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回到了洛府后不久,便聽下人說是安逸候府送了貼子來,鳳夫人帶了鳳小姐來探望老夫人了。 傾城輕笑一聲,還是來了!看樣子,還是疑心到了自己的身上了。這個鳳荷,果真是不簡單呢!也罷,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小姐會會你,看看你究竟是有多厲害? “給鳳夫人請安。”傾城到了前廳,看到風夫人已經是進來了,她身邊兒跟著一位身著淺粉色裙裳的麗人,正是鳳荷。 “三小姐快快免禮。聽說老夫人病倒了,所以才過來看看。如今老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回鳳夫人的話,祖母年紀大了,府醫和太醫們的診斷都是說年紀大了,不宜再過多cao勞。再加上祖母許是思念哥哥了,所以才會憂思成疾。” “唉!自古便是忠孝兩難全。這華城離家也有一年多了,聽說是在冰魄內任有要職,在邊關鎮守,不能回來盡孝,也是情有可原,老夫人就是太想他這個親孫子了。” “誰說不是呢?” “邊關苦寒之地,再加上偶有一些流寇外敵侵犯,老夫人會擔心他,自是不可避免的。做長輩的,哪個不是如此?” “鳳夫人說的是,您這邊兒請。”傾城乖巧地應著,舉止有禮,言談有度,倒是讓鳳夫人對她刮目相看了!原以為她就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鄉下丫頭,如今看來,這不僅是人生的漂亮,而且還是如此地知禮明事,果然是不錯!難怪先前皇后娘娘特意將她召進宮去,說這洛府的三小姐,如何如何呢,今日一見,果然是不錯! 傾城一邊帶著路,一邊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也不知何故,那車夫說是驚了馬,竟然是狂奔不止,回來后,我只以為是那車夫的技術好,沒傷了我,還特意打賞了一百兩銀子,哪知后來才聽祖母說,那日竟是險些沖撞了鳳世子。如今想想,真是羞愧不已。今日正巧鳳夫人來了,還請鳳夫人回府轉告鳳世子,那日之事,是傾城失禮了。改日,定當是上門賠罪。” “瞧這丫頭說的,哪有那么嚴重了,不必放在心上。” 而鳳荷則是輕輕柔柔地說道,“那日哥哥受驚,已是過去了有七八天了吧?難得三小姐還記得。” 傾城如何聽不出她這話里的嘲諷之意,這是擺明了在說她在這里故意賣俏!都過去七八天了,怎么早不見你上門致歉賠禮? “這位便是鳳小姐吧,真是氣質清華。說起來,也是巧了。那日,我上街尋了一方上好的墨錠,本想著去府上賠罪的,聽聞鳳世子近日一直是在勤練書法,所以便想著將這墨錠送與鳳世子賠禮。只是傾城才疏學淺,不懂這些個雅物,又恐惹了人家笑話,便正好想起了安國公府的云jiejie。本想著請她先代為過過目,誰知,竟是?” 說到了此處,傾城的臉上就有些泛白,顯然是還在為那日之事,覺得有些后怕!她這神情自然也是被鳳夫人和鳳荷都看了個清楚。 “那位云小姐之事,我也聽說了。唉,那個叫小玉的惡奴,著實是該死!只不過,竟然是讓她自我了斷了,也太便宜了她!” “鳳夫人說的是,當時晚輩也是被嚇壞了,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兒,晚輩自己都是不知道怎么回的府?”傾城笑著說完了,便已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進了屋子,老夫人這會兒正在床上躺著,面色紅潤,眼睛也不見混濁之色,任誰看了,倒也不像是一個病重之人該有的氣色! “喲,我瞧著這老夫人的氣色不錯,再養上幾日,便可去我們府上吃酒了吧?” 老夫人也是訕笑了兩聲,“唉!到底是老了。不如你們了。這位姑娘倒是瞧著面熟,喲!這不是鳳荷嗎?” “晚輩正是,給老夫人請安。”鳳荷笑著行了禮,便退到了一旁。 “瞧瞧,這鳳荷生的是越來越水靈了。真真是個妙人兒!” 鳳荷聽了臉一紅,低頭做羞怯狀,而傾城則是心中冷笑,你果然就是個會演戲的主兒呢!這裝乖巧,倒是裝的無可挑剔了! “祖母,您與鳳夫人說說話兒,孫女兒帶鳳小姐去外面園子里走走。” “去吧,這會兒園子里的菊花開的正好,去看看也好,對了,再讓鳳小姐嘗嘗咱們膳房做的菊花糕,也是爽口的很。”這老夫人本來就待見洛傾城,更準確地說,是有些畏懼于洛傾城,如今聽她說要出去,自然是高興地緊,這樣,至少能讓她跟鳳夫人說說話兒,將洛傾城知道了她生母的事兒,透露給鳳夫人,這樣,皇后勢必就會得到消息了! “是,祖母,孫女兒就先告退了。”說著,沖鳳夫人福了福身,便叫了鳳荷,一起出去了。 傾城轉身的同時,沖著老夫人笑了笑,不知道為什么,老夫人看了她的笑,心底就有些發毛!再一看她的手上似乎是多了一抹手串兒,瞧著有些眼熟,這才想起,那是自己早些時候,賞給了柳氏的! 一想到了柳氏,老夫人的臉色陡然一變!而不過就是這一瞬間的變化,卻是讓傾城十分地滿意,不錯,看來老太太人還不算是太糊涂,至少,也能看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手串兒,還真是有些礙眼呢!那猩紅的顏色,真是像極了人的血色,讓她看了,竟然是有些想要作嘔呢!要不要扔了呢?可是聽說這東西也挺值錢的呢,真是頭疼呢! 傾城與鳳荷一同到了后花園,傾城的武功,雖然是不及夜墨,可是這江湖上能與她一較高下的人,還真是不多!更何況是同輩之人中,能勝得過她的,幾乎就是微乎其微了!這個鳳荷的身手不錯,也只就是無崖對她的評價,也就僅僅只是個不錯而已!莫說是要高過她了,連無崖,這個鳳荷最多也就是在他手下走上個幾十招了。 “鳳小姐平日都是以何消遣?”傾城笑問道。 “還能有什么,也無非就是一些琴棋書畫之類了,怎么不見府上的其它三位小姐?”鳳荷一臉好奇道。 “說來也是有些難以啟齒,兩位jiejie,一位meimei都因為犯了大錯,所以,才會被父親下令禁足了。” “被禁足?呵!我一直都是聽說府上的三位庶小姐多才多藝,溫婉有禮,以前也從未聽說過洛相處罰她們,怎么這會兒,竟然是會被禁足了?也委實是罰的太重了些吧?” 傾城眨眨眼,這個鳳荷,看不出來,還真是一個會挑刺兒的主兒的呢!竟然是一語就道破了其中的關鍵,這意思就是說,自己沒回來之前,她們姐妹三人可是好好兒的,自己這個嫡小姐一回府,這三位庶小姐便集體被罰了?這分明就是在指責自己這個嫡小姐,太過欺人了! 傾城也不是軟柿子,由得她鳳荷說捏就捏的,笑道,“誰說不是呢?我沒回京之前,也一直是以為這府上的規矩森嚴,哪知回來一瞧,才知道與傳聞大不相同!別的不說,就說那柳氏,何等的毒婦?唉!此事不提也罷。再說這一次,這兩位jiejie,一位meimei,竟然是犯下了大錯,不怕鳳小姐笑話,祖母就是因為她們三個,才會一氣之下病倒的。先前關于祖母與我不和的流言,相信鳳小姐也是有所耳聞了。” “不錯,確有耳聞。” “鳳小姐有所不知,正是因為查出了此事竟然是大jiejie一手設計,祖母這才是氣得不輕!要不是念在她們都是父親的骨血的份兒上,祖母將她們趕出洛府的心思都有了!” 傾城說著,眼眶還泛著紅,伸拿帕子輕掩了掩,“上次我的馬車受驚,險些沖撞了鳳世子的事,就是出自兩位jiejie的手筆。如今想想,我還有些后怕呢!” 鳳荷有些狐疑地看了傾城一眼,見她的面色果然是有幾分的膽怯,心里一時也是拿捏不準,這個洛傾城,到底是太聰明,太有心計了,還是太單純,真的是被人設計了。 “聽聞鳳小姐學識淵博,這串手串,還請鳳小姐幫我看看如何?” “這珊瑚為佛家七寶之一,可是代表著健康呢,是好東西!我瞧著meimei手上的這一串,色澤紅潤,應為上品!紅珊瑚被人們贊為有生命的珍寶,還被認為是一種具有獨特功效的藥寶,有養顏保健,活血、明目、等諸多醫療功效。基本上珊瑚對皮膚,指甲,頭發等生長都有幫助。當然了,這些也不過就是我自己從書上看來的,也不見得就能作得了準。” “原來如此。我對這些東西,倒是一竅不通呢,今日與鳳jiejie一見,倒是頗為投緣。這樣吧,這串手串,我便送與jiejie了。”傾城說完,就將那色澤紅潤艷麗的珊瑚手串摘了下來,塞到了鳳荷的手中。 鳳荷一看她倒是真大方,自然是要推卻一番了,“這怎么成?這東西可是金貴著呢,jiejie何德何能,怎能受meimei如此大禮?” “有何不可!在我看來,再珍貴的東西,也不過就是些死物罷了!jiejie不知道,這些年我在江南,見過不少好東西,也用過不少的低賤東西,如今,回到了洛府,雖說是比江南時富貴了不少,可是我早已是看的淡了!便是再貧賤,再富貴又如何?左不過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罷了。” 鳳荷倒是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是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低頭細看了那珊瑚手串兒,聞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兒,鼻頭微動,“meimei,你這珊瑚手串兒,是何處得來的?” “這個呀,是初次進宮時,皇后娘娘賞的。我本就不喜這等艷麗之物。比起這紅色的,我倒是更喜歡一些淺淡些的。就像是牡丹艷麗無雙,富貴雍容,可是我偏就是不喜歡,只是喜歡一些素雅一些的,比如茉莉,倒是甚得我心。” 鳳荷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這番話,她是無心之言,還是有意為之?是在暗示自己,她對富貴榮華,并不在意? “既然meimei如此誠懇,那jiejie就卻之不恭了。”鳳荷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辭,怕就有些讓人起疑了。 洛傾城自然是又笑贊了鳳荷幾句,直聽得鳳荷是眉開眼笑!到底是個小姑娘,如何不喜歡被別人夸贊?而且還是被一個與自己年紀、身分都相差無幾的姑娘夸贊? 傾城看到鳳荷的戒備漸漸消除,心中冷笑,比起一些強硬手段來說,果然還是這種糖衣炮彈更有效嗎?鳳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開始是如何想的?哼!你果然就是那下毒之人! 適才鳳荷一看這珊瑚手串兒,便看出了這上面已是被人下了一種慢性毒,能一眼就看出來的,絕非是泛泛之輩,鳳荷,我倒是要看看,你隱藏的,到底是有多深? 正如傾城所料,那位鳳夫人果然就是問起了一些有關于傾城的事,而老夫人也都是一一遮掩了過去。不為別的,就沖著柳氏慘死的那幕,她也知道,自己絕對是不能再惹惱了洛傾城了! 皇后再厲害,可是畢竟沒守著她呀!可是這洛傾城就不一樣了!這幾日,她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樣的日日折磨著自己,將自己弄的渾身疼痛不止,可是只要是她想讓這些疼痛停下來,就能停!她想繼續,便會再繼續!老夫人對于洛傾城是真的怕了!說什么也不敢再打洛傾城的主意了! 她現在只盼著洛傾城能念在自己是她的親祖母的份兒上,饒她一條性命,別再折磨她就成了! 送走了鳳荷母女,傾城沒有回老夫人那兒,而是直接回了錦繡閣。 老夫人見她沒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有說她一句錯話,果真是賭對了!至少,今天自己可以安心地好好休息了。 傾城回到錦繡閣,便自袖間取出了一支短簫,輕吹了幾聲后,便見一只花貍貓沖她竄了過來! “小花梨,你又跑哪兒去了?瞧你弄的這一身的泥,臟死了!”傾城說罷,便吩咐人打了熱水來,將人們都遣了出去,開始親手為這只小東西清洗了起來。 傾城在它的身上用的是油墨,雖然是會掉一點點的色,不過,不會是太明顯,等將它洗干凈了,再用干帕子為它擦了擦,“小花梨,待會兒等身上的毛干凈了,替我去辦件事兒。要記得做的越隱秘越好哦!” 花梨吱吱了兩聲,似乎是表示它很興奮,主人終于要給它派任務了,不容易呀! 傾城失聲笑道,“怎么?最近很閑?這件事兒,你若是辦成了,我還請你吃魚,喝桂花釀,如何?” 那花梨似乎是聽懂了一般,叫的聲音也更歡快了一些,兩只烏溜溜的小眼睛,也是更染上了幾分的光澤! 傾城笑罵了一聲,“想不到你也是個吃貨!竟然是這么喜歡吃魚?不過,養了你這么久,人人都傳你的毒可是天下第一,那入喉即亡的鴆毒,都比不及你呢。今晚,你要讓我看看效果才成呢,不然,我好吃好喝地養著你,豈不是虧大發了?” 花梨吱吱了兩聲,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不過,傾城也不著急,仍是笑吟吟地為它擦著毛,盡量是將它盡快地弄干了。 一人一貂倒是在榻上開始玩兒了起來,一個跑一個捉,一個躲,一個逮! 入夜,傾城換了一身夜行衣,將花梨藏在了袖中,鬼魅一般地,出了錦繡閣。 很快,傾城就到了如玉樓。 身形靈巧地鉆進了自己上次和無崖一起來的那處雅間兒,并且是拽動了一下那帷幄旁的穗子,然后就坐在了桌前,看樣子,像是在等人了。 不多時,艷娘便來了。 “喲,小姐,您怎么這幅打扮就來了?” “嗯,我還有事去辦。我問你,我聽說安逸候的弟弟,鳳杰來了你們這里?” “回小姐,正是。那鳳杰現在可是戶部侍郎呢,有的是銀子!這會兒,正和姑娘們在前頭喝著花酒呢。” “嗯,知道了。告訴我,他一會兒會在哪兒歇息?” “喲,小姐,您不是打算在這兒辦他吧?那可是影響咱們的生意?” 傾城白她一眼,這個艷娘跟無崖的時間久了,也像是掉到了錢眼兒里了。就知道認銀子了! “誰說我要將他如何了?”傾城瞪她一眼,“聽說,良妃的兄長,也到這兒來了?” “回小姐,正是。那位王大人,可是個脾氣壞的,不好惹。對了,今日安國公府的云世子也來了呢!” “嗯。”傾城輕挑了下眉,心中暗道,我就是沖著他來的! “你想法子將鳳杰和王大人調到一處,然后再讓牡丹出面,想法子讓他二人大打出手,而且是鬧的越大越好!最好是將云墨宸也引過去。” “呃?”艷娘一臉的心疼道,“小姐,那得打壞多少東西呀?不要錢呀?” “說你笨,你怎么還就跟那笨較上勁了呢?他們都是什么人?是那種打壞了東西不給錢的主兒嗎?就算是你不要,他們也不可能不給!”傾城說著,就自那桌上的碟子里取了一粒花生米沖著艷娘丟了過去! 正中了艷娘的腦門兒! 艷娘訕笑了兩聲,“是,小姐說的是,他們都是要臉面的人,怎么可能會不賠銀子呢?” “廢話!賠少了還不成呢?到時候想法子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我抬高倍的價錢,報到他們各自的府上去!” 艷娘一聽,當即就有些嚇到了,伸出了兩根手指,“兩倍?還兩家?” “那是自然!咱們這兒是什么地方?是他們說砸就能砸的嗎?行了,你快按我說的去安排吧,記住,一定要讓他們大打出手,將事情鬧的越大越好。如果是能放幾句狠話出來,那自然也就是更好了!” “是,小姐,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 傾城這才自唇畔開始,漾起了一抹笑,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王大人?良妃?呵呵!良妃竟然是跟江南的那位董夫人是親姐妹?還真是有趣呢!也就是說,良妃是董俊的親姨母了! 那么,自己在江南的十年,良妃也不可能是不知道了!如此說來,自己在江南,似乎是還頗受關注呢!有趣! 傾城將花梨給喚了出來,“走吧,咱們去看好戲,等戲散場了,就看你的了。” 花梨吱吱了兩聲,竟然是還點了點頭,跟個小人兒似的,這讓傾城心情大好,伸手一點它的小鼻子道,“小東西,果然是個有靈性的!難怪當初那位云世子那么急地追著你呢。走吧。” 果然,接下來沒多久,這如玉樓里頭便開始有了爭吵聲和打砸東西的聲音!最終,良妃的兄長王海借著酒勁兒,將鳳杰一拳給打倒在地。 鳳杰并未飲酒,自然也是知道事情不宜鬧大,否則,二人的顏面何存?他想走,奈何那王海不肯罷休,很快,二人便糾纏在了一起! 說是糾纏,基本上都是王海在摁著鳳杰打,直到云墨宸來了,才動手將二人拉扯開來。 王海被拉至一旁,鳳杰這會兒是真的火大了!怒吼道,“好你個王海,咱們走著瞧!有我鳳杰一日,咱們便不死不休!” “靠,老子怕你呀!有本事來呀!” “好了,二位都是朝廷命官,如此這般,成何體統?”云墨宸說完,便一招手,立馬兩家的下人都過來了,各自扶了各家的老爺,顫顫微微地出了如玉樓。 鳳良這幾日正有些不耐煩,無論自己是用了什么法子,都是不能再與美人兒共度良宵,心里頭自然是著急!可是也不敢聲張,他雖然是紈绔,可是不傻,自然也是明白自己若是不舉之事傳了出去,那勢必會影響到自己世子的地位的。自己怎么可能會允許這等的事情發生?甚至是連母親,他也是不敢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