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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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姻上仙一時有點接受不過來。 天帝自然還給孫媳婦備了禮物,走之前又摸了摸小白的腦袋,囑咐他好好吃飯睡覺長身體。 天帝走之后許久,珞姻上仙還沒有回神。 一個月以后,規模宏大的天界魔亂在南覃云山爆發。 魔怪橫掃南覃云山的一眾神仙,并且不斷向外蔓延,比起之前東梁云洲的魔變,還要兇殘得多。 云山之上,行宮之內,廣煙神殿的樹仙松瀾跪在地上,對著主座上的魔主說道:“每月初四,初七和十五,珞姻上仙會來廣煙神殿整理賬務和折本?!?/br> 魔主身側站著天界有名的仙醫沉楓,這位投靠魔怪一方的仙醫大人低下頭,頗有幾分調侃意味道:“怎么,美人都當娘了,你還想著把她搶過來?” 蒼白的修長手指上纏滿了透明的絲線,魔主挑斷了其中一根,低啞笑道:“我知道初蓮神女在哪里。” 玄色長衣垂地,魔主大人的聲音低沉的仿佛能穿過人心。 他散漫地對沉楓說:“初蓮早就當了娘,你想不想要她?”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被卡文君玩弄到死去活來,跪地求分分tat ☆、第73章 濊汪疏逖 南覃云山的山頂,紅墻琉璃瓦的殿宇深廣,紫輝紗帳垂做門簾,滟滟壁燈煌煌。 沉楓仙醫低頭笑了笑,他的笑聲像是從胸腔里沉沉悶出來,帶著悵然難解的壓抑。 “我找了她三千年?!?/br> 沉楓仙醫攏起寬大的袖口,青色長衣浮漾出細碎漣漪,他對著魔主低聲緩緩道:“你才來天界不久,當真知道她在哪里?” 點綴畫壁的覆蠟明燈通亮,散開一縷一縷的流離光暈,映在玉石堆砌的冰冷地面上,淡薄成殘冬一般的蕭索印跡。 魔主大人離座站起,銀色長發及地,反襯清清明輝光耀燈華。 他的語氣依舊散散漫漫,半敞著不知收斂的衣領,低啞一笑回答道:“你若信,何需我多言。你若不信,我言又何用?!?/br> 一時殿內四下寂靜,疏淺光影搖曳,只聽得見銅漏滴滴的聲音。 半晌,沉楓的手扶上那雕刻有蛟龍相纏的銅銀高座,聲音仍是穩然平靜道:“倘若她過得好,我不愿打攪她。倘若她過的不好,我余下一生只愿照顧她?!?/br> 魔主聞言只是低笑,沒有回話。 銀釭銅漏滴盡,翦燭添香歡未極,迢迢宮道上走來身著銀絲碧水紗裙的美人,臉上覆著一層煙羅綃的面紗,看不清容色如何。 她行步裊裊婷婷,但右臂卻是袖管空空,風吹過來,碧綠云紗的右袖宛如無依無靠的浮萍,空空蕩蕩。 沉楓仙醫看她的身姿有些熟悉,皺眉思考片刻,便開口問道:“這可是榮澤云海的景瑤天女?” “可以這么說,”魔主回答道:“不過現在,她的身體里養了幾十只魔魂。” 將魔魂養在身體里,可以于旦夕之間暴漲修為法力,但對神仙來說,卻是有著毀滅性的后果。 一旦體內魔魂暴.動,仙骨盡斷,筋脈盡毀,永生永世再無靈機仙緣,生生世世再無可能重歸天界。 仙醫大人低嘆一口氣,他側身看著景瑤,對著魔主沉聲道:“金戈鐵血是男人的世界,你想開疆擴土占領天界,為什么要牽扯到女人?!?/br> 魔主背對著他低低一笑,置若罔聞般調侃道:“這話,真是仙氣十足?!?/br> 莫說什么牽扯女人,只要能得到整個三十六重天,睥睨三界百態眾生,凌駕九天俯瞰凌霄之巔...... 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關系? 若是得了果,還在乎什么因? 沉楓仙醫在這一瞬頓覺膝蓋酸痛,他腿腳一軟跪倒在地,四肢麻木,指尖僵硬。 朝著魔主所站的方向,沉楓仙醫識時務地低聲道:“屬下僭越,望主上責罰。” 此時,景瑤天女已經款款走到臺階之下,她左手提起裙擺行禮下跪,說話的聲音珠圓玉潤柔和溫順,“景瑤定當竭盡所能,早日取來榮澤云海和川壁云洲的令符,獻給主上?!?/br> 魔主走過沉楓身側,玄色衣擺拂過一地的壁燈明光,他的皮膚蒼白的幾近羊脂,殷紅燭火掩映下方才有幾分血色。 魔主大人對著沉楓仙醫下令道:“幫景瑤拿令符?!?/br> “你若能拿到手,”魔主的身影漸漸隱在紅木側門處,語聲漫然輕漠道:“就能見到初蓮。” 傍晚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不大,卻勝在綿長,天明破曉之際仍是滴答有聲,殿宇屋檐垂掛的紫銅走獸,猶自淋了一夜。 川壁云洲的云君府邸,景瑤天女在錦瑟夫人的錦瑟園前跪了整晚,同那琉瓦屋檐一般,從頭到腳濕了個透頂。 錦瑟夫人乃是凌澤上神的生母。在天界,凌澤厭棄景瑤已是人盡皆知,如今景瑤跪在其母的房門前,為了什么似乎也是昭然若揭。 景瑤卻只是這樣跪著,她不言不語不吵不鬧,任憑周圍路過的侍女低聲嬉笑。 直到初晨雨水一滴一滴,打在矜貴的冰綃傘上。 云鬢花顏的錦瑟夫人身穿錦繡蝴蝶蘭的長裙,手持那把深灰綠的竹骨冰綃傘,寂然無聲地站在她面前。 “傻孩子,”錦瑟夫人遠遠看向飛鳥展翅的雨色天空,嘆息一般憐憫低聲道:“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br> 景瑤抬頭看著錦瑟夫人,她的眼中起初只有泫然的水霧,而后慢慢凝成朦朧恍惚的淚光。 涼風吹起她空空如也的右臂袖擺,即便那碧青色的袖管沾水濕透,卻仍舊輕易的像是在吹一條懸于橫梁的飄然幔帳。 錦瑟夫人手中的冰綃傘,被驚得摔落在了地上。 “夫人.....”景瑤從前一直叫她娘,而今卻硬生生地改了口。 “我只求再見凌澤一面....”景瑤自那模糊的淚眼中瞧她,小臉白的像一張云波宣紙。 錦瑟夫人默不作聲地垂眸,她緩慢彎下腰去撿那把落地的竹骨冰綃傘。 “娘親!娘親....”屋內跑出來個白團子一般的男孩子,毛絨小夾襖將他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洋溢著暖融融的笑意,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這便是凌澤上神的親弟弟,川壁云君和錦瑟夫人所生的小兒子。 身著夾襖的小男孩跑到錦瑟夫人身后,一蹦一蹦舉高手中的小鳥,“娘親娘親,你看你看,我會捏信鳥了!” 霏霏細雨仿佛綿綿無絕期,錦瑟夫人一手舉著傘,然傘沿卻是歪向了兒子那一邊。 男孩子從母親飄飄然的蝴蝶蘭衣袖間望去,驚詫咦了一聲,三步并作兩步跳過去,深藍瞳色的眼睛里,滿是純凈的疑惑。 “這是嫂子嗎?” “是來找哥哥的嗎?” “哥哥怎么最近都不和你在一起了?” 景瑤側首輕笑,笑中帶淚藏不住埋于心底的苦澀,連粉白的唇畔都在輕顫,她俯身對著小自己幾千歲的男孩子行了大禮。 “求你,我只想見你凌澤哥哥一面。” 半大的男孩子,從出生起就被家人保護得嚴實,他不止身上穿了一件暖和的夾襖,他過的日子也被蒙上一層暖和的夾襖,他未曾見過任何冰冷的、陰霾的人或物,也不曾了解任何屬于大人的勾心斗角或者幽暗紛爭。 他只是覺得,哥哥不能這么對嫂子。 男孩子剛剛學會捏的信鳥撲打著翅膀,從他的手掌上起飛,飛向了哥哥凌澤上神。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庭院中的綠樹碧草都被雨水沖刷的仿佛新翠,飛濺的雨珠不時卷入傘下,錦瑟夫人彎腰牽過小兒子的手,柔和緩聲道:“和娘親進屋吧,站在這里,會受風寒。” 小兒子一手順從地拉著母親,一手倔強地伸到了景瑤面前。 景瑤訝然看著他,卻見那男孩子一扭頭,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快和我們進屋啊,在這里會受風寒的。” 在這里會受風寒。 景瑤想到從前故意跑出去淋雨的時候,凌澤會在雨中把她橫抱在懷,生怕一絲雨水滴在她身上,讓她受了半點風寒。 她討厭淋雨,卻喜歡凌澤在雨中抱著她。 悠悠歲月荏苒,戚戚回溯無門。 千絲萬線的雨珠織成道道水簾,凌澤上神徑自穿過那細密的雨障,推開正門走進了屋院。 景瑤的目光死死凝在他身上,依舊是俊朗無儔的面容,挺拔修長的身姿,一如午夜夢回時她所心心念念的那般模樣。 屋內海棠葉香爐中熏出白霧幽香,疏疏落落的輕薄云霧浮在地板上,錦瑟夫人正在用毛巾擦拭小兒子身上沾著的雨滴。 凌澤上神看到景瑤,卻只是淡淡一瞥,視若無睹般移開了目光,而且沒有說話。 凌澤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 他弟弟實在看不慣哥哥這么惡劣,內心小人完全被耀眼的正義之光覆蓋,跳下板凳跑到凌澤面前,仰著頭對他說道:“哥哥你怎么能不理嫂子?” 景瑤身上披了一件外衣,是錦瑟夫人方才吩咐侍女拿過來的,現下的景瑤卻扯開這件干凈暖和的外衣,露出雨水淋濕的碧青衣裙。 景瑤走到凌澤面前,手上拿著蓋有紅印的一紙書信,她的指甲都是不見粉的慘白色,手指顫的厲害。 凌澤上神終于注意到她空空的右臂袖管。 景瑤杏眸含淚,站在他面前咬緊了下唇,渾身輕顫像只無家可歸的小鹿,“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了.....” 她用左手攤開那張紙,竟是草擬好了的休書。 “我已經在下面蓋了手印,我的右手斷了現在不會寫字.....我簽不了自己的名字....”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話,鼻音濃重,話音顫抖,再不是從前梨花帶雨的憐然嬌柔。 錦瑟夫人見狀,將發愣的小兒子抱在懷里,悄然無聲走去了偏廳,隨行的侍女們互使眼色,抬腳緊步跟上。 于是正廳里,便只剩下了景瑤和凌澤兩個。 景瑤提著*的裙擺,后退一步跌倒在了地上,被雨水浸潤整夜的鬢發有幾縷貼在她的額頭上,看上去狼狽又凄涼。 “你的手臂....” 凌澤的話還沒說完,景瑤已經趕忙著開口打斷。 她跪在他腳邊,仰起未施脂粉的素凈小臉,長睫沾著不知是淚是雨的水滴,前胸似是因緊張而劇烈起伏,“是我自己的緣故.....那日我自作自受,被窮奇咬斷了右手臂.....” “對不起.....對不起......”景瑤帶著濃烈的哭腔不斷重復著對不起,仿佛是帶著刻入骨髓的歉意。 她說著說著,就捂著胸口開始咳嗽,左手捂著蒼白的櫻桃小嘴,濃稠的血液自指縫間流落而出。 那紙休書,飄零著落到了青石地面。 晶瑩的水滴從景瑤的額頭淌下,濺在那紙休書上,暈開了黑墨書寫的字跡。 景瑤撿起休書,血和水點點交織在一起,她的聲音輕的仿佛只是個易碎的幻影:“我應該把它放在乾坤袋里,不應該這么早拿出來的.....” 她宛若夢囈般喃喃自語道:“臟掉了又爛掉了.....怎么補得回來....” “扔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