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肖東燁直接就瞪了過去,“沒錯!我就是腦子讓門給擠了,所以才會找上你。” 傾城沒想到自己原本是貶損他的話,竟然是還被他給自嘲地如此理直氣壯!當即就噎了一下,眨眨眼,似乎是有點兒懵了。 須臾,轉頭看向了夜墨,“阿墨,現在是我們捉了他,沒錯吧?” “沒錯。”某人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么我感覺現在他才是老大,我們像是被捉的?” 肖東燁不待夜墨回答她,直接就吼道,“洛傾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還總是聽人說你聰明,真不知道你到底聰明在什么地方了?簡直就是白癡!” 傾城也怒了,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瞪著他,“你說誰是白癡呢?你才是白癡,你全家都是白癡!” 肖東燁愣了一下,隨即竟然是輕輕地笑了起來,聲音有些低,不過聽起來,他的心情似乎是極好,這讓傾城又有些意外了。 正要去窺探一下他的心思,就聽肖東燁道,“是呀,我們全家都是白癡,不然的話,南宮夜怎么會娶了你這么個古怪女人?”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呢? 傾城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上下打量著肖東燁,他的眉眼生得極好,濃眉如墨,眸燦如星,只是若是細看他,似乎是和什么人生得又有幾分的相似。 是誰呢? 傾城瞇眼直接就窺探起了他的心思,而夜墨再看向了肖東燁的眼神里,則是多了一分的狐疑。 等傾城完全明白過來的時候,夜墨已經在一旁喝了兩盞茶了,唯有肖東燁一動不動,自始至終就這樣地看著他們,更準確地說,是在看著夜墨。 傾城將這個巨大到了,一時讓她覺得有些無法呼吸的消息,快速地消化掉,然后再一抬手,帳篷內便只余了他們三人。 “你。”只說了一個字,傾城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啟齒了,畢竟,這樣的秘密,對于誰來說,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想自己該如何措詞,“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時間不是太久,就在你對蕭良說了那些以后。” “他都告訴你了?” “怎么可能?”肖東燁苦笑一聲,“他雖然是沒有說的太清楚,不過,小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聽出一二來的。洛傾城,不得不說,你很聰明,如果不是蕭良,我也不可能會知道這個秘密。” 肖東燁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洛傾城,“其實,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世,而蕭良,只是被你利用了?” 雖然是問句,不過,聽起來肯定的成分居多。 傾城看看一旁的夜墨,再看看一雙眼睛恨不能瞪出來的肖東燁,很是無辜地攤了攤手,“我當時只是猜到了一點點,我對你說過了,不能肯定。沒想到,他自己倒是證實了。” 夜墨這會兒已然是有些呆了! 跟他相處這么久,傾城還是頭一次看到了這位冰山閻王爺的臉上,竟然是出現了這樣有些呆萌、訝異的表情。 傾城也知道,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他會有些難以接受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丫頭,你的意思是說,他才是真正的老七,南宮逸?” 天知道讓夜墨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得需要多大的勇氣!他當初是真的以為那個蕭良才有可能是南宮逸,可是現在? “阿墨,你聽我說,我曾扮作了那位女琴師身邊的丫頭,可還記得?” 夜墨點點頭,臉色仍然是有些難以置信。而肖東燁這會兒則是十分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然后大步就到了一旁的一個折疊屏風的后頭,很是沒拿自己當外人,竟然是就在屏風后頭,換起了衣裳。 肖東燁的舉動,倒是讓原本有些意外的夜墨,一時忘了發火。要知道,傾城可是還在這帳中呢!即便是隔了屏風,那也是不妥的。 待夜墨總算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肖東燁已經換好了,而且,好死不死的,換上的竟然還就是南宮夜的一套常服! 夜墨還沒發火呢,肖東燁便用手撣了撣衣袖,頗為嫌棄道,“真是無趣!常服竟然是還備黑色的,你就一點兒也不會膩?” 傾城無力撫額,怎么才幾日不見,這個肖東燁竟然是有了些無厘頭的風格?難道他也是穿越的? 答案很明顯,他不是!可是他怎么能無視這位閻王爺身上的冷煞氣息,竟然是還能這般地隨意自在? “你似乎是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囚犯。” 肖東燁微愣,看看他,再看看傾城,好一會兒才道,“喂!剛剛是我沒說清楚,還是她沒說清楚,亦或者是你沒有聽清楚?我是你的七弟,我是南宮逸!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事實,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你現在還想著將我當成囚犯來看?” “我管你是誰?冒犯了我的丫頭,你就該死!”夜墨這話可不是唬人的,伴隨著這話音而落的,可是他渾身不再加以克制的戾氣,饒是傾城有了心理準備,仍然是下意識地就抖了抖。 而肖東燁雖然是沒有打冷戰,可是比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傾城看來,也不過就是咬緊了牙關,不在他的面前露怯罷了。 “你,南宮夜,你把話說清楚了,我什么冒犯你家丫頭了?你不會真的以為就憑著一個端木婷嫣,真的就能傷了她?她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么?連同心蠱都能解,天下最有名的神醫都是被她吆五喝六的,她能就這幾分能耐?” 這話怎么聽著就不像是好話呢? 傾城也直接白了他一眼,“阿墨是你的兄長,不許頂嘴!” 肖東燁臉色一變,不過礙于眼前的兩人,似乎是哪個也不是善茬兒,他還是自保為先吧。 “說說吧,到底你是如何得知的?”傾城伸手搭在了夜墨的肩上,總算是讓這帳篷里的氣氛好了一些,沖著肖東燁挑了挑下巴道。 “我察覺到了那次任何失敗后,蕭良回到定王府,就總是心不在焉的。他既然是王府的暗衛,而且手中還有一定的權力,我總不能明明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還聽之任之吧?” “所以你就派人跟著他了?” “嗯。一開始是派人跟著他,發現他一直在追查當年千雪國的七皇子被調包之事。我便覺得奇怪,后來,又從父王那里得知,在他被你打傷之前,似乎是曾與你們有過簡短的交談,所以,這才多生了疑心。” 傾城點頭,“你倒是聰明,腦子也是足夠好使。只是,我最感興趣的還是,你是如何得知你不是定王妃的親生兒子的。” 肖東燁的臉上有些灰暗,眸底也是多了些頹敗之色,“說來話長。最初我讓人跟著蕭良,最終發現了當初那個孩子是被人抱回了紫夜,如此,那就說明了千雪國七皇子是在紫夜長大的。” “蕭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直接以為他自己就是那個真正的南宮逸,一時間,情緒有些失控,可是因為身分的特殊,又無從發泄。一方面,他痛恨我父王和皇伯父,別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秘密,一旦讓人知道,他已經識破了,只恐是會有血光之災的!” 傾城微微挑眉,聽到他仍然是稱定王為父王,可見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分,還是很深的。 “我的人將這個消息回報給了我。我總覺得什么地方有些怪異,直到后來某一日,意外地,我跟著母妃一起再去梁城外的寺廟上香時,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母妃常去那家寺廟,再加上母妃的身分本就尊貴,所以,在那里自然是有專門給母妃辟出來的一間佛堂。而那間小佛堂,除了母妃,我未曾見其它任何人進去過。” “直到那日,我一時好奇心重,偷偷溜了進去,看到母妃正抱著一件兒小衣裳,兀自痛哭,悲傷至極。當時我不解,只以為是在悼念她曾經失去過的孩子,可是后來想到,母妃似乎是一生只得我一子,從來沒有聽說過她小產或者是產子后夭折的事。所以,當下便多了幾分心思,暗暗記下。” “等到當日晚間,母妃回了定王府后,我再度潛了回來,竟然是意外地發現,那幾件兒小衣裳皆是舊衣。后來,我翻遍了那處佛堂,再也沒有找到其它的物什,倒是看到了那供桌上,有一面小小的玉牌。” “上面無字,只是刻了一只鳳凰圖案。這樣的玉牌,在紫夜除了皇室之人,一般來說,是無人敢佩戴的。當時我只是以為是母妃無意間落在那里的。可是待我拿起仔細察看后發現,我竟然是從未見過那面玉牌。很顯然,那根本就不是母妃的。” “你發現了那面玉牌不是定王妃的,自然就要查出來,究竟是什么人才會用了這種玉牌?上好的玉質,而且上面還是雕刻了鳳凰。的確是不得不讓人深思了。”傾城點頭道。 事實上,傾城曾經跟在了定王妃身邊的那些日子里頭,所窺探到的,可不止是定王府的一些地形之類的,當初她從定王妃那里知道,肖東燁并非是她的親子。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出偷龍轉鳳的戲碼,只是沒想到,當年定王妃的女兒,并不是刻意地被換掉,而是因為她一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 當時的定王人在邊關,并不在京中,而定王妃得知自己產下一女時,也并未有太多的不悅,只是沒想到,便是連這個女兒,她也是沒能保住。 次日,那名幼小的女嬰,便停止了呼吸,而與此同時,定王妃被太醫告知,因為這一胎難產,致使她的身子虧損的厲害,以后怕是都不能再孕育子嗣了! 這樣的噩耗,對于定王妃來說,無異于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好不容易產下一女,竟然還沒有活下一整天來! 定王妃身邊兒的嬤嬤為其獻計,對外謊稱定王妃產下了一名小公子,再多外頭抱了一名男嬰進來,從此,府上就有了一名世子,肖東燁。 當初傾城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震驚,畢竟這高門大戶之中,一些陰私之事,自然是不在少數。再加上當時定王妃并非是真正的偷龍轉鳳,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以活易死! 傾城可以理解一個女人的不容易,特別是在得知了自己以后都不能再生養,而偏偏剛生下來的嬰兒,又再也不能開口啼哭的時候,一個女人,勢必是無比的絕望的。 直到傾城單獨與肖天縱見面的時候,她從肖天縱那里知道了,當初被抱走的七皇子,就養在了梁城之外的一家農戶之中。 而這么巧的是,定王妃亦是從同樣的方向抱來了一名男嬰。 肖東燁繼續說著自己調查來的事,“聽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沒有人知道的是,那家農戶在得知自己賣了那個孩子,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的時候,竟然是到了村東頭兒的一個破廟的乞丐堆里,再撿了一個回來。” “因為是棄兒,所以自然是不會有人找上門來。而當父王回京,暗衛將孩子抱過來的時候,其實,早已不是什么千雪的七皇子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名棄嬰。也就是現在的蕭良。” “看來,你對定王的感情很深呢!也對,到底是他養育了你十幾年,而且還給了你榮華富貴,沒讓你成為一名準備無情的殺手。或者說,沒有讓你淪為了一名可有可無的棋子。肖東燁,你對定王,其實是極為敬慕的吧?” 肖東燁看了一眼傾城,表情有些無奈,輕搖了搖頭,“你不必拿話如此激我!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這些年,他的確是一直以一個父王的身分,教會了我許多的東西。而我的母妃,也是的確待我如同親生,感情上的事,絲毫作不得假。” 許久未曾出聲的夜墨則是一針見血地問道,“你如何肯定,你就是南宮逸,而不是那名棄嬰呢?” 傾城挑眉,對于夜墨的問題,她自然是有答案的,只不過,現在她更好奇的是肖東燁會如何回答。 “一開始我并不能肯定。畢竟,事隔多年,哪里還能如此地容易查清楚?直到后來,我找到了一名當年被母妃故意尋了個錯處,發落出去的老嬤嬤。”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她告訴我,當年定王妃其實是生了一個女兒,只是可惜,沒活多久便死了。后來,定王妃身邊兒的一位心腹嬤嬤不知從何處抱回來了一名男嬰,就成了定王府的世子爺了。” 夜墨的一雙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恍若是那古井一般,幽深而冷清。 “后來,我讓人將母妃身邊兒的王嬤嬤給綁了,最終,從她的嘴里套出話來,當年,她是在何時,何地,何等的人家抱走了一個什么樣兒的嬰兒!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就是她的保命符,所以,當年的一切,她都是記得很清楚,甚至是連當年是什么顏色的襁褓,她都是記憶猶新。” “后來,我再去打探那戶人家,才知道,當年蕭良被抱走后,他們一家就慘死于一場大火。后來,還是他的鄰居偷偷泄露給我,說是他們得罪了大人物,將人家的孩子給賣了大價錢,可是沒想到人家又要來尋回去,所以,從那乞丐堆里抱來了一個,定然是沒有蒙騙過關,這才難逃厄運!” 傾城到后來,始終是靜靜地聽著,一邊聽,一邊瞇著眼,打探著他的心思。而最終傾城得到的結果就是,他沒有說謊!至少,他查到的這些,都是事實。 基本上,與她從定王妃和肖天縱那里得到的消息,一般無二! 這也就是當初她為什么,敢將蕭良有可能是千雪的七皇子的消息透露給他時,絲毫不怕他會露出端倪,反而再引火燒身,讓定王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宮逸,所以,對于他的安危,洛傾城看的,自然也就是沒有那么重了! 傾城對于自己利用蕭良的事,一點兒也不覺得于心不忍。要怪就怪他自己的命不好,不該成為了定王手中的棋子! 因為不僅僅是蕭良在當時起了疑心,而定王,甚至是肖天縱等人,一直都以為蕭良就是南宮逸!換言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不會殺了蕭良,而只是會一味地利用,讓他專門與千雪為敵,好讓他將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時,痛不欲生! 當然,肖天縱和定王打的好主意,只是可惜了!事情,遠遠沒有他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定王妃無意中的橫插一杠,使這一切,都發生了逆轉! 一旦是肖東燁真實身分的揭穿,這頭一個痛哭的,想必就會是定王了!而頭一個后悔的,自然就會是肖天縱!而這其中,最為難以抉擇的,定然就是紫夜的新皇肖東逸! 傾城將這一切都捋順得差不多的時候,沉默了許久的夜墨再度拋出了一個問題,直接就讓肖東燁有些手足無措了。 “那么端木婷嫣呢?你當初又為何將她派到了傾城的身邊?還有,她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不是山越族的小公主?” ☆、第七十五章 與她有關! 傾城這才想起端木婷嫣的事,亦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他。 肖東燁一瞧兩人的眼神,苦笑一聲,雙手抬起,做出了投降狀,“好吧,我實話實說,不過你們可不許惱了我。” 夜墨挑眉,傾城莞爾。 看到沒有人買帳,肖東燁無奈搖頭,“端木婷嫣的確是山越族人,而且,從她的言談舉止你們也不難看出,她的確就是受到了良好的教養的女子。她的身分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當初她被李華州找到,并且是送到了千雪的京都之后。” “什么意思?”傾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別院的守衛是絕對森嚴的,不可能會被人潛入而不知道。 “端木婷嫣是個大活人,總不可能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吧?更何況,她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你多大的重視。而且,在你得知她的確不會武,又不會給你帶來什么安全上的隱患的時候,總是會看在了你母親的面子上,收留她。因為那個時候,你以為你的母親是山越族人,不是嗎?” 傾城的神色一凜,“你連這個都知道?你到底在我身邊安插了多少探子?” 肖東燁搖搖頭,“我沒有安插多少探子,我說過了,我從端木婷嫣一個人的身上就能知道這么多了。你別忘了,你曾經問過她什么。還有,李如意的身世,看似平常,可是實際上,卻是透著幾分的詭異,這一點,你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