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
“死妖孽,再堅持一會兒成不成?前面不遠處有我們的一處產業,雖然地方不大,便是勝在普通,不惹眼。”外頭的阿正隔了簾子問道。 “成,盡量快些吧,我怕傾城撐不到那么久,就會醒過來。藥效也該起了。” “好!你們坐穩了。”阿正說完,便是一揚鞭,馬車激起的塵土,高高揚起,讓人的視線模糊好半天。 李華州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略有些陰沉沉的,頓時點點頭,“這會兒若是能下場雨,倒也不錯!” 夜墨不理他,心知他是擔心肖東逸會順著那車輒尋了來,可是如今最要緊的,便是待會兒傾城要如何度過那會讓她難受的過程了。 “李太子請放心。肖東逸想要清醒過來,應該是在三日后了。所以,這三天,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只要是傾城醒過來后,能挺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又能上路了。” “你說什么?要一個時辰?會不會很痛?”夜墨沉著臉道。 “呃,應該是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圍吧。”無崖被他這樣子給嚇得一個哆嗦,不自覺地,這身子就往那車壁上貼了貼。 阿邪從外里鉆了進來,“姐夫放心吧,前面落腳處,我早就讓人備好了車馬,到了那兒,我們就換上外表普通,可是里頭卻比這要舒適得多的馬車。不會讓jiejie受苦的。” 夜墨沉眸,點點頭,這個小阿邪,倒是說了句讓他聽著順耳些的話。特別是這聲姐夫,此刻聽起來,竟然是特別的順耳! “嗯。”只見傾城嚶嚀一聲,夜墨注意到她的眉心漸漸地皺到了一起,連忙看向了無崖,“怎么回事?” 無崖也是一臉凝重,上前替她扶了脈,臉色越來越沉,“看樣子,那藥效比我想像得來的要快。她就快要醒了。” 夜墨感覺到了懷里的傾城身子漸漸地開始有了類似于痙攣的動作,而且,不多時,她的整個后背便全都濕了,就連那頭發都是像剛剛洗過了一樣,她的嘴唇越來越白,眉心越擰越緊,饒是如此,她卻是仍然未醒。 無崖看著這樣的傾城,心里如何就不心疼了?可是沒辦法,這同心蠱豈是那么好解的? 李華州看著傾城的樣子,也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你說傾城會醒過來,不會是痛醒的吧?” 無崖有些心虛,“要解同心蠱,她就必須要受這份兒痛楚,兩人本是連心,要生生地解開,如何能不痛?再加上咱們今日又取了肖東逸的心口血,此時,兩人體內的子母蠱都是動了起來,自然是會百般地難受。” “你的意思是說,此時的肖東逸,亦是如此?” “這倒不會!他體內的是母蠱,現在子蠱并未出來,所以他暫時是沒有什么感覺的。” “若是子蠱出來之時呢?”李華州繼續問道。 無崖的眉毛微微一挑,“若是子蠱被逼出來的那一刻,肖東逸體內的母蠱自然是會感覺得到,他要承受的,將是比傾城更為厲害十倍的錐心之痛!” 一瞬間,李華州和夜墨的心里都平衡了! 敢讓他們的寶貝遭受這等的磨難,他自己若是好受的很,豈不是太窩囊了?如今聽到他說解蠱之日,肖東逸受到的苦楚更多,他們的心里多少還舒服一些了。 饒是如此,看著傾城現在痛苦的表情,泛白的唇色,夜墨的心里,也是痛若刀絞! 咬咬牙,夜墨緊眉看向無崖,“若是我再點了她的睡xue,可有效果?” 無崖搖搖頭,“知道她會在這個過程中十分痛苦,所以師父在里頭可是加了大量的有讓她昏迷的藥物的。特別是那黑鴆血,也是有此功效的。現在,你莫說是點了她的睡xue了,便是再在她的頸后劈上一刀,也是無用的。” 對于這樣的說法,李華州倒是能理解一二,“你別急!她現在是處于有感覺的狀態,我們看著她如此痛苦,可是實際上她本人實際感應到的,卻是未必如此。至于現在她的表情,還有這冷汗,都只不過是她身體的一種本能反應。” 夜墨心里著急,可是也無可奈何,若是有可能,他是真想替這小丫頭來承受她此刻身上的所有痛楚。 夜墨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外頭的人,不必再急著趕路,她現在主要是身體上的痛楚,便是換了舒服的地方也是沒用的。倒不如讓馬車走得穩一些,至少讓她不會更難受。” 無崖點點頭,出去吩咐了幾聲,馬車稍稍慢了一些,比先前平穩了許多。 “啊!” 突然,馬車內傳出了一聲極為凄厲的叫聲,將道路兩旁的無數飛鳥驚起,那并算是寬大的官道上,竟然是偶爾還能看到幾只兔子來回地奔逃! “你抱緊她!千萬不要讓她自殘。”無崖驚呼道。 夜墨哪里還用得著他來囑咐,早就將已經醒過來的傾城抱得結結實實了!只是現在傾城人雖然是醒了,可是這神志似乎是仍未清醒。 身體上的劇烈的疼痛感,讓傾城的理智盡失,胳膊和腿分別被無崖和李華州制住了,可是她的頭仍然是來回地擺動著。頭發已經是盡數被汗水打濕了,有的貼在了她的臉上,有的則是濕搭搭地粘在了衣服上。 此刻的傾城,已是完全沒了往日的肆意張狂的樣子! “不好!千萬不要讓她咬傷自己的舌頭!” 無崖的話音剛落,就見夜墨的已經是將自己的手臂橫在了她的眼前。 傾城的眼里似乎是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焦距,直接就一口咬上了夜墨的小手臂。 ☆、第六十章 離開紫夜! 等傾城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后了。 此時的洛傾城,已經是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身上也已經是被人清理干凈了,身上還有著淡淡的花香味兒,除了頭發還略有些濕,其它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怎么回事?”傾城一坐起來,便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同時,心口處也是有些疼,一抽一抽的。 “你醒了?肚子餓了吧?先吃些熱粥,無崖說你這三日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所有的葷食也都是不能用的。將就一些吧。” 看著夜墨一襲白衣,竟然是比自己印象中的夜墨,大為不同! 若說先前總是愛著一襲黑衣的夜墨,就像是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惡魔,渾身上下都是透著幾分的死氣!那么,現在一襲白衣的夜墨,就像極了那千雪山上終年不化的頑冰!冷寒入骨! 傾城眨眨眼,竟是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 此刻,她才是真正的明白,原來真正最配她的夜墨的,竟然是白色!而且還是最為純潔無暇的白色! 這也太讓人意外了! 傾城一時竟然是忘記了心口處的疼痛感,亦忘了問自己體內的子蠱現在如何了,一瞧見了這樣的夜墨,竟然是就有些迷醉了起來! 也不怪傾城會有些發花癡了。夜墨本來就是生得極為俊美,雅人深致,如今再著了一襲的白,簡直就是讓人眼前一亮! 夜墨的五官長得近乎完美,卻從那雙望一眼仿佛就要結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阿墨,你,你沒事吧?”雖然是未著黑衣,雖然是他刻意地將自己身上的冷戾氣息收斂了一番,可是傾城仍然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甚至是一種暴怒! “你,你在刻意壓制你的情緒?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夜墨看著眼前的傾城皺起了小臉兒,便微微舒了一口氣,“沒什么,可能是被先前的你給嚇到了。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傾城扭了扭脖子,再轉了轉腰身,除了覺得有些酸痛外,也沒有什么別的感覺! “除了身體有些酸疼外,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好了,來,先用粥,一會兒太涼了就不好吃了。” 傾城扁扁嘴,這是夏天好不好?不過也只是想了想,沒敢說出來。 兩人在桌前一個吃著,一個看著,屋子里倒是格外地安靜! 傾城也是真的餓了,一連吃了三小碗兒的粥之后,才拭了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是清淡了些,不過味道倒是還不錯。應該是無崖的手藝吧。” 夜墨點點頭,眸色已是比先前要柔和了許多。 “阿墨,我之前是不是表現得很嚇人?” 夜墨猶豫了一下,“有點兒。” “讓你覺得我很恐怖?或者是很猙獰?”傾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夜墨一愣,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誤會他了,竟是失笑道,“沒有!你是我的丫頭,自然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 “騙人!”傾城撇嘴,根本就不信這話,“他們呢?怎么一個也沒出來?” “都在外面收拾呢。就等你醒了,然后用完了粥,就準備一起上路了。” “那好,我們走吧。”傾城說著,就快速地起身,只是一瞬間,便又覺得心口處是一陣抽疼!便是連吸口氣,都覺得是格外地難受!傾城不得已,竟然是連氣兒都不敢喘了。 “怎么了?” 傾城此時疼的說不出話!倒也不是真的就疼到了那種地步,只是因為是在心口處,她若是不動,不語,自然也就會好上許多。現在夜墨問她,她也只是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夜墨如何肯信?直接就去外頭吼了無崖和夜白兩人進來。 夜墨小心地扶著傾城再度坐下后,無崖為她扶了脈,一時,屋內人倒是站了不少,就是沒有一個敢大聲吸氣兒的。 “傾城,你現在可是覺得心口處有時會疼,斷斷續續的?” 傾城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倒不像是多么痛苦的樣子。 “這就對了。你這樣的情形,怕是還要持續上三天的。直到你體內的子蠱被逼出來。現在的癥狀,已經是表明了,你沒事。我們解蠱的方法是對著呢。現在怎么樣?能上路嗎?” 傾城點頭,聲音有些微弱道,“可以,沒問題。” 李華州看她的神色略有不對,“要不要在此休息一日?我看她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太虛了些?” “無妨。眼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離開紫夜才是正道。你們別忘了,只要是肖東逸一醒,那么,我們為傾城解蠱的事情,他很快就會感應到!若是他將此事稟明了紫夜皇,那他肯定是會猜到了玉蟾蜍就在我們手上的!” “無崖說的沒錯,主子,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地為妙。” 夜墨看傾城沖他笑著點了點頭,無奈,也只得是應了,只是囑咐了人將那馬車弄地再舒適一些,盡量地平穩。 “我沒有那么嬌弱。”傾城看著青蘭等人如此大費周章地為她鋪設馬車,當真是有些無語了! “好了,來,我抱你上去。”夜墨不待傾城反對,就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鉆進了馬車。 夜白有些擔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話到嘴邊,到底也是沒有說出來。 這一次,馬車上就只有夜墨和傾城二個,外頭倒是坐了無崖和青蘭,以方便萬一傾城再有什么不適,好及時地進來。 傾城聞著馬車內淡淡的沉香味兒,突然就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也太過奢靡了?這樣的日子若是長久以往,自己可就是真的會被他給養嬌了! 須臾,傾城便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兒。 “怎么回事?你受傷了?”傾城的第一反應就是肖東逸傷了他,可是再一想,他的身手應該是在肖東逸之上,而且當時還有哥哥的出手,怎么可能會受傷? “沒事。不過是些許小傷。”夜墨面無表情地說完,便將她攬坐在了自己的懷里,“再躺一會兒吧,這樣,會舒服一些。” 傾城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過去的?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開始在他的身上來回地搜索著。 很快,傾城就注意到了他的衣袖,似乎是不太一樣! 眼看傾城就要發現了,夜墨也只好坦承,“沒什么,就是在你藥性發作的時候,怕你傷了自己,所以讓你咬著我的胳膊來著。” 傾城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好半天,才道,“那,我咬得可是極重?不然的話,為何會有血腥味兒?還有,我藥性發作的時候,很瘋狂?可有傷了其它人?” “沒有!你的藥性上來的時候,我們將你制住了。只是最后擔心你會咬到自己的舌頭,情急之下,我才。” “傷了哪知胳膊?” 夜墨沉默了一下,“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