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宋希趕緊把人拖了回去。 因?yàn)橥蝗唤禍兀粯强蛷d也是冷颼颼的,這兩人顯然凍壞了,宋希就把墻角的爐子燒上了,只填了幾塊煤,又坐了一壺水。 客廳慢慢暖了一些,因?yàn)闋t子離的遠(yuǎn),也不至于烤到兩人,現(xiàn)在溫度倒是剛好,最起碼宋希穿著毛衣毛褲不至于打哆嗦了,男子的臉色也漸漸緩過來了。 宋希打了兩盆雪進(jìn)來,一盆給小的擦身,一盆扔給手腳已經(jīng)能夠動彈的男子:“自己擦身,學(xué)著我這樣。” 男子的動作比宋希還熟練。 宋希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沒吭聲。男子氣勢太強(qiáng),虎口上有薄繭,大概是見過血的。 “我叫穆允崢,我堂弟,穆允靖。”男子聲音有些沙啞,一邊拿雪擦身一邊看著自己尚未清醒的堂弟。 宋希說:“我叫宋希,我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凍傷我可以治,別的我?guī)筒涣恕!?/br> 穆允崢愣了片刻,很失望。 一番折騰,解決完凍傷,把兩人安頓在客廳沙發(fā)上,天也亮了。 小的被喂了一碗藥,正暈暈乎乎睡著。大的捧著一碗姜糖水坐那里發(fā)呆。宋希不得不感嘆了一下人家的好體質(zhì)。說來他是純陽之體,原本也應(yīng)該這樣壯實(shí)的,現(xiàn)在卻不是一般的畏寒。 起身做早飯。 宋希拿了幾包速凍餃子出來,問:“我吃兩包,你吃多少?” 穆允崢看了看,說:“三包。” 宋希在爐子上下了兩包餃子,電磁爐上下了三包,餃子鍋里還各煮了兩個雞蛋。 兩人呼嚕呼嚕對坐著吃餃子。 宋希說:“凍傷不難治,我做了急救,你們最好還是去正規(guī)醫(yī)院看下的好,我水平有限,藥也不全,你弟還小,身子又弱,別耽誤了。” 穆允崢停下筷子,猶豫一下,說:“允靖的病,宋先生二十年前治過一例。” 宋希頓了頓,說:“那我待會找找藥方,說不定還有。” 穆允崢大喜。 宋希抬手把人即將出口的話打斷:“完了就走吧,趁現(xiàn)在雪不大還能走。這里冬天雪大的時候會封山的。” 說完,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去樓上翻養(yǎng)父留下來的筆記。藥方確實(shí)在,宋希松了一口氣,趕緊照抄了一份。那小孩的病他不是不會醫(yī),只是會很麻煩——他又不是醫(yī)生,為什么要自找麻煩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出來了 第 3 章 拿了藥方下樓,就見小孩已經(jīng)醒了過來,半靠在沙發(fā)上讓哥哥喂飯。 穆允崢有些尷尬:“看你一直沒下來,我煮了一把面。” 宋希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真香!摸摸肚子,就有些后悔早飯吃太早了。在雪菜rou絲龍須面面前,三鮮餡速凍餃子瞬間被秒成渣。 穆允崢接過藥方,仔仔細(xì)細(xì)疊好放在內(nèi)衣袋中,再三道完謝,又回頭給弟弟喂飯。 穆允靖歪著腦袋瞅宋希,含含糊糊打招呼:“醫(yī)生哥哥早上好,我叫穆允靖!” “早上好。”宋希微微點(diǎn)頭,看了看兄弟倆身上的衣服。衣服都是他的,大的穿著小,小的穿著大,別提多不和諧了。 留了兄弟倆在客廳里,宋希往爐子里填了幾塊煤,去后院喂羊,又掃了掃羊圈和大棚上的雪。 回到屋子,兄弟倆已經(jīng)收拾好了。 宋希看著外面一直沒停過的大雪,問:“你們怎么走?”雪這么大,只怕車是上不了路的。 穆允崢皺著眉。他的車半夜的時候就扔在村子外面很遠(yuǎn)的地方了,除非雪停,不然還真有幾分為難。 “能不能……”穆允崢開口。 宋希沒等人出口直接打斷:“沒有房間了。”全都塞滿物資了。 穆允崢沉默片刻,說:“我可以打地鋪,只要給允靖找個能睡人的地方就可以,等雪一停我們馬上走。”說著還瞄了瞄他弟弟坐著的沙發(fā)。 穆允靖眨巴著眼睛看著宋希。 宋希默默地和兄弟倆對視片刻,轉(zhuǎn)頭:“那你們自己找地方睡吧,被子管夠。” 兄弟倆就在客廳沙發(fā)上安頓下來了。 既然不走了,凍傷還是要接著治的。整個上午,宋希都窩在西廂藥房里面,直到肚子開始咕咕叫。 到了午飯時間,宋希幽幽地瞅著穆允崢:“冰箱里什么都有。”最近幾天他一直都在吃麻辣火鍋,臉上層出不窮的痘痘就是證明。 穆允崢定定地看了宋希一會兒,起身走進(jìn)廚房。 燜米飯,蔥爆牛rou,西紅柿炒蛋。還有小病號的瘦rou粥。 宋希看著兩道菜有些發(fā)愣,這還是養(yǎng)父走后第一次吃上炒菜。嘗一口,滿冰箱的冷凍速食全部被秒成渣。 宋希一連添了三碗飯。 到最后穆允崢都不再朝菜盤子伸筷子了。 吃得好飽! 宋希很滿意。 三天以后,雪停了,被凍傷的小病號也開始活蹦亂跳了。 宋希鉆在大棚里種豆角。畦是早就整好的,拿著小鏟子每隔三十公分就挖一個洞。挖完一個菜畦的兩排洞,點(diǎn)豆種。全根叔說一次三四粒豆種就好,那到底是三粒還是四粒呢?于是,一個洞三粒,下一個四粒,啊,不小心點(diǎn)多了一粒,趕緊撿出來。 穆允靖坐在大棚煙道上看人種豆角,手上還拿著一個烤的焦黃的地瓜啃的噴香。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宋希終于種完了一個菜畦的豆角,又給旁邊綠油油的的小油菜小菠菜澆了水,掐了一把才不過手指高的小油菜,叫了穆允崢回去吃飯。 午飯還沒吃完,外面突然一陣轟鳴聲。 穆允崢放下筷子,說:“這些日子多謝招待,我們該走了。” 穆允靖三兩口扒干凈碗里的飯,問:“哥哥,現(xiàn)在就走嗎?” 穆允崢點(diǎn)點(diǎn)頭:“現(xiàn)在就走,爺爺已經(jīng)派人來接了。” 穆允靖不樂意:“可是醫(yī)生哥哥說要請我吃小羊rou的。”羊還沒殺呢! 宋希捧著碗已經(jīng)呆住了。雪怎么這么快就停了呢,他家羊rou真挺好吃的。 兄弟倆走的干脆利落。 站在院子里看著直升機(jī)只剩一個小點(diǎn)點(diǎn),宋希失落極了。這樣的小山村,也難得人家能找出停機(jī)的地方,該不會把他那八畝藥田給當(dāng)停機(jī)坪了吧! 出去看看,可不是。宋希就覺得牙癢癢的。想起忘了問人收藥費(fèi)食宿費(fèi),就更牙癢了。包吃包住包穿包治療,他虧大了。 人走了,日子還得過。 收拾一下被人做窩的客廳,從沙發(fā)墊下面掉出一個信封,上面大大的兩個字:謝謝。 捏捏信封,捏到一張薄薄的小卡片,宋希表示很滿意。跟養(yǎng)父一起討生活,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頂三年。這一筆,也夠他花上很久了——不上六位數(shù),好意思送卡片嗎! 天一放晴,氣溫迅速回升。 這次村里好多人都哭了。 一凍一化,地里又遭殃了。上次放晴化凍后幾乎家家戶戶都補(bǔ)種了一些東西下去,才發(fā)芽又來一場雪,結(jié)果又全都交代了,今秋的收成是全都沒了。土里刨食的人家,沒了地里的出息,哪里還有指望。尤其是那幾戶開果園的,十月正是收獲的季節(jié),果子還沒來得及摘就凍在了樹上,一年的辛苦全都打了水漂。 路通了沒多久,老鐘來村里送煤了。雙掛斗,十多噸煤,一進(jìn)村很快就被瓜分了。宋希的兩噸煤直接卸在了院墻外面,付過錢又多訂了三噸。 拿小推車推了兩車煤進(jìn)院子,過來幫忙的李全根直嘆氣:“價錢比去年冬天翻了一番,看著還得漲,眼瞅著就買不起煤了,這個冬天可咋過啊!” 宋希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可不是不好過,前幾天雪大,他隔上幾個小時就得掃一次大棚,半夜還得起來一次。他才那么丁點(diǎn)大一個小溫室,村里蒙大棚的人家又該怎么過呢。別人不說,全根叔就有六個大棚,下雪那幾天都是帶著兩個兒子住在大棚邊上小屋里的。 “全根叔,我把羊糞都起出來了,就堆在后頭,啥時候你有空就拉回去吧!”宋希說。宋希不是那種勤快人,他以前都是一周清一次羊圈,嫌味大就不愛去后院。穆允崢卻是個勤快的,住在這里的時候一天清理一次羊圈,要不是下雪天冷,說不定他還會拿水沖洗地板。 “哎,中!”李全根也沒推辭,“你那草料還夠不?不夠我再給你找找。” “還夠,剛大年叔把他家今年的苞米桿子都給我了,說打碎了給我送來。”宋希說。說來養(yǎng)父在村里人緣還不錯。雖說離村的時候只有十歲回來的時候又過了三十年還瞎了眼,架不住人家有技術(shù),給村里人看病不要錢還貼藥。中醫(yī)嘛,調(diào)理身體最好不過。農(nóng)村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哪個身上沒點(diǎn)毛病。一年年下來,人緣就出來了,連帶著宋希也被人高看一眼。要知道,越是小村子越是排外,在李家溝子,宋可是孤姓,只他一家。 第 4 章 氣溫回暖了,那八畝藥田也該收拾了。除了耐寒的藥草,別的全都凍死了,宋希毫不心疼地全都給拔掉了。那些比較堅強(qiáng)的留下了,也沒怎么管,能長成什么樣子就什么樣子吧! 八畝地,收拾了好些天才收拾出來。至于這塊地能做什么,他還真想不出來。不想種藥,不會種地,眼瞅著也到了十一月,雖說附近就他這一塊地空著怪難看的,空著就空著吧!反正全村人都知道他不指著地吃飯。 一進(jìn)十一月天冷得就快了。好在沒再下雪,不過也比往年冷了許多。 蹲在羊圈墻上,看著他那一小群羊,宋希憂心極了。沒有青飼料,又是圈養(yǎng),秋膘貼的不足,怎么看都太瘦了些。羊rou就是要肥一些才好吃啊,上次跟著養(yǎng)父在西北農(nóng)家吃的手抓羊rou可真香啊! 為了給香噴噴的羊rou貼秋膘,宋希考慮著怎樣才能添些青飼料。氣溫回升以后野草有些返青。只是,割草太累,放羊不會。要不,干脆在大棚里種些草?里面還空著老大一塊地呢! 羊喜歡吃什么草不知道,該怎么種更不知道。宋希就想,要不干脆撒點(diǎn)麥種拿麥苗喂羊好了。麥苗是好物,每年冬天缺草料的時候總有那不自覺的偷偷地把羊往人麥子地里趕,據(jù)說相當(dāng)上膘。當(dāng)然,被主人家發(fā)現(xiàn)了總少不了一場氣,輕則口角,重則動手。也有狠的,隔壁村一戶人家麥子地被吃狠了,就打了農(nóng)藥,沒幾天就藥死了放羊的好幾只羊,那次兩家人都動了家伙見了血。 不過,今年年成不好,宋希是不敢大張旗鼓種了麥子喂羊的,那太作孽了,也太招人恨了。現(xiàn)在可以在大棚里偷偷種一些喂一喂,等開春暖和了那八畝地也可以劃出一塊專門種些牧草。 從李全根家要了兩升麥子,在大棚最里面撒了一個畦,到底有點(diǎn)心虛,宋希就拿草簾子給遮了起來。 天越來越冷了,剛進(jìn)十二月,氣溫已經(jīng)與往年臘月差不多了,夜里零下十幾度,白天最暖和的時候也不過零下七八度。 村里沒有自來水,宋希家里是自家打的井。前院一個淺水井,二十多米深,是前幾年缺水干旱的時候在原有的壓水井上挖深的,平時用小泵抽水,連著房子里的水管。后院是一個深水井,三四十米,用潛水泵抽水,也是那幾年缺水時打的。近幾年不缺水就把井口堵住了,這次建溫室的時候剛好圈在里面。 抽完水,把小泵連同水管一起收好蓋上井口,宋希搓搓凍得通紅的手,呼出一口白氣。天太冷了,幸好一直沒怎么下雪,不然只怕更難熬了。 看看空蕩蕩的冰箱,宋希開了小箱貨跑了一趟縣城,買了大量存糧回來。回來正碰到李三炮開著小三輪摩托給人送豆腐,趕緊喊了一嗓子:“炮哥,趕明兒給我送兩板兒豆腐,一板兒嫩的,一板兒稍微老一點(diǎn)的,我做凍豆腐吃!” “唉,知道了!”李三炮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回了家才收拾好東西,大門被推開了。 “唉,小宋,你豆腐,剛好家里有現(xiàn)成的,這就給你送來了!還有豆腐腦,你拿個盆子倒一下。”李三炮搬了兩板豆腐進(jìn)來,洗了手幫忙打豆腐,打成小塊蓋上紗布。這樣的天氣,豆腐在外面放一天就能凍起來,凍結(jié)實(shí)了裝起來掛在墻上,吃上一個冬天都不會壞。 宋希倒了豆腐腦,看還熱著,就調(diào)了醬料趁熱吃了一碗,吃剩的隔水坐在爐子上保溫。 等宋希吃完豆腐腦拿了豆腐錢出來,那邊李三炮已經(jīng)打完了豆腐在墻根處給放好了。 李三炮嘻嘻笑著看著宋希,不接豆腐錢。 宋希笑笑:“老叔的藥酒再有兩天就泡好了,到時我給你送去,你也喝兩盅,起五更爬半夜的,都折騰出老寒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