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籌莫展
本來,在我得到這張女人畫像之后,我以為王總就算是不認識這個女人,至少也會見過的,但是,我沒想到王總最后竟然一臉漠然的搖了搖頭說不認識,聽到這話,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女人他都不認識,我又能上哪找去,我找不到這女人,又怎么能化解他母親的冤氣呢? “馬大師,這畫像是哪里來的?”王總似乎是看我臉色不對,輕聲問我。 此時的我哪里還有心情跟他磨嘰這些,有些不耐煩的對他說:“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弄清楚這女人是誰,住在哪里。” 王總看我這態度也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深吸了口氣,側臉看了下他躺在床上的母親之后還是拿著這張畫像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里。 而我則轉身也出了房間,感覺內心壓抑得很,走到陽臺上面看著小城鎮外一望無垠的田園風光。 做描魂師有很多顧忌,雖然有辦法與陰靈直接溝通,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直接與陰靈溝通,這原因很簡單,因為必竟陰陽兩隔,一旦直接溝通就會產生因果,時間一長必定會對描魂師不利,不說是別的描魂師,就算是我,也是不愿意承擔這個風險的。 因為老太太遺體還未請出房間的緣故,樓下只是稀稀拉拉的聚集了不到十個親屬,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不算熱絡,但我看了總感覺少了什么似的,略一細想,才發現這個家族似乎都沒表現出太多對老太太離世的悲痛來。 我這個時候也看到了王總,只見他手里拿著我這張畫像,正在挨個兒的問那些坐在下面的人,但無一例外,被問之人看了之后都是連連搖頭,表示并沒見過畫中這個女人。 我一看更是奇了,心想著老太太人都死了還記著的這個女人,怎么會所有人都不認識呢? 據我所知,像老太太這個年紀,活動的范圍相當的有限,不是左鄰就是右舍,接觸的人也都是相當的有限,按我的理解,畫像之中的女人應該隔不了太遠才是啊。 隨著王總將樓下所有人都問了個遍,我頓時心沉到了谷底,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可就有些麻煩了啊。 描魂師畫遺像,實際就是以逝者散去的生氣而轉化成的死氣凝聚為墨,進而描繪出逝者最為真實的相貌來。 但是,如果逝者有不了的心愿,又或者冤氣太大,這描魂過程自然就會產生極多阻礙,如果不能解決這事,就只有最后一個辦法了。 只不過,不到那一步,我是萬萬不愿意用這個辦法的。 不為別的,因為太累。 我冷冷的看著拿著張畫像也是一臉彷徨的王總,又是著急又是煩悶,長舒了口氣正準備著下樓的時候,突然聽到老太太房間傳來“噗通”一聲,好像有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我不由得一驚,拔腿就往房間跑了回去,哪知才剛到房間門口便是渾身一顫,愣在了原地。 只見此時,老太太的遺體竟然半坐了起來,上半身微微的坐起,一張嘴張得老大,干癟的嘴唇毫無血色,如同白紙一般,一只手撐在床上,而另一只手微微垂,只不過,這只垂下的手伸出了食指,筆直的指著地面。 看她樣子,竟像是個睡后初醒有話要說的活人一般。 我長這么大,哪怕是跟著做這行的爺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哪有死人還能動的? 一股了涼氣嗖嗖的從我腳底竄起,沒任何由來的直沖腦門,讓我遍體生寒,驚駭到了極點,老太太如同石雕一般的姿勢,已經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腦海,永難磨滅。 雖然,我自認為是個描魂師,必然會接觸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但是,我還是要說,此時的我,怕得只想立馬撤退算了。 我根本不敢進房,顫顫巍巍的走下樓去,只不過,才到了樓梯間的時候,我這才想起我的身份,這是我的第一單生意,不能就這么給毀了,于是又站在樓梯間發了好大一會呆,感覺自己情緒稍稍平緩了一些之后才再次戰戰兢兢向著樓下走去。 “王總,你過來一下”,一番好找之后,我找到了還拿著那張畫像四處問人的王總,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 “怎么了?”王總一臉的不解。 我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說,只是輕輕的拉了他一下說:“你過來看下。” 等我再著王總到了停放他母親遺體的房間一看,卻見他母親又重新好好的躺在了那里,一動不動的。 “怎么會這樣?”我頓時泛起了嘀咕,心想著難道有人缺了大德了要這么戲弄我?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而已,我根本不相信有人會惡心到這個地步,要拿一個去世不久的老人的遺體來戲弄我。 “馬大師,怎么了?”王總看了一眼,臉上寫滿了疑惑。 一聽這話,我頓感一陣尷尬,回頭看了老太太遺體一眼之后轉移話題問王總:“這女人找到了沒有?” 毫無意外的,王總說沒有找到,一臉犯難的樣子。 我輕嘆了口氣,于是又問他:“你母親搬過來你這里有多長時間了?” “快一個月了,我也沒想到父母一搬過來就出了這事”,王總連連搖頭,顯得頗為煩惱的樣子。 但就是王總這句話一下點醒了我,看王總這樣子想來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也是極少,因而了解得少也成了必然,但是,有一個人卻有很大可能知道。 想到這里,我又問他:“你父親怎么樣了?” “在醫院里,不過情況也不太好,只怕是就這幾天了”,他很平靜的回道,臉上倒看不出絲毫的遺憾。 看他表情,我沒由來的覺得一陣惡心,心想著做人至斯,何等悲哀啊。 “有沒有想過去問下你父親,說不定他知道呢?” 我這話音剛落,王總頓時一拍巴掌道:“是呀,你不說我倒是忘了。” “走,我馬上帶你過去”,一說到這,王總顯得急不可耐,一把掏出車鑰匙就向樓下走去。 王總的父親被安置在鎮醫院,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臉色蒼白,鼻子上插著氧氣管,要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咋一眼看上去和死人根本沒太大分別。 “爹,你怎么樣了?”王總一進病房,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走到了病房旁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父親的手問道。 說實話,看他這樣我真有種抽他兩耳光的沖動,都這樣了,你還問怎么樣了,這不廢話么? 老人聽到他的聲音之后,眼皮微微抖了抖,隨后無力的睜開了雙眼,眼神黯淡的瞟了王總一眼,喉結輕輕抖了抖,喉嚨只是發出一陣含糊的如同夢囈般的聲音。 “爹,你認識他么?”王總絲毫沒顧忌他父親眼前的情況,直接展開那副畫放在他父親面前。 我連連搖頭,都不想再看下去,他父親這種情況,只怕能撐個兩天都算多的了。 不過也好,有這么個兒子也實在是受罪啊。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父親一看到這畫渾濁的雙眼猛然一亮,似乎連精神也好了些,顫顫巍巍的伸出右手,指了指病房門口。 我和王總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向病房門口看去,卻只見來來往往的護士,沒有任何的異常啊。 但是,老人似乎還是不甘,又拼命的指了指,但結果依然如故。 我實在不忍再折騰這個垂危的老人,于是拍了拍王總肩膀道:“咱們先回去,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br> “唉,我爹也是病糊涂了,沒辦法啊”,出了病房,王總連連嘆氣,臉上遺憾多過悲傷。 看他態度,我除了無語就只剩沉默了。 病房幽長的通道顯得有些晦暗,不時傳來的小孩啼哭也掩藏不住這里壓抑的氣氛,我情緒有些低落,一路低頭想著這事,越想越是心有不甘,于是本能的回頭看了王總父親所在的病房一眼。 但偏偏就是這一眼,我突然看到一抹淡綠一閃而逝,直接進了王總父親的病房,速度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