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辛瞳靜默,是了,自己竟還存了念想,以為過往的允諾終究能夠兌現,現在想來實在可笑,帝王之道,原就是瞬息萬變不容置喙,自己憑什么認定模棱兩可的寥寥數語就一定是他對她的許諾。 她自以為萬事通透,卻不知根本就是在胡亂揮霍感情,宇文凌有些咬牙切齒,反手將案牘之上幾頁白卷甩在她身上,紛紛揚揚,白紙黑字灑落于地。宇文凌眸中難掩狠戾,辛瞳驚惶,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顫抖著雙手拾起散落的字跡。 “陸雙祺夠聰明,明白七分真三分假避重就輕的道理。這是他親手所書,不盡然為真,卻也點透了七八分。太后的嫡親侄女有意同他結連理,小姑娘性子夠急,竟想到要去編排一出木已成舟的苦rou計。陸雙祺深諳太后對這侄女一早便有安排,哪里有膽量接受這番美意。他妄想一舉雙得,再加上太后逼得急,是以存了僥幸心理,算準了太后無人可用沒處施排的困境。萬一事成,太后必會對他另眼相待,因為你的關系打消對他欲親芳澤的猜忌是一樁,最重要的是能讓太后看到他存在的價值,說不好一個不走心還能變成太后的親信。只可笑你一心想要救他,卻也不過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權宜之計。” 辛瞳思緒亂作一團,并非是惱恨自己遭人利用,反而是這其間錯綜復雜的枝節令她難以置信。原只道是閱微塢中一時沖動鑄成了大禍,卻不想竟還與太后扯上了聯系。之前壽康宮前的那次偶遇,其實種種情由已然初露端倪,如今字字分明真真切切,事實原由容不得她不信。即便陸雙祺是遭人逼迫有再多的難言之隱,即便他對自己真是出于實心實意的關心,可他危難之間站錯了方向,欺君背主夜探禁闈已然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事情變成了這樣,孰是孰非顯得有些模糊,陸雙祺無辜之余確有可恨之處,辛瞳不愿看著他赴死,卻更不愿接受他背主欺君的事實。全然抹煞賜死固然嚴苛,可古往今來存了這樣念想的臣子終究不能得以周全。 她小心翼翼抬頭,面前之人一片冰寒,顯然對自己失望得徹底。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然不止一次為了陸雙祺而有心忤逆,一心想要救下敵對立場罪臣的自己是否也在無形之中刻下了不可饒恕的背叛的烙印? 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凌亂的心緒,辛瞳緊緊攥著白卷的雙手微微顫抖,由始至終她都站錯了立場,這會兒強自振作緩緩開口:“皇上,奴才一時迷了心,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罪過,甘愿領受一切責罰。” 宇文凌冷眼瞧著她,她瞳眸之中閃爍恍惚的神色實在可惡至極,她做下的錯事遠不止這些,樁樁件件算下來將她拆吃入腹都不足以解恨。她此刻滿面的絕望神情是一心想要求死嗎?大事未成便想脫身逃離,哪有這樣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keke的霸王票! 追文評論的親愛的,感謝! ☆、雷霆手段 辛瞳驚惶失色,抬眸望去,面前之人神色詭秘,霜寒刺骨,洞穿了她的心弦,讓她無所遁形。她怕極了,不同于彼時的無牽無掛,死亡不足為懼,只是她不甘心被他帶著這樣的憎恨厭棄。 她再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軀體百骸仿佛被人拆分成了零星的碎片,下一秒鐘便要萬劫不復,卻在此時被人重重拉扯,耳畔響起他冰冷如霜的聲音。 宇文凌虛虛鉗制著懷中之人,只攥在她腕上的勁道微微用力。辛瞳右手被他扯至頭頂,卻驀然見他傾身向前,聲如鬼魅,停留在自己耳邊:“想要受罰還不容易?只是這身皮rou暫且傷不得,朕告訴你應該怎樣做。” 他附在她的耳畔詭秘一笑,出口的喃喃話語仿佛來自阿鼻地獄。辛瞳面紅耳赤,神情之中滿是不可置信。宇文凌見她猶自怔愣呆立在原地,也不催促,只陰沉著瞳眸冷冷看著她。 再多的難堪此時也無法言說,辛瞳強穩住心神,到底還是存留了幾分僥幸,鼓起勇氣回望向他的眼睛,仿佛是在無聲地渴求寬宥。只觸目所及唯有滿目的嚴厲與堅定,再不能容忍自己有半分的遲疑。 她磨磨蹭蹭挪至案牘之前,文牒累卷之間取出了一樣物件,雙手捧了回至皇帝身前,雙膝并攏直直跪□子。膝下是厚實溫暖的獺兔毛地氈,絨毛卻仿佛飄落在了周身各處,讓她心緒不平,躁動難耐。 事到如今,她無可辯駁更無力抗拒,只得依著指點,抬了手臂將那金絲楠木水波紋戒尺高舉至眉宇之間,沉默良久,方怯怯開口:“主子,辛瞳錯了錯事,請您責罰。” 她嚅嚅喏喏的聲口惹人愛憐,此時可憐至極點的模樣更是撩人心弦,只宇文凌有心要讓她銘記這教訓長長記性,便任由著她一雙皓腕微微顫抖,玲瓏的身軀不斷瑟縮。 半晌不見叫起,亦沒有更多的舉動,辛瞳惶駭到了極點,捧著戒尺的柔荑微微發燙,齊眉高舉的手臂亦有些難以維持。百般滋味齊齊涌上了心頭,驚惶失措的,羞愧難當的,還有內心深處對面前這高高在上的男人莫名的懼怕與傾慕,矛盾不堪,無以言說…… 手中驀然一輕,下頜被那金絲楠木水波紋戒尺強迫著抬起,冰冷的楠木觸碰到肌膚,驚得她周身止不住地戰栗。 “先前讓你認真反省,可你自己怕是永遠也想不分明。朕今天出奇地有耐性,不妨一條一條點給你!” 宇文凌居高臨下緊緊盯著她,手下加力,戒尺微提,迫著她仰起面龐望向自己不得逃避:“你欺君罔上篡改圣意為其一,幾次三番同逆臣牽扯不清為其二,最令朕惱恨的還有一點,辛瞳,你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姿態去堅守你所謂的正義?朕無數次提醒過你,如果不能夠做到無條件地信賴,連最起碼的依附都不存在,那么這些年來,你所謂的所有的愛就都是你自欺欺人的空話,別說朕這里不能夠相信,對你自己來說,也不過是一場笑柄。” 驚惶失措的瞳眸驀然放大,辛瞳瑟縮著身子喪失了言語,再多的狼狽不堪此時都不再能激起她的不適意,唯有彼此相撞的目光讓她痛苦掙扎又難以逃避。 “朕從來沒想過要用這樣的法子對待你,相反,如若你乖巧配合,朕甚至不介意永遠將你捧在手心里。方才你也說了,闖下這樣的滔天大禍,對于宮女子而言無非就是杖斃賜白綾,縱然朕法外開恩赦免了死罪,卻也不能這樣輕易姑息你。該當如何?朕賣你個面子,不妨由你自己來說。朕把話說在前頭,答對了有賞,答錯了受罰,你可仔仔細細想清楚了再回答!興許朕能夠念在你多年侍君的面子上,不對你當眾責罰讓人看笑話,不過如今趁手的工具近在眼前,朕實在不介意拿它當個輔助幫你長記性,適時地敲打敲打!” 辛瞳艱難地回望向他的眼睛,心中慌亂異常擂鼓不停,他的話外之音究竟是何用意,自己是否已然掉入了一局精心鋪設的全新游戲?站在抉擇的邊岸上,辛瞳像只幼獸迷失了方向,前方柳暗花明抑或苦海無涯,仿佛就在這一念之間,她不能不凝心審視自己的內心。 她訥訥的,雙眸一瞬不瞬,清澈晶瑩流光溢彩,只是表情略顯呆滯,她用心地評判著自己的內心,卻無法做到讓思緒理智地流轉。面前之人也不催促,好整以暇打量著自己神情嚴肅。辛瞳緊抿著唇瓣,直至因充血而變得櫻紅,方囁喏著開口:“主子,我錯了,我不該同情心泛濫,執拗地堅持自己的看法,不該妄圖利用旁人看到的表象,仰仗著您的信任卻做出忤逆之事。最大的錯處,是不該口是心非,說到卻做不到,幾次三番背離自己的承諾。” 她呼吸有些紊亂,話語支離破碎,像是在喃喃自語:“是吶,大概從來沒有人像我一樣,能讓您不吝心神百般提點,可我終究辜負了您的期許,空頂著忠君為主的名頭,卻不能事事站在大局立場上。您不殺我,大概是還肯給我機會,今日之事奴才實非有心為之,再不敢有下次了!” 宇文凌冷眼瞧著她,真是避重就輕的好手,事到如今還想蒙混,孺子不可教!機會給了她,她不肯善加利用,那就別怪他雷霆手段整治她! “一而再再而三,如今你的保證還有多少可信度?太多的假象與敷衍堆疊在一起,虛與委蛇,實在膩味!再好的耐性也會被消磨至盡,對你,朕厭煩了!” 辛瞳大驚失色,情勢急轉,終究還是自己賭錯了嗎?巨大的痛楚一瞬填滿了胸腔,百箭穿心,痛不欲生!她像是喪失了知覺,仰抬著面龐,淚水再不受控制,眼眶子里裝不下,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阿凌覺得凌小渣真是玩弄人心(把妹)的好手, 一招耳提面命,一招軟硬兼施,瞳瞳這樣的實心眼,不被吃定了才怪! 哈哈,大家覺得呢? 下章繼續(* ̄3 ̄)o ☆、情難自禁 她有這樣的反應,雖在意料之中,卻依舊讓他感到了極大的觸動。很想傾身去擦拭她的眼角,很想下一秒就將她擁入懷中,只是為圖長遠,這樣的舉動統統不能有。 他打定了主意要她完全順服,語調依舊強硬,眸光恢復冰冷:“這么些年,你極少在朕面前流淚,如今這樣是為哪般?” 在頻臨滅頂的邊緣,辛瞳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只是她太難過,根本無法將思緒理順清楚,只有一個信念異常堅定,不論結果如何,一定不能背負著這樣的誤解沉入深淵。 她不住地搖頭,唇瓣幾番張闔,想說的話卻不能理順,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她害怕解釋的機會在頃刻之間一晃而過,害怕多年的主仆情誼覆水難收,更害怕被打上忤逆的印跡殘忍地丟棄,不消多久便煙消云散,被他徹底忘記。 有那么一瞬間,宇文凌萌生了放過她的打算,她的這般反應,即便什么都不說,也足夠證實自己在她潛意識里舉足重輕的分量。但這份心軟很快被他抹煞,做錯了事情理應承受責罰,更何況她幾次三番的背棄與挑釁。如若此次再不能夠由始至終地踐行,那么往后自己手中無形的枷鎖也將形同虛設失了威信。 來日方長,實在沒有必要為這一瞬的柔軟而夜長夢多:“朕原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是篤定了朕一定不會拿你怎么樣,現在來看,也不見你有十分的自信。果然人都是有執念才敢貿然行事,一旦意識到結局未可預料,立時便會失了膽量。有所憑仗才敢恣意妄為,這份心理,原也正常。” 辛瞳實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再顧不得其他,神色之中滿是慌張:“不是這樣!” 她凝眸望向他,隔著一層又一層的淚花:“您不能這樣誤會我!您的善待是我安身立命的仰仗,但我從沒把它當成過為人處世的籌碼。我只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過錯,混混沌沌度日,卻不敢審視自己的內心,終究認錯了立場親手釀成了今日的悲劇。” 情緒失去了控制,她有些歇斯底里。宇文凌訝異之余卻依舊沉穩冷靜,堅持要一分不差地剝出她的真心:“如今倒也不算太遲,只是朕耐性實在不多,你說從前認不清立場看不透內心,究竟是怎樣,現在給你個機會說清楚。” 他神色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急切與期許,只是辛瞳淚水模糊了視線,絲毫未能察覺。此刻耳邊盡是他冰冷無情的聲音,一遍遍回響,一次次震痛她的心,再不能有絲毫的猶疑,她已無暇去修飾自己的感情:“我愛您!” 她話語之中滿是悲戚,仿佛這幾個字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可話語一旦挑明,感情便像是漲滿的潮水頃刻之間絕了堤,她再不能夠掩飾自己的真心:“我愛您,一直都愛!不夾帶任何的功利,從很多年前就是情難自抑!最初見到您,高高地獨自站在云端上,景仰之余,意外地,我膽大包天想要走近您。命運對我何其地眷顧,竟真讓我一步步走近了,只是距離不再遙遠,我卻不敢去猜您的心。日復一日地仰望著,愛慕之情卻越發難以自禁。三年前及笄那日,我根本就沒有醉,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理在作祟,竟像是魔障了一般,渴望給自己的傾慕一個不再模糊的答案。無論最終有多難堪,但做過了,我一點兒也不后悔。十數載年華,青春韶光,我以為自己是被困在深宮重重赤墻門禁中,但其實,困住腳步的根本就是自己的心,愛慕從未消失,我根本逃不出去!” 宇文凌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甚至無暇理會其中的牽連,只凝神記下她說出的每一個字,沉在心底,卻并不顯露:“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成心忤逆?” “不是成心!沒有想要惹您生氣,從來都沒有!是我自己有心掩藏這份可望不可及的愛意,太多的猶豫與不可置信,讓我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窺探您的內心。我是自卑的,但同時又異想天開地渴望回應。我一點都沒有自信,更不要說對于勝算有多篤定。也許說出來會讓您更加生氣,但在那須臾之間的抉擇中,我絕沒有去算計有幾成把握能夠得到您的寬宥,但是內心深處,我確確實實想過要借著這樣的由頭試探您的真心!” “所以才有心要將這件事情鬧得這樣大!不是出于旁的原因,單只是想要試探朕對你有多大的容忍力?” 他這樣的詰問她無以回答,她說了太多的話,已然心神交瘁,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此刻蔫蔫的神情恍惚,再無力為自己做出絲毫辯解。 明知她心里還藏著別的念想,這樣膽大包天的行事背后一定有著其他難言之隱,只這些如今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捕捉到了自己愛聽的話,態度立時起了變化,像是一切都變得有了商量的余地。 辛瞳猶自無聲地哭泣,身心一陣一陣的鈍痛,人也變得有些遲鈍。面前的物事她早已看不分明,那些剖白傾盡了她全部的感情,她訥訥的,身子卻驀然一輕,掉落在一方溫暖而寧靜的懷抱里。 他密密實實環抱著她,像是不容許她再生出任何異樣的想法。辛瞳哭得更加厲害了,其間夾雜了太多的委屈與難以置信,過度的緊張與僵持讓她周身都有些酥麻,卻冷不防臀腿之間一道凌厲的抽痛,狠狠歷歷,來勢洶洶。 很疼,刺痛!仿佛洞穿了肌膚直達心底。 耳畔是梨木跌落于地的脆響聲,冷硬突兀,震人心魄。宇文凌尤不解氣,雙臂圈緊,仿佛想要將她扼殺在自己懷里。 辛瞳慘白了面色,心下卻躁亂無比,臀腿間的鈍痛變得格外分明,尤不能分去絲毫內心的驚異,太多的情緒一瞬之間填滿了胸腔,她掙扎著,執意要在密實的夾縫之間尋找他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場風波暫時停歇,接下來要不要糖? 凌凌略顯鬼蓄的做法不會惹得大家反感吧? 國慶假期來了!祝大家玩的快樂哇! ☆、溫柔繾綣 她被密密實實禁錮在溫暖寬厚的懷抱中,明明前一刻這副身軀的主人還在待她態度強硬,出口話語冷冰耳提面命,但此刻滿滿當當只讓她感到溫暖與心安。這樣的情感很微妙,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逃不出去,遮掩不掉。 辛瞳感到自己大概真是魔怔了,理智上明明不擅長應對這些糾葛紛爭心神博弈,對于所謂皇室秘辛權謀黨爭更是敬而遠之,不敢靠近。但不知為何,面前這個男人只消輕輕一句嘉勉,淡淡一個微笑,便可讓她拋下一切顧慮,飛蛾撲火一般重蹈覆轍。不得解脫,恨自己不爭,卻又泥足深陷,甘之如飴。 她哭的越發傷心,情難自抑,以致宇文凌也在認真地反省自己是否將人迫得太緊。她像迷途的幼獸,彷徨著微微掙動,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依靠,期冀救贖。 待到視線終于觸及,她反而不知自己究竟要探知怎樣的思緒。瞳眸之間碰撞而來的是他迷離莫測的目光,伴隨著時光分秒流轉,漸次分明。這越發明朗的情愫反而讓辛瞳變得有些無措,再不能與之抗衡,只緊抿著唇瓣下意識地就要調離視線逃避。 下頜再次被外力觸碰迫著抬起,只力道再不見冰冷強硬,蠻橫無情。她哭過的臉蛋猶自存留著梨花帶雨的凄美姿態,襯著櫻紅的唇瓣赤朱明艷,散發出妖冶的光彩。 他驀然將她推開了些,下一秒鐘便傾身覆住了她動人的瓊丹。 實在突然,辛瞳下意識地要回避,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執意要誠實地追逐快意的愉歡。 他像是情難自抑,起初的冷靜自持不見了蹤影,嗜血一般撕咬著她的唇瓣,輾轉反側,糾纏不舍。 空氣變得稀薄,唇齒間的呼吸不再順暢,肩頸有力道緊緊環擁著她,唇瓣有些充血,激起了陣陣酥麻。她片刻不得逃脫,仿佛再無法控制,貝齒微張,伴隨著唇瓣的一歙一闔。 一旦越過了禁線,仿若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感官是那樣的分明,聲聲吶喊恣意叫囂,可偏偏意識越來越朦朧,忘卻了周遭的一切,拋下了愛恨情愁,只余唇舌之間的淋漓暢快,拉拉扯扯。 她的呼吸漸顯微弱,仿佛觸到了瀕臨滅頂的彼岸。他終于肯放過她,讓她嬌艷的面龐重新回歸于視線之中,卻依舊將人束縛在臂腕中,不容任何阻礙。 她喘息的頻率有些急促,衣衫在拉扯之間有些凌亂,鎖骨微露,卻是最艷麗的一抹瓷白。 大體是被rou躪了太久,眉梢眼角一片晶瑩,唇瓣翕翕合合不知所措,纏發的銀簪失了力道,任由滿目烏絲零零落落,飄飄散散。 他溫柔而憐愛地觸碰著她的鬢角,指縫之間縷縷黛墨輕輕劃過,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此刻的她溫順而乖巧,拋卻了固執的所謂原則,收斂了鋒芒與棱角,只安安靜靜偎依在自己的懷中,專注而心無旁騖。 他很滿足,這樣的體驗讓人迷醉而又倍感獨特,她說她沉浸在了名為愛的迷局之中不得解脫,而自己呢?只怕也早已中了名為她的毒,不知所起,然一往情深。 她懵懵懂懂的樣子略顯嬌憨,神情不知所措讓明艷的面龐現出格外鮮活的姿態,這就是他圈養多年的女孩。誠如她所說,數十載光陰于自己而言,情感上的羈絆不過是萬千世態中的冰山一角,而對于她,或許這就是全部。是自己迫著她走入了這樣的迷局,一步一步,直至萬劫不復。 當初辛遠身死,將畢生至愛托付于親僚,若非自己一念之間的猜忌讓她輾轉入宮,她此刻的人生想必會大有不同。如今她全然不知,也終究無甚妨礙,有了今日這一遭,過往的事情都會變的不那么重要,孰是孰非,命運的交錯,都敵不過宿命歸屬。只要她好好的,這一生便注定盡享榮寵,花團錦簇。 他單手去環她的肩,擁攬著她往內室去。燭光輝映中,她的神情依舊恍惚,卻已不見方才的焦躁與絕望。他拉她坐下,又將人往身前帶,辛瞳有些局促,卻再沒有力氣拒絕,任由他擺布。 將人安置在身前雙腿間,又不容抗拒地牽引她壓坐在自己膝腿上,密密實實,不存留一絲空間。宇文凌心中一片柔軟,只覺得滿滿實實都是軟玉溫香,仿佛當真體會到了幾分溺斃為紅顏的滋味。他素來性子冷,習慣了沉穩自持事事盡在掌控,極少有人或事能夠觸動最深層的情感。高位上站得太久,仿佛連帶愛人的能力都有些缺失,他向來不屑所謂帝王家的愛情,太多的利益紛爭,每個人都不過是他指尖揚起落下的白子黑棋,無關乎情愛,留舍自如。如今倒像是生出了幾分眷戀的實感,仿佛空落落的心漸漸起了溫度,點點滴滴匯聚,竟不知從何時起,滲透了肌膚。 就這樣緊密地相互偎依,辛瞳周身失了力道軟作一池春水,仿佛頃刻就可在這方莫測深潭之中溺斃。事情怎么就峰回路轉,變成了現在這副光景,情緒大起大落,她耗盡了所有的心力。他探手去撫她的額,又滑落在身側,讓她倚靠在自己肩頸之間。她嬌小的身軀此刻更顯玲瓏,楚楚動人,軟軟糯糯。 靜謐而安好,心境起了變化,空氣的流轉多出了繾綣的味道。 “辛瞳,如果有一天朕交給你一件至關緊要的事情,你會怎么做?” 她輕抬起頭望向他深沉似海的瞳眸,不知他所指為何,卻也并不去探究,只出口的話語異常堅定:“不論是什么,您讓我去做,我便一定傾盡了全力用心去做。” 宇文凌舒展了笑顏,神情之中一絲饜足,觸手在她眉眼之間輕輕一點:“任重道遠,我,期待你的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玩的有些瘋,真怕會把劇情寫崩。 期待下一個高潮吧,下回讓瞳瞳修理她老公! 這篇文好像過半了,下面寫什么呢? 追文評論的親愛的,感謝! 大家假期快樂! ☆、言語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