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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除了氣運我一無所有在線閱讀 - 第142頁

第142頁

    “浴佛會在即,雖說西荒應(yīng)該不會想不開到襲擊第二次,但浴佛會是盛會,小心無過,由謝初一的歸元軍守著佛城自然是再穩(wěn)妥不過?!?/br>
    這是其一。

    另外第二點則是他與謝容皎互通心意,固然是這些日子彼此小心試探無意互撩之間的水到渠成。

    然而江景行先前到底把它當(dāng)作一廂情愿無疾而終的一段情緣,沒認(rèn)真考慮過該以如何姿態(tài)與謝桓謝容華相處,現(xiàn)在一見到他們就渾身不自在到想隨時開溜。

    昨晚他在床榻上摟著懷里睡意朦朧的謝容皎,趁著他還未入睡時有一搭沒一搭地感嘆著:“阿辭,你說我今后是不是要真管謝桓叫爹?”

    謝容皎:“”

    為了照顧江景行這顆和謝桓撕了三十多年從未認(rèn)輸,甚至還隱隱占據(jù)上風(fēng)的高傲心靈,他艱難地把“恐怕是的”四個字咽到肚子里。

    船到橋頭,車到山前自然有路有橋可走,今天那么好的一個夜晚,何必為了以后的種種擔(dān)憂壞了心情?

    畢竟有他的阿辭,相較之下管謝桓叫爹好像也沒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江景行設(shè)想了一下那叫人雞皮疙瘩起一片的酸爽場景,不由得感嘆代:“只怕我爹不太愿意認(rèn)著我這個便宜兒子,不當(dāng)場翻臉罵我老不休的,在抄起劍揍我一頓我都不信?!?/br>
    江景行適應(yīng)能力非常強悍,私下里已演練上了叫謝桓爹的場景,毫無不習(xí)慣之處。

    謝容皎眼皮沉得快睜不開眼,迷迷糊糊道:“別擔(dān)心,師父是我先向你坦白的心意,就算阿爹覺得我們走上歪路也是我先帶壞的。該打也是先打我?!?/br>
    聽上去十分凄慘。

    堂堂圣人和謝家世子,竟?fàn)幹淮颉?/br>
    不知是世風(fēng)的淪落還是人性的扭曲。

    江景行卻被他這句話一下子填滿,心里那種撈月時久,終于將水中明月抱個滿懷的滿足感幾乎吞沒他,讓他什么都懶得去計較。

    阿辭真是太可愛了。

    這種可愛最奇妙的地方在于,當(dāng)他以為已經(jīng)是最可愛的程度時,謝容皎總能將它再度拔高一個臺階。

    他笑道:“沒事,阿辭莫怕,反正我打得過岳父,到時候誰打誰還說不準(zhǔn)?!?/br>
    所幸他懷中的謝容皎已經(jīng)墮入夢鄉(xiāng),沒空跟他計較岳父稱謂,也不會揪著他領(lǐng)子讓他清醒清醒,告訴打岳父這種道德敗壞聳人聽聞的事情只會讓他們的婚姻沒有未來的。

    謝容皎是知道江景行那點小心思的。

    所以作為事情的最大起因,他只好尷尬地保持沉默。

    幸好謝容華在佛宗是真的對局勢有好處且能讓他們安心,否則謝容皎怕是要自責(zé)到死。

    姜長瀾理解點點頭,隨口一問:“那圣人可知李兄的所在?”

    他與李知玄雖說是點頭之交,好歹多少有點交情,再加上觀江景行口吻,李知玄像是有點不為人知的牽連,沒有盼著李知玄不好的道理。

    江景行顯然不像方臨壑這樣天真,對他的卜算之道深信不疑。

    “我沒法很確定,不過定是在西荒,那就好辦,只要抓住摩羅搖一搖,哪怕不是摩羅本人親口傳達的命令,還怕他的屬下不吐出來?”

    姜長瀾幸災(zāi)樂禍道:“那感情好?!?/br>
    為表現(xiàn)感謝江景行替他一挫摩羅威風(fēng),讓他面臨壓力驟減的謝意,姜長瀾如每個真摯招呼的九州人一般,誠心誠意問候道:“圣人吃了嗎,要不要吃一點?”

    “不用?!敝x容皎謝過他好意,“事不宜遲,能省則省。”

    江景行:“別看我,枉你與我和阿辭相處了一段時間,卻不知聽阿辭的最準(zhǔn),真是叫我傷心?!?/br>
    姜長瀾:“”他一頭霧水想不是搞個魔修回來,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怎么越來越不對勁?

    他欲言又止:“算了,我也不留你們。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吃飯耽誤趕路,真正到那邊,不會有多少胃口的?!?/br>
    三人很快明白姜長瀾是什么個意思。

    西荒不同于東荒的荒原漫漫,反倒是更像九州,由一座座大小城池拱成。

    他們直接花費半天辰光,御劍至西荒的王城。

    按理來說,天子腳下,理應(yīng)富庶繁華,像鎬京那樣,隨便一個小攤販歇息時,都能擦一把頭上汗水,與同伴笑談起近日朝堂上真假莫測的風(fēng)云動蕩。

    或者是更開放自由一點,如不擇城中,受書院數(shù)千年的精氣神感染,小攤販也出落得有風(fēng)骨,吵架時仍不忘掰扯自己的歪道理,一遇著魔修進犯,就憂國憂民地從北周天子罵到鳳陵城主祖宗十八代。

    西荒的王城卻不是這樣。

    謝容皎被涌入口鼻的穢臭之氣沖得面色發(fā)白,衣衫襤褸的人遍地皆是,哪怕是日漸蕭瑟的秋日,仍囊中羞澀地露出大片胳膊和小腿。

    前面有三個魔修為入城一兩銀子的費用大打出手奪人財物,死的兩位被處理慣這種事情的士兵利落抬走,活著的一個被看守揮揮手,大搖大擺走入城內(nèi)。

    剛才來了一輛馬車,觀其裝飾是豪富人家,高高車輪揚起飛濺塵土,視若無睹地從摔倒之人身上碾了過去,皮開rou綻,骨骼碎裂。

    還有游蕩著不肯放棄找父母的小孩在城外哭喊,兀自不知自己將落入有心人手里被賣向各方的命運。

    原來人命可以不值錢到這個地步。

    謝容皎想起鎬京,想起鳳陵城,想起不擇城,心底發(f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