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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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飛霜覺得自己開始眼花了。她眼前冒出許許多多的飛蛾,四肢軟綿綿的,跑不動。她滿頭是汗,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了。扈飛霜馬上想到了剛才射中她的那兩支箭,箭上有毒! 怎么辦?身后還有追兵!扈飛霜覺得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 大夫,哪里有大夫? 這時扈飛霜猛然想起來她重傷喬復后,孫驍和讓人送喬復去“小山洞里的姜神醫”那里治傷。 柳枝寨!回柳枝寨,柳枝寨里有大夫!扈飛霜對自己說。 扈飛霜輕功使不動了,連跑步都費勁,但扈飛霜是個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的人,她告訴自己要逃命,想逃命就必須跑起來!她跑啊跑,她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她好像進了一個村莊,闖進了一個破落的小院子,她驚覺這個院子有些眼熟,她定眼一看,這不就是莫離的家,她重生醒來的地方嗎! 一間房間亮起了燈,是這里的主人,也就是莫離的母親——周小姐聽到了動靜,被吵醒了。 “誰進了我家院子?有賊?是不是有賊?” 周小姐罵罵咧咧地起了床,拿著掃帚來到院子里,卻看見扈飛霜滿身是血地站在那里。 “你這小蹄子怎么搞的?”周小姐被扈飛霜嚇到了,立即一個掃帚掃過去,打在扈飛霜的身上??伸栾w霜不知怎的,挨了這一掃帚打,竟然覺得很舒心,她脫口而出一句:“娘!” 剛叫了聲娘,扈飛霜馬上閉嘴了,她心中一驚——這聲“娘”不是她想叫的。 糟糕,怎么回事,難道是莫離的魂魄回來了?扈飛霜有些慌。 周小姐聽到這聲“娘”,身子一顫,心瞬間軟了下來。 “你到底怎么搞的?身上的血怎么回事?快進屋去,看我不收拾你!”周小姐一邊說,一邊來拉扈飛霜。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傳來追兵的叫喊聲: “這邊這邊,她應該是往這邊跑了!” “這些屋子挨個搜!務必把人找到!” “是!” 周小姐聽到這聲音,連忙抓住扈飛霜的手,用力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罵道:“小浪蹄子你是不是惹禍上身了?外面是什么人?” 扈飛霜覺得此時自己的身體里有一股沖動,想要依賴周小姐,想要抱著周小姐哭。扈飛霜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意識,而是莫離的本能! 扈飛霜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在心里面對莫離說:爭氣點,哭什么哭,少拖我后腿! 可不知道怎的,強悍如扈飛霜,此刻竟然也壓不住莫離面對母親時的本能,她抱著周小姐“哇”地一下哭了出來:“娘!” 周小姐卻冷靜了下來,她猜到莫離攤上大事兒了。她鎮定地把將莫離往自己的房間里推,一邊推一邊說:“我房間西面有一扇窗戶,你進去后馬上跳窗逃走,然后立即跑,跑得越遠越好。” 然而就在周小姐將莫離推進房間的前一秒,追兵沖進了周小姐的院子,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扈飛霜。 “那里,在那里!我看見她了!” 他們一擁而上,周小姐迅速將門關上,并扣上一把大鎖,攔在門外。 “哎喲,哪里來的兵爺,你們是兵爺不?” 周小姐扭動腰肢迎上去,朝那些人一個一個媚眼拋過去。 “滾!”追兵們哪有心思理周小姐,見門被大鎖鎖上了,便要動手砸門。 周小姐連忙一攔,媚笑道:“哎喲,怎么這么兇???” “要不要命了?滾!不然殺了你!”追兵推開周小姐,已經開始動手砸門了。 周小姐見門就要被砸開了,她擔心莫離,情急之下敞開衣衫撲了上去,“兵爺可真不懂憐香惜玉啊?!?/br> 追兵急了,抽出長.劍往周小姐腹部一捅。周小姐慘叫出聲,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腹部鮮血噴涌而出,知道自己沒得救了,干脆豁了出去死死咬住正在砸門那人的手。那人被咬疼了,又往周小姐身上捅了幾劍,周小姐轉身趴在門上,就是不讓他們開門。 此時扈飛霜已經跳出了窗戶,可聽見周小姐的慘叫聲后,莫離的意識又控制她的身體往回跑,扒著窗框想要回去。扈飛霜急了,連忙與莫離的意識對抗,她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讓自己感到疼痛。 “別鬧!趕緊走!離開這里!”扈飛霜自言自語,其實她是在和看不見的莫離說話。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走?。 膘栾w霜罵道。 扈飛霜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扇得大腦發懵。她趁著大腦發懵這會兒,松開扒著窗框的手拔腿就跑。她往山上跑,她要回原牧山,去柳枝寨那個姜神醫那里。 扈飛霜一邊跑一邊哭,眼淚跟瀑布似的嘩嘩往外涌,她的心在痛,像被人揪在手中拼了命地揉那樣的痛。扈飛霜知道現在哭的是莫離,心痛的也是莫離,只是自己用了這副身體,所以所有的痛都能感受到。痛啊,好痛啊,這種痛比扈飛霜身上的箭傷難受千倍萬倍,讓人恨不得馬上一頭撞死。 扈飛霜迷迷糊糊地想: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說的親情嗎?是父母之愛?是子女之愛? 她往山上跑,荊棘刺破她的衣服,劃上她的小腿,她都不管,她要活。 在天邊漸漸露出魚肚色的時候,扈飛霜支撐不住了,她兩眼發黑,一搖一晃地還在繼續走。倒下之前她看見前方有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姑娘,她急忙朝她爬過去。 “救我?!膘栾w霜倒在地上,拉著姑娘的裙角說道。那姑娘蹲了下來,她看清了扈飛霜的臉后,驚叫了一聲,喚了一句:“阿離!” 扈飛霜整個人陷入黑暗,失去意識之前,她辨別出了這位姑娘的聲音——竟然是徐若瑤。 徐若瑤緊緊抱住扈飛霜,她急得哭了出來,“阿旭!阿旭!快來幫忙!”她帶著哭腔喊道。 一個背著背簍的冷面少年從樹后面走了出來,他是個瓜子臉,臉色蒼白,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竟是幾天前在鹿氏學堂被金懷鈺殺死的那個金懷鈺的貼身仆從! 阿旭走到徐若瑤身邊,他將背簍取下來讓徐若瑤拿著,二話不說背起扈飛霜就走。徐若瑤跟在他身后,緊張兮兮地說:“去姜神醫那里?!?/br> “知道?!卑⑿裱院喴赓W地回答。 疼,好疼……扈飛霜在迷迷糊糊中只有這么一個感覺。她在黑乎乎的一片迷霧中仿佛看見了莫離的娘,周小姐。她沖著周小姐喊了一聲:“娘!”喊完之后她又覺得荒唐:我為什么要喊她作娘?周小姐聽見這一聲“娘”,臉上綻開一絲笑容,扈飛霜一陣心揪。然而突然間,周小姐口吐鮮血,腹部也滲出了血,扈飛霜心頭仿佛被重錘錘了一下,腿一軟,跪倒下來。扈飛霜罵自己,或者是罵自己身體中殘存的莫離的意識:“跪什么跪,沒出息的家伙,起來?!?/br> 扈飛霜站了起來,轉眼間周小姐不見了,一個披著大紅斗篷、穿著金絲箭袖袍,面冠如玉、目如朗星的少年朝她走了過來,少年朝她笑了笑,是金懷鈺。扈飛霜的喉頭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她想哭,她終于意識到金懷鈺沒了自己的心也缺了一塊,時常空蕩蕩的,可有什么用呢,殺金懷鈺的是誰?就是她扈飛霜啊。 這時候金懷鈺的身影也一點點地消散在黑霧之中,扈飛霜慌亂地撲了上去,喊道:“金懷鈺……金懷鈺……娘……” 而這邊在柳枝寨西邊角落的一個山洞里,徐若瑤抱著燒糊涂了的扈飛霜,著急地對姜神醫說:“姜神醫,怎么還不退燒???這都說胡話了?!?/br> 姜神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衣衫襤褸,胡子花白,他很瘦很瘦,顴骨高高的,兩只手幾乎是皮包骨,手指骨節分明,像骷髏。 姜神醫總是端著一張神情高傲的臉,仿佛藐視天下生靈。此時他用他特有的蔑視的眼神掃了一眼徐若瑤和徐若瑤懷里的扈飛霜,用鼻子“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急什么?怎么?不相信我的醫術?那你抱著她離開我的小山洞,別讓我治!” 徐若瑤委屈地一撅嘴,“我沒有不相信姜神醫您的醫術,我只是瞧她難受,心疼。有什么辦法能讓她舒服些?” “沒有?!苯襻t滿臉不耐煩。 徐若瑤束手無策,只能抱著扈飛霜干著急。 徐若瑤此人,生性善良,平時就很有母性光輝,如今面對一個重傷中毒的的扈飛霜,可真真是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扈飛霜在昏迷中糊里糊涂地喊冷,徐若瑤便給她加衣服,并抱緊她;扈飛霜喊熱,徐若瑤便拿起扇子給她扇風;扈飛霜叫“娘”,徐若瑤也溫柔地應了,雖然有占便宜的嫌疑…… 徐若瑤就這么照顧了扈飛霜一晚上,一夜沒睡。 第二天天亮,扈飛霜燒退了,人也清醒了過來。她一睜眼,就看見徐若瑤的一張臉。她愣了好久,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 “阿離,你終于醒了……我是若瑤呀,你怎么不應我?難道燒糊涂了?”徐若瑤握住扈飛霜的雙手。 “這是哪?”扈飛霜問。 “這里是原牧山上的一個小山洞,也是柳枝寨姜神醫的住處。我昨天早上在山上幫姜神醫采藥的時候,遇到渾身是血的你,我連忙讓阿旭把你背回姜神醫這里,又求姜神醫幫你醫治。” “你是柳枝寨的人?”扈飛霜提高了警惕。 徐若瑤連連搖頭,“我不是呀?!?/br> “你不是柳枝寨的人,那個姜神醫又怎么會聽你的話,幫我醫治?” “是這樣的,好多年前姜神醫剛逃難到這里的時候,曾經餓暈在我家門前,我連忙拿了好多吃的給他,救了他一命。姜神醫是個記恩的人,他給了我三根銀針,我每拿出一根銀針,就能求他幫我做一件事。我已經用掉兩根銀針啦,一根用來救阿旭,一根用來救你?!?/br> “阿旭是誰?” “是金小公子的仆從。那天鹿氏學堂不是進了山賊嘛,死了挺多人的。山賊走后大家伙兒都逃了,我看見天井那么多尸體,心里難受,便想找找看有沒有沒死透還能救的,于是就找到了阿旭。我花光了身上的錢在外面買了一匹馬,用馬把阿旭駝到原牧山姜神醫這里來醫治,才救了阿旭一命。阿旭傷得很重,得留在這觀察一陣子才能走,但姜神醫說我們不能白留,得幫他干活,這兩天天沒亮就支使我們上山采藥,然后就遇見你了?!?/br> 扈飛霜知道阿旭是誰了。她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徐若瑤,“你認識那個阿旭?” “不認識啊?!?/br> “不認識你花一根銀針救他?還花光了身上的錢買馬馱他來?你傻啊?”扈飛霜驚了。 徐若瑤也驚了,她睜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看扈飛霜,“阿離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一條人命當然要救呀!” 扈飛霜想到喬復,還是很疑惑,“這個姜神醫,為什么愿意救柳枝寨的人,柳枝寨之外的人還需要花你一根銀針才救?” “姜神醫是逃難到這兒來的。他脾氣古怪,柳枝寨收留了他,他才答應無條件醫治柳枝寨的人,至于柳枝寨之外的人,他就一個都不救了。我是有這三根銀針才例外的?!?/br> “姜神醫在哪?” “他現在在他的小藥房里搗藥,你千萬別去打擾他,他會發脾氣的,發很大的脾氣?!?/br> 正合扈飛霜的意,反正扈飛霜也不想去找他。 扈飛霜看了看身邊,發現裝著金懷霖腦袋的包袱不見了。她問徐若瑤:“我的包袱呢?” “在阿旭那里,阿旭現在在山洞外面。里面是什么東西呀?我問阿旭,阿旭不告訴我?!?/br> “不告訴你是對的,怕你被嚇死?!膘栾w霜冷冷地說。 扈飛霜想自己該去找孫驍和了。她翻身下床,徐若瑤也想跟著她站起來,然而剛起了一半又坐下去了,并“哎喲”了一聲。 “你怎么了?”扈飛霜問。 “坐了一晚上,腿麻了,手臂也麻了。” 扈飛霜想起來在她昏迷的時候似乎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一直擁著她,不知怎的她心里面似乎有個缺口被補上了一點點。她問徐若瑤:“你一晚上都在這兒,一直抱著我?” 徐若瑤點了點頭。 扈飛霜別扭地小聲說道:“傻子?!?/br> 說完她就向山洞外走去,留徐若瑤一個人在那摸不著頭腦:“阿離怎么罵我呀?” 扈飛霜走出山洞,迎著清晨的陽光,伸了個懶腰。她找到了坐在一棵大樹下小憩的阿旭,看到他腳邊放著一個包袱。扈飛霜走了過去,阿旭聽到腳步聲,警惕地睜開眼睛。扈飛霜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他的容貌——尖下巴,皮膚很白,鳳眼入鬢,眼神冷冽。 要是吃胖一點,還能算得上是副好相貌,現在不行,現在太陰冷了。扈飛霜想。 扈飛霜向阿旭伸出手,她不說話,只是指了指他腳邊的包袱。 阿旭把包袱遞給了扈飛霜,也不說一句話。 扈飛霜拿到裝著金懷霖人頭的包袱后,轉身正要走,這時她忽然想起來是不是應該跟人家寒暄一下,她思來想去,沒頭沒腦地問了阿旭一句:“你姓什么?” “尹。尹旭?!?/br> 扈飛霜“哦”了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