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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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疏延從蚩尤殿回到明玉樓,黑著臉,一進明玉樓就跟發(fā)了酒瘋似的罵罵咧咧:“瘋了……蕭景山瘋了……” 追菱連忙迎上來,著急地把他推到一邊,嗔道:“哎喲喂,祖宗哎,我們這晚上要做生意的!” 王疏延擺擺手,“對不住了,差點攪了你們的場子。” 王疏延心情很差,他對追菱說:“勞煩老板娘賞我一壺酒。”追菱拿了酒給他,他又問了扈飛霜在哪里,拎著酒一路去找扈飛霜。 扈飛霜是被王疏延托付在這里的,待遇不錯,一個人一間大房間。扈飛霜第一次住這么好的屋子,新奇了一整天。 王疏延在扈飛霜面前坐下,問她:“扈飛霜?怎么樣,新名字喜歡嗎?” “還行。”扈飛霜淡淡地說。 “我今天很生氣,你知道為什么嗎?”王疏延冒著酒氣說。 “為什么?” 王疏延盯著扈飛霜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問她:“你知道異獸嗎?” 扈飛霜搖頭,“不知。” “《山海經(jīng)》畫本看過嗎?” “沒有。” 王疏延笑了笑,“這間房間的書柜第二層左數(shù)第三卷書,你拿過來看看。” 扈飛霜照做了,她將拿到的書翻了翻,上面是一幅幅的連環(huán)畫,每一幅畫的旁邊都有幾行小字,但扈飛霜看不懂,她不認字。 “看得懂嗎?”王疏延問她。 “看得懂畫,看不懂字。” “你不識字?” “不識。” 王疏延扶額,說:“還要教你識字,累死……沒關系,慢慢教吧。” “我沒求你教。”扈飛霜將書拿了過來,在王疏延對面坐下,“這上面畫的東西很奇怪。人臉的怪獸、九頭的鳥,全都是些不存在的東西。” 王疏延冷笑了一聲,“不存在?怎么可能。它們曾經(jīng)存在過,曾經(jīng)也是這片大地的主人。不過現(xiàn)在沒落了,幾乎被人趕盡殺絕了,還剩幾只沒死的,要么在深山老林里躲著,要么半死不活地被人囚著。”說到這里,他神秘兮兮地向扈飛霜使了使眼色,壓低聲音說:“蕭景山的蚩尤殿里面就有一只,叫燭龍。” “燭龍?” 王疏延把扈飛霜手里的《山海經(jīng)》畫本翻到了燭龍那一頁,指著書上那只人首龍身的怪物,對扈飛霜說:“‘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燭龍,也叫燭九陰,它是書里翻天覆斗、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神明,卻被歷任魔窟明尊囚禁。明尊們刮去了它的龍鱗、削去了它的龍角、砍去了它的腳和爪,刺聾了它的耳朵,戳瞎了它的眼睛,熏啞了它的嗓子,原本神明一般的異獸,如今像一條滑溜溜的丑陋大蛇,麻木地蜷縮在蚩尤殿底下。” 王疏延的聲音輕飄飄的,說話的語氣悠悠然,扈飛霜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這不是最過分的。”王疏延醉醺醺地說,“歷任明尊囚禁燭龍,是為了從它身上吸取精氣練得神功,魔窟明尊武功天下無敵的秘密,就在這里。燭龍的精氣早在三年前就有枯竭之勢,然而三年前蕭景山為了與我爭奪明尊之位,一口氣將燭龍僅剩的精氣差不多吸了個干凈。燭龍精氣枯竭,沒了利用之處,若能放任它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死去,倒也算了,可那蕭景山居然想出了一個又蠢又壞的法子,他用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方法吊著燭龍的命,找了一條巨大的雌性蟒蛇,逼燭龍和它□□,想要造出雜種,燭龍不愿,拼死掙扎。惡心,真惡心。你想想,如果這世上只剩下你一人,你想安靜地死去,卻有種奇怪的東西在阻止你正常死亡,不光如此,它還逼你和猴子□□,剝奪你最后一絲尊嚴,是不是很惡心?” 扈飛霜點頭道:“很惡心,惡心爆了。不過你告訴我這些,就是為了惡心我?” 王疏延攤開手,說:“沒有,你別這么想。我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沒別的意思。”他瞧了一眼窗外,“好了,你跟我到院子里去吧,我教你武功。得抓緊啊,我們的時間不多。” 王疏延站了起來,扈飛霜也跟著他站了起來。兩人并排走著,走出門外時,扈飛霜突然小聲對王疏延說:“剛才有人在外面偷聽,我猜是追菱。” 王疏延沒說話。 扈飛霜繼續(xù)說:“你知道的。你知道她在外面,你故意讓她聽到。” “好好練功,我可是很嚴厲的。”王疏延岔開了話題,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