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節
凌語芊本能地避開,再一次看向褚飛,櫻唇顫抖欲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褚飛早就隱約感覺到一些事兒,樣子有點兒窘迫,攤著手,結結巴巴地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們……我……”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才不是的!”凌語芊終于發話,急著辯解,忽覺身側射來一道異樣的光芒,于是扭頭看去,果然見到賀熠勾著唇,對她發出一種嘲弄的神色,整個人不禁無地自容,惡狠狠地回他一記瞪視,下逐客令,“還不趕緊滾!” “滾?剛才你不才抱著我狂吻不停嗎,轉眼之間,就叫我滾?為什么?為了他嗎?”賀熠冷冷嗤哼一句,凌厲的鷹眸再次射向褚飛,直盯著褚飛抓在手中的鑰匙,神色愈加陰霾。 可惡的小女人,憑什么把她住處的鑰匙給別的男人,讓別的男人可以自由出入她的住處! 如刀子一般的視線,讓褚飛禁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到空氣里nongnong的火藥味,不禁沖賀熠打出招呼,“賀總,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找琰琰嗎?您好,您好……” 好個屁!賀熠回了他一記冷嗤,又沖凌語芊恨恨一瞪,二話不說怒氣騰騰地拂袖離去。 然后,是一聲震動天地的甩門聲! 剛才,看著賀熠靠近,褚飛還以為他想對他怎樣呢,如今盡管賀熠已走,他還是心有余悸,一會才慢慢平復下來,朝凌語芊走近。 凌語芊也逐漸回神,本是直盯著門口的眸兒幽幽轉向褚飛,迎著他古怪的眼神,先前那股羞愧之心不由再起,迅速低下頭去。 褚飛略作沉吟,若無其事地問,“吃過飯沒?” 低垂下來的臉,冉冉抬起,凌語芊怔了怔,訥訥地應,“嗯,吃……吃過了,你呢?” 褚飛點點頭,數秒,接著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說罷,修長的雙腿,徑自往他臥室的方向走。 凌語芊目送著他,眼見他就要進內了,趕忙喊住他,解釋,“其實,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我和他……不是那么……一回事。” 低柔的嗓音,急于解釋,漸漸竄起一絲懊惱和沮喪。 褚飛抿了抿唇,意味深長,“凌姐,假如你是跟我解釋,我覺得沒必要,充其量,我只是你弟弟,無權過問你的私生活,但若然,你是想跟你自己辯解什么,我提議你不用急,先讓心情平靜下來,那時刻的想法,才是最真實的。” 話畢,他微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再轉過頭去,進房。 凌語芊咬唇,呆愣著,好半響,便也拖起沉沉的腳步,回到自己的臥室。 看著琰琰酣然恬靜的睡顏,她既憐愛,又忍不住感到羨慕,緊接著,腦海無法克制地浮起另一個人影來,是賀熠的身影。 對他的吻,她非但沒有抗拒,反而給了迎合,她知道,她把他當成了賀煜,可為什么呢?只因為他長得很像賀煜,因為……他當時吻她的感覺,就像賀煜以前吻她一樣嗎? 不錯,他長得像賀煜,這個是事實,但接吻的感覺,完全是憑自己的感官,自己怎么會覺得他的吻像賀煜呢?今晚喝了酒的緣故?可前幾天他強吻自己的時候,自己應酬喝得更多,但并沒這樣的錯覺呀! 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任由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怎么會讓賀熠那大色狼有機會戲謔嘲弄自己!讓褚飛,用那樣的話語暗示自己! 不,凌語芊,你不能迷了神智,不能亂了分寸,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絕對不能的! 今晚的事,只是一個意外,既然發生了,那就別再去想,總之,你記住,以后再也不能這樣,在賀熠面前,一滴酒也不能碰,就算再想念賀煜,也不能把別人當然他,還有,再也不讓賀熠那大禽獸出現在自己面前! 又一次在心中狠下決心后,凌語芊閉上眼,甩甩頭,把一切思緒都拋開,讓自己腦子呈現一片空白狀態,一會,還用手機播放音樂,帶著耳塞,將音量調到最大,死命地把自己送進夢鄉。 翌日醒來后,她再也沒有時間為此發愁,因為關于公司販毒那件事,尚弘歷帶她去海關辦公廳接受審訊。尚弘歷跟她說,到時照實際情況說話,其他的不用理,也不用擔心。 陪同前往的,還有王塑。 一 路上,大家都不做聲,各自沉思,凌語芊其實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畢竟這不是普通的事,這是販毒,很嚴重的罪刑,而且,自己還是負責人。不過,望著尚弘歷閉目 養神、容色淡定的樣子,她不敢打擾他,故只能不時地看向王塑,王塑倒是每一次都與她對視,且還沖她輕笑,示意她無需緊張。 就此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車子抵達海關。 尚弘歷帶頭,她和王塑緊跟其后,直接來到呂關長的辦公室。 呂關長是一個年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長得一副嚴肅樣,配上那魁梧的身材,給人一種威逼感,由于凌語芊是負責人,她算是本次盤問的焦點,呂關長公事公辦,詳細審問。 遇 上這樣的事,說不緊張和驚慌是假,盡管凌語芊事先做好充足的準備,但到了真正面對,也禁不住心驚膽戰的,幸好她已練就一顆堅強的心,一想到這事必須謹慎, 她極力忍住一切軟弱的心態,勇敢迎著呂關長銳利的審視,如實回答他的提問,而且,隨著情況越發深入,她也逐漸進入狀態,應付得更加泰然平穩。 整個審問,歷時一個小時,完畢后,王塑帶著凌語芊先出去,尚弘歷則繼續留下。 辦公廳的氣氛,即時起了變化,那個呂廳長,如被植入鋼絲導致一直緊繃的臉容猛然像是卸下了鋼絲,肌rou全都松弛下來,威嚴的眼神也變得親切不少,對尚弘歷發出客氣的笑。 尚弘歷卻鄭重其事地沖他點點頭,直截了當,“怎樣,查到是誰引起的嗎?” 這間辦公室,是呂關長一直使用,安全性極好,比在電話或外面其他地方更方便講話。 呂關長怔了怔,恢復嚴肅,語氣沉重地回答,“這次的事,我懷疑是內部搞的鬼。” “內部人做的?”這一回答,非同小可,尚弘歷不禁也挑起了眉頭。 “嗯,他們可能已經起疑。對了尚大哥,你最近有沒有和什么新的公司合作?有沒有發現一些可疑的狀況?” 合作的新公司?這么大的集團,合作的對象自然也多,最近,就有幾個,大大小小……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的程序都是隱秘的,即便凌語芊也不清楚哪次航運會行動。又或者,凌語芊自己發現了?” “不,不會是她!”尚弘歷終于開口,腦海里面,閃過一個人影,賀熠! 難道他有古怪?可是,那些資料都是經過嚴格的加密系統,就算公司里面的人也無法輕易攻破,更何況,賀熠雖是合作伙伴,但只是合同形式,根本就沒機會接觸到公司的電腦。 “這次的事,來得突然,根本不容逃脫,目前能做的就是找人背黑鍋,尚大哥有沒有想好人選?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輪到他們犧牲的時候,我們決不能手軟!”呂關長又開口,詭異的黑眸,閃過一抹狠絕。 尚弘歷再定了定神,下意識地頜首,“那以后呢?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走?” “內部發現的原因,只是我目前的猜測,還未百分百確定,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查出來。至于那些交易,暫時都先別動。” “可是,停太久的話我怕美國那邊會不耐煩,最近各個單位正是急需貨物之時,就說東南亞那邊,這次貨物被沒收了,我們得盡快補上!” “嗯,我知道,我會抓緊!總之,還是先安排好替死鬼,把這件事落案,否則這樣拖著,你們會時刻受到監視,想做什么也不方便。” “你放心,我已經有合適的人選,回去后會立刻安排。”尚弘歷頓了頓,想到自己不宜久留,便告辭了,“那就先這樣,隨時保持聯系。” 呂關長從辦公桌后出來,送尚弘歷到門口,與尚弘歷相互投以一個別有意義的注視后,正式分別。 正在外面等候的凌語芊和王塑紛紛迎上,特別是凌語芊,滿面焦急,迫不及待地詢問結果。 相較于她的焦急,尚弘歷卻只淡淡地應了一句,“先回去吧”,話畢,人就往前走了起來。 凌語芊愣了愣,不禁更加心急,而且,心情也更加沉重。 “不會有事的,別急,回去再說。”王塑安慰了她一下,給她一記無需擔心的眼神,示意她跟上。 凌語芊看看他,又瞧了瞧慢慢走遠的尚弘歷,唯有邁動腳步,隨王塑一起走出海關。 坐上車后,她再度詢問尚弘歷,尚弘歷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稍會,總算不徐不疾地給了回應,“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 聽到此,凌語芊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猛地放下不少,但很快,又問道,“我沒事?難道……其他人有事?對了,貨物始終是在咱們公司的船上搜到,確定能脫罪嗎?” 這次,尚弘歷忽然又變得像是一只緊閉雙殼的河蚌,沒有再透露出半個字。 凌語芊心情于是被吊得七上八下,因為尚弘歷說過自己沒事,故她不再那么為自己擔心,然而又由于尚弘歷沒說完全,她還是得為公司顧慮,而且,暗忖著整件事到底怎樣一種情況,就此恍恍惚惚,一路回到公司。 王塑隨尚弘歷去了,她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工作,直到下午時,王塑忽然跑來告訴她,這次的“販毒事件”已經過去,真正的經手人已經查到,竟然是……馬仕城,馬先生! 馬仕城投資失利,欠下巨額債務,走投無路之下,被那些毒梟利用,暗中幫他們運毒。 這樣一個消息,給凌語芊帶來極大的震驚,她是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是這樣!那個馬仕城,她平時和他接觸不少,壓根就不像是那種人呢!而且,假如真的走投無路,之前應該有些跡象的,他是完全沒有,難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馬仕城是個深藏不露之人? “他已被捕,接下來會接受調查,假如他能配合公安把毒梟揪出來,興許還能將功贖罪,否則的話,他這輩子,算是走到盡頭了。”王塑深深嘆著氣,語重心長。 凌語芊則繼續惋惜,難過,唏噓,好一會,問道,“那咱們公司呢?會不會受影響和牽連?” “他 畢竟是公司的職員,而且,利用咱們的船辦事,我們當然不能一點責任也沒有,不過,董事長會處理妥當,不會有大問題的,就當做是吸取教訓,以后在這方面得加 倍謹慎和提防。”王塑頓了頓,話鋒一轉,安撫她,“你也不要為這件事太糾結,接下來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們會另外派人代替馬先生的職位。” 凌語芊點點頭,接著,也不禁自責道,“其實這事我也有責任,假如我能跟緊一點,興許就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 “沒用,他要是想做,一定能找到辦法,我們防不勝防的。當然了,你也可以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教訓,以后再更注意些。”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王特助!”凌語芊由衷地道了謝謝,緊接著,又呈現一派沉思狀。 王塑也不多說,對她深望幾眼,辭別離去,然后,直接來到尚弘歷的辦公室。 尚弘歷埋首案前,正忙碌著,頭也不抬就道,“告訴她了?” “嗯!”王塑低低應了一聲,注視著尚弘歷認真投入的樣子,遲疑道,“董事長,我們真的不會有事嗎?事情確定會照咱們的計劃進行嗎?” 尚弘歷終于抬起頭來,先是瞅了他一會,從容不迫,“我說小塑,小凌她是個女人,不知實情,有這些反應人之常情,但你是一個男子漢,又不是第一次混這些,怎么還表現得這么忐忑?當然沒事,怎么會有事?!” 王塑抿一抿唇,傻笑了一下,抬起手,撓撓后腦勺。 “放心吧,一切盡在咱們掌握之中,所以,你與其浪費時間去想這些不會發生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給東南亞那邊補一批貨。”說到此,尚弘歷老臉露出憂愁,眉頭慢慢皺起。 王塑也馬上恢復神色凝重,不再吭聲,與尚弘歷一起,苦苦冥思起來…… 意外的危機得到解除,凌語芊心情輕松了不少,連帶對賀熠昨晚登堂入室的煩人舉動也忘掉,當晚帶了琰琰和褚飛上館子吃飯,接下來,又重新熱情奔放地投入工作,然而,不知是否由于樂極生悲的效應,幾日后,她竟然感到一絲絲悶意來。 就像這天晚上,滿桌豐盛的菜肴,色香昧俱全,都是她喜歡吃的,可她就是提不起興趣,嘴里嚼著鹵水雞塊,她直說不夠味,魷魚炒西蘭花也不夠鮮嫩,牛rou不夠滑,總之,每一樣都不合她胃口! “凌姐,你沒事吧?會不會身體出了毛病?這些菜一向都是秀珠姐做的,你以前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咋這兩天愁眉苦臉,嫌這嫌那?你壓根就不是個挑三揀四的人呢。”褚飛見狀,迷惑又關切,還用力嚼著食物,以證明這些菜真的非常可口好吃。 凌語芊怔了怔,看著他,不做聲。 琰琰則一語驚人,“媽咪,你是不是想念熠叔叔做的菜?雖然秀珠阿姨做的菜很不錯,但跟熠叔叔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媽咪吃過了熠叔叔做的菜,就有更高追求了?其實,琰琰也挺懷念熠叔叔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熠叔叔做的菜……賀熠做過菜給她和琰琰吃?什么時候的事?難道,就是那天晚上?想不到,賀熠會燒菜!燒得一手好菜! 迎著褚飛復雜多變的眼神,凌語芊定了定思緒,下意識地否認,“沒……沒那回事!琰琰不要胡說!” 為了證明,她還開始夾起菜拼命吃,每一樣都償一遍,然后,第二遍,然而,她越是這樣越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褚飛就不用說了,碗筷一停,神色更加古怪地盯著她審視打量,琰琰則鼓著兩腮,做了一個鬼臉,隨即繼續吃自己的飯,內心里,則有了一個主意。 原來,小家伙吃完飯后,趁機打電話給賀熠,問他什么時候再來給他做飯,說媽咪很想念熠叔叔做的菜,都因此茶飯不思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賀熠又驚又喜,但也沒立刻相信,畢竟,小家伙是那么的聰明,說不定,這是小家伙為了見他,故意這樣說,因為,根據目前的情形,那不可理喻的小女人對他是恨之入骨,怎么還會想念起他……做的飯菜來! 父子連心,似乎猜到熠叔叔的想法,琰琰又馬上道,“熠叔叔,你咋不說話?你不肯嗎?不肯煮飯給琰琰吃了?你是不是生氣了?再也不想理琰琰了?也不要媽咪了?” 小家伙果然是個鬼精,故意說得可憐巴巴,還捏著鼻音,眼見就要哭了的樣子。 因而,賀熠就算再多猜疑,也忍不住先投降,急忙安撫他,“當然不是,難得琰琰喜歡熠叔叔做的菜,熠叔叔求之不得呢,好,明天吧,叔叔過去煮飯給你吃。不過,你先別告訴媽咪。” “嗯,我知道,媽咪臉皮薄,不能讓她羞羞,咱們先蒙住她,到時給她一個驚喜!” 呵呵—— 低沉的嗓子,發出一聲愉悅自豪的輕笑,賀熠心里樂開花。 琰琰也繼續高興一會,忽聞房門響起,趕忙對電話那邊道別,“熠叔叔,媽咪進來了,先這樣!” 說罷,掛斷電話,正好,凌語芊推門進內,看到他,先是一愣,若無其事地問,“打電話?和誰?” “呃……呃……正想打給熠叔叔呢,還沒打,媽咪就進來了!媽咪今天洗澡很快哦,洗干凈了嗎?” 洗得快嗎?還不是和平時一樣,凌語芊給小家伙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徑自走向梳妝臺,拿起護膚乳液抹在脖子和手上。 琰琰也急忙跳下床,泥鰍似的奔至凌語芊身邊,摟住她的腰肢,整個小臉龐親昵地貼到她的身上,脆聲呢喃,“媽咪好香,琰琰好喜歡媽咪。” 凌語芊唇角微微翹起,美麗的水眸瞇成了月彎兒,乳液都涂均勻后,視線從鏡子離開,低頭,把小家伙摟住,“媽咪也喜歡琰琰,小寶貝,真是媽咪的好寶貝!” 說著,臉埋在他小小的頸窩上,對著他猛呵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