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哪怕底蘊渾厚如一城三宗,遇上這種情況多會選擇暫且按下不表,等將來有機會一道清算。 不是不愿護自家弟子的怯弱,而是不得已為之的無奈。 江景行那一劍卻出得毫無猶疑,大有你敢還手我就敢毀你整座皇宮的架勢。 如此深情厚誼,想來想去只有仗劍相隨他身后,無論前路千種困頓,萬般險阻,方能略微回報一二。 姜后事先沒透過過多口風給姜長瀾。他小半天費力消化完了話中信息,不再多說,以他立場也不好多說,只道:“真是自作自受?!?/br> 不知他阿姑當時怎會把賭注下在姬煌身上。 分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來不及坐穩帝位就要反噬阿姑不不說,還野心勃勃,不安分地在九州這片地界搞風搞雨。 現在九州最怕的便是姬煌這種沒有足夠實力支撐起他的野心勃勃,偏又手握一域生死之人。 姜長瀾本是萬事不cao心的人,腦海里從來懶得過這些彎彎繞繞的宦海沉浮。 可是他這一次到鎬京城后,有些東西注定要變化的。 搖頭甩開這些煩心事,姜長瀾換了個話題:“說來離群芳會只得三日光景,南域三宗,北周四姓的人齊了大半,我此來除受阿姑之托問一聲世子外,還想一問世子如有意,不如一道前往群芳會?” 群芳會定于鎬京開會,由周室提供曲江池畔行宮作為群芳會場地,北周四姓聯手cao辦。 “說來奇怪,北周四姓分鎬京姜氏、東海崔氏、云河盧氏、樂城鄭氏四家,與南域三宗一向成對峙之勢,雖說四姓歷來比不得三宗勢大興盛,但這一輩四姓年輕人不爭氣得狠了,九州四秀無一出自四姓,著實打臉?!?/br> 他們所居的別院離曲江池一南一北,幾乎橫跨整座鎬京城,姜長瀾是個耐不住寂寞的,路上與謝容皎八卦起他熟悉的北周四姓來。 江景行澆冷水:“姜郎君這樣子瞧不出四姓中人同氣連枝應有的羞愧啊。” 姜長瀾大言不慚:“我為四姓爭光,為何要羞愧?若我晚生兩年趕上四秀那時候,如今的四秀必要出去其一。” 他胳膊肘輕撞謝容皎:“世子是將四秀見過一輪的,按世子所見,去一位的話四秀中該去哪個?” “該去哪個我不是很清楚?!敝x容皎無奈撩開車簾,將車外景象讓姜長瀾看個一清二楚,“我只知道姜兄再說下去,只怕未入行宮便有好一場混戰?!?/br> 行宮外車馬絡繹,行人攘攘。 劍門弟子永遠纖塵不染極具劍修風范的利落白衣,法宗弟子素色繪有陰陽游魚道袍,書院學生的書生青衫混作一團,佛修最好認,光頭閃閃,袈裟生光。 而四姓子弟不缺錢,講究排場,大多高高居于寶馬香車之上,華衣美飾,與宗門子弟劃出一道涇渭分明。 四姓的管事則守在門口,一一查驗群芳會請柬,驗明后兩側自然會出現侍人輕手輕腳為他們引路,恭敬請他們入內,生怕這群祖宗等得不耐煩,一個心氣不爽大打出手。 歷來如九州四秀一類便是極容易引起爭議的話題,數不清的年輕子弟為四秀排名先后高下吵得臉紅脖子粗,友人斷交,仇敵眼紅。 姜長瀾在三宗四姓齊會的大門口,不加避諱嚷嚷出聲,江景行敬他是條漢子。 眼看著要輪到他們,不想在前面一輛馬車上出了岔子。 車廂里傳出一道少年人不悅的聲音:“笑話!我堂堂東海崔氏嫡系出身,進我家自己主辦的群芳會,還要對請柬不成?” 管事恭敬躬身:“郎君,凡是入內者皆需群芳帖核明身份,四姓子弟無一例外?!?/br> 華衣的年輕人微微青了臉色,冷道:“怎么?要是我將這張帖子弄丟,你們還真要把我攔在這兒?” 四下有竊竊私語聲響起。 “聽說是東海崔氏的子弟?我翻閱舊書時發覺崔家子弟慣來跋扈逼人,書中所言誠不欺我。”刨根究底不把崔家起家史翻一遍誓不罷休的,這是書院學生。 “自己的疏漏,何必去向著別人撒氣?不過是依著規矩辦事。法宗弟子脾性大多清凈柔和,看到也不過搖搖頭。 劍門弟子則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我觀他身上劍氣,似在劍道上有所小成,理應不是如此膚淺暴躁之人?!?/br> 聽著人言陣陣,崔三的臉色漸漸從微青轉變成鐵青。 然而三宗弟子腰桿子十分硬挺,半點不懼他那覷著山雨欲來的面色,甚至有好戰者興奮地暗搓搓搓手,就等著光明正大打起來的一刻。 崔三終究要臉,暫且沒有把崔家臉面一路從東海丟到群芳會來的天才想法,只得忍氣吞聲對著管事說道:“勞煩你去請個崔家的管事來,我自有方法識得我的身份?!?/br> 管事不欲把事情鬧大,求之不得,應了一聲趕忙差人過去。 不管怎么說,四姓之一的子弟被堵在自家辦的群芳會門口不得入內,樂子好像是有點大。 為不妨礙其余人的進出,崔三只得悶著一口氣在胸中,驅趕追風駒將馬車拉往一邊。 因著這突然變故,管事查謝容皎一行人的群芳貼時仍吊著顆惴惴的心,確定無疑后才松下半口氣。。 另外半口卡著的迫使他遲疑問江景行道:“這位郎君可帶了群芳貼在身?” 江景行好脾氣地對他笑了一下,慢條斯理:“我沒帶群芳貼?!?/br>