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吃著炒餅和土豆燜兔子rou,宋希捂著臉朝穆允崢下三路瞄了好幾眼。 穆允崢癱著臉默默吃飯,恨不得把維克多的狗盆子扣宋醫生頭上。看,看什么看,也不怕長針眼!還捂臉,臉那么大,一只手捂得過來嗎!欠打! 宋希小聲說:“好多天沒給你把脈了,諱疾忌醫不好。” 穆允崢:“……”這個醫生好討厭! “汪!”維克多咬穆允崢褲腳。爹你又生病了?快找壞醫生看看啊! 穆允崢一把抓住他狗兒子腦袋,狠狠按在地上,腳一抬,用力踩,踩,踩。 連兒子都來質疑他,做人真難! 吃完飯宋希去看重傷員,端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碟子,碟子上放著杏核大兩塊土豆。 唐鎬眼巴巴盯著碟子不放。 宋希說:“你現在可以吃一點東西了,我本來拿了一塊土豆一塊兔子rou。你們家隊長以門外漢的身份說你還不能吃rou。所以,rou他吃了,把原本一塊土豆中間切開變成了兩塊。” 唐鎬雙手捧著小碟子好想哭。 終于能吃正常人類的食物了! 居然扣他兔子rou,隊長你還能不能更不人道! 詛咒你今年娶不到女朋友! 詛咒你明年遍地都是女朋友!魔鬼臉蛋!夜叉身材! 兩塊小土豆唐鎬是用門牙一點點磨著吃掉的,一邊吃一邊淚汪汪看著宋希:“好吃!” 宋希說:“好吃就多吃點。” 唐鎬淚奔。可是只有兩塊,還是隊長切開的! 料理完傷員,給穆長官安排了掃院子清理羊圈喂羊喂兔子一系列活計,自己下地了。 一鎬下去,土層還是干干的。宋希就有些擔心了。前些日子積雪融水沖出來的那條深溝已經快要見底了,蒸發太快,降水不足,今年的年景只怕也不會很好。 宋希考慮著要不要在地頭打一口深水井。 這邊地不多,附近只有三四家的地。一家是村里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一家是去年年底買雞那家寡婦。 前幾年干旱水位過低,附近水井抽不上水,幾戶人家都是從宋希家深水井里抽水拿水管拖過去的。那時后院還沒有院墻,只豎了籬笆,用水方便,拖水管總比花許多錢打井省錢。養父又是個心善的,拖了好幾年直到水位上升才把后院圍墻建起來。 現在要是打了深水井,鋪上地下管道,不光自己澆水方便,還能照顧一下那兩戶沒有頂梁柱的人家。 正在計劃著打井,地頭多了幾個扛著家伙準備下地的村民,那幾人看著宋希生疏的動作搖搖頭,就在旁邊悶頭干了起來。 宋希抓抓臉,不知道該拒絕好,還是該接受好。這個時節,家家都沒什么空閑。 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招呼宋希:“小宋,去扛化肥,就著人多半天就給你干完了,省得你一個人磨洋工,看了都著急。” 宋希無奈極了。他沒磨洋工,他已經很努力了。雖說活計做的粗糙了些,可是速度還是能保證的,畢竟這么點體力勞動還累不著他。 “小宋哥,我跟你回家扛化肥。”李寶田過來幫工,一看這么多人,頓時就樂了,拉著宋希就往回跑。放著這么多壯勞力不用是傻子!村里那么多人家,誰家沒得過宋家爺倆的好啊!幫個工又怎么了,人多,又花不了多少時間! 宋希扛著兩袋子化肥,問李寶田:“你家中午吃的啥?” 李寶田馬上就委屈上了:“買的饅頭。我要了好久烙餅我媽才給烙了一回,那狗太兇了,我一張一張往上加,加一張它叫一聲,整盆餅加完了他還叫,最后它自己竄進屋里叼了盤子我才知道它是要盤子。然后餅也要不回來了,一張都不給!” 宋希好想回家把那只肥狗揍一頓。忒丟人了,他們父子倆經營了十幾年的臉面都被丟光了! 第 26 章 果真人多力量大,沒多大功夫幾畝地就被料理完了。 人群散了,宋希給幫忙的人一人塞了一包煙。最后李寶田捏著水管蹲地頭幫人澆水。 宋希看看天色還不晚,說:“你澆水,我帶小多進山一趟,讓它攆幾只山雞賠你的餅。” 李寶田期待地看著宋希:“小宋哥!”進山,好想去。 宋希拒絕:“不行,天快黑了,你跑太慢!” 李寶田只好眼睜睜看著宋希帶著那只可兇可兇的大狗把他拋棄自己進山了。 進了山,宋希仔仔細細觀察著山上的變化。似乎沒什么不對,就是一路上瞅見的兔子多了些,山雞倒沒怎么多。還好。只是兔子似乎太多了些。宋希不怎么喜歡兔子,這東西愛打洞,小時候他好幾次都差點中招,有一次左腳踩進兔子洞里險些別斷小腿。 待幾天進深山看看好了,要是里面兔子也這么多,說不得就得下手減減密度了,還能讓村里人手頭松泛一些。。 轉了兩圈,宋希逮了六只山雞,維克多攆了一群兔子。這次都是活的,塞在蛇皮袋里還都活潑的很。 宋希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把那只仍舊意猶未盡的肥狗給拖了回去。 天擦黑進家門。 李寶田早就澆完水把水管拿過來收好了。小伙年紀不大,干活利落的很。 一進院門,宋希一指墻角:“小多,過去罰站!” “汪!”維克多不干。為啥?小多剛剛還攆兔子了,能干著呢! 宋希仍舊指著墻角:“中午的餅哪兒來的?身為軍犬,居然搶劫老百姓!維克多,你想上軍事法庭嗎?”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胡說,餅是搶小多rou吃的壞人主動給的!給了小多就是小多的!就是壞人問小多要的時候小多沒給!小多的東西,為什么要給別人! 激烈的汪星語讓宋希直接黑了臉。媽的,把他臉都丟光了還敢頂嘴! “穆允崢!”宋希喊人。 穆允崢冷冷地看著宋希。維克多以前別提多正直了,現在這么歪還不是你帶的!還有,軍事法庭不會審訊一條狗的!個沒文化的! 對上那雙冷眼,不知為什么宋希突然有幾分氣弱:“要不,你先上個家法?” 穆允崢就把維克多按住揍了一頓。 宋希雪上加霜:“今晚你沒有rou吃!” 維克多趴地上兩只前爪抱著大腦袋嗚嗚嗚,傷心極了。壞醫生讓壞爹家暴小多,還不給小多rou吃!都不愛小多了!小多也不愛你們了! 維克多再次淚奔而去,直奔后院大棚老地方。 宋希牙癢:“大棚頂都快被它撓穿了,小混蛋!” 穆允崢冷哼一聲。維克多以前可從沒這樣多愁善感過,從來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別提多威武了。現在呢,頂嘴,撒嬌,耍賴,欺負老實人,樣樣都拿手著呢。 六只山雞,宋希留下兩只,另外四只綁了雙腳都給李寶田送了過去。 “媽,你再給我烙回餅唄,那么多,我一張都沒吃著。我知道烙餅熱的很,媽我給你扇扇子!”李寶田正磨著他媽要烙餅。 李全根看著小兒子嘿嘿笑:“誰讓你那么大方一張都不留呢!” 李寶田哀怨了:“那狗太兇了,看見狗牙沒有,那么尖那么亮,它吃rou都不帶吐骨頭的,嚼得嘎嘣響。牙一齜,我腿肚子就轉筋。” “嘿!”李寶剛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李寶田惱了:“都笑我!你們不也不敢上前么!” 全根嬸子說:“小宋可愛吃烙餅的很,都拿就拿了吧,那孩子也不會做。” 李寶剛心疼弟弟,說:“媽,我給你燒火!” “哥你真好!”李寶田毫不猶豫拍他哥馬屁。 宋希在外面微笑起來。和樂融融的一家人,嬌養的小兒子。 李全根夫妻都不是嬌慣孩子的人,李寶田得了這待遇是從十二歲開始的。十二歲,小孩生了病,喝了藥睡得死沉。父母下地,哥哥看著他。奶奶自己煮蝦吃,怕大孫子看到伸手要,就把大孫子支了出去。蝦煮好端回自己屋子,小酒一喝就忘了灶里有火,灶邊有柴。火燒起來,直接燎到棉布薄門簾,舔上木門門框燒到炕上篾席。 老太太一看失了火,馬上就跑出門去,把睡在起火那間屋子里的小孫子給忘了個干干凈凈。跑出去也不叫人救火,就傻看著,甚至手里還捏著小酒壺抱著蝦碗。若不是宋希剛好過去送藥發現不好把人抱出來,只怕李寶田當時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 那次老實人李寶剛第一次發火,把他奶奶的屋子砸得稀巴爛,酒壺扔豬圈,被褥丟出去,到老太太死也沒叫過一聲奶奶。 李全根抱著腦袋蹲了一宿。可是又能如何,他是獨子,母親守寡一個人把他拉扯大,除了養著供著,他能如何! 不能如何,夫妻倆只能加倍嬌慣小兒子,自責的哥哥更是把弟弟看成了眼珠子。李寶剛十六歲就敢戰戰兢兢跟著宋希進山,弟弟都二十了還死命攔著不許去。危險且不說,露宿山野蚊蟲叮咬就夠遭罪的了。 “寶田啊,小多給你抓雞賠罪了!”宋希在門外喊。 李寶田臉刷一下就紅了。 重傷員恢復良好,地里活計暫告一段落,家里活計有穆長官接手,宋希頓時覺得輕松許多,也有時間折騰那幾張見縫插針硝好的狼皮了。 當初他下手的時候專門挑了長得最大最壯的狼,送下來的狼皮也是挑了里面最大最完整的。宋希比劃一下,一張半狼皮就能做一條單人褥子。做兩條褥子,一條給全根叔,一條給三炮爹。再拿一張狼皮做自己和穆長官的坎肩,坎肩用料不多,下剩的還能做幾件護膝。還有兩張壓箱底,留著以后娶媳婦下聘禮。 坎肩先做好。 穆允崢整個人都驚呆了。 為什么宋醫生一個大老爺們會做針!線!活! 針腳還這么細密! 純手工! 宋希木著臉。身為一個用針的,為了鍛煉手指靈活度養父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做個坎肩算什么,他還會繡花呢,正宗雙面繡!養父手把手教出來的!養父可是個瞎子! 想起他那除了生孩子不會什么都會的已故老爹,宋希略蛋疼。 第 27 章 穆允崢很想叉腰大笑,看到宋希手指間翻轉的小刀子,在自己多年面癱死人臉的慣性下到底把那股沖動壓制住了。 宋希冷冷地看著穆允崢:“長官,你該刮胡子了。” 然后,穆長官被人拖到院子里,按在椅子上,刮胡子。 眼瞅著那把亮閃閃的小刀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穆允崢小聲開口:“醫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們家刮胡子是干刮啊! 宋希他們家就是干刮! 宋希垂著眼皮,手不停:“我家窮,買不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臥槽,刮胡子的,怎么亂七八糟了! 全世界長胡子的爺們都給跪了! 內心拼命咆哮,身上到底不敢動,穆允崢說:“醫生,咱不捏后脖頸子行不?”要被掐死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