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這是姚太守家的船吧,前幾天我倒確實是聽說他們家的少爺要去金陵國子監念書,原來也是今個出發。這可就不太湊巧了。”北枳看到那面旗子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話怎么說,雖然是同路但誰也不礙著誰的,怎么就不湊巧了?”楊逸疑惑的問道,林如海還沒有讓他接觸他的交際網,這小半年里他又一心經營著手下的鋪子,有些事情倒是不知道。 北枳眼睛向四周瞄了下,見甲板上除了他們三個以外沒有其他人了,就捂著嘴壓著嗓子說道:“我也是偶爾聽跟著老爺身邊的小廝來盛說的,咱們老爺是當今圣上的人,而姚家則是三皇子的人,因此關系向來不好?!?/br> “那又怎么了,一個是做父親的手下,一個是做兒子的手下,還不都是一家人的手下?”南橘說道。 “這我就不懂了?!北辫讚u搖頭。 楊逸摸了摸下巴,他已經猜到為什么兩人會關系不好了?,F在圣上年時已高,眼瞅著就要退位了,皇子們暗地里已經開始拉幫結派,這二皇子就是其中最有機會繼任的人之一??墒钱斀袷ド虾芫靡郧熬鸵呀洿_立了太子,現在看起來也是屬意讓太子繼位的,這樣一來二皇子和當今圣上自然就產生了矛盾,那他們兩邊的手下就不可能關系和睦了。 那艘大船原本離著林家的船有三四十丈,在楊逸他們說話的檔口卻已經駛到了跟前不過十來丈的地方,看樣子是想要越過林家的船。只是這邊的河道有點窄,林家的船又沒有靠邊行駛,他們的船一時過不去。楊逸見這情況就吩咐道:“讓我們的船靠邊行駛,我看著他們的船是想要越過我們駛到前面去,別擋了他們的道了惹麻煩。” 雖然同是一等大丫頭,但是北枳因為以前是跟著林老夫人的緣故,所以身份上比南橘要高一些,因此一些跑腿的活一般都是南橘做的,這會兒她就急匆匆的跑到了船艙里去。 沒一會兒林家的船就靠著河岸行駛了,姚家的船立刻加速駛了上來,只是并不超過,而是和林家的船并排行駛著。楊逸覺得沒趣,轉身要進去的時候看到姚家的船艙里出來了一個穿著件蛋青色嵌銀紋的提花錦袍系著一件殷紅色滾毛邊披風的俊朗少年來。那少年風風火火的跑到欄桿邊上一跨腿就跳到了楊逸他們的船上,快走幾步到了楊逸面前微微做了一個揖,脆聲說道:“你是林大人的兒子林秋玉罷,在下姚青蘭,父親現任揚州太守?!?/br> 楊逸回了他一個揖,實際上不認識他卻裝著認識一樣說道:“原來是姚兄,不知姚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姚青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出來的匆忙,下人們竟然沒把手爐腳爐帶上船來,現在船都行了這么遠了,回去也不值當,停下也沒地方買,還請林兄弟船上有多的借我們幾個?!?/br> “這種事情姚兄派個小廝來說就好了,何必親自跑來。” “既是厚著臉皮來問林兄弟要東西的,怎可不親自來?!币η嗵m笑著說道,心里卻想著要不是水沉發脾氣他才不愿意大冷的天躲出來。 “姚兄要幾個,我這就去讓人拿來?!?/br> 姚青蘭伸出兩根手指頭來,“兩個手爐兩個腳爐。” 楊逸立刻讓南橘和北枳去拿,自己陪著姚青蘭說話,“姚兄這次是往哪去?” “往金陵去,和林兄弟同路,正好我們一路也有個伴。” “姚兄既要兩個手爐兩個腳爐,想來是有路伴的。” “我和他說不上話?!币η嗵m撇撇嘴,按歲數他還比水沉大幾個月呢,偏偏水沉愛仗著自己的皇子身份壓著他,剛剛他不過說錯一句話,那張臉就拉了下來,黑的跟木炭一般。 水沉剛走到甲板上就聽到姚青蘭說這話,扯著披風冷哼了一聲:“青蘭,冒冒失失的又在做什么!” 姚青蘭轉回頭去,尷尬的笑了笑:“老三,你怎么出來了?” “你能出來,怎么我就不能出來了?”水沉斜著眼睛反問道。 “不是這話。外頭這么冷,老三你身體嬌貴,不像我胡打海摔慣了,這點冷風沒什么?!币η嗵m急忙解釋道,只是越解釋說出來的話越亂。 水沉沒好氣道:“笑話。我在軍中歷練的時候你還光著屁、股躺在你娘懷里討奶吃呢!” 姚青蘭就算臉皮厚,被水沉這么一說臉也立馬爆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上,尷尬的手腳都不知道擺哪兒了。 楊逸看他那樣子,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引來水沉冷冰冰的一瞥。 ☆、第49章 石夢記((四) 因為水沉的突然出現,姚青蘭沒說兩句話就回了自家船上,灰溜溜的鉆進了船艙里。水沉遠遠的站在甲板上,似笑非笑的看了楊逸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南橘和北枳各自捧著兩個雕著梅蘭竹菊的八角銅爐走了出來,見姚青蘭不在了,便說道:“爺,這東西讓個小廝送去吧!” “去吧,給了東西你們再去找一趟船夫,讓他們避開姚家的船,別和他們并排著行駛,事多?!?/br> “我到看著姚大爺人不錯,看著怪逗的。”南橘說道。 “人不錯也不該是和我們結交的,快去吧,我去房間睡一會兒,吃飯再叫我?!?/br> “知道了大爺。今個起的早了,大爺快去睡吧,到吃餉午飯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我們一定不忘叫你起來。”北枳忙點點頭。 姚青蘭回了船艙被水沉說教了一番,心里不痛快剛摔了兩個茶盅子,林家派來的小廝就帶著四個銅爐過來了。姚青蘭樂的拍了拍手,讓姚萇抓了幾個銀裸子給他。把人送走了姚青蘭才拎起一個巴掌大點的手爐看了看,咂吧著嘴說道:“瞧瞧這爐子簡樸的,不愧是大清官家的東西。” 水沉拿起另一個手爐看了看,哼了一聲:“清官,那是沒把錢用在明面上。做巡鹽御史的,自古就沒有不是富得流油的。再說李如海的岳家可是那賈家,那家子揮霍無度可是金陵里頭出了名的,全家最大的官也就是個沒實權的一等將軍,出門的時候一個小孩子的排場倒比我這個做皇子的還來的好上幾分?!?/br> “你是說那個女孩子一般教養的賈寶玉?大前年我去金陵探望姑姑的時候,倒是在茶樓里碰到過一回,倒真是面若芙蓉,長的比我們家幾個姐妹都來的漂亮。不過那排場真是大,光跟在身后的小廝就有十來個,我記著老三你小時候身后也不過跟著四個下人罷了?!币η嗵m想了想說道。 “不說這家人了,當初寧榮二公倒是有些作為,現在不過隔了一代人,卻生出了一堆的腌臜東西?!彼琳f道,一邊把手爐遞給身邊的小廝五福:“去添些炭火,這天也怪冷的。” “奴才把腳爐也添上炭吧?”五福接過手爐說道。 “添上吧?!彼翍寺?,又看著姚青蘭說道:“你這幾年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這次能弄沒了你的爐子,下次就能弄沒了你的命?!?/br> “你也別說我,那忠順不過是個歌姬生的,這些年還不是把你壓的死死的。我們家那東西好歹還是個侯府嫡女生的,我這個小小知府女兒生的自然比不上他。”姚青蘭說道。 說到忠順王的時候水沉心里頭覺得厭煩,便轉了話題說道:“剛才你去人家船上干什么去了?” “借爐子啊?!币η嗵m指了指捧著加了炭火的爐子走過來的五福。 “難不成下人長的腿是用來看的,用得著你這個爺們去舔著臉問人家借?”水沉斜睨著眼睛說道。 姚青蘭撓撓腦袋,知道瞞不住,眼睛一閉就一副無賴樣子說道:“我瞅著林家小子好看,過去會會他?!?/br> “好看的人你見的可不少吧,你剛說的賈寶玉就比林家那個好看多了吧?!?/br> “不是那種好看,我是看他蓋著毛絨絨的毯子坐在凳子上的樣子像小時候姑姑從傳教士那得來的那只波斯貓,嬌弱弱,懶洋洋的,看著人心里癢癢。”姚青蘭沖水沉笑了笑,露出個男人都懂的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水沉聽了這話不由想起剛才楊逸的模樣來,剛剛到他胸口的少年穿著一身粉青色的滾毛邊錦袍,圓領處一圈白色的狐貍毛,襯的小臉越發精致漂亮,明明是個毛頭小子,臉上那一雙桃花眼里卻是一種不把這時間萬物看在眼里的自在神色,讓人看了心里確實要涌起一股子喜愛來。只是這少年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能結交,再過兩年或許他們就成了仇家了也不一定。 水沉想了這一番話,最終只對姚青蘭說了一句注意分寸,然后捧著手爐回了自己的房間。 楊逸一覺醒來正好南橘北枳擺好了飯要喊他起來,見他醒了便繳了熱帕子給他擦了臉,穿好了衣服。 “jiejie在房間里吃飯么?”楊逸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問道。 “恩,雪雁說姑娘早上吹了點冷風不舒服,睡著呢。我就把飯菜搬進來了,吃起來也便宜?!北辫讖臏肜镆艘簧鬃与鐁ou竹筍湯到小碗里,又夾了一筷子腌rou片一筷子竹筍到碗里,然后把碗遞給楊逸說道:“爺剛醒來怕是身上冷,喝口熱熱的湯暖暖吧!” 這船上雖然修建的豪華,保暖措施倒底不如房子,房間里就算燒了兩盆炭,楊逸睡著倒底還是覺得冷,這會兒就接過碗大口喝了幾口湯,暖了暖胃才說道:“jiejie既然受了涼,怕是這些油膩的飯食是吃不下了,你們吃完了去廚房讓廚子撿了雞胸rou切了絲熬些個雞絲粥吧,再配上幾樣清淡小菜,想來會開胃一點?!?/br> “爺不必多cao心?!蹦祥僮谙率痔?,夾了一大筷子魚rou吃了說道:“姑娘從賈府帶來的那個紫鵑丫頭早就吩咐好了,讓廚房里熬著兩三樣清淡的粥呢,又備下七八樣上好的爽口小菜,說是一一的讓姑娘試試,總能找到吃的下的。也不知道在賈府的時候是不是這樣個吃法,我們林府是從來沒有這樣的,那些粥就算是用頂小的鍋子熬得,幾個姑娘加上她房里的幾個下人也吃不了這許多,我們又各自有著份例的飯菜,等粥冷了就只得倒掉。這是國公府里的丫頭比尋常大戶人家的小姐還來的氣派,一點也不知道柴米貴,這一早上給姑娘的早餐就吃了鄉下人家一個月的飯食錢?!?/br> “哪里沒有這樣的吃法,幾年前夫人還在的時候不也常是這樣的。你又胡說八道,小心被那個紫鵑聽到了,等到了她的地盤找你麻煩。”北枳說道。 “有她在我可不會說這些話。”南橘翻了個白眼說道。 楊逸飯吃了一半來了個從姚家船上來的小廝,提著個食盒子對楊逸拜了拜說道:“我們爺讓小的來給林大爺送些新烤出來的羊rou,說是謝謝林大爺送去的銅爐子。我們爺說這烤rou的廚子是從北方來的蠻子,烤的rou最是好吃,希望林大爺能夠喜歡。” 楊逸聞了聞空氣里烤rou的香味,說道:“起來吧,東西放下就回去吧,替我謝謝你們爺的好意。北枳送送這位小哥?!?/br> 那小廝連忙把食盒里的一大盤子切好的烤羊rou端到了桌上,然后蓋上食盒跟著北枳出去了。北枳把小廝送到船艙口塞了他一個小荷包,回了房間看到楊逸已經舉著烤羊rou吃的滿嘴是油了,便笑著說道:“這羊rou燥的很,雖然天冷了吃的暖身,可爺身體弱,也不能多吃,嘗嘗味道也就是了?!?/br> “家里不吃這些油膩的東西,我難得吃一回你就讓我多吃幾塊。我知道你不喜歡吃這個,你就別管我。對了,你拿那個盤子來夾幾塊好的給jiejie那送去,她雖然必定不會吃,但是不送過去倒顯得我不把她放在眼里,知道了的話又要生一場氣?!?/br> 北枳便去拿了一個白瓷的大盤子來,挑了六七塊上好的烤羊rou,一邊說道:“要我說啊,我們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性子了。老夫人在的時候就常說姑娘沒得大家閨秀的氣派,倒是像個小家碧玉一樣?!?/br> “可不就是小性呢嗎,所以等我們到了榮國府,你們以后在她面前說話做事就隨著她的性子來,別惹得她不高興了別人怪罪我。在榮國府她是那里的嫡親外孫女,我不過是個沾了她光的庶子罷了,惹了她不高興闔府里都要怪罪我的。”楊逸給兩人敲著警鐘說道,其實按照紅樓夢里的描述來說,到榮國府里只要討了賈寶玉的喜歡就能順風順水的,可是想討賈寶玉的喜歡首先得討林黛玉的喜歡,而林黛玉看他這個庶弟說不上萬分的不順眼,千分百分的不順眼總是有的,所以楊逸越發覺得前路艱難。 姚青蘭看到派去的小廝回來了,立刻問道:“林大爺說什么了?” “就說謝謝爺您的好意,其他的沒有多說。”小廝垂著頭說道。 “那你覺得林大爺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姚青蘭追問道。 小廝其實剛才眼睛都沒敢怎么抬,根本沒看到楊逸高不高興,不過他想來楊逸一個庶子是不會和姚青蘭作對的,就說道:“奴才看著林大爺挺高興的?!?/br> “高興就好,那等我睡了午覺去找他吟吟詩作作畫。”姚青蘭樂呵的灌了一大口熱茶說道。從揚州到金陵路上要走一個多月,姚青蘭可不想這一個月都和水沉待在一起,那不得悶死他,就想著找楊逸說說話解解悶。 “咳,爺,剛才三皇子讓您注意分寸來著。”姚萇站在一邊咳嗽了一聲提醒道。 姚青蘭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吟詩作畫怎么不注意分寸了,我可是聽說林秋玉讀書相當刻苦的,正好老三說我念書不努力,以后難當大任,我找個林秋玉和我一起讀書寫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br> “那爺你要是惹了三皇子生氣,到時候可別再拿小的頂缸了,小的可受不起?!币θO皺著眉頭說道,姚青蘭貫會惹人生氣,在府里的時候是惹姚老爺生氣,和水沉一起的時候就是惹水沉生氣,而每每惹了事他自己不會有什么,最遭殃的永遠都會是姚萇這個貼身的長隨。 “放心吧,我要肯好好讀書,老三再高興不過了,他巴不得不理我自個兒圖清凈呢!”姚青蘭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挺喜歡林黛玉的,紅樓夢里沒有幾個角色是我討厭的,特別是那些女孩子們。但林黛玉對待自己看不上的人確實態度不會很好,說話也不好聽。換做薛寶釵就算再不喜歡也會裝作喜歡的樣子。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兩人的態度都有好有壞,楊逸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不討喜的庶子,林黛玉她是不會想到什么以后出嫁了要靠著娘家之類的事情,也不會面上一套心里一套,所以她的表現楊逸肯定不會喜歡。如果楊逸是薛寶釵的庶弟,薛寶釵為了薛家肯定會籠絡會讀書的楊逸,但是內里不一定會喜歡楊逸,這樣態度楊逸也不會喜歡。 ☆、第50章 石夢記(五) 古代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坐船的時候更像是坐牢,姚青蘭愿意請了楊逸到他家船上去解悶,楊逸倒也樂意,只是三次里頭總有兩次他會碰到水沉。水沉也不做什么,就是坐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他,那笑容總讓人覺得水沉在算計什么,另楊逸很不自在。 這日風和日麗,林黛玉難得出了自己的房間坐到前艙來,靠在窗邊閑閑的看著書。因林黛玉體弱受不得冷,要時時注意著保暖,這會兒天氣雖好卻也不能疏忽了,紫鵑便捧了一個手爐出來塞在林黛玉的懷里,說道:“姑娘,好歹捧著這手爐子,全船上也就找著這么一個合適姑娘捧著的手爐子了?!?/br> “我們出來的時候不是帶著三四個嗎,怎么就只剩這一個了?”林黛玉抱著手爐暖了暖手問道。 紫鵑往香爐里加了一把香,拍了拍手說道:“一個給了大爺用了,另兩個不就是被大爺拿去送到姚家船上去了,姑娘難道忘了?” 林黛玉之前是一眼也沒有看楊逸的,現在卻斜眼看了楊逸一眼,翻了一頁書說道:“是忘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女兒家要用的東西給了男人用,還好那不是我一直用的那兩個手爐,不然我可是沒臉出這艘船了?!?/br> 林黛玉若是看什么不順眼,那遍是處處不順眼,楊逸知道她的小性子,也不理睬她,自顧自的坐在另一邊擺著棋子,全當沒聽見林黛玉這話。林黛玉看不上他這個庶子,他也看不上林黛玉的小性子。 倒是南橘狠狠的瞪了紫鵑一眼,她最看不慣紫鵑拿大的樣子,不過是個丫頭,就算是國公府里的家生子也越不過主子一點半點,神氣什么。 其實也怨不得紫鵑,她從小長在榮國府,和賈府里其他的人一樣自大,又習慣了賈府捧高踩低的作風,看不上楊逸這個庶子。她覺得楊逸這次去金陵全是沾了林黛玉的光,便該每時每刻記著林黛玉的好,顧忌著林黛玉。可是林黛玉不怎么管楊逸,紫鵑自認為自己是賈母派到林黛玉身邊保護林黛玉的,就時時刻刻的防著楊逸這個做庶子的會傷害林黛玉。因此只要楊逸一有做的不合紫鵑心意的,紫鵑就會在林黛玉面前像剛才那樣說上幾句。 這樣的事情在船上這個把月來時常會發生,林黛玉說了幾句撒了氣,回頭各自回房事情就過去了。偏偏楊逸身邊的一個嬤嬤這時突然一身酒氣跑了進來,見著楊逸就說道:“這些日子我生了病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頭的事,今天好了點便聽人說哥兒和姚家的人有來往,嚇得我這就過來了。哥兒這是作甚,全揚州的人都知道我們老爺和姚家不對付,往年里因為姚家的事情不知道生了多少的氣,哥兒就是和街上的要飯花子來往也不該和姚家的人走的近啊。” 這婆子是林家管采買的管家胡勝家的,人家管她叫胡嬤嬤,楊逸的奶嬤嬤前年去世之后就被林如海派到了楊逸身邊,是個慣會偷懶?;?。平日里她不管楊逸房里的事情,楊逸也總遠遠的打發她免得看著礙眼。因此胡嬤嬤一上船后就說身體不舒服暈船,不能照顧楊逸,楊逸也沒管她,讓她自己在船上自生自滅。沒想到今天這胡嬤嬤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跑來說這么一通話,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楊逸做了什么天大的錯事呢。 南橘聽她說的不像樣子,站起來插著腰指著胡嬤嬤說道:“你這老瘟婆,胡說八道些什么,大家一路同行互相照應一下,最多不過一起讀讀書解解悶罷了,怎么就是走的近了呢?難不成姚家大爺過來的時候讓我們把他趕出去?” 胡嬤嬤一瞪眼,說道:“我是哥兒的嬤嬤,又怎么會害哥兒。姚家和我們林家不和,哥兒本就不該和姚家人多接觸,要是被老爺知道了,不定要怎么生氣呢。再說這船上就哥兒和姑娘兩個小人,也沒個大人照應,哥兒隨便放姚家的成年外男進來也不好,原是該避嫌的。” 南橘反駁道:“怎么是隨便放外男進來?這船上多少人,姑娘待在房間里由丫頭們看著,爺和姚大爺在船艙里說話,怎么就不避嫌了。” 胡嬤嬤還想說什么,外頭卻跑進一個小廝說道:“姚大爺和那位沉大爺在外頭喊爺過去呢?!?/br> 楊逸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好,果然林黛玉一聽就拿帕子捂著臉立刻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對楊逸說道:“你就算不把我這個jiejie放在眼里,也不該這樣不把我的名譽放在眼里,我沒了名聲難道你就能好了!” 這扣的可不是個小罪名,楊逸也火了,站起來說道:“jiejie這話說的可真是怪了,我是讓姚大爺見著你了,還是讓姚大爺拿了你的東西了。姚大爺懷著好意來喊我一到讀書寫字,我拒絕一次兩次可以,難道能夠次次拒絕了?我就算礙著體面沒拒絕,哪次不是大冷的天特意去他們的船上的。就算是待在我們船上,我又哪次不是讓丫頭告訴你好避免你出來碰到的。你們既然一次沒見過,又怎么傷了你的名譽了?!?/br> “你還說沒有錯,你現在這么和我說話難道不是沒把握放在眼里?我就不該聽了父親的話帶你出來?!绷主煊窨拗f道,捂著臉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黛玉走后楊逸火氣也立刻消了,想想也是,跟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生什么氣呢。楊逸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那小廝說道:“把這老瘟婆拉下去,上岸之前別讓我再看著她?!庇址愿辣辫椎溃骸氨辫?,記著扣她三個月的月錢銀子。” “唉。那姑娘那邊呢?” “別理她,一天到晚這不高興那不痛快的,聽了別人一兩句胡話就耍脾氣,誰非得寵著她呢。我就算說了這些話,老爺知道了橫豎不過是罵我一頓,難不成還能拿我怎樣?”楊逸哼了一聲說道,他這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吵吵鬧鬧,就算林黛玉身邊的人以后寫信回去告訴林如海,林如海也不會怎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