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齊，你沒事吧？”林凜趕緊蹦出來招呼，連帶著把龐壹按在沙發上，并示意房間的妹子們把他圍住，不準他發瘋。剛剛還好好的，這怎么說砸就砸啊，幸好沒傷到人！

    被喚作舒齊的男子后面還跟著幾個人，大家陸續進來，林哥好，林哥好，依次給林凜打招呼，原來是林凜后面叫的人到了。

    “這是我學弟舒齊，現在刑偵科要畢業了。”林凜大哥大的給龐壹介紹對面的年輕男子。

    接著又轉頭說，“這是我好哥們龐壹，經營好手。”

    舒齊當然不認識已經重生后的龐壹，看了他一眼，點了頭就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其余人挨著介紹后都坐下來，氣氛一時間回復正常。

    龐壹臉色都白了，不用林凜介紹他也認識這個人，舒寧寧死的時候，舒齊也在現場，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jiejie的尸體被抬出去。

    后來舉行葬禮，別人都同情龐壹死里逃生，龐壹那時候也嚇壞了，慫逼著不敢到葬禮現場，一半是心虛，一半也是真嚇的。因此只敢遠遠地看著人下葬，那時候舒齊這么遠遠一瞥，那血紅眼睛里迸發的寒意，讓龐以至今都記憶猶新。

    龐壹覺得當時舒齊大概恨不得殺了自己吧。

    龐壹暫時把宋非樂拋到了一邊，跟沙發上長了刺似的，有點坐立難安。害死別人的jiejie，明知道對方弟弟恨自己入骨，還得面對面坐著，即使龐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自己，這感覺依然糟糕到無以倫比。

    坐了不到兩分鐘，龐壹就受不了了，喊了杯威士忌加冰，喝了好壯膽，剛準備下口又覺得少了什么，對著服務生說，“給我加三顆橄欖！”

    服務生依言加了三顆，龐壹趕緊端了杯子一口而下。

    “你這喝酒的習慣倒是和我認識的一個人一樣。”舒齊轉頭盯著杯子，所有所思地開口。

    龐壹心里咯噔一聲，雞尾酒加橄欖的人多，但是威士忌加橄欖的卻少之又少，一般調酒都是加檸檬，只是他上輩子就這古怪的口味，連喝烈酒伏加特都要加三顆。可謂一個怪癖。

    “呵呵……呵呵……是嗎？”龐壹干笑。

    “是的，可惜那人是個人渣，如今也早就死了。”舒齊面無表情地補充。

    “什么人渣？”至于人渣來形容嗎？龐壹忍不住就反問。

    舒齊也不想多說，只是淡淡回答，“玩弄別人情感的人，罪有應得。”

    龐壹忍不住了，“別用自己認為的愛綁架別人，萬事都有你所不知道的一面。”

    舒齊不說話了，只是一直盯著龐壹，良久才緩慢開口，“奇怪……你連反駁的話都和那人一樣……”聲音由逐漸轉低，似乎在回憶什么。

    龐壹已經想扇自己嘴巴了！！！！讓你嘴快！！！讓你嘴快！！

    唉喲，龐壹不敢說話，只能在心里唉聲嘆氣。說起和舒寧寧的這段故事，和宋非樂一樣簡直也是一段孽緣！

    那是龐壹重生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粘身，有段時間就特別喜歡藝術系的女生，覺得那文藝范的女朋友交往起來，豈是綠茶婊比得上了的高大上？

    就這樣才20出頭的龐壹和舒寧寧開始交往。舒寧寧也不怎么愛說話，人卻溫柔可人，兩人倒也相親相愛地渡過了一段挺美滿的時光。

    可是沒過多久龐壹就膩了這樣的生活，那時候不懂事，處理分手不是很妥當，說分就分，也沒給舒寧寧一個明確的理由。龐壹這人不愛騙人，當初他找舒寧寧也是圖個新鮮，要是告訴對方真實理由，那不是更傷心？

    于是三天兩頭不出現，龐壹就這么把人給甩了。電話也不接，成天玩得樂不思蜀，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加上對自己的性取向又開始有點煩惱，于是更加對舒寧寧的情況不上心。

    直到一切失去控制。舒寧寧溫溫柔柔地給他做了愛心便當，并約他一起吃個分手飯。龐壹自然是答應了，這一筷子下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舒寧寧的畫室里了。

    “我這么在乎你，你卻一點也不在乎我，我把你一起帶到只有我們兩人的世界去好不好？”

    龐壹被綁得像個粽子，嘴巴也被封了，只得唔唔唔唔唔地求救，驚駭欲絕。

    舒寧寧，你這個瘋婆娘，快點放開我！

    最后，舒寧寧給龐壹灌了大量安眠藥，又自己吃了兩瓶安眠藥，龐壹臉色蒼白，瞳孔潰散，眼開就要死了，舒寧寧卻不知道怎么的，又按下了房間里的火警電話。

    保安上來的時候，龐壹已經思維潰散了，但是量本來就比女方少了不少，洗胃之后，就慢慢清醒了過來。

    龐壹記得舒寧寧最后的眼神，那是舍不得。

    最終還是舍不得殺他。就像她離開時候說的那些話。

    “愛上你，真是太痛苦了。”

    “你會有報應的！”

    無視我的愛，你會有報應的！

    想到這里，龐壹渾身打了個寒顫，年少無知的戲弄，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收場，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龐壹實在在舒齊面前撐不住了，以不舒服為理由先遁了。林凜挺舍不得，拉著他不準走，可是舒齊探尋的目光簡直要剝了他的皮，往事如煙，龐壹自認還沒強大的把這些事情再拉出來一樣一樣回想。

    一路飄忽著往電梯方向走，然后到了一樓，車子停在露天停車場的，站在大廳就能看到。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宋非樂顯然是在這個位置專門候著他的。剛剛洶涌怒火，被舒齊的出現滅了個干干凈凈，龐壹沒心情和宋非樂吵架，徑直往大門走去。

    宋非樂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沉著臉要求，“怎么？咱倆不談談？”

    談你媽個鬼。

    龐壹什么都沒心情，連宋非樂騙他的事都覺得沒心情再說。一把揮開他的手，頗顯疲憊地說，“走開，我要回家！”

    宋非樂眼尖地看到龐壹衣服上的口紅印子，原本在外面坐了個把小時后冷靜下來的怒火，瞬間又蹭蹭蹭地往上升。

    第四十六章

    “你說你在紅鯊,結果你在這里,你騙我做什么？”宋非樂壓低聲音冷著嗓子問。

    “騙你？？”龐壹氣笑了,感情這還是他不對了。“在紅鯊又怎么樣？關你鳥事？”

    宋非樂深吸口氣,他天生理性,極少情緒失控，但是此刻卻深深地覺得龐壹的存在天天就是挑戰他的耐性。對方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甜言蜜語一溜是一溜,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仿佛看你一眼都是恩賜,更別提那臭態度了。

    有些時候宋小公子真想把龐壹這臭脾氣從頭到尾碾壓矯正一遍,讓他知道什么叫低頭。

    眼看旁邊的人都奇怪的往這邊看,宋小公子只得一邊壓著怒氣,一邊將人拉扯到大廳的角落處，盡量心平氣和地和龐壹溝通，“好好說話行不行？這才幾天，就這么夾槍帶棍的！我哪里招惹你了嗎？”

    龐壹抬頭盯著宋非樂的眼睛，一把把對方推開，豎起大拇指開始冷嘲熱諷，“說得真好！你剛剛在電話里不是說我賤嗎？你他媽現在問我你哪里招惹我了？宋非樂，玩兒人也不帶這樣的！你牛！！”

    “我不過幾天沒過去，你就到這里叫這么多少爺公主在包房high，你覺得你不該解釋一下？”宋非樂也有自己的理由。

    兩人針鋒相對誰都不讓誰，你推我打，愈演愈烈。

    唯一的好處就是這里還算角落，沒那么多人關注，龐壹干脆放開嗓子要把宋非樂罵個狗血淋頭。

    在宋非樂肚子被龐壹踢了一腳之后，宋小公子終于徹底動怒，死死攥住龐壹的小腿，怒道，“你又打不過我，你還非得動手？”

    龐壹看著宋非樂抓著他小腿的手，金雞獨立的掙扎了下，沒掙開，干脆就這著這個姿勢皮笑rou不笑地反問，“我倆誰騙誰啊？你說你有事，結果你也在這里，劉行之過生日嘛，我懂的。”

    一聽到劉行之的名字，宋非樂果然一僵。

    龐壹心中本來已經被舒齊滅干凈的火被宋非樂的反應刺激得跟坐了火箭一樣直沖太空，“啪啪啪啪”地鼓了下掌，對著宋非樂反唇相譏，“我說你這么喜歡他，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宋非樂把他鼓掌的手壓下來，跟小孩似的分別在壓到左邊和右邊規規矩矩放好，這才皺眉回答他，“你說的這都什么跟什么？我和劉行之不是你想的那樣。”然后隔了半天打量他，看得龐壹莫名其妙，接著微微瞇著眼睛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吃醋了？”

    龐壹被宋非樂問呆住了。

    這詞語太陌生，龐壹驚悚地堅決不承認。

    宋非樂接著又半玩笑半認真地補充，“你在你的風雅頌養那么多男孩子，你說你都是做什么打算？”那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壓制住龐叔的力道悄悄加重……

    “人家正正經經服務員，招你惹你了？”龐壹略心虛，雖然都是按他的喜好和口味招來的，但是確實還有那么一兩個是參照宋非樂的長相比著來的，他也沒對人家孩子怎么樣，就是沒和宋非樂這種關系前，偶爾心癢的時候拉出來看一下。

    宋非樂絕壁是有讀心術，他已經從龐壹發愣的心理活動里推測出了個七七八八，陰翳的睫毛往下掃過，嘴角半真半假的笑意也消失不見。

    “你要是敢拿我當誰的替代品，我絕對不放過你。”

    龐壹卻喃喃自語，像是問宋非樂又像是問他自己，“你說我倆除了炮友關系還剩下什么……？”

    宋非樂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后，倏然凝結住了，寒意慢慢爬上那俊美的五官，連帶著剛剛稍微緩和了氣氛都跟著染上了一層冰霜。龐壹盯著對方的臉，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什么時候饑渴到需要找炮友了？”

    宋非樂的問題是連珠炮，“我……”龐壹瞬間詞窮。

    “要是對你沒意思，我一分鐘都不想和你多呆。”宋非樂拉近他，“你把這句話記好就是了。”

    由于兩人都開了車，回家的路上只得一個開車在前，一個開車在后，龐壹一路上擔心被警察抓酒駕，好在只喝了一杯就被宋非樂氣壞了，因此大腦還算清醒。

    宋非樂那句話算不算表白？龐壹一邊琢磨著一邊等紅燈，嘴角的笑容自己都hold不住。

    等回到家都晚上九點過了，洗澡完畢的龐叔躺在沙發上，很快故態復萌，“來！小宋，給叔叔捏捏腿，叔風濕。”

    本來以為宋非樂會拒絕，沒想到的是宋非樂真的過來了，龐壹驚了一跳，想把腿收回已經來不及，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在他的腳踝處開始輕捏。力道合適，輕重合適，龐叔舒服慘了，只差沒跳起來大喊寶貝兒我愛你。

    這么一捏，龐壹這一天的困乏就慢慢襲來，他半閉著眼睛對宋非樂說，“好了，我困。”

    宋非樂的手卻并不按他的好了及時收住，而是沿著那小腿一路捏到了大腿的內側，內側的rou最是敏感，力道稍重就疼得明顯。龐壹蹬了下腿，有點迷迷糊糊地說，“好了好了。”

    燈光下他半閉著眼睛的臉卸下了平時的飛揚不羈，除了倔強的嘴角微微翹起外，一切都給了宋非樂不一樣的體驗。

    那手慢慢滑到了大腿根部，覆蓋上了男性的某個位置，“我看唐言挺喜歡你的，你最好離他遠點。”

    “唔……”龐壹輕哼……“他能把我怎么樣？”

    宋非樂在那位置上捏了一下，龐壹馬上痛清醒了，“我cao！宋小子你輕點！”

    宋非樂垂著眼簾面無表情，手指依然靈活的在龐壹的皮膚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良久才緩緩開口：

    “那小子上次被你揍過之后就一直居心叵測，我讓你離他遠點。”

    “居心叵測？”龐壹一時間慢半拍沒理解到這意思。

    龐壹其實壓根沒把唐言那種熊孩子當回事，就算唐言真對他有什么，在他看來絕壁就是青春期的躁動，典型的見光死，膩得快。不過鑒于宋非樂此時的強勢，他決定還是配合著點了下頭。

    龐壹自己被宋非樂伺候舒服了，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宋非樂，這才發現宋非樂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沒休息好。之前兩人要不就是互毆，要不就是啪啪啪，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候太少，龐壹忍不住問他：

    “之前不是約好了去試弓嗎？干嘛的放我鴿子，真這么忙？”

    說完也不管宋非樂的回答，決定投桃報李，拍了拍沙發讓宋非樂過來。宋非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配合他坐下來。

    接著龐壹將宋非樂的腦袋拉下來，放到自己的腿上有些心疼地看著他眼睛下的青色，接著得意地說：

    “非樂寶貝兒你說世上還有誰像我這樣對你這么好，來，我給你按下太陽xue。”

    說完也不等宋非樂到底愿意不愿意就抓著人家的太陽xue用力按起來。這一按比沒按時還痛了，宋非樂想拍他的手讓他少作點孽，抬頭話還沒出口就看到龐壹專注的表情。

    宋小公子心中一軟，似乎那胡亂按著的手真讓他最近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

    “最近我一直公司警局兩頭跑，之前我不是說在南非有人發現過形似我二哥的亞裔面孔嗎？最近在玻利維亞那邊又出現了，加上之前阿之收集的大量情報，我打算近期要去趟南非親自確認。”

    這是宋非樂第一次主動給龐壹講起自己的事，龐壹一邊按著一邊也掌握了力道，點頭認真聆聽，自動忽略了阿之這個昵稱。

    那一天晚上兩人就這樣靠著聊了很久，宋非樂給龐壹講了宋二哥遭遇襲擊失蹤的事，以及宋非樂少年時代和劉行之一起在北疆賀山修行的歲月。末后才壓低聲音，用平淡的語氣繼續說，他眼睛有一只視力很弱，這都是因為我，我們之前……

    話到這里，宋非樂忽然止住，龐壹也聰明的沒有再問。

    “你的師傅真是個好人。”龐壹感嘆，簡直是世外高人的節奏，宋非樂沒騙他吧……

    “賀山也真是個好地方。”按宋非樂的描述，簡直就是世外仙境……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好奇到不行，要不花個時間讓我去見識下？”龐壹得寸進寸的提要求，他其實也就說說，他不想勉強宋非樂任何事。

    “好。”沒想到宋非樂卻答應得很干脆。“今年春節我帶你上山，我們就在山上過年吧。”宋非樂微笑著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