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碧瑤生氣了,哪有遇到事情就扔下他們跑的,真是氣死人了。 鐘晴阻止了碧瑤,朗聲說道,“這位大哥,我們下車就是,不會讓你為難的。” 她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卻不想連累別人。別人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沒有義務陪著她們經歷災難。 碧瑤掀開窗簾朝著外面看去,黑壓壓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砍刀和長劍,恨不得將人吃了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可是下了馬車真的很危險,會傷到小姐的,怎么辦?” 碧瑤很是擔心,急得眼睛都有些紅了,小姐怎么會得罪了這些人的。 “你以為在馬車上就安全了嗎?這些人堵住了路,馬車根本過不去,一樣危險。” 鐘晴對上碧瑤擔憂的眼眸時,安撫性的笑笑,“不會有事的,我們下車吧,別為難車夫了。” 楓葉手指動了動,從衣袖里拿出一片鮮紅得像滴血一般的楓葉,放在唇邊吹了起來,柔美凄婉的樂聲從她的唇邊溢了出去。 鐘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讓碧瑤掀開車簾,慢慢的下了馬車。 車夫才將馬車調轉一個方向離開,那些怒目圓瞪的人殺氣騰騰的看著她,似乎和她有著血海深仇一般。人群中有人惡狠狠的叫囂道,“就是她害得我們被主子家解雇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斷了我們的活路,我們跟她拼了!” 鐘晴衣袖隨意一甩,細微的粉末撒出去,劃開了一道美麗的弧度,沖在最前面的人瞬間身體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連站都站不穩,腿一軟,咚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太突然,震得那些叫囂著將她打死的人一時之間竟然不敢亂動,緊緊的握著砍刀長劍,恨恨的瞪著她,那架勢像是要吃她的rou,喝她的血一樣。 “本王妃不知道跟你們有何冤仇,讓你們如此痛恨我。” 她唇邊噙著淺淡的笑容,優雅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的慌亂,宛若面對的不是想要取她性命的人,而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你害得那么多大人被撤了官職,沒了俸祿,主人家沒有能力支付我們銀子,要打發人牙子將我們賣到苦寒之地去,這不是斷了我們的活路是什么?寧王妃你竟然是如此惡毒的女人,斷了我們的財路,那就同歸于盡吧!” 那些人像兇猛的野獸,就要沖上來將她碎尸萬段一樣。 鐘晴隨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不禁嘲弄的勾起了唇角,“難道那些大人沒有告訴你們,雖然他們沒有了實權,但是俸祿還照常發放嗎?又怎么會支付不起你們銀子呢?還是說,因為被撤了實權,讓他們懷恨在心,許以你們重金,讓你們幫忙除去我這個眼中釘?” 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氣,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剛要說什么,為首的人厲聲喝道,“大家不要被這個女人花言巧語欺騙了,直接上去砍死她為我們出氣!她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要讓她活了!” 話音落下又有一群不信邪的人沖了上來,這次他們學聰明了,不單單從一個方向,而是從四周蜂擁而上,想要擾亂她的心神好抓住下手的機會。 鐘晴又豈是那么膽小懦弱的人,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兩手同時動作,藥粉朝著四周撒出去,涌上來的那些人再次摔了個底朝天。 這一回那些人終于有所忌憚了,驚恐的瞪著她,不甘又怨恨。 鐘晴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語氣里也染上了陰森森的殺氣,“謀殺誥命夫人是要砍頭的,不怕死的可以上來試試。再惹怒本妃,就不再是軟筋散這么簡單,再想不要命刺殺本妃就直接是毒藥,毒死了也是白死!本王妃是出于自保,哪怕到順天府也占據著理。”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再加上她銳利的眼神,不容侵犯的氣勢,倒是將那些人震懾住了,一時之間不敢亂動。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鐘晴回頭看去,就看見三皇子上官衡,七皇子上官卓,兵部尚書家的大公子孫慶磊和meimei孫若妍,鎮北王的郡主趙韻蕊騎著馬朝著這邊趕來了。 “發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衡的母妃是四妃之一,身份很是顯赫,是以他在這里最有發言權。 鐘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那么站著,低垂著的眼簾遮住了滿眼的冷漠。 “王爺,我瞧著這些人好像在找寧王妃的麻煩呢。寧王妃,需要幫忙嗎?”趙韻蕊率先跳下馬車,笑意盈盈的問道。 等到危險解除了才出現,不覺得太刻意太虛偽了嗎?鐘晴笑容一冷,似笑非笑的說道,“不勞煩郡主了。” 趙韻蕊心里很是不悅,面上卻不顯出來,保持著良好的教養,“既然寧王妃有麻煩,相識一場,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大膽刁民,竟敢對寧王妃動武,還想不想要頭上的腦袋了?” 那些人氣不過,七嘴八舌的將他們的委屈和難處說出來,說得就像鐘晴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鐘晴看著那些人不依不饒的架勢,冷笑著說道,“想要公道是不是?好啊,都給本王妃上順天府去,若是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等著按照云國的刑律處罰吧,謀害當朝王妃那可是殺頭的罪名。那些大臣行為不端,自己捅了簍子,觸犯了刑律,理應斬首的,皇上仁慈,只將他們撤了職,連俸祿都沒有短缺。你們是在質疑皇上,對皇上不滿?” 那么大的罪名扣下來,饒是那些潑皮無賴也是害怕的,畢竟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誰敢在老虎頭上拔須?真要鬧得讓皇上知道,他們背后的主子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他們沒那么愚蠢。 看到那些興師問罪的人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上官衡終于再次發話,“那些大臣被撤職在家,的的確確是他們犯事了,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和寧王妃沒有任何關系。你們也不要遷怒寧王妃,她是無辜的。好了,今天的事情算是一個誤會,都散了吧。各位若是找不到差事,本王會想辦法給你們安排新的事情做,不會將你們賣到苦寒之地去的,這些大家可以放心。想要謀取新差事的,明天到宜親王府找賬房先生登記,本王會給你們滿意的交代,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鬧了,否則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上官衡話都說到這里了,那些人再鬧下去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只好悻悻的散了。 “寧王妃受到驚嚇了吧,有些不明真相的刁民容易沖動鬧事,不要將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上官衡朝著她露出了個風光霽月的笑容,嗓音也如同叮咚的泉水一樣溫柔好聽。 鐘晴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道,“一些受人利用的蠢人罷了,本王妃又怎么會放在心上?碧瑤,楓葉,我們走了。” 這場鬧劇也不過持續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像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石子,短暫的漣漪之后又恢復了平靜。 主仆三人要離開的時候,上官衡叫住了她們,“寧王妃請留步,既然碰巧遇到了,現在又快要到了晚飯時間,一起吃頓飯再走吧。” 就在這時,又一陣馬蹄聲傳來,鐘晴回頭看去,只見神武將軍率領上百的禁衛軍氣勢威武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看到她時,扯住了韁繩,翻身下馬,定定的站住。 “兩位王爺,寧王妃。” 韓爍對著上官衡,上官卓和鐘晴打過招呼之后,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色嚴肅的問道,“末將聽說有不少刁民在這里聚眾鬧事,對付寧王妃,特意過來看看。” “那些聚眾鬧事的人已經散了,沒事了,謝謝將軍。” 鐘晴有些惋惜,早知道人來得這么快,她應該再拖延一些時間等到人來的,誰知道半路上官衡和趙韻蕊等人會殺出來。 “寧王妃沒有受傷吧?” “沒有,本王妃很好。”她唇角含著溫柔得體的微笑,很是得體客氣。 “既然如此,末將告辭。” 韓爍離開之前,想了想,吩咐兩個士兵去雇了一輛馬車,讓人送鐘晴回去,被上官衡插話打斷了。 “韓將軍,何必這么麻煩,本王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一會本王讓人送寧王妃回去就是了。” “不知道寧王妃意下如何?”韓爍眉心幾不可察的蹙了蹙,征詢的看向鐘晴。 “多謝宜親王和韓將軍仗義出手,本妃感激不盡,不過你們也知道不久前本妃才鬧出了那樣不堪的名聲來,為了不讓人誤會,還是算了,我讓丫鬟去雇馬車就好了。” 她說完,碧瑤已經伶俐的去雇馬車去了,楓葉則站在她的身邊,低垂著眼簾,手卻緊緊的握著劍鞘,精神緊繃著,若是有什么情況立刻保護鐘晴。 “王妃,我們要到清風樓去吃飯,既然我們這么有緣分碰到了,就一起去唄。” 趙韻蕊接到上官衡遞來的眼色,心情陰霾了起來,像被針扎了一樣很不舒服,臉上依舊溫柔得體,帶著和藹可親的微笑,熱情的邀請道。 “為了避嫌,本妃還是不去了,不然誰知道又會傳出什么閑話呢,多謝幾位的好意,本妃的丫鬟已經雇好了馬車,告辭。” 鐘晴驕傲的挺直脊梁,精致的面容在夕陽里靜謐美好,像是從畫中走來的仙子一般。 直到她踏上了馬車,和兩個丫鬟離開了,上官衡的視線還久久的停留在她離開的方向,雙眸幽深,神情變幻莫測,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趙韻蕊不知道為何,忽然有一種離這個男人越來越遠的預感,這樣的感覺讓她很害怕,不由得貼近他的身邊,笑盈盈的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調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王爺現在相信她是個很不好惹的女人了吧。那些被革職的大臣派出這么多的地痞無賴,也沒能趁著混亂將她弄死,你覺得還能對她如何?貌似寧王妃沒有外界傳聞的那么愚蠢不堪,即使她對付這些人的手段粗魯暴力,卻不得不承認很有效果,那些地痞無賴根本對她沒有辦法呢。” 上官衡收回目光,陰鷙銳利的眸光落在趙韻蕊的臉上,像殘忍的利刃,硬生生刺穿她的靈魂,她的脊背不由得陣陣發寒,掌心里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喉嚨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掐出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韻蕊,我們現在沒有定親,說得難聽點,本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別將這些小心思用在本王的身上。想要嫁給本王當宜親王妃的女人前仆后繼,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趙韻蕊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遍體生寒,唇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底溫熱的霧氣不受控制的涌上來,匯聚成晶瑩的眼淚。 “不是要去吃晚飯嘛,走了。” 轉瞬之間上官衡又恢復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笑得溫文爾雅,若無其事的對她說道。 趙韻蕊不敢再說話,乖乖地跟在他身邊,一行人朝著清風樓走去,卻都裝著心事,晚飯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吃完了,那些人也慢慢散去,只剩下上官衡和上官卓兄弟倆。 “皇兄,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遇到了寧王妃之后,你就一直怪怪的,連韻蕊郡主都敷衍了許多。”上官卓直直的看著上官衡的眼睛,眸底的擔憂怎么掩飾都掩飾不去。 “或許本王真的做錯了,錯得很離譜。當初就不應該將寧王妃和南宮墨推到風尖浪口上。” “皇兄,南宮墨是太子最為得力的助手,若是想要搶到九五之尊的位置,必須要將他除去。”上官卓以為上官衡后悔了,語氣很是激動,“我們不是沒有拉攏過他,根本沒用,若是不能為我們所用,當然要將他除去,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段。” “你誤解本王的意思了,我是說,想要除去南宮墨,并不一定非要牽扯上寧王妃,那個女人遠比我們預想的聰明和狠辣。若是她能為我們所用,單是識毒用毒的本領,都能夠派上不小的用場,失策了。” 上官衡懊惱的說道,那天她成功洗刷清白之后,靜貴妃被打入冷宮,鐘意和鐘茜顏面盡失,整座丞相府徹底淪為別人的笑柄,他就知道那個女人是心狠手辣,能夠成就大事的主。更何況,整座寧王府現在沒人敢招惹她,輕視她,就連寧王和孟太妃,也不敢輕舉妄動,由此可見一斑。 “皇兄,你該不會是愛上那個女人了吧?她可是有夫之婦碰不得的,不要玩火*。” 上官卓神色異常嚴肅的警告道,他可沒覺得那個女人怎么樣,又不能掀起什么風浪,何必在意那么多。 “卓,你沒看到和她作對想要弄死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嗎?那些大臣,靜貴妃,鐘丞相家,說不定下一個倒霉的就是寧王了,你信不信?” 上官衡眼底有著復雜的光芒,手指敲擊著桌面,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怎么可能,她只是個女人,饒是再有心計也不可能將寧王府整垮,皇兄你這是想太多了。”上官卓怎么也不相信,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不能依附男人,她哪來的力量推翻寧王。 “不信你就等著瞧。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她是那么重要的一顆棋子,我不會將她推到那樣的位置上,而是應該和她交好,現在她肯定恨死我們了,指不定在想著怎對付我們呢。” “皇兄,既然留下她后患無窮,不如想辦法將她除去。”上官卓眼底涌起一絲狠戾的光芒,語氣幽然森冷,殺氣騰騰。 “再等等,讓我再考慮考慮。”上官衡輕輕嘆息一聲,忍不住握緊拳頭。 鐘晴不知道她在上官衡這里已經變成了一顆危險的棋子,她心情愉悅的回到丞相府里,等待著不久之后即將發生的事情。 夜深沉,隸屬于東方鴻管轄的最精銳的騎兵營,被一群武功高深莫測的蒙面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毫不留情的誅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最后還將整個營地澆上了桐油燃燒殆盡,只留下一堆灰燼。 翌日,東方鴻得到消息的時候,氣得一口血吐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孟太妃憂心如焚的請來太醫,救治了很久他才醒過來。 “鴻兒,你怎么那么想不開呢?身體最重要,要是連身體都沒有了,還談什么成就大業。別再嚇母妃了知不知道。” 孟太妃老淚縱橫,看著怒氣攻心,氣勢頹喪的兒子,真的很害怕就那么失去了兒子。 “母妃,兒子恨啊,東方家最為精銳的部隊就那么被人滅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東方鴻眼眶通紅得可以滴出血來,恨恨的說道,“我要是知道是誰在背后捅刀子,我絕對將他剁成rou泥喂狗!” “娘知道你心痛,損失了那么大的勢力,娘恨不得將幕后兇手千刀萬剮,可是不管用啊,你要先養好身體,再做打算,狩獵的日子就要到了,你若不養好身體,那些更重要的事情誰來做?” 孟太妃語重心長的說道,銳利的眼底盡是警告之色,為了那個夢想,他們已經努力了幾十年,眼看時機就要成熟了,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 “娘,是兒子不對,讓你擔心了。” “好好養身體,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這次一定不能出意外。”孟太妃握緊拳頭,眼睛里充滿了恨意。 當鐘晴打聽到東方鴻氣得吐血暈過去時,很不厚道的笑了,對付渣男,就不能心慈手軟。 這時候碧瑤推開門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幸災樂禍寫在了臉上,“小姐,那個殺豬匠果然大張旗鼓的到丞相府提親了,說他抱了鐘意小姐,就應該對她負責,愿意許以重金納鐘意小姐為貴妾。” “動作這么快?” 鐘晴興致勃勃,“也不知道鐘丞相會不會氣得臉都綠了,他應該會答應把鐘意嫁出去的吧,這些天丞相府丟人丟大發了。” “小姐,你不知道那個殺豬匠專門請了最有名的媒婆,敲鑼打鼓過去,穿過了好幾條街呢,估計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碧瑤咯咯笑了起來,當年在丞相府里她和小姐可沒少被鐘意欺負,如今看到她倒霉,她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楓葉這時候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封密封好的信遞到鐘晴的手上,“小姐,這是給您的信。” 鐘晴接過,用特殊的藥水在潔白的紙上涂涂抹抹了一遍,南宮墨磅礴大氣,瀟灑不羈的字跡出現在紙上,她讀完了信,唇角揚起了燦爛的微笑。 今天彈劾鐘丞相的折子像雪片一樣飛到了皇上的手里,治家不嚴,傷風敗俗,群臣的唾沫差點將他淹死了。皇上也將他訓斥得灰頭土臉,還被撤了部分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