐憫劉蘭命運,搖頭長嘆一聲,接著道:“小姐,昨日劉府派來見劉蘭的是劉蘭嫡親奶奶跟前的大奴婢。這個大奴婢奉的是劉蘭嫡親爺爺的令,匆匆見了劉蘭一面,除去當面不認她,還說了一些威脅的話。劉蘭不得不選擇半夜就割腕自盡。” 李晶晶氣憤填膺,問道:“劉府做的這么絕情狠毒,劉蘭的爹娘不管嗎?” 李立微微點頭,繼續道:“小姐問得好,我正要給您說。” 兩人正說著話,李云霄與何義揚來了。 何義揚跟李云霄穿著同樣款式的衣褲,前者寶藍色,后者海藍色,瞧著似兄弟,只是年齡小的李云霄像是哥哥。 何義揚坐在輪椅由林海推到了大廳門檻前,再由林海連人帶輪椅一起搬進廳里去。 李云霄向李立問好,何義揚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