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七幽的記憶
眼看著鏡中投影過來的胡隊長背上的眼睛,我咬了咬牙,反手就以骨筆直朝其插了過去。 這一擊,完全是出自本能,不為別的,就因為那眼睛讓人看得心慌。 只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骨筆雖然堅硬,但絕對不是刀尖,但偏偏就如同利刀一般直接插到了胡隊長的身體里面,沒有半點阻礙,當然,也正中了胡隊長背上那雙眼睛的左眼。 我登時嚇了一大跳,連忙松開了手,一下子扶著身上已然呈現出不同傷勢的七幽,同時快速的向衛生間門口沖去。 只見那胡隊長被我這一記骨筆插中之后全身一個劇震,隨后一聲怒吼傳來,滿臉怨毒之色的轉過身來,兩眼通紅的盯著我們,與此同時,他的左眼,竟然也隨之涌出了一股血水,顯得猙獰而又恐怖。 七幽嬌小的身子在我的懷里懾懾發抖,已然嚇得不行。 我死咬著牙關,定定的看著胡隊長,雖然知道那附身在他身上的東西肯定受了傷,但是,因為我那一筆捅得極深,我同時又有些擔心這一下會不會讓胡隊長也受重傷。 只見胡隊長幾聲怒吼之后突然全身一陣乏力,如同放了氣的人偶一般,身體隨之軟軟的倒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但還是沒敢去扶他,打開衛生間衛將七幽安頓好了之后才又折返回衛生間里,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胡隊長,嘗試著踢了他的腳幾下,見完全沒了動靜之后才壯起膽靠近過去。 胡隊長的身上依然裹著那被我描了佛光天華蓋的床單,放眼看去,見他鼻孔并沒有溢出半點黑氣,我這才稍稍放了些心,又嘗試著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我這才將手探到他的背后,一把拿出了白骨筆。 不過,讓我驚奇的是,白骨筆上竟然沒有半點血跡。 我頓時不明白了,難道剛才那只是個幻覺,按理來說,白骨筆捅得這么深是不可能沒有血的呀! 于是我又將胡隊長翻了個身,憑著印象朝剛才我捅的那地方看去,只見那里除了一個筆桿粗細的紅點之外,真是半點血跡都沒有! 我不由得大喜,也不管是不是幻覺了,心想著只要胡隊長沒什么事就好。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胡隊長身體一顫,同時傳來一聲悶哼,我頓時嚇了一跳,一個哆嗦連忙退到了衛生間門口,呆呆的看著正艱難支著坐起來的胡隊長,同時也暗暗攥緊了手里的白骨筆,心里琢磨著只要有任何異動就再給他來上這么一下子。 “馬缺,我怎么在這里?”胡隊長臉色蒼白得要命,顯得極為頭痛的樣子揉了揉眉心,環視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才迷迷糊糊的問起我來。 “胡隊長,是你么?”我還是有些不確定,又問了一遍,剛才那一幕實在太讓人心驚,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才是。 胡隊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扶著墻站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確定那詭異的眼睛不在了之后我這才松了口氣,壯起膽走過去扶著他出了衛生間。 等到胡隊長狀態稍稍好了一些之后,我這才心有余悸的跟他說了剛才的情況,不過,胡隊長也顯得非常疲憊,我還沒說完他便腦袋一歪,斜躺在椅子上沉沉睡了過去。 等胡隊長安定之后,我這才又看向七幽,她睜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怔怔的看了我半天,最后才低聲說了句:“馬缺,對不起。” “傻瓜,有什么對不起的”,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不由得心頭一痛,揉了揉她的腦瓜笑道,不過,我還是非常奇怪,怎么剛才面對被cao控的胡隊長的時候,七幽竟然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呢? 不過,看著七幽眼前狀況,我也不便多問,于是二話不說割破手指放到七幽面前,輕聲道:“你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七幽顯得有些遲疑,并沒有張嘴,最后在我的強硬要求之下她才輕輕的含住了我的手指,但從頭到尾,她的視線一直沒離開我,滿腹心事的樣子。 而我,在這一陣驚恐和折騰之后也是身體發虛,任由七幽含著我的手指也歪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涼意驚醒,起身一看,見窗外黑漆漆的,應該已是深夜,側臉看了眼七幽之前躺著的地方,卻見她已然不見,我頓時吃了一驚,蹭的一把坐了起來,但是我這才剛一起身,便見七幽正靜靜的坐在我的身旁,臉帶恬靜笑意的看著我。 我張了張嘴,正準備問她為什么不休息一下來著的,卻見七幽先開了口,低聲問我:“馬缺,你知道我為什么怕他嗎?” 說這話的時候,七幽側臉看了一眼正斜躺在椅子上的胡隊長,臉上依然有些驚懼。 我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想,她說的應該不是胡隊長,而是控制胡隊長的那人吧。 七幽看我搖頭,隨后身體一歪,將幽香撲鼻的腦袋輕輕放在了我的肩頭,喃喃的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你說吧”,我輕聲回道,但是心里卻已然激動得要爆炸一般,多少年了,這還第一次有個如此國色天香的美人在寧靜的夜晚靠在我的肩頭,美色迷人,夜色蓊郁,氣氛曖昧,讓我這單身了近二十年的rou絲情何以堪啊。 但是,當七幽真正開口之后,我心中這股漣漪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卻是對七幽深深的同情和心痛。 在七幽還只是個小黃鼠狼的時候,跟她的父母生活在一片荒無人煙的林子里,雖然生活充滿兇險,但好歹也是自由自在。 七幽和她的父母都是那種沒有慧根的黃鼠狼,并未開啟靈智,也根本就沒有修煉的念頭,只是渾渾噩噩過著荒野動物最為基本的生活。 但是就在有一天,七幽和父母出去覓食,竟然發現了一顆奇怪的草,氣味非常的迷人,于是一家三口憑著本能將這怪草帶回了窩中。 但是,讓七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七幽他們才將這怪草帶回窩里,便被一個衣著古怪的人追上了門,幾乎是掘地三尺一下子將七幽他們的家翻了個底朝天。 不過,慌亂之中出于本能,七幽的父母還是將七幽給偷偷轉移了。 于是幼小的七幽便獨身叼著這根怪草逃離了原先生活的地方,但是因為年幼,途中實在饑餓,無奈之下將這怪草給吞食了。 可是,誰知道這怪草竟然有開啟靈智種下慧根的功效,吞下怪草的七幽頓時拜托了本能,竟然一下子又偷偷的折返回了之前居處的地方。 只是,當七幽回了之前居住地方的時候頓時看到了一個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身穿怪異服裝的人竟然將七幽的父母給生生活剝了,rou被扔到一邊,而皮毛則被其帶走了。 好在七幽開啟了靈智,知道就算出去也是枉然,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怪人將自己父母殺了之后再剝皮,并且等到其走遠了之后才悄然現身,圍著父母的遺體呆了三天三夜之后三含淚離去。 聽到這話我有些默然,心想著自然法則本就是弱rou強食,人類自稱為自然界最為聰明的動物,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掠奪者,以這種方法對付黃鼠狼或者其他動物實在是太過平常的事了。 但是,當這話從身為黃鼠狼的七幽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卻完完全全是另一番場景,已然從最普通的殺動物取毛皮變成了慘絕人寰家族屠殺。 對于七幽這話,我完全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又或者說,極有可能在我不經意之間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同樣身為屠夫的我,根本就無權對這事予以評價。 但是,讓我奇怪的是,那殺了七幽父母的人到底是誰呢,怎么會讓七幽對那控制胡隊長的人如此之懼怕呢? 不過,我還是沒問,因為七幽在我問之前她已然說了出來。 她說:“那個控制胡隊長的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味,就和當年殺害她父母的人的氣味幾乎一模一樣。” 我一聽更是奇了,心想著七幽修道只怕不是十年半載了半,當年殺害他父母的人只怕是早就化為灰燼了,怎么可能活到現在呢? 于是我直接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七幽淡淡一笑,但笑容里滿是苦澀和驚恐,輕聲道:“那是靈魂的氣味,你聞不到的。” 我無奈搖了搖頭,這是本能,我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七幽啊,于是我伸手揉了揉七幽的腦袋,柔聲道:“你放心,等我成長起來了,一定好好保護你。” 七幽嫣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萬分陶醉的躺在了我的胸口。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一驚,想到了極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七幽既然能認得這個氣味,那有她的幫助,要想找到“天國之眼”的幕后黑手不是非常簡單的事了么? 不過,我不知道這個時候對七幽說這事合不合適,只是輕嘆了口氣,終究沒有開口。 但是,冰雪聰明的七幽竟然發現了這一點,抬起頭來喃喃的道:“馬缺,你放心吧,下次我碰到這人的時候,我一定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