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在場的女眷嚇得花容失色,震耳欲聾的尖叫響起,提著裙擺亂竄,眼淚稀里嘩啦的流下來,也嚇得歇息在樹上的鳥兒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而被小銀蛇咬了的上官哲清雋白皙的臉很快覆上了一層烏青,嘴唇一片紫色,眼睛里流露出痛苦,修長玉立的身形輕輕搖晃了幾下,再也支撐不住朝著地上撲去。 身邊的隨從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才避免了他俊美的面容被擦傷的命運。 “哲兒!” 短暫的恐懼之后,敏貴妃很快冷靜下來,看到兒子這個樣子,嚇得心臟幾乎要停止了跳動,猛的撲過去將兒子抱在懷里,顫抖著手拍著他的臉,泣不成聲的說道,“哲兒,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嚇母妃,快點睜開眼睛啊!” 上官哲兩眼翻白,手腳變得冰涼,宛若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 “皇上,快讓人請?zhí)t(yī)啊,哲兒被毒蛇咬了,怎么辦?” 敏貴妃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焦急的喚道,柔媚的眼波里布滿了驚恐和絕望,“快請?zhí)t(yī)啊。哲兒,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母妃,不要嚇我!” 鐘晴唇角微微一勾,快步走上前去從敏貴妃的手里將上官哲搶了過來平放在地上,二話不說直接拔下敏貴妃頭上的朱釵在上官哲被毒蛇咬傷的地方挑開放血,黑色的血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 她抿著唇拿出口袋里的銀針,快很準的扎在了上官哲的幾處xue位上,阻止了毒素往心臟的方向流去。 “寧王妃,你做什么?是想要害死本宮的皇兒嗎?快滾下去!” 敏貴妃指著鐘晴咬牙切齒的叫囂道,柔弱的身體撲過來想要將鐘晴推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用不著假惺惺的,本宮就知道你沒有懷好心思。” “敏貴妃,你讓開!” 皇上臉色陰沉,瞪了那條被砍成兩半的小銀蛇,又厭煩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猶如潑婦一般的敏貴妃,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皇上,這個女人蛇蝎心腸,她會害死哲兒的,快讓人去請?zhí)t(yī)啊,哲兒是臣妾唯一的孩子,要是他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讓臣妾怎么活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讓皇上心里厭煩,這些女人平時絞盡腦汁勾心斗角,恨不得將后宮所有的女人都斗死才肯罷休,真正到了出事的時候就只會哭。 “夠了,朕讓你退下!別再試圖武逆朕!寧王妃的醫(yī)術(shù)不在太醫(yī)院那些太醫(yī)之下,朕愿意相信她,她不會對哲兒不利的。” 皇上不耐煩的呵斥道,都到了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這女人還在拖后腿,果真愚蠢! 敏貴妃哆嗦著松開了手,心里布滿了絕望。就算鐘晴醫(yī)術(shù)了得她也不敢讓鐘晴來為兒子解毒啊,最致命的秘密掌握在她手里呢,她怎么能不害怕。 只要鐘晴一句話,她和兒子就能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誰也救不了他們。 “貴妃,你再哭哭啼啼一會,你兒子的命就沒有了,你確定嗎?” 鐘晴將銀針扎好,平靜的看著敏貴妃,意味深長的問道。 一句話敏貴妃就噤聲了,抽抽噎噎著,不敢再有所動作。 “墨兒,立刻徹查清楚,這條毒蛇是怎么混進皇宮的,幕后之人想要用毒蛇對付誰?” 皇上心情瞬間變得很糟糕,冷冰冰的命令道。若是這條毒蛇咬在他的身上,鐘晴又來不及替他解毒,后果不堪設(shè)想。 “微臣領(lǐng)命。” 南宮墨恭恭敬敬的應(yīng)道,微微側(cè)頭看了鐘晴一眼,眸子里有著不易察覺的繾綣溫柔,正準備帶人退下去。 就在這時,鐘晴慢悠悠的開口了,“皇上,如果鐘晴沒有認錯,這是鬼門谷特有的小銀蛇,劇毒,咬一口如果得不到及時解毒,半柱香的時間之內(nèi)人就可以殞命。” 她的話音落下,敏貴妃倒抽一口冷氣,撲上來抱住上官哲語不成聲的說道,“哲兒,你醒醒啊,睜開眼睛看看娘親。” “寧王妃,朕命你解了五皇子的毒。” 皇上沉聲下了命令,滔天的怒火叫囂著,鬼門谷特有的毒蛇,那幕后之人不用想就能猜出來,那人不就是太后嘛。 沒想到那個妖婦都這樣了還不甘心,剛被軟禁就放出小銀蛇來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給她一記重創(chuàng),她還以為自己是先皇時期風(fēng)頭一時無兩的寵妃,還想只手遮天嗎? 忍住心底的怒氣,他看著面色烏青的上官哲,“朕知道你可以的,寧王妃,不要讓朕失望。” 鐘晴在心里偷偷的笑了,她怎么會讓皇上失望呢,讓他失望甚至勃然大怒的應(yīng)該是敏貴妃和上官哲才是。 小銀蛇的確是太后弄進宮的,不過要對付的不是她,應(yīng)該是南宮墨或者皇上,只不過被她和南宮墨,上官語歡將計就計罷了。 “皇上請放心,鐘晴剛才已經(jīng)放出了絕大部分毒血,又用銀針封住了心脈,蛇毒暫時不會那么快擴散到心臟。還是先將五皇子弄到宮殿里吧,那里東西齊全些。” “本宮的宮殿離這里最近,快將哲兒抬到宮殿里去。” 敏貴妃擦了擦眼淚,飛快的命令道。 身后的太監(jiān)立刻上去將上官哲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敏貴妃的宮殿趕去,不一會兒就到了。 此時太醫(yī)也趕到了,敏貴妃害怕鐘晴動手腳,央求皇上讓太醫(yī)在旁邊觀看鐘晴解毒,若是發(fā)現(xiàn)她動手腳,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鐘晴有條不紊的將鎖住上官哲xue道的銀針拔出來,繼續(xù)放毒血,黑色的血漸漸的變成深紅色,再變淡,變成鮮紅色,最終恢復(fù)成健康的色澤。 上官哲烏青的臉和紫黑的唇也慢慢褪色,變成了慘白的顏色。 敏貴妃絞著袖子在旁邊看著,看到兒子臉色比之前好看了許多緊繃的心終于松懈了下來。可是,這一回她放心得太早了。 鐘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意味深長的看著敏貴妃和皇上道,“皇上,貴妃娘娘,五皇子雖然毒血放干凈了,然而他失血過多,要是不及時補血也會危及性命。要為他的身體換血,就必須要至親的血。” 她說完目光落在幾個太醫(yī)的臉上,那幾個太醫(yī)忙不迭的點頭附和,對于某些劇毒的蛇,想要徹底將蛇毒清除干凈,的確只能采用換血的方法。 敏貴妃心底咯噔一跳,整個人猶如被一盆冷水潑下來,冷得她遍體生寒,幾乎沒有辦法呼吸,她就說,鐘晴怎么會這么好心,替她的哲兒解毒,原來最致命的后招在這里。她似乎被逼到了一條絕路上,要怎么辦才能救她兒子? 溫?zé)岬臏I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氣顫聲說道,“用本宮的血,本宮是哲兒的母妃,最有資格給他換血了。” 鐘晴靜默了一會,小聲提醒道,“貴妃娘娘愛子心切,愿意為了王爺付出一切臣婦很是佩服。但是給王爺換血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得要先試試娘娘的血和王爺?shù)难懿荒芟嗳埽绻诤喜涣耍瑢⒛锬锏孽r血注入王爺體內(nèi)只會讓王爺血管爆破,窒息而亡。” 她沒說一句,敏貴妃的臉色就白了幾分,心底的不安愈來愈大,兩腿差點站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 “先讓敏貴妃試試,若是不行朕再來試試。” 皇上發(fā)話了,對于他的孩子,他也舍不得眼睜睜的死在自己面前。 敏貴妃渾身一顫,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么舌頭仿佛打結(jié)了一般,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此時此刻的她唯有害怕,害怕她藏了十幾年的秘密在這一刻就要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鐘晴不再廢話,干脆利落的劃了上官哲幾滴血,又在敏貴妃的指尖挑了幾下,兩人的血滴在同一個碗中。 敏貴妃驚恐得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碗里的血,祈禱著能夠融合在一起,否則后果將會萬劫不復(fù)。可是有些時候越是害怕某些事情發(fā)生,那些事情就一定會發(fā)生。 清澈見底的碗里,兩人的血根本融合不到一塊去。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本宮的血跟哲兒的血融合不到一塊?是不是你做了手腳,是不是你?” 敏貴妃發(fā)瘋似的揪著鐘晴的衣襟,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娘娘你冷靜點,我要是動了手腳,那么多太醫(yī)在這里會察覺不到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親自準備清水,自己再驗一遍。有時候孩子的血不一定和娘親的融合,只要和雙親之一的血能夠融合就說明孩子是你們的。不信你問問這些醫(yī)術(shù)高超的太醫(yī)。” 皇上也將疑問的眼神投到那些太醫(yī)的身上,其中一個太醫(yī)站出來解答了他的疑惑,“皇上,的確如此,太醫(yī)院的醫(yī)書里面是有記載,寧王妃倒是沒有說謊。” 太醫(yī)的話讓敏貴妃害怕得發(fā)狂,她全身都被冷汗?jié)裢噶耍p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面如死灰,事情就要捂不住了,怎么辦,誰來幫幫她? 她不想讓兒子死,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逼到了絕境,說出來是死,不說出來,只要一滴血,皇上照樣知道了答案,她要怎么辦? 漫天的恐懼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來人,將敏貴妃送到寢殿,讓太醫(yī)看看。” 皇上不悅的瞪了一眼那個昏死過去的女人,聲音沒有一點感情。 慌亂不已的宮女嬤嬤急忙將敏貴妃攙扶到了寢殿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陰冷的氣氛。 “父皇,我覺得有鐘晴jiejie在這里就足夠了,還是讓這幾個太醫(yī)去給貴妃娘娘看病吧,她受了不小的驚嚇,怪可憐的。而且,父皇要滴血給皇兄解毒,那么多人看著我又擔(dān)心又心疼。” 上官語歡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很快又善解人意的說道。 皇上對這個解語花般的女兒向來有求必應(yīng),更何況那么多太醫(yī)在也幫不了什么忙,隨即讓那些太醫(yī)去給敏貴妃看病了。 “即便已經(jīng)是顯而易見的事實,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先試一試皇上的血和五皇子的血能否融合在一起。” 鐘晴神情平靜,謹慎的說道。這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若是沒有這一步,之前所有的鋪墊都白費了,也不能重創(chuàng)敏貴妃。 進宮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忍,畢竟雖然鐘耀想要將她置之于死地,敏貴妃和上官哲還沒有對自己出手。她還想著若是敏貴妃如果來求她,她只要敏貴妃和她合作將鐘耀徹底的踩到泥濘里讓他萬劫不復(fù),她可以當(dāng)做不知道敏貴妃和上官哲的事情。 是他們沉不住氣想要將她殺人滅口,那她也沒什么好顧忌和猶豫的了。 “朕明白。” 鐘晴也不再解釋,拿了銀針先滴了幾滴上官哲的血到碗里,然后換了一根銀針正要扎在皇上的指尖上,原以為昏迷不醒的敏貴妃發(fā)瘋似的沖進來一把將她推開,泣不成聲的說道,“皇上不要!” “敏貴妃你這是做什么?王爺危在旦夕,只需要輸一點血就可以活過來,臣婦又沒有吃了雄心豹子膽,斷然不敢拿皇上的身體開玩笑。更何況還有那么多的太醫(yī)在場,難道你就那么不相信臣婦嗎?” 鐘晴挑了挑眉,面容染上了幾絲怒氣,說出來的話直接堵死了敏貴妃想要找的借口。 “是啊貴妃娘娘,鐘晴jiejie醫(yī)術(shù)了得,她之前還救過父皇和我的性命呢,你不要擔(dān)心啦。” 上官語歡輕聲細語的說道,眼底隱藏著一絲戾芒。墨表哥已經(jīng)告訴了她上官哲不是父皇的兒子,這女人狼子野心,還妄想讓一個孽種將太子皇兄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下來,簡直是找死! “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可以傷害自己,臣妾舍不得,想必哲兒也舍不得。怨只怨哲兒命苦,不能侍奉在皇上左右了,皇上就讓他安心的去吧。” 求生的渴望讓上官敏很快驚醒過來,她知道再拖延下去,一定會死,是以就連昏迷的時候,都宛若有一雙死神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熟知皇上脾性的南宮墨和上官語歡不再說話了,低下頭去遮掩住了幸災(zāi)樂禍。 皇上殺伐果敢,卻不是那種喜怒無常冷血殘暴的男人,對于那些子女,除了上官絮兒也都是包容慈愛的,聽到敏貴妃這些話臉不由得沉了下來,厲聲喝道,“胡鬧!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哲兒去死,朕這個當(dāng)父皇的卻舍不得,讓開!” “求皇上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臣妾求你了,臣妾也心疼哲兒,更心疼皇上傷害自己的身體。” 敏貴妃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肯松口。要是一松口,等待著她的將會是死路一條,她不甘冒險。即便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這樣堅持會不會博得一線生機。 上官語歡直直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冷不防開口道,“敏貴妃,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是你的兒子,你到底是出于何種居心一直阻撓著皇上救五皇兄?還是這里面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秘密,你害怕被拆穿?” 敏貴妃脊背一僵,眼底的慌亂愈加明顯,飛快的否認道,“沒有,哪有什么秘密,公主你胡說什么?” “既然沒有你阻止什么,父皇心疼五皇兄遭受這樣的罪,愿意用自己的血救回他的性命,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還處處阻撓,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冷血的娘親。難道平日里你對五皇兄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敏貴妃臉上浮現(xiàn)出了絲絲的狼狽,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動著想要找到合適的借口,然而卻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聽她說那么多了。 “鐘晴,放血!” 皇上嚴厲的瞪了敏貴妃一眼,沉聲命令道。 敏貴妃瞳孔里的恐懼呈幾百倍的放大,不顧一切的撲過來,卻被上官語歡和南宮墨攔住了,她根本動不了分毫。 “敏貴妃,時間拖得越長,五皇兄就越危險,你可以狠心不要自己的兒子,卻不能阻止父皇想要救他的血脈!” 上官語歡雙手扣在敏貴妃的肩膀上,直直的瞪著她,眼底充滿了譏誚。 敏貴妃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燃燒成了灰燼,痛苦的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勇氣,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鐘晴將皇上的血滴到碗里,意料之外的情況發(fā)生了。原本應(yīng)該徹底相溶的兩滴血慢慢的靠近,接觸的片刻卻迅速的分開,漸行漸遠,變成兩滴滾圓的血珠遙遙相望。 “皇上,這血不對,為什么不能融合在一起,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鐘晴臉上涌現(xiàn)出強烈的恐懼,端著碗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水面激起陣陣的波紋。 瞬間,皇上的臉色陰沉得像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之前的海面,醞釀著恐怖的殺傷力,隨時都有可能毀天滅地。他的血和上官哲的血不相溶,這意味著什么? 銳利的目光布滿了陰森的殺意,死死的瞪著敏貴妃,那周身詭譎的氣息足以將任何人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