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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圣很淡定地擺擺手:“怕什么,我還有法子呢。” 最近三清來茶社來的殷勤,鴻鈞對這三個內門弟子總算態度有所好轉,樂意為三清答疑解惑。只是這么一來,往往便顧不上謝圣這邊,道祖思來想去,還是將自己的自我放出來,幫謝圣聽段子、攢弄活的事兒便都交給了自我。 謝圣一溜煙回屋去,就看到自我拿著寫了梁子的竹簡正默默閱讀,臉上雖然面無表情,頭卻直點,儼然一副怡然自樂的樣子:“莫看了!本尊可曾與您傳信了?孔宣離家出走了!您能不能幫忙算算,孔宣身在何處?” 自我都不必算的,略一沉吟,便從本尊那兒抄來了答案:“譙明山上做大王,口味挑剔定辟谷。” “……您這不合轍兒啊,亂編的。”謝圣汗了一下,撓撓頭,“就這么簡單?那為什么我問老爺他卻不答!說些遮遮掩掩的話。” 謝圣這次給自我看的梁子說的正是打油詩,自我說話都被帶拐了:“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謝圣無語,但細細一琢磨,覺得自我這話又頗有深意。這說的即是鴻鈞本尊,又是憤然離家出走的孔宣。不過對于孔宣來說,出走的原因除了臉面尊嚴,可能更是覺得自己的地位遭到了威脅。 謝圣將這事同羅睺、元鳳說了一遍:“……怎么說呢,孔宣這個心態,我可以理解,但不認同。當然了,你說不能跟孔宣說不認同啊,他現在還在脾氣上呢。就你們倆這性格,還是別去了,我怕你們回頭吵起來不可開交。我去吧,你們等我信兒。” · 因為鴻鈞又被三清拖住,謝圣這 次打的是自我滴滴。二人降落在譙明山,靠近孔宣的新洞府,就見在開闊地上,孔宣被一群小觀眾們包圍著說相聲:“……上一回說到,鳳君靠離間計戲耍了二魔君,二魔君死得冤枉,死得凄慘,一身修為付諸東流不說,連魂魄中的大道也被鳳君收去,還被人傳言是他二人互相采陰補陽而死。這事傳到另一位與二魔君關系極近的魔神耳中……” 說到一半,孔宣肚子:“咕嚕嚕。” 孔宣:“……” 唉,真的好餓。孔宣現在看著兔子精的耳朵都能想到麻辣兔頭——打從玉兔、定光進師門后,茶社就不再用兔子做食材了。 謝圣遠遠看孔宣呆呆的樣子,真是又心疼又好笑,打從孔宣會說囫圇話以后,可就再也沒表現出當年被他用“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欺負時的呆萌了:“咳。”謝圣輕咳了一聲,“這么多的孟槐啊,這都沒吃飽嗎?” 孔宣乍一聽聞熟悉的聲音,驚得整個人都是一跳,再一聽謝圣的問話,差點沒嘔出來。 別說了,他已經對孟槐有心理陰影了,聽不得這倆字。 “吃烤魚嗎?山下有不少何羅魚。”謝圣若無其事地走來,絕口不提離家出走,信手撥了撥一只趴到豬圈上,試圖越獄的孟槐,“抓去啊,還想讓我親自給你捉魚嗎?” 孔宣如夢初醒一般,神色介于不敢置信和心虛忐忑之間,飛快地看了好幾眼謝圣和自我的表情,沒發覺什么發怒的跡象,才化為原形,逃也似地往山下飛去。被留下的孩子們則呆住了,他們沒有一個不認識謝圣的,好多都尖叫一聲,轉回身往洞府去喊大人了,也有呆呆站在原地的,看著謝圣好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正看一個新版本水鏡…… 看到孔宣的表現,謝圣已經對接下來的計劃有想法了。他伸手從豬圈中挑了只膘肥體壯的孟槐來,丟給自我焯水褪毛。 別說鴻鈞本尊包袱重,自我跟著謝圣卻是一點架子沒有。三千大道包涵萬法萬物,在自我眼中,下廚與修煉沒多大區別,不分高下。孟槐的皮毛如同紅毛丹的殼一般,自我并指為刀,將厚而硬實的皮毛撥開,露出內里細膩勁道,肥瘦相間且紋理分明的rou來。 去血水 ,腌制去腥。蹄腳做燉豬蹄,腿rou做紅燒,骨頭熬煮成nongnong的骨湯。大人們被孩子們叫出來時,聞到的就是食材初步散發的香味,他們自個兒做的那些與這個完全是天差地別。 “謝師!”部落的大家長——也是孔宣新任命的小頭領驚喜地幾乎站不住腳,“您——您是……來尋大王的嗎?” 說著這話,小頭領的聲音從一開始的驚喜,變成了不安。 原本還面帶喜色的人們互相對視一眼,都沉默起來,無聲地聚在一起。伴侶們互相依偎,將孩子攬入懷中。 孔宣來時向他們保證,定會護他們周全。那時候他們就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大王突然膩煩了如今的日子,還是決定回山海茶社享清福怎么辦?他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哦,來看看。”謝圣手上的活不停,卻巧妙地換了種回答的角度,沒把事情說死,恰好這時孔宣捕魚回來,化作道體降落在地,提著何羅魚沉默地走來,“給我們爺兒倆一個說話的空間吧,好嗎?” 小頭領愣了一下,勉強點頭,帶著族人們一步三回頭地回到洞府中。 孔宣把何羅魚遞給謝圣,也不知道該怎么打下手,訥訥地站在一邊,毫無往日在其他人面前的驕橫。 雖說孔宣小時候,時常因為謝圣而備受打擊,但事實上他過的并非是苦日子。元鳳和羅睺都極盡所能地寵溺呵護他,可以說孔宣在山海茶社中,還是很能稱得上驕橫跋扈的。他也就在謝圣面前是這么個沒底氣的樣,這要是換個人來,恐怕就不是這個態度,要么理直氣壯地吵回去,要么驕橫地甩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