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宋希看向白真。 白真頓時戒備起來,搶先開口:“是不是又要說調料跟我的藥沖突不能吃?我告訴你,今天就是死在這兩道菜上我也絕不讓步!” 宋希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鴨蛋煮好了鎮在冷水中,現在可以吃了。” 白真眼睛一亮,跑到廚房把裝著兩個咸鴨蛋的小碗拿出來,毫不客氣全部吃掉了。 維克多眼巴巴看人全都吃光了沒它的份,很不滿,哼哼著趴地上蹭宋希小腿。 宋希安撫地摸摸維克多:“小多現在正是愈合期,現在好多東西不能吃,不然不長毛的。等小多身上的痂掉了長了毛,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到時我們去林子里打蟒蛇,那種蟒蛇的rou烤著吃可香了,都不用腌漬,直接烤就很美味。” 維克多被壞醫生畫了張大餅,期待極了。 凌晨三點多,大門被砸響。 宋希起身開了門,外面吵嚷著抬進一個人,半邊身子血淋淋的,在院中燈光的照射下十分可怖。 宋希心底有些發涼。 久不下雨,村里人為了爭水澆地終于動了家伙。 這是第一起,以后呢? 第36章 宋希讓人幫忙把受傷那人抬進小病房,關了門仔細處理傷口。 傷口有兩處,一處在臉上,不大,卻很深。另一處從左肩到手肘處,看樣子都是鐵鍬造成的,上面還沾著泥土。 受傷這人叫李政,年紀不大,才二十出頭,是村子南頭李全順家獨子。 外面還有幾個受了輕傷的,見血的不多,大多是鍬背拍的,鍬柄砸的,都沒傷到骨頭。 忙活完這些人,天已經大亮了。 白真已經做好了早餐。自己跑后院大棚摘了菜,做了蒸茄子和大蔥炒蛋,燜了米飯,偷偷煮了四個咸鴨蛋,還給那條嫉妒死人的丑狗熬了rou粥。 看到外面人多,白真就沒出去,也沒開客廳門,做好早飯就趴玻璃窗上往外看。看著看著就有些羨慕了。醫生比他小了好幾歲,可是好能干的樣子,會治病救人,還會用小李飛刀殺雞殺兔子——而且人當時胳肢窩下還夾著他一百多斤! 宋希沖白真笑笑,招手示意他先吃,又轉頭招呼在這里守了許久的村民。 李全順看著宋希,手直哆嗦。 宋希拿過一條小板凳讓人坐下,說:“全順叔,李政哥手臂上的傷不打緊,就是臉上的傷有點深。” 李全順一把抓住宋希的手,頓時老淚縱橫。 宋希趕緊補上沒說完的話:“叔沒事的,傷口處理的及時,用的也都是好藥,我再配些祛疤的藥,以后不會留疤的。” 李全順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他兒子還沒結婚,本來家里日子就不富裕,好不容易托人說了個不在意家境只看人的媳婦,兒子又讓人打了,要留了疤,媳婦到時給不給還不一定呢! 宋希把李全順交給聞訊趕來也是半宿沒睡的村長,跟另外幾個被傷到的村民家人說了說各自情況。 傷得不重的幾個都被家人攙回家了,最后就剩了病房里的李政和外面守著的家人。 村長攆人:“先都回家吃飯,小宋家又沒人,又忙了半宿還等人管飯不成?都走,都走!” 宋希沒攔著。早飯后他還得給白真煎藥針灸呢,也花時間的很。 李政叔叔嬸嬸們都走了,外面就剩了李全順夫妻和村長還在。 李全順媳婦偷偷捅李全順:“小政臉上胳膊上那么大口子,血流了滿身,能說沒事就沒事?要我說咱還得去縣醫院,得拍片子看看骨頭。” 宋希只當沒聽見,從東廂房搬了小炕桌出來,就擺在院子里。看白真早餐做好了,也沒動,只拿了三個咸鴨蛋。出門喊住吃罷早飯跑過來的李寶田,摸出十塊錢:“跑快些,去小賣部買幾個饅頭。” 李寶田探頭往院子里看了看,跑走了。 饅頭,后院摘來的黃瓜,大醬,咸鴨蛋,都擺上小炕桌,讓村長三人湊合著吃了一頓。 屋子里,白真看著面前最后一個咸鴨蛋哀怨不已。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做次賊,結果卻都進了別人的嘴,還以為怎么自己也能吃到兩個呢! 吃完早飯,宋希從冰箱里切了約莫一斤瘦rou出來,包好拿給李全順媳婦:“嬸,你先歸家給李政哥做飯,我怕我做的東西他吃不下呢!” 李全順媳婦抬起眼皮看了宋希一眼,迅速接過rou又垂了眼皮,最后捅了自家男人一下,把那個沒舍得吃的咸鴨蛋裝進口袋,走了。 宋希笑笑,收拾了小炕桌,送走村長,給李全順遞了一支煙。 李全順吧嗒吧嗒抽煙,也不言語,半晌,問道:“得,得,得多少錢啊?” 宋希沉默一下,說:“不用了,鄉里鄉親的,藥都是現成的,也不用出去買。” 李全順又不說話了,蹲墻根下捏著半截煙屁股不知道想什么。 宋希進去病房看了看,出來說:“李政哥現在還睡著,中午再換藥。我手上還有一個病人,一會兒得給人針灸。”又把整盒煙都給了李全順。 煎藥,針灸。折騰完白真,已經十點多了。 白真軟綿綿趴床上裝死。 宋希戳戳白真:“別裝死,起來跟我下地摘菜,中午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自己切rou,放著我來。” 白真死魚眼看著宋希。菜地那么近,出了你家門口五十米有木有,為什么摘個菜還要帶著他!像他這樣的柔弱小白花,不是應該好好呵護嬌寵著嗎? 不知怎的,宋希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伸一指在白真腰眼上一戳:“我答應過你弟會保你人身安全他才放心把保鏢撤走,你以為我會讓你離開我視線范圍嗎?” 不,他不是很放心!鎮上還留著兩個保鏢一個助理呢!愚蠢的弟弟,醫生會小李飛刀,兩個凡人保鏢頂什么用,一刀一個就沒了! 白真無力反抗壓迫,提著菜籃子跟人下地摘菜。 宋希說:“菜太多了,再不吃就老了,明天咱都摘回家曬干菜,你該學一學怎么腌咸菜了。” 白真頓時淚流滿面——他又不想做廚師,寫寫小說多好啊,風吹不著日曬不著,錢還不少! 宋希突然問道:“你寫小說一個月能賺多少?” 白真興奮臉:“可多了,不比白領少!每月300全勤 100左右vip訂閱 6000多真愛讀者打賞。多吧?” 宋希覺得自己知道那個真愛讀者是誰了。 兩人摘了滿滿一籃子菜回家。宋希提著籃子在前面走,白真啃著一根小黃瓜在后頭磨磨蹭蹭慢慢走,另一手還抓著兩根偷偷扒出來的小地瓜。 回了家,又是滿滿當當一院子人。宋希打發了白真回屋,讓他關了客廳門。 東廂房住過丁助理,打掃得干干凈凈的,還裝了空調。宋希把人讓進東廂,開了空調。 “哎呦,小宋你不住人的屋子都裝了空調,全村獨一份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宋希笑笑,沒接話,說道:“這屋子涼快,明天可以把李政哥挪過來,那邊地方小,做什么都不方便。下午我要進山一趟采藥引,約莫兩三個小時回來,你們這邊留個陪床的,有事的話就打我電話,我馬上回來。” 李全順蹲在墻角悶不出聲。 他媳婦又捅了他兩下。 李全順往旁邊挪了挪,還是沒吭聲。 下午,宋希給李政換完藥就帶著白真進山了。 白真拎著小藥簍,囧著臉:“醫生,我們用背的會不會更方便一些?” 宋希跑得飛快:“你又不是我媳婦,我為什么要背你?” 白真欲哭無淚。不能背,所以就公主抱嗎?他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足足一百二十三斤! 白真努力解釋:“現在我們這是公主抱,也是只能抱媳婦的!”所以快放下吧,他寧可自己一步一爬! 宋希從善如流,就又把人夾在胳肢窩下面了。 臥槽,當我什么都沒說還來不來得及!白真覺得自己要瘋了。 采了藥引回家,走出山口,宋希把白真放下了。 白真手軟腳軟全身軟,也不敢停下,拽著宋希袖子暈暈乎乎跟人往家走。 “醫生,我覺得我需要搶救一下。”白真一臉夢幻開口。 宋希點頭:“我也這么覺得,你還是太弱了,傍晚涼快了你就去繞著房子跑圈吧!第一次,跑一圈就可以。” 白真迅速改口:“醫生,我覺得我現在前所未有的健康。” 宋希說:“那就跑兩圈。” 白真:“……”這個醫生好討厭。 這時宋希電話響了,接起,李全順的聲音期期艾艾傳了過來:“小宋啊,我覺著還得去醫院里拍個片子看看骨頭有沒有事,我們這就去醫院了,先不麻煩你了。” 宋希微微一笑:“好的全順叔,我知道了,你們放寬心,不會有什么大礙的。” 走到門口,院門大開。李寶田正在收拾院子,村子坐在旁邊小板凳上抽著旱煙嘆氣。 所以這是人走了才打的電話嗎? “沒眼光沒見識沒禮貌!”白真小聲唾棄,“窮山惡水丑婦刁民!” 宋希失笑,從雜物間找出一個小籠子,把藥簍子里捆了四爪的小紅狐貍放進去遞給白真:“拿去玩兒!” 白真抱著籠子跑回房,在廚房里翻箱倒柜找吃的喂小狐貍。 宋希拿了三瓶冰鎮汽水出來,一人分一瓶,坐村長面前,說:“叔,打五口井夠不夠?我出打井錢。” 村長連忙推辭:“不行不行,全村的事哪兒能讓你一個娃娃擔著,不是那個事兒!” 宋希嘆口氣:“叔,這次用藥花銷都能打好幾口井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半夜抬過來。”不管怎么都是花,還是花得更有價值些比較好。半夜過來的那些人,好幾個都給他做過活,甚至有人做活的時候都沒讓他看到。 比如這次,李政花錢最多,可是能要嗎?只怕他家掏空了家底也拿不出那么多,況且又被全順嬸攛掇著去了醫院,醫院可是個燒錢的地方。李全順老實木訥,全順嬸小氣死性,李政倒是個好的,為人也仗義,偷偷幫他鋤過好幾次地。若不是看他,宋希肯定不會那么盡心盡力的。不知道要是這次他臉上留了疤沒過門的媳婦還保不保得住。 第37章 最后,宋希說:“叔,你先找打井隊吧,待兩天我去縣城取錢,不會誤了打井的。” 村長長嘆一聲,說:“李政媽不會辦事,他爸又是個沒主意的,你心里別過意,咱不看別的,就看李政,那是個好孩子。” 宋希笑笑:“可不是,苞米地長草了,我鋤了一回,覺得難受就不愛干,結果那幾天每天出門都發現被人鋤過幾壟,有一回起早看了看,才發現是李政哥幫忙鋤的,還瞞著不讓我知道呢!”瞞著宋希,也是為了瞞著他媽,碰上一個不會做人整天小心眼小算計生怕自家吃一點點虧的媽,李政也夠為難的。不過,這個媽怎么也比全根叔的媽好得多了,當年那老太太可把全根叔一家禍害得不輕。 村長又嘆一口氣:“你心里明白就行。你還小,別理會老的,你們小的走你們自己的人情。老了老了,還能活多久。” 宋希沉默一下,說:“叔,打井這事就別往外說了,就當是村里出錢吧。有些事,咱們自己知道就行。” 村長沉吟半晌,答應了。他也不想讓宋希一個孩子擔這種事,可有些事他實在無能為力。這件事還是瞞著些的好,畢竟人心隔肚皮,有的人會感恩,有的人啊,是見不得別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