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那是一輛高級商務車,除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后面還有三排座椅,賀熠留副駕駛座空著,帶凌語芊一起坐在第一排座椅上,良叔和其他職員則分別坐在后面兩排。 大家都坐好后,賀熠說出安排,“現在先送大家到酒店入住和放下東西,然后一起午餐,吃飯的地方就在酒店附近?!?/br> 大伙聽罷,又是受寵若驚,再一次頻頻道謝。他們老早聽過賀熠毫無架子和親切溫柔的個性,想不到會在這次旅途中親自感受到,當憑這點,這趟旅行就大有所值。 面對眾人的感激,賀熠繼續回以會心一笑,注意力集中凌語芊那,眸色變得更加溫柔,“旅途一切可好?” 凌語芊從神思恍惚中定神,訥訥地嗯了一聲。 賀熠是檢察官,曾經修過心理學,加上這些年來在各種行動中練就了察顏辯色的好本領,而年紀輕輕的凌語芊對隱藏情緒又做不到完美,故他清楚看出了她的哀傷和落寞。不過,盡管很心疼,很想安慰,可基于大家都在,他也只能是暫且忍住,忽然拉下車窗,開始給大家講解北京的一些城市風貌。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附和攀談,車內氣氛不由活躍熱鬧起來,一直維持到下榻的酒店。 賀氏集團對員工福利果然很好,這次旅途不但安排大家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還每人一個房間,大伙抓緊時間到各自的房間放行李,凌語芊也在賀熠的陪伴下進入屬于她的那間高級套房。 “語芊,你還好吧?”賀熠總算有機會問出心中的擔憂和猜測。 正在整理東西的凌語芊,手霎時一僵,而后,回頭對賀熠綻出一抹淺笑,佯裝愉悅地道,“嗯,很好,公司給我訂了豪華頭等艙,我生平第一次在飛機上如此享受呢!” 可惜,她根本騙不了賀熠,她越是故作堅強和無所謂,他則越覺憐惜和心疼,語芊,在我面前,你無需這樣啊!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你在飛機上應該哭過,而且哭得很厲害。不錯,豪華頭等艙是一級享受,但我知道,對今天的你來說一定覺得是地獄,一路都在痛苦難熬! 迎著賀熠憐憫同情的目光,凌語芊心也隱隱作痛,但最后,沉痛毅然被她壓了下去,迅速將帶來的物件都放好,走到他的跟前,輕聲提醒道,“我們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賀熠繼續意味深長地凝望著她,沖她點了點頭,帶她走出房間,在一樓的大堂與眾人聚合,出發去吃飯。 賀熠帶大家吃的是官府譚家菜,廂房里典雅寧靜,干凈整齊,酒菜豐富多樣,大家吃得不亦樂乎。 以免大家看出端倪,更不愿令東道主賀熠帶來任何失落,凌語芊一直極力支撐著,她甚至隨大家喝了一些酒,后來,是賀熠阻止,她才不至于喝醉。 午飯結束后,賀熠叫大家自由活動,自己則根據行程,帶凌語芊去后海。 后海是指前海、后海、西海三塊水面的什剎海,是一片有水而能觀山,垂柳拂岸的閑散之地。 后海說是“?!?,其實是個巨大的人工湖,是古代皇室獨享的一泓清池。兩岸依依垂柳,掩映著一座座王府和歷代名人故居,加上那些錯綜有序的老北京民居,不但京味濃厚,還將那早已遠去的歷史韻味展現得淋漓盡致。 來這里的游人甚多,到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整個背景卻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賀熠帶凌語芊沿著岸邊漫步,邊走邊講解周圍的景觀及其來歷故事,凌語芊看出他的用心良苦,加上身處這么美好恬靜的地方,心情便也好轉許多,用心聆聽他字字珠璣的述說。 記得上次他曾開玩笑地說過他會是個很好的導游,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賀熠,謝謝你!”凌語芊出其不意地道出一聲謝謝。 賀熠正在邁動的雙腳立馬停下,側看著她,眼中驚詫掠過。 凌語芊淡淡一笑,緩緩移開了視線,不經意間正好看到遠處有排碧瓦紅墻,高大蔥郁的樹木正從墻內越出,不禁怔了怔。 “那是故宮。”賀熠順著她的視線,解說道。 故宮!在這里竟然能看到故宮! 一抹光亮在凌語芊黑白分明的眸瞳間鮮明涌現,那是雀躍和急切??粗峭钢衩毓爬系膮⑻齑髽洌嫦霙_進去一覽實況,這么多年沒見,不知里面有沒有發生過變化,變化成怎樣,當年是讀三年級的時候觀看,如今再去肯定別有一番感想。 賀熠似乎能看懂人心,竟然道,“想看了?親愛的別急,我們星期五就可以去了哦!” 凌語芊又是定了定神,先是暗暗欽佩和感動他的善解人意,繼而為他那調皮的樣子感到好玩,然后,傷感和惆悵萌生,只因這張和賀煜長得極其相像的俊顏。 假如,他是賀煜那該多好;假如,賀煜也能這樣對她,那該多好! 腦海里,瞬時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但緊接著,她唇角揚起苦澀凄然的笑。自己又在犯傻了,賀熠怎么可能是賀煜,冷血無情的賀煜怎會有如此溫柔可愛的一面。 賀熠一直留意著她,捕捉到她表情的千變萬化,心潮于是不停翻滾,忽然,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口吻輕快地道,“來,我們繼續逛,前面還有很多好看特別的景致呢!” 基于慣性,凌語芊先是跟著邁起腳步,而后才想到要從他手中掙脫,然后又不知因何緣故,內心這個念頭馬上消失,最終,她并沒縮回手。 賀熠不禁將她握得更緊,且繼續道,“晚餐想吃什么?不如就在這附近的小吃一條街品嘗各類小食?雖沒餐廳或飯店正式,但要填飽肚子并非難事?!?/br> 凌語芊想的不關飽不飽的問題,而是覺得小吃走來走去,不用停留太久,那就可以避免和賀熠靜靜獨處的不自在,故她爽快答應了。 接下來,他們繼續到別處游逛,接著去吃東西,吃完后,已是晚上八點多。 月光籠罩下的后海,別有一番景致,兩岸的酒吧開始了今晚的運作,首先不絕于耳的是憂郁旋律的布魯斯,再觀湖面上,槳聲燈影,遠遠飄來幽幽的曲調,有古箏、有二胡,還有琵琶聲,時斷時續,時強時弱,給寧靜的后海增添了一絲哀婉濃郁的氣息,繾綣人的心懷。 凌語芊美目迷離地四處環視著,望著那一艘艘從眼前緩緩駛過的游船,心間不由更覺傷感和悲涼。 賀熠注視著她,正欲開口說話,卻見她已經問了出來,“賀熠,這兒晚上有什么消遣?除了酒吧,哪里還可以喝酒?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 上次在酒吧的經歷,她一直謹記,故再也不敢輕易去那類復雜的地方??伤植幌脒@么早回酒店,她甚至希望,借酒來麻痹思緒。 一聽她的要求,賀熠眼中閃過詫異,片刻,便也大聲道,“有,跟我來!” 這次,他依然拉著她的手,而她也依然沒有掙脫,把自己交給他,靜靜地隨他一路快走,踏上一艘游船,從而更清楚地聽見那悠揚的琵琶聲。 原來,后海專門為游客設置了一批游船,船上除了負責行駛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表演者在彈奏吹曲,而游船中央,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酒杯、酒和一些送酒的小食。 整個畫面,讓人不覺感到時光穿越,回到了古代的江南。 賀熠帶凌語芊面對面地盤膝而坐,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推到凌語芊的跟前。 他還沒表示,凌語芊就端起杯子,朝他做了一個敬酒的手勢,“賀熠,這杯我敬你,感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安排!” 話畢,她仰頭,一鼓作氣喝完。 賀熠略略愕然,隨即也端起自己那杯,干掉,擱下杯子時,隨口問凌語芊,“你酒量如何?” 酒量如何?凌語芊不禁想起上次在酒吧酩酊大醉的情景,提出一個請求,“賀熠,我想跟你提個要求,今晚你能好好照顧我嗎?不管即將發生什么事,都將我保護得毫發不損?!?/br> 賀熠心中納悶更甚,神色復雜地瞅著她,約有一陣子,語氣堅定地應了出來,“好,一定!” 凌語芊抿唇,回他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抓起酒瓶,親自倒酒,不但倒了自己的,還倒了賀熠的,然后,又是舉杯一口氣喝光。 賀熠心頭隱約生起一股憂慮,但暫時也沒說什么,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經過今天午飯和現在的表現,他以為她酒量不錯,可事實上,他漸漸發現她根本不是一個能喝的人,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勝酒力。 才喝完一瓶,她那美麗的小臉就全然泛紅,水眸也變得迷離散渙,醉意明顯。 “語芊,你似乎不是很能喝。”他沉吟地道出一句,暗示她別再喝了。 凌語芊嬌顏一怔,不做任何回應,開始打開第二瓶酒。 賀熠繼續定定凝望著她,又道,“古語云,借酒可以消愁,但其實借酒消愁愁更愁,有時候,找人傾訴、直接把心中的憋悶和傷悲發泄出來會比借用酒精更有效,酒精的麻痹只是短暫的,而且會傷身,你是女孩,更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語芊,有什么傷心事不妨跟我說,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這你知道的?!?/br> 他嗓音低沉了許多,面色也變得異常凝重和黯然。 奈何,凌語芊一意孤行,還是只字不提,持續獨飲。 賀熠眉頭一皺,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機撥出一組電話,可惜無人接聽,他于是再打一次,甚至兩次三次,心情也跟著煩躁和焦慮起來。 “別打了,他不會有空接的?!绷枵Z芊出其不意地道了一句,看著夜空中已經爬得很高的月亮,她滿心抽痛,迅速放下酒杯,直接抓起酒瓶往嘴里灌。 賀熠終于停止撥線,注意力回到她身上,一臉愕然。她……她知道他想打給誰?不錯,由于她一言不發,他才打電話給二哥,心想即便無法清楚整個情況,但或多或少能了解一些。不過,她為什么說二哥沒空?她怎么曉得二哥沒空? 迎著他驚訝納悶的眼神,凌語芊娓娓道出,“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飛機上過得怎樣嗎?其實,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甚至好像身在地獄,整個旅途我幾乎都在哭,在為那曾經不該萌生的愛而哭,為我曾經傻傻的守候和執著而哭。今天,是賀煜和李曉彤拍拖兩周年紀念日,他們約好一起出海慶祝,此刻春霄浪漫,他們必定在盡情歡娛,所以,又怎么會留意到你的來電,又怎么有空聽你的電話,別再打了賀熠,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吧,直接問我吧!” 她刻意裝出毫不在意的口吻,已喝完整瓶酒,俏臉變得更紅,眼神也更散渙,但哀傷和痛苦難掩。 nongnong的疼惜與憐憫之情即時在賀熠心頭油然而生。最近她和二哥的情況,他略略知曉,對二哥為何臨時取消北京之旅感到詫異,本以為是工作原因,又或是為了讓語芊能來,反正各種原因他都猜過,卻惟獨沒想到是這樣! 拍拖紀念日! 他這也才記起,二哥和李曉彤兩年前似乎就是這些日子開始交往的! 可是二哥,你都結婚了,為什么還要慶祝這樣的日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給語芊帶來多大的傷害?雖然,她跟你提出離婚,雖然,她搬回了娘家住,可那只是女孩子的賭氣和撒嬌,她依然很愛很愛你。這一路哭過來,那該是何等的痛! 凌語芊又喝了幾口酒,隨意抹了抹唇角,一瞬不瞬地望著賀熠,看到他眼里的同情和傷痛,她頓時搖了搖頭,“賀熠,你在為我感到心疼和同情甚至氣憤嗎?請別這樣,沒必要。之所以告訴你,并非為了傾訴,而是不想你再浪費時間去撮合我們?!?/br> 賀熠回神,嘴唇顫動。 凌語芊眼神變得更迷惘,那是一種似在回憶的眼神,“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三年前,我爸媽跟我說,他窮,他一無所有,配不上我,可我還是堅持愛他,愛得深入骨髓、不顧一切;三年后,大家依然不看好我們,不過這次,是因為我窮,因為我沒有良好和雄厚的家庭背景,配不上千億家產繼承人的他,沒資格當他的妻子,但我依然嫁給他,一次次地包容他,包容他的家人,愛得無比卑微和隱忍。而事實證明,我們注定了你追我閃,不管怎么努力都達不到終點,我們的結局,是沒有結局!” “語芊……”賀熠更心如刀絞,心里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 “今天在飛機上,我跟自己說,那是我最后一次為他哭,過了今天一切會真的結束,我的生命里再也不會有這個人的存在。之前是我太執著,太愚昧,以為沒有他不行,其實,這個世上不存在誰沒有誰就活不下去,那幾年,沒有他在身邊,我照樣熬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想我一樣會堅持下去。就像日夜更替,黑夜過去了,白天會跟著來臨,不管今晚發生什么,有多痛苦,明天太陽會如常從東邊升起,地球會繼續運轉,而我,也會好好活下去!”凌語芊不停地述說,又哭又笑。 原本說好不哭的,可她還是無法克制,她打開了第三瓶酒,同樣是就著酒瓶狂飲。 環視著夜色朦朧、水汽氤氳的湖面,她腦海像播放電影似的閃過一幕幕畫面,再開口時,嗓音略微拔尖,語氣決然,“賀煜,你沒什么了不起!沒有你,我照樣能活得很好,以后不管你和李曉彤甚至更多女人談情說愛,都與我無關,都與我無關!” 說完后,她又接著喝,由于喝得太急,酒從她唇角溢出,滑過她尖尖的下巴,淌進她光滑的脖頸,她甚至被嗆到了,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干嘔,然后,不停地打酒嗝,但絲毫沒有影響她繼續。 賀熠越發心疼,想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雖然她口頭上說會放下,可他清楚,結果恐怕不會這么簡單,假如她當時所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試問她又如何能舍棄?那三年間,二哥毫無音信,她仍堅守堅持,如今得知二哥尚在人世,且還和她結成了夫婦,她必然更加無法放下。 直到目前為止,他依舊找不到證據能證實她上次所說的那件事,這個消息也就一直沒跟二哥提起,因為他清楚,根據二哥的個性,一旦知道必會派人調查,結果會由于那段過往被人故意隱藏起來而什么也查不到,那么,二哥肯定不信,說不準還會認為語芊是在編造這樣的過往,兩人的情況于是會更糟糕! 所以,自己該怎么辦?老天爺你能告訴我,我該怎么做,該怎么幫語芊,怎樣才能使她不哭,使她不傷心、不那么痛苦? 賀熠抬起頭,看向遙遠的蒼穹,跟老天求助,可惜回應他的還是一片沉寂。最后,他于是也拿起一瓶酒。 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只一個勁地猛喝,凌語芊陷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賀熠則一直看著她,看到她越來越醉,結果醉倒在了矮桌上。 游船仍舊往前緩緩行駛,站在船頭的彈奏者也依然賣力投入地表演著,一切,都是那么平靜,那么安寧。 賀熠不急著帶已經昏睡過去的凌語芊離開,而是繼續自個悶飲,他把速度放慢,一杯一杯地喝,暗淡的眼球仍牢牢鎖定在凌語芊的身上,不久他又掏出手機撥打給賀煜,但和先前一樣沒人接聽,他作罷。 夜漸深,晚風更涼,皎潔的明月忽被烏云覆蓋,滿空繁星也散去,天空更黑更暗,驀然間,黑暗中劃過一絲絲亮白。下雨了,晚風夾雜著雨絲,引致陣陣涼意。 賀熠叫負責掌船的工作人員把船劃到岸邊,然后將凌語芊抱起,離船,上岸,打的趕回酒店。 他剛打開凌語芊住房的門,手機響起,獨特的鈴聲讓他馬上知道是誰,便趕緊騰出一只手,迅速接通,總算是聽到了那道期盼等候多時的聲音。 “找我有事?”極具磁性的嗓子,問得漫不經心。 “二哥,你現在哪?在做什么?”賀熠下意識地問,久久都得不到回復,不禁繼續,“你是不是和李曉彤在一起?你不來北京,因為要和李曉彤慶祝拍拖兩周年紀念日?” 電話里繼續沉默了一會,才又傳來賀煜的聲音,略微不悅地斥責,“我的事,不用你管!” 賀熠沒理會,做出批評和責備,“我還以為,你是由于公務繁忙而無法來,想不到事實是你跑去和舊情人慶祝拍拖紀念日!二哥,你已結婚,你的身份是語芊的丈夫,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我的事,不用你管!”賀煜重復了一句,語氣比剛才還冷和沉,緊接著,他嘲諷道,“我不去,不正和你意嗎?假如我也去了,你又怎么有機會和她獨處,怎么有機會聽她傾訴?” 賀熠一聽,更加羞惱,正欲反駁回去,凌語芊忽然酒氣發作,嘔吐了出來。 熟悉的嘔吐聲,讓賀煜聽到了,下意識地問,“她喝醉了?該死,你竟然帶她去喝酒?你竟然讓她喝醉?” 賀熠已顧不得他,先是本能地把凌語芊帶到床上,為她抹去唇角的穢濁物,待她不吐了,重新睡過去了,這才又拿起手機。 在電話里質問和怒斥了一陣的賀煜,一直得不到賀熠的回應,不由又急又惱,完全失控,“賀熠,你這偽君子,你心里其實巴不得我不去,好讓你有機可趁,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她半寸肌膚,我絕不放過你!” 賀熠同樣憤慨不已,再瞧醉得不省人事的凌語芊,憶起她白天的隱忍、支撐和剛才在游船上悲傷痛哭的可憐模樣,于是也痛心疾首地吼了出來,“不錯,我是帶她去喝酒,我故意安排的,誰讓你不來!是你有錯在先,你怨不得人!至于你說我不是男人,那你呢?你的所做所為難道就是一個真漢子?我也告訴你,語芊,我要定了,我不會再承讓了!” “你敢?”賀煜咬牙切齒。 “你可以拭目以待!”賀熠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