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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有效忠周室的血誓約束,真正撕破臉來懷帝仍要讓她三分,汝陽公主算是以這種哭笑不得的方式令懷帝平起平坐起來。 也慶幸懷帝的冷血無情,唯自身利益是圖,才叫江景行的魂燈能陰差陽錯保存到現在。 汝陽公主說完往事后,長舒一口氣,接過侍女遞來的茶盞平靜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而已。姬煌之死如懷帝幾乎一模一樣,是多方勢力心照不宣之下達成的協議。” 頭一次是江景行為滿門血仇家恨自愿出一劍白虹貫日,誅殺懷帝。 第二次是國師自甘出頭當破局的刀,青衣帶劍上朝堂。 汝陽公主沉沉一聲冷笑:“倘若他們能別那么欲求不滿,少折騰一點,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懷帝與姬煌之事提醒我時時自警,別步了兩人后塵。” 江景行客套捧場道:“公主明白人,與他們兩個,自不能同日而語。” 好歹他的魂燈能好端端待在汝陽公主手中那么多年,這個情江景行記著,捧一句話的場也是應該的。 “可惜了。”汝陽公主卻不接他搭出來的梯子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姬煌死后,周室無帝,血誓失效,魂燈就從事關到圣人您修為境界,可以用來挾制周帝的大寶貝變作燙手山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何況周室頗有樹倒猢猻散的敗落之感,與周室相依相存的汝陽公主在南蠻王的眼中危險程度不免大大降低。 居然減低了幾分他一直畏汝陽公主如虎豹的敬怕之心。 聽了江景行那么多年的說書話本,后面的故事脈絡謝容皎大約可以摸出來幾分。 如他所料,汝陽公主說道:“那匹夫目光短淺,一心想著和摩羅結盟,想要圣人魂燈作為贈與摩羅的結盟之禮。” 江景行沉痛道:“魂燈它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要遭這樣的罪,招惹上摩羅這等人的覬覦? 難道是南蠻王宮中的奇珍異寶不夠多,不夠好,不夠貴重了嗎?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汝陽公主還真把江景行隨口一說的玩笑話入神想了一想,一本正經答道:“魂燈無罪,有罪的是圣人您天下第一的境界,難免有陰毒小人。” 自談話以來,提及眼下給她帶來麻煩不斷,甚至她自己隱隱處于弱勢之中仍穩如泰山的汝陽公主首次現出動了真感情,略顯咄咄逼人的怒火: “若單單是南蠻王那個匹夫,他懷異心不是一日兩日,我早有防范。我本不欲倚仗周室之威,周室勢衰勢大與我的關系不大。即使他猝然發難,我的贏面仍是占多的。” 江景行知曉,汝陽公主接下來要說的,勢必是一個帶有人間真實的悲劇性色彩故事。 汝陽公主果然冷聲道:“沒想到的是,陪伴我身邊多年的女官覷著周室大廈將傾的勢頭,以為我也要受其連累,一心想為自己奔個富貴前景,投向那老賊懷抱。” 汝陽公主懟上南蠻王眉角都不帶挑一下的,這一次南蠻王挑事,說不定心里還暗自慶幸過總算有機會解決這個礙眼的,別讓他再跳出來鬧騰丟人現眼。 可是被自己信任多年,甚至因為離鄉原因,當作半個親人對待的女官背叛的滋味卻是不一樣的。 刀往往是越親近的人,捅得越深。 汝陽公主不是很好。 一半是被自己多年信任的心腹背叛給氣的,另一半是怎么也想不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心腹,竟能蠢到如此地步。 和南蠻王倒是恰如其分的相配。 那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確實說得不錯。 謝容皎略略總結了一下全事:“所以說眼下師父魂燈是在南蠻王手中,公主并非是不欲給我,而是心腹背叛與公主而言損失不輕,公主力有不逮?” 他說得直白,汝陽公主倒也不為謝容皎的毫無遮掩所惱,點頭道:“確是如此。” “實不相瞞,本來我也不圖圣人的魂燈做什么。姬煌一死,圣人便是不來,我亦是要將其完璧歸趙的。不想突生變故,背叛之人對我知根知底,我的底牌被老賊摸透大半,不免處處受限,落于下風,那盞魂燈也一時無力要回。” 沒等江景行善解人意表示無事,并且表示鎬京王宮都已經砸過一次,哪里怕他一個區區南蠻王的時候,就聽汝陽公主語聲鏗鏘: “本來南蠻先算計圣人的本命魂燈,已是不義。我雖未涉及其事中,既然掌南蠻權柄,南蠻舊事定是要擔上一份的,這些年來與先帝姬煌周旋,保全圣人魂燈算是功過相抵,圣人不欠我的。這一次老賊那邊形勢,想來要勞煩圣人出手,是我欠圣人的一份。” 一字一句,鏘鏘錚錚,字字足以彰顯這位遠嫁至南蠻的周室公主氣魄。 北周太|祖若泉下有知,得知兩百年后周室一群盡顧著玩弄手段心思,明哲保身已是難得好筍的龍子鳳孫里面,只有這一位年少遠嫁的周帝幼妹最得他風骨心性,不知是作何感想。 江景行笑了笑,算是領過汝陽公主這份情,不和她糾結爭執是誰欠了誰這個無解循環的死命題,“先不多說這個,魂燈可是在南蠻王的身邊?” 汝陽公主不假思索:“依那老賊的死性,這樣至關重要的東西不貼身放著不肯離一步,方是有鬼。” “那好辦事。”江景行拍襟起身,“直接去南蠻王所居殿中,讓他交出魂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