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渴了么?”將桌上沏好的茉莉花茶遞給她,容珞拉她也坐下來。“這么熱的夏天,喝花茶可以靜心。” 茉莉的清香襲人,一口喝下去,舌尖上首先感覺到的是輕微的苦澀,可隨著時間的增長這苦澀竟然變成了醇香再加上茉莉本有的芬芳,宜人的感覺從嘴里一直蔓延到心尖上,讓人回味無窮。沐煙一直在國外,除了咖啡奶茶這類外國人鐘愛的東西她確實(shí)很少接觸中國的茶。 可容珞和她簡直就是一個對立面,他熟知中國文化并且每一項在他手中的游刃有余。她知道容珞是喜歡書的,養(yǎng)病的期間他總喜歡捧著一本書,手邊是一杯清茶,一天的時間便就打發(fā)過去了。 沐煙一直認(rèn)為容珞看的一定是一些關(guān)于公司經(jīng)營或涉及國內(nèi)外經(jīng)營市場的書,昨天偶然幫他整理看過的書,她卻微微錯愕。《史記》、《戰(zhàn)國策》、《資治通鑒》、《春秋左氏傳》、《水經(jīng)注疏》……還有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古書,并且這些書籍都是以晦澀的繁體排版的,對于她這樣一個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人來說,那些確實(shí)可以稱得上天書。容珞似乎格外鐘情于古老的文字,那堆書里唯一一本不是中國古書的《哲學(xué)和心理學(xué)》也是用晦澀難懂的拉丁文寫成的,即使精通拉丁語的沐煙在翻看的時候也絲毫讀不懂,因為書上的拉丁文使最復(fù)雜古老的版本,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再使用了。 靠得越近,沐煙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不懂容珞,他就好像是一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礦藏,無時無刻都在給你新的驚喜,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你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了。看著眼前容珞溫雅的笑,沐煙莫名覺得有些眩暈。 “茶的味道還算不錯,技藝雖好,卻少了一樣更重要的東西。”容珞精通茶道,喝茶的口味極度刁鉆,阿九就是茶藝師出身的,伸手絕對差不了,可就是專業(yè)茶藝師泡的茶容珞似乎也不太滿意。 “少了什么?”又嘗了一口阿九沏好的茉莉花茶,沐煙覺得還是不錯的。 “晨露。” “晨露?”喝個茶哪有那么多要求,沐煙撇嘴。 “容家企業(yè)下的茶館,都是晨露泡的茶。” 怪不多那么多人喜歡,沐煙雖然不太關(guān)注各大商鋪可容氏的茶她還是知道的,因為一個茶飲機(jī)構(gòu)為占據(jù)容氏旗下數(shù)量可觀的股份還是十分罕見的。 “泡茶的晨露如果是在蓮花上取的口感更好。” “哈哈,確實(shí)如此。”從遠(yuǎn)處傳來的朗笑聲,讓沐煙回頭去看。 來人一身黑色西裝,有棱有角的臉顯得異常俊美,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似乎太過冰寒,其中的強(qiáng)大威懾力讓人不敢去直視。可讓沐煙如獲晴天霹靂一般的是跟在男人身后的清秀少年,感覺到她的僵硬容珞伸手握住她的。 “看到阿珞有興致說我們?nèi)菁业牟铇I(yè),估計身體恢復(fù)得很不錯。”容齊坐下的瞬間眼睛輕瞟了一下容珞身邊的沐煙。 “讓堂哥擔(dān)心了,我很好。”容珞將茶杯放在一邊,神情淡然。 “那我就放心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容珞的傷勢,在看到他與沐煙相握的手時,容齊目光一滯。隨后又笑開了,看著桌子上的棋盤,容齊拾起黑子在手中把玩,“我們小時候總喜歡在一起下棋,我還記得阿珞的圍棋是我們兄弟中下的最好的。” “那是哥哥們謙讓我。” “誒?不用謙虛,爺爺下了一輩子的圍棋也算是個高手,還不是被你在十八歲就打敗了。”黑子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今天是個好時候,不如我們來幾盤,看看阿珞的棋藝是不是又有精進(jìn)了。” “堂哥太客氣了,我怕是太久不下棋會輸?shù)暮軕K,還要請?zhí)酶缡窒铝羟椤!?/br> 夏日的蟬鳴幽幽,樹蔭遮去了烈日炎炎。 樹下的桌子上,容珞和容齊面對面而坐,空氣中有清新的茉莉茶香。 容齊執(zhí)黑子,容珞手執(zhí)白子。一場無聲的對決就開始了。 花園的一處隱蔽角落里,一向清純甜美的小丫頭眼里的寒光卻讓人生畏,“誰讓你來的?” 少年凝視著她,清秀的臉上帶著些玩味:“好久不見啊,rosemary。” ☆、054小煙黑化 “hawk,你……” “不不不,我現(xiàn)在可是有中文名字的親愛的。”秀美輕佻,沒有了在容齊身邊的簡單和羞澀,少年的眼神格外的魅人心魄,“rosemary,你應(yīng)該叫我的中文名字蘇默。” “你的目的。” “嘖嘖嘖,親愛的,你不能這樣對待你的老朋友。”少年靠近沐煙,見她冷著一張臉后忍不住撇嘴,“你怎么依舊這么無趣啊。” “說。” “還真是冷淡呢!”迷人的丹鳳眼微瞇,蘇默晶亮的眸子中殺機(jī)初現(xiàn)。右手輕動,冷冽的銀色匕首閃著寒光向沐煙刺去。 “不自量力。”輕巧的一個閃身,沐煙一把將少年的手扭在身后,傾身向前的同時把蘇默狠狠地壓在了墻上。 被扭在身后的手動不了,蘇默的后背被抵在粗糙的墻面上,身體扭動間他疼的緊緊咬住了嘴唇,想必背上的皮膚早已經(jīng)擦破了。蘇默擅長的是暗殺,這種正面的對決一直是他的弱點(diǎn)。 “玩兒夠了?”紅唇輕勾,沐煙眼神里的威懾力讓少年一震。這才是他們的rosemary,足夠冷酷也絕對足夠強(qiáng)大。 “親愛的,好久不見你的身手似乎更加的變態(tài)了。”蘇默蹙著眉打趣著她,“也許我們應(yīng)該來一個見面深吻。”少年的唇向前靠近的同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頓時那白皙的額上開始冷汗汗涔涔,蘇默喘息著怒瞪著她喝道:“暴君!” 沐煙輕笑,伏在他耳邊冷聲言語:“不拆斷右胳膊,你怎么能乖乖聽話呢?”毫不憐惜的挑起他的下巴,沐煙的手指逐漸抽緊,此時她的臉上是少有的邪魅。 而蘇默卻快要?dú)庹耍谷槐灰粋€臭丫頭居高臨下的玩弄于股掌中。他討厭沐煙把自己當(dāng)做寵物一樣玩弄的眼神,氣急敗壞地蘇默想要扭頭,卻感受到從下巴上傳來更加刺骨的痛。 “hawk,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什么叫做自不量力。”欣賞著少年冷汗涔涔的慘狀,沐煙微笑著拍拍他的臉,“不要忤逆我,懂?” “哼!”少年倔強(qiáng)地冷哼,可換來的是身上更刺骨的痛楚。他們都上過抗擊疼痛的變態(tài)課程,所以他知道沐煙對他做的這些絕對是手下留情的可骨子里的強(qiáng)硬還是讓他不甘心向她低頭。 “說!”再一記用力,蘇默覺得這丫頭似乎將他的腕關(guān)節(jié)也整脫落了。 “好了好了,不玩兒了,組織讓我來協(xié)助你。” 秀眉輕挑,沐煙眸中寒光凜冽:“你確定是協(xié)助不是監(jiān)視?” “你如果非要這么認(rèn)為我也無話可說。” “不要忤逆我。” 蘇默沉默,身為組織里暗殺的好手,骨子里的倔強(qiáng)要求他不能臣服于任何人。 可他的匕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沐煙握在了手里,閃著寒光的刀鋒順著少年白皙的脖頸緩緩滑動,最后停止在他的大動脈處,只要深深刺入蘇默必死無疑。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紅唇輕泯,烏黑的眼瞳中升起一抹戾氣,匕首向前輕壓,刀鋒劃破蘇默白皙的脖頸,殷虹的鮮血順著美瓷一樣的肌膚緩緩流下,“默默。”低沉的嗓音讓蘇默由內(nèi)心生出無限的恐懼,“我只是想陪你玩兒啊!”沐煙的笑容宛若裹了蜂蜜般的甜美,可少年的卻出了一身的冷汗,熟知rosemary的人都知道,她如果突然由平日的冷酷變成了嬌美,那你的死期就到了。誘殺可是這臭丫頭的惡趣味,她喜歡讓獵物沉醉在美好的假象中一擊斃命。 刀鋒又刺入了一些,沐煙的笑容也愈發(fā)的溫柔醉人,“默默,不要試圖惹怒我,除非你想找死!懂?” 少年清瘦的身子輕顫,用微弱的聲音在她耳邊喘息道:“懂,懂。” “真乖!”輕柔地拍拍蘇默慘白的臉,沐煙松開了對他的桎梏。 蘇默沒好氣的看著她溫柔甜美的笑容,用完好的左手快速的“咔嚓咔嚓”幾個動作把右邊脫臼的肘關(guān)節(jié)和腕關(guān)節(jié)迅速接好。雖然敵不過rosemary,可他也不是吃素的,給自己接關(guān)節(jié)拆關(guān)節(jié)這樣變態(tài)的事情,在他們的訓(xùn)練中早已熟練的如同家常便飯。 應(yīng)用隨身帶的手帕擦了擦自己脖頸間的鮮血,蘇默嘴角一抽,這手帕本來是準(zhǔn)備著暗殺后擦別人濺在自己身上的血的,這可好這回倒是自己用上了。 “你的計劃走到哪一步了?”瞅了一眼倚在墻上沉默地沐煙,蘇默整理了一下襯衣,將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上遮去了傷痕。 “時間太短,還在觀察。” “容齊在調(diào)查你。”蘇默輕笑,“可惜他找錯了人。容家的人可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簡單呢!”薄唇輕動間,少年眼中的狠戾十足。 “隱藏好自己身份,不要打草驚蛇。” “容家的人似乎對你很有興趣呢。哦,對了。還有你們沐家的人也不太消停。親愛的,你可是被很多人盯上了!”蘇默突然心情大好,迅速從沐煙的手中奪過那把匕首,留下一句,“珍重!”后就越去越遠(yuǎn)。 回去的時候,容珞和容齊的一盤棋已經(jīng)下了大半,沐煙什么都不懂只能坐在一旁觀看。蘇默看著瞬間乖巧下來的丫頭,心里忍不住鄙夷,剛剛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臭丫頭可沒這么可愛。 棋盤上,戰(zhàn)況進(jìn)入白熱化,容齊出棋速度迅速,黑子落盤,容珞的白子被連吃兩處。可容珞并不慌忙,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雅和。他執(zhí)起兩顆白子安然落盤,這一落子,容齊卻笑了起來,“阿珞確定要這么走?” ------題外話------ 首先祝各位美妞兒七夕快樂! rosemary翻譯過來是迷迭香的意思,hawk的中文是鷹的意思。 小煙黑化了,她絕對不是吃素的!各種殘暴,變態(tài)~(≧▽≦)/~啦啦啦 就是不知道美妞兒們能不能接受她的本來面目!o(╯□╰)o ☆、055高手對決 容珞點(diǎn)頭,容齊一手撐在下巴上另一只手落子的同時又連吃容珞的兩個白子,雖然不懂棋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黑棋圍困而來,對白子無利啊。頓時,容珞陷入了困境,一旁的阿九蹙眉,他從小跟著少爺也上了不少棋藝課程,縱觀棋盤的局勢覺得這差不多勝負(fù)已定了。 容珞依舊淡定神閑,呷了一口一旁的茉莉花茶,拾起白子想了想后落在了二二路處。 容齊驚愕后又大笑起來,“一子解雙征,阿珞這一子真是厲害!”白子的困境已有緩和,雖然容齊嘴上說著贊嘆可手上的黑子一點(diǎn)兒也不留情面,迅速落子在白子一旁,又把白子困入了新的絕境。 四二路處落子,容珞悠閑地喝茶,一旁的阿九卻不淡定了,他家少爺這一步化險為夷不但解了那一顆白子的困擾生生讓整盤棋的局勢發(fā)生了大逆轉(zhuǎn),不知不覺間白子與黑子已經(jīng)勢力相當(dāng)。 容齊臉上的神色也愈發(fā)的嚴(yán)肅起來,幾處黑子擲地有聲,氣勢不凡,毫不客氣地夾擊著白子。 白子全全被黑子圍住,容齊的那幾顆黑子生生切斷了白子的路。 棋盤的戰(zhàn)況進(jìn)入了白熱化,黑子攻擊迅猛,白子再三受阻。修長的手指執(zhí)起一子,沒有去理會棋盤中緊迫的局勢,容珞就要將白子落在了棋盤的右上角。“少爺,不能在那里落子啊!”阿九沉迷于兩方局勢中,竟然忘了身份的出聲阻止。 白子已落,沐煙歪頭看著阿九,“為什么不能?” 話還沒說完就見容齊通吃三顆白子,瞅著容齊微勾的唇角,沐煙撇嘴:“怎么樣了?難道快輸了?” 容珞摸摸她的頭,“乖,沒有輸,再接著看。” “哦。”沐煙點(diǎn)頭,蘇默卻在一旁翻白眼,不知為什么他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倆字“尼瑪!”他家容齊少爺在這邊步步驚險地認(rèn)真下著棋,那貨卻在那邊又是喝茶又是和丫頭秀恩愛的,真是夠了! 兩人執(zhí)子又走了幾個來回,容齊可沒有剛剛通吃三子的得意了,因為他逐漸發(fā)現(xiàn)容珞右上角的那一顆白子竟是困住了自己角落里的一片黑子,自己卻只吃了他三子,得不償失!眼看棋盤局勢大逆轉(zhuǎn),他的黑子就要被容珞的白子困死。他只好拾起黑子補(bǔ),白子落,黑子追,白子退,黑子連,白子也連,精妙連連,兩人出手的節(jié)奏都快了起來,一反初始的悠閑,容珞出手的速度毫不遜色。“嗒,嗒,嗒……”落子擲地有聲,黑白子相纏,緊緊糾結(jié)在一起,宛若一白一黑兩條長龍在廝殺對決。 容齊手握黑子手心都出了汗,他想起小時候容家的四兄弟都是老爺子手把手教的下棋,一招一式都可以說出自容威之手,可每個人形成自己下棋的套路后又不盡相同,大哥容溫擅長守,容澤擅長斷,他擅長攻,然而容珞卻沒有一項是他擅長的,不,也可以說每一項都是他擅長的,和他下棋的人必定起初一直搶占風(fēng)頭,可最終卻都是一個結(jié)果——死!容珞出手的路數(shù)多變并且難以捉摸,所以下棋到最后總有一種暈頭轉(zhuǎn)向的感覺。 容齊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黑子刺,白子提,黑子拐,白子嵌,黑子連,白子斷,容珞步步為營,棋局險象迭生,終于容齊再無處落子了,因為不論怎么出擊,必然是一個輸。 緊蹙的眉舒展開,容齊贊嘆:“阿珞棋藝果然厲害!” “堂哥也很厲害,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對手!” 容齊眼眸一深,確實(shí)是最好的對手,只是不單單是棋盤上而已。 “圍棋落子,擲地有聲就講究個先聲奪人,招招斃命,你說是不是,阿珞?”黑子拿在手里把玩,容齊的話里別有深意。 “我倒是比較看重厚積薄發(fā),畢竟欲速則不達(dá)。” “誒?別著急否認(rèn)我,我們有的是切磋的機(jī)會,到時候我一定讓阿珞看看先聲奪人,招招斃命的氣勢!”容齊手里的黑子落盤,響聲尖銳刺耳。 “我拭目以待。” “既然阿珞的身體恢復(fù)地很好,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容齊唇上突然勾起一抹弧度,笑容燦爛過陽光。他笑看著一旁的女孩子道別,“沐小姐再見。”眼神中的忽明忽暗讓沐煙蹙眉。一抬頭剛好觸上蘇默的視線,少年眼神別有深意的暗了暗,沐煙懂他的意思是在讓自己“小心。” 這一局棋下的讓阿九大開眼界,他收拾了棋盤,去準(zhǔn)備午餐了。 夏日的風(fēng)吹拂著容珞黑玉一樣的頭發(fā),他就那么坐著給人一種寧靜雅和的美感。 “在看什么?”一回頭,他對上沐煙歪著頭凝神的視線,沒由來得覺得十分可愛。 “看你。”沒有絲毫回避,她的眼神大膽而直接。 “哦?”他的笑容溫雅,卻讓沐煙頻頻蹙眉。“那看的怎么樣了?” “感覺看不明白,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